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
乡干部会。苗乡长摆乡财政的困难,讲不能按时发工资的苦衷,要大家谅解,并强调欲度过目前的财政危机,只有开源节流。流已节得差不多了,比如招待费就比去年少用了多少多少万,主要是要开源。而这个源是要靠大家一起开的,光靠余书记和他苗乡长四条腿跑是不够的。乡党委已经研究了,谁先跑来了资金,先给谁发工资,并且按百分之三给予奖励。
我和陈一安坐在一角,苗乡长说话时他一直埋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我碰碰他的肘子:“是不是准备发言呀?”他笑笑,把本子给我看。上面有一副刚写的对联:
借新账还老账借账还账账还账
拆东墙补西墙拆墙补墙墙补墙
横披是:忙穷穷忙。
我不解,低声问:“岩板坡不是产值过两亿的先进乡么?”
“虚的,”陈一安说,“光那个修了几年还投不了产的水泥厂,一年的贷款利息就得付几十万。乡干部超编一倍还不止,七八十个乡干部县财政只拨二十来个人的工资。日子怎么过?只好东拉西扯,泥巴萝卜揩一截吃一截。”
散会时,苗乡长拦住我:“陶书记,你是市里的知名人士,应该有不少关系,能不能帮忙贷点或者借点钱来呀?”
我很为难,实话实说:“我这人没什么交际,银行和财政局的人一个都不认得。”
“噢,”苗乡长看我一眼,脸上有一种不满的失望。
尴尬
四男一女,相邀去荷花村检查计划生育情况。租了一台没牌照的旧吉普车。后座只能坐三人,但必须挤进去四人。都尊重市里来的陶书记,要陶书记坐副驾驶座,陶书记以示平等,以示与群众打成一片,硬要谦让,结果,便遇上了尴尬。
最后上车的是妇女主任郁莲香。郁偏偏从我坐的这一侧上车,门一拉,先钻进上半身,说:“陶书记,我只好坐你身上了。”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就一屁股坐在我大腿上了!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顿时尴尬之极,脸蓦地烧得滚烫。她倒若无其事,滚圆的臀部沉沉地压在我腿上,还随着车子的颠簸颤抖不已,弄得我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一来,坐在前座的陈一安有话说了:“哎呀,陶书记艳福不浅呢!早知如此,我不该坐前头来的。是不是早策划好了的呀陶书记?”
我窘迫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上身尽量地离郁远一些。
“陶书记是个正经人,哪像你们呀,尽往歪处想,”郁莲香回过头来道,“陶书记,我不太重吧,压得不疼吧?”
我忙说:“不重不重。”
陈一安笑道:“重不要紧,陶书记还希望压重一点呢。只是郁主任你小心一点,莫把陶书记的大腿弄湿了哟!”
“莫痞好不好?!”郁莲香嗔道。
“痞有什么不好?如今呀,讲真话领导不高兴,讲假话群众不高兴,讲痞话大家都高兴!”陈一安摇头晃脑地。
为摆脱尴尬,我赶紧插话:“此话精彩、精彩!”
“陶书记,味道怎么样?”陈一安对我直眨眼。
“味道好极了!”我恰到好处地运用了一句广告词。
我是不是也有点痞了?
陶书记不再尴尬,再尴尬就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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