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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以老李拐子为首的上访骨干分子被公安机关拘留,并以聚众扰乱办公秩序罪被依法起诉,据说,证据之一就是刘春偷拍的策划密谋过程和向普通拐子轿车夫强行收取“管理费”的录像。
残联、交通、信访等部门组成了多个联合工作组,全力靠上工作。残疾人群龙无首,最终放弃了继续抗争的道路,顺应了政府部门的安排,各自谋生去了。
防暴队顺利地处置了一起重大群体性事件。不过,象这样采取强制措施的案例毕竟只是极少数,一般情况下,防暴队在处置群体性事件中起到的只是维护治安秩序的角色,并不实际介入。
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防暴队就以训练为主,训练完毕便转入巡逻工作。防暴队毕竟还是巡警的一部分。
巡逻分车巡和步巡两种,队上很快就要分组了。副队长们分头征求了一下个人意见,王副队长找我谈时,我主动要求要和刘春分在一组,王队说刘春就不再考虑了吧,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说我最了解刘春,还是让他参加的好,他练习使用左手已有相当一段时间,开拐子轿、拿警棍都没问题,巡逻、执行任务自然也可以。我对刘春在执行任务中表现出的智慧很是赞赏,所以我的态度也是坚决的。王队答应会和宗队长、蒋教导员反映,再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老实说,刘春本人是很想参加巡逻的,老在内勤室跟着黄静干,能把他憋疯了。但刘春没有找领导谈自己的关于分组的想法,不想在此事上与领导意见相左,因为他还有其他的考虑。临沭县公安局不能落实他的因公致残问题已成定局,他把希望寄托在了本地公安局里,不想让这事干扰了领导研究他的大事。不过,很快,刘春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政工科的干部找刘春谈了话,他的伤残之事不是在这里出的,本局没有义务给他一些说法。刘春本来以为以自己的卧底之功是可以和组织上讨价还价的,但这种事是一事一议,一码对一码的,组织的决定和原则容不得讨价还价。
所幸的是组织上考虑了我要求刘春参与巡逻的想法,分配结果出来时,我和刘春都被编入了步巡组,而且是搭档。步巡组按两人一组设置,领导安排我和刘春搭配是有用意的,不光因为我俩的关系好,更因为我长得又高又壮,对刘春的缺陷也是一种弥补。
分完组这天,分到步巡组的同事们到了一家饭店喝联络酒。大家人都到了,只有韩利没有来。防暴队在公安局里属于清水衙门,办公经费不是很充足,又没有外快,聚餐的花销便很棘手。有人说这次喝酒用的是刘春开拐子轿挣得钱,那么这顿酒分明就是刘春请的了。看来韩利没有来,对其中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期间,我上厕所时,刘春也在里面,我问他:“你把挣的钱都交上去了?”他点了点头。我哗哗地尿着,冲他说:“你傻啊你。”他突然问我:“你退了休后想做什么?”我说:“你想得真长远啊,咱们的事业还没有起步,要退休干什么?”刘春说:“你总会老吧。我是问你将来,将来退了休干什么?”我说:“还能干什么,养养花种种草,颐养天年呗。”刘春说:“我退了休,就去开出租车,自己挣钱自己花,再不看别人脸色,一准两个字:舒坦。”
刘春出去后,一人从内间里出来,竟然是宗世元。我吓了一跳,幸亏我们没有说领导的坏话,要不然就麻烦了。宗世元嘟囔了一句:“毛病!天生就带着一股没有出息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刘春。
聚餐结束后,刘春又喝醉了,我扶着他到了我的房里。他现在已经搬回来住了。
刘春吐酒了,他躺在床边子上,每次一仰直了脖子,脑袋往前一挺,嘴里就喷出一大股沾乎乎的东西,带着刺鼻的腥气,让人作呕。屋子里刹时迷漫着一股浓重的酒臭味。吐得差不多了后,刘春将手伸在床沿上,呼呼地喘气,喝了我递过去的一杯开水后,才慢慢地睡着了。我拿起扫帚和簸箕过来打扫,谢天谢地,他终于没有把手往这堆恶心的秽物里划拉了。
桌子上有一个盒子刘春没有看见,这是我出去买的礼物,我打算明天给那位哑巴姑娘寄过去,当然要写上刘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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