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忻的小腿肚上皮肉翻卷,流了很多血。不幸中的万幸,那条鱼没象咬我那样咬她。她的伤势没我想得那么严重。
我浮出水面,把尤忻的腿托到了我的救生衣上面。从身上割了几条布条,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样她就变成了躺在海面上,总比让伤口继续浸在水里来得强,还可以省点力气。
尤忻感激地冲我点了点头。我让大笨守在尤忻身边,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刚才我在对付那条青鱼的时候发现我们附近有很多亮闪闪发着黄光的光团,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光团应该是媪蕻水母。
媪蕻水母是叫水母却不是水母,是一种接近原生物种的软体动物,喜阳无毒,通常采取群居方式,在海洋的潜水区生活。我在星级饭店吃饭的时候在大厅的水缸中看见过这种动物。当时出于好奇才打听了一下它们的名称习性。
游近一看,光团中是一个椭圆形的帽状物体,下面连着几十条接近透明的脚爪。果然是媪蕻水母!
媪蕻水母行动的速度很慢。我毫不费力的就捉了三只大个的。用破烂的外套兜着升上了水面。
看我带回这样奇形怪状的东西。大笨和尤忻有很惊讶。大笨有些费力地说:“孙,孙头,你不会想,想当海洋学家吧?”
“小忻的伤口出了很多血,血腥很可能招来附近隐藏在海面下的鲨鱼。”我一口气说了这些,嗓子干的发痒,停了一下,道:“所以,我们必须补充水分和能量,才有逃命的可能性”
“吃……吃这个?”大笨和尤忻面面相觑,同时望向了我。
“放心,没毒。”我分给他们一人一只后,咬破手里的媪蕻水母,吸了一大口里面的汁液,说:“营养很丰富,闭上眼睛就当吃海参。”
我很快就把一只海碗大小活生生的媪蕻水母连头带爪吃了个精光,虽然说胃里翻滚不休,但喉咙有了清凉舒服的感觉。连体力都有所恢复。
大笨看看我,三两口就把他那只吃下去一大半。尤忻皱了皱鼻子,还是大口咬了下去。
“看!”尤忻吃了几口,突然骇然地指着我身后,惊叫了一声。
我转过身,顺着他手指望去,在距我们八九百米的海面上,三只背鳍正笔直地冲向我们。
是三头兰鲨!
兰鲨虽然没有虎鲨那么凶猛,但受到血腥刺激的兰鲨绝对不好惹。可能是那条被我刺伤的青鱼把它们引过来的。尤忻失的血应该不会招来那么远的鲨鱼。再说她的伤口没再失血,而且我捉媪蕻水母的时候他们又游了一段,已经离开了落下来的地方。
这三头兰鲨游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我就能清其中一只背鳍是深蓝色,而其他两只是淡蓝色。这说明来的兰鲨一大两小,其中有一头成年的兰鲨。
三头兰鲨来势汹汹。难道上天真的注定我们要葬身鲨腹?呸!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绝望,更不能放弃。
大笨和尤忻四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到我身上。我看看尤忻,定定地凝视了大笨几秒钟。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还有一线可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尤忻。
我们三人都将视线移到了辽阔的海面上。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尤忻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合上眼睛默默地祈祷,我没想到他信教,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孙头!”大笨拍了一下水面,大吼道:“鲨鱼走了!”
那三头兰鲨在离我们大概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的时候,突然从水里探出了脑袋,啪地一下掉转身体,用更快的速度向它们来的方向游去。
我们都看到那只成年兰鲨的个头足有四米长,锋利的尖齿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我们大眼瞪小眼,愕然地对视着。兰鲨显然是遇见了让他们恐惧的东西。难道是虎鲨?
这时,我的心里霍然掠过不详的感觉。“快躲开!”我顾不上向大笨他们解释,大喊了一声。同时用力推了一把尤忻。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之间掀起几条粗大的水柱。我拼尽力气连游带滚,闪到了一边。不等我定神,密集的水团从天而落,打了我一头。刚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绿,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把我拖到了水下。
是水蛇?伞兵刀早就被我握在手上,顺势狠狠地挥了下去。刀子象是斩到了脆骨上,传来一声有些清脆又有些发闷的声响。我被一股很强的力道又向前扯了几米。
我终于看清了缠住我的东西—这是一条有七八米长,和我的肩膀差不多粗细,结着一个个类似眼睛的硬壳的蛇形触角。
大王章鱼!
我吃了一惊,一不留神呛了口水,急忙让自己定下神来。
触角的另一端连着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两只盆口大小的眼睛在绿汪汪的海水中看来分外渗人。在它偌大的身体下面还有好几条同样的触角正在张牙舞爪地挥动着,触角从水下穿出后重重地拍打水面,击起一条条粗粗的水柱。
在下面没看到大笨和尤忻,我暂时松了一口气。胸口马上传来一阵闷疼。
被拉下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再不想办法回到水面,憋的这口气一散,我就要被活活闷死在水里。用不了半分钟,我的肺叶就会爆裂,我将活生生地被水呛死,然后被大王章鱼吸进那个门扇一样的嘴巴里,慢慢地嚼成肉糜。
大王章鱼似乎并没打算立即吃我,两只蓝蓝的巨眼冷冷地注视着我。冷静!我用了一秒钟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在触角上摸索了几秒钟,发现触角在我腰上缠了好几圈,连手都伸不进去,可我摸到了在每两片眼睛状的硬壳之间有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这时,我的肺叶就象正被几十把矬子同时打磨,随时可能爆裂。伞兵刀还在手里,我凭着感觉直插下去。马上感觉到刀锋插入肉体的钝感。
顺着那道缝隙狠狠一划,墨绿色的浓液从缝隙里淌了出来,大王章鱼小山般的身躯颤抖起来,捆在我腰上的触角也为之一松。
我抽出身子,顺势在卷曲的触角上点了一下,奋力掠向海面,那条触角在我快浮出海面时用从后面追了上来。竟然又卷中了我的身子,我下意识地挥刀便扎。我的力气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又被水的浮力抵消了一部分力道。就算扎中它也没什么用。
哪知这只大王章鱼居然有灵性,它刚在伞兵刀下吃了亏,触角刚触及刀刃便极快地缩了回去。
我赶紧浮出水面,刚换了口气就看见大笨和尤忻被另两条触角卷了起来。尤忻被卷到了水面上空,双脚和水面大约有一米多的距离。大笨被拖着在水面上荡了几下,又被淹到了水里。随后又被提出水面。
看到这一幕,马上让我想到了猫捉到老鼠后的画面。立刻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身下那条触角幽灵般地缠了过来。“操!”突然,只听一声暴喝,大笨竟硬生生的将缠住他的触角扯成了两段。
刚缠住我的触角抖索两下后,退了回去。我惊讶得张大了嘴,我知道大笨有一身蛮力,却没想到他的力气大到了这种程度!
喝声方落,那条卷住尤忻的触角往下一沉,把尤忻拖到了水里。
我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又潜到了水下。一到水下,我就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大王章鱼小山般的躯体,尤忻正被那条触角卷向章鱼的面前!
大王章鱼没似乎没料到我竟然敢主动出击,一时乱了手脚,三条触角一起向我卷来,在我快冲到它面前的时候再次缠住了我。这次,它一缠住我就把我想嘴边拖。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马上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在它触角上没有硬壳保护的缝隙间用力拉了一刀,这一刀是有备而来,比上一刀划得更狠更重。
在把我拉到嘴边的时候,触角抽搐了一下后松开了一圈,我用力一瞪,手脚并用,在大王章鱼肉乎乎的身体上连踩几下,升到了大王章鱼的眼前。
尤忻就在我手边,大王章鱼正把她凑到眼前,打量着她。
我们现在和大王章鱼的眼珠靠得很近,大概只有不到半米的样子,几乎贴到了眼珠上。在这么近的距离和大王章鱼对视,我的身上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怕归怕,该干的活还是要干。我向尤忻做了个攻击大王章鱼眼珠的手势。我对她并没抱太大指望,没被吓晕证明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想尤忻竟在我之前,用她没受伤的腿,一脚踹向大王章鱼蓝惨惨的右眼。我随即挺刀向它的左眼捅去。
随着两声微不可闻的闷响,我们同时得手了!墨绿色的液体从大王章鱼破损的眼球里涌了出来。
它的身体猛烈的摇摆起来。从门扇似的大嘴里喷出了一串密集的气泡。
大王章鱼发怒了。
我赶紧把尤忻拉出来,向海面游去。在接近海面的时候,尤忻没坚持住,咽了一口水。幸好我及时地把她顶出了水面。
一浮出水面,我就看见大笨以仰泳的姿势平躺在海面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尤忻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扯住她,用尽力气向大笨停身的地方游了过去。说实话,我的体力也已经高度透支,全凭一口气和顽强的意志支持着我的身体。
身后的水面水花四溅,一条条水龙冲天而起。不用想也知道,大王章鱼只有连皮带骨活吞了我们才能甘心。它之前太大意,让我和尤忻弄伤了眼睛,只要我们谨慎一些,保持安静,它不可能再象前面那样,轻而易举的抓住我们。
但,我们能逃生的希望还是微乎其微,几乎为零。终于,我,大笨,尤忻又聚到了一起。
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你没事吧?”
面前的海面暂时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最令人窒息。我们三人拉紧了手,准备面对大王章鱼更加猛烈的攻击。
“鲨鱼!”尤忻突然打破了沉默:“它们又来了!”
的确,两条背鳍很大的成年兰鲨从左侧斜冲过来,离我们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前有大王章鱼后有兰鲨,我们的处境极为险恶。要是给我趁手的武器,就算虎鲨我也敢斗上一斗。
尤忻的手很冷,正在不停地颤抖,我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冲她笑了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能放弃。
大笨瞪圆眼睛,捏紧拳头,准备做最后的拼搏。
谁想那两头兰鲨竟从我们身边游了过去,游到大王章鱼所在的位置后,沉了下去。
我隐隐感觉到这两头兰鲨中的一头,正是先前离去的那一头。它们为什么要攻击大王章鱼?它们看起来很害怕大王章鱼啊!
海面翻腾起来,几条触角伸出海面后迅速缩了回去,想来受伤的大王章鱼应付起这两只兰鲨也颇为吃力。
我们的心情极其忐忑无论哪方得胜对我们来说都意味着另一场灾难。十分钟后,忽然间,所有的声响竟同时消失,海面又归于平静。
难道大王章鱼和兰鲨同归于尽了?
我正想潜下水看个究竟。只见前方五十米开外的海面一阵翻腾,一艘通体漆黑的潜水艇分开水面,浮了上来。落海时,我的预测得到了证实。
艇身上有个很醒目的纳粹标志。这,竟是一艘二战时期的德国军用潜艇!
尤忻愕然地望着我。我朝她点点头。她没看错,眼前的潜艇肯定不是幻觉。大笨对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喘着粗气说:“他娘的,晚生了几十年,不然咱怎么说也得是我将军,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
潜艇径直驶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我在军校修过西方现代军事学,一眼就看出了这艘潜艇的来历。
这是艘二战时期德军研发的758潜艇。这种潜艇艇长47。3米宽5。2米,水面排水量600吨,水下排水量1000吨。水下最大节速可达9节,动力装置为柴电推进。装备了四具399毫米的鱼类发射管,可发射在当时来说极为先进的鱼雷和导弹。
758潜艇还没怎么投入战场,纳粹德国就已经宣告战败,这种潜艇便成为了历史。没想到在二战结束半个多世纪后出现在了东海海域上。
在我们的注视下,艇门打了开来,不光是尤忻,连我的呼吸也有些粗重。在一艘六十年前的潜艇上,无论出现什么都不会太过离奇。
但我们还是大吃了一惊。“三位下午好,很高兴见到你们。”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站在扶梯上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到我这艘小船上喝杯下午茶,如何?”从长相上看,他应该是中西混血儿,说得却是标准的汉语。
758也算小船的话,世界上大部分造船厂都别混了。反正我们的状况已经糟糕到家了,有地方可去总比泡在水里强。
我向大笨和尤忻使了个颜色,率先游到扶梯旁爬了上去。大笨和尤忻想相继跟了过来。潜艇里的空间很大,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和憋闷。
“这叫司徒文,这是我的名片。”
等我们都进来后,那个男人分别给我们发了一张名片,我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串很长的头衔,好像是什么国际珍稀物种研究保护中心的主任。
“请跟我来。”司徒文笑着说:“我想你们一定会对它们感兴趣的。”
我和大笨搀扶着尤忻跟在了他后面。沿途,我们看见了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都是高鼻深眼的外国人。
穿过一道圆形舱门,我们进到了一间很宽敞的舱房里。房间里摆着两张宽大的沙发,沙发前有一张小桌子。在和舱门相对的舱壁前,有一排五颜六色的按钮,按钮旁是几根很长的摇杆。
“随便坐。”司徒文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倒了四杯酒,道:“别客气,这是100年的艾伦瓦,试试看,味道很不错。”
我转向大笨,轻松地说:“司徒先生盛情难却,看来咱们有口福了。”大笨明白了我的意思,搀着尤忻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和我同时举起酒杯,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司徒文端着酒杯踱到那排按钮前,微笑着说:“我想诸位一定有很多疑问吧?先看看这个。”
他说着按下其中一个红色的按钮,舱壁在一阵咔嚓声中分成两半,滑落到两旁。舱壁后面马上现出一面玻璃墙面。
潜艇已经潜到了水下,在强光的照射下,窗外是一片绿得有些诡异的景象。两道强光的焦点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大肉团上,在肉团的下面,八条长长的触角正在缓缓地随波轻摆着。两头四五米长的兰鲨静静地漂浮在其中两条触角旁。
是大王章鱼和那两头兰鲨!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大王章鱼就象一团死肉,没有半点声息。大笨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很凑巧。”司徒文背靠着玻璃墙,双手抱胸道:“我们一直在追踪这只大王章鱼,研究它的生活习性,就在半个月前,它吃掉了那两头兰鲨的幼子。你们刚才的神勇表现真让人钦佩。”
司徒文停下来鼓起了掌。大笨又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刚要开口,我抢先一步道:“八十一条!”大笨一楞,悻悻地坐了下去。
司徒文怔了一下,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想到世上竟有人能扯断大王章鱼的触角,古代的大力士也莫过如此了。”司徒文接着指着我说:“这位先生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重创大王章鱼,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换句话说,刚才我们舍生忘死地和章鱼搏斗的时候他就躲在一边优哉游哉地看着我们拼命。
大笨冷笑了两声。司徒文恍如未觉不紧不慢地说:“诸位完全有制服大王章鱼的能力,我没经过诸位的同意就发射了三枚麻醉弹,希望诸位不要见怪才好。
说得好听,他要再不出手我们三个不被章鱼吞掉也要葬身鲨腹。我打了个哈哈,说:“司徒先生的工作室很有风格嘛。”
司徒文坐回沙发上,笑道:“德国政府把这艘废弃的潜艇卖给了我们,改装一下就成了一个不错的水下研究室。”
我们说话的时候尤忻一直没出声,这时,她哼了一声,身子斜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问司徒文这里有没有消炎的药品。司徒文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独自走了出去。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窃听装置,我没和大笨交谈,只是使了个眼色让他少安毋躁。
没过多久,司徒文就带着医生进来。医生当着我们的面给尤忻的伤口做了处理,并给她打了一针消炎针。
医生离开后,司徒文又拿来不少可口的食物和三套干爽的衣服。沙发旁边有一个临时休息的小隔间,我们陆续进去换了衣服。等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完东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他把我们带到了卧舱,叮嘱我们好好休息后径直离去。
卧舱不大,摆了两张上下两层有四个铺位。下层的两张铺位之间有一张写字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里里外外把卧舱里搜了个遍,确定没有窃听的装置后示意大笨可以放心说话了。
大笨拍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不满地说:“那个司徒文阴阳怪气,肯定不是什么好鸟,那只大章鱼说不定就是他养的,专门放出来害人。”
我对大笨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我也不认为司徒文只是个科学家那么简单。政府根本就不允许非军队组织拥有武装潜艇。
“对了!”我坐到其中一张床上,对大笨说:“我军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大强同志,你有没有偷练《葵花宝典》上的歹毒武功?”
大笨把尤忻扶到另一张床上坐下,把手举过头顶,说:“我交待,咱老王是喜欢嗑瓜子,这点爱好不犯法吧?就算真有传说中的《葵花宝典》,我也不敢独吞,嘿嘿,肯定先孝敬孙头您啊。”
我一直很佩服大笨的嘴子,当下直奔主题道:“也没见你整啥脑白金的,大王章鱼的爪子都让你小子扯断了。”
大笨搔着脑袋,说:“卷住我的那段是前面最细的一截,而且也只缠了一圈,我又被它甩火了。满脑子都是火,不过我也没想到能扯断那东西。”
“人在危急关头往往能激发出巨大的潜能,做到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尤忻理了理头发,接口说:“孙哥,八十一条是什么意思?是你们的暗号吗?简直和探险小说上说的一样,太有趣了。”
这小妮子的心里素质果然够好,我们刚才还在鬼门关上打转转,她居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我看着大笨笑了笑。大笨立马急了,扯着嗓子嚷道:“孙头,你不是这么没义气的人吧?”
尤忻拉着他的袖子道:“王哥,说来听听嘛,也让小妹饱饱耳福嘛。”
大笨这家伙对美女缺乏免疫力,被尤忻晃了两下马上弃甲投降:“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部队本来有八十条惩罚条例。那会儿我老是开小差,孙头就弄了第八十一条出来治我。唉,可怜我那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敢怒不敢言啊。”
尤忻呵呵地笑了起来。又扯了几句闲话,我让他俩抓紧时间休息。那种不祥的感觉还没有散去,我不敢大意,决定我们三人轮流换岗,我站第一岗。
他俩实在太累了,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鼻息声。大笨这家伙居然打起了呼噜。
我想到走廊上再看看,走到门前转了下把手,把手纹丝不动。我又用力拧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我回到床边坐下来。想了想,没叫醒大笨他俩。据我的推测,我们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掏出司徒文给我的名片。这是张很普通的名片,正面印着—亚蓝远太国际珍稀物种研究保护中心主任:司徒文。
把名片翻过来后,我楞了一下,刚才装名片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背面是一片空白。
现在,在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一行血红的大字—太平洋战区中校参谋:大卫。诺兰帕司。
旁边是一副清晰的美国星条旗。
看到这行字,任何有点常识的人马上就会联想到二战。我脑子里立即迸出一个念头:司徒文到底是司徒文,还是大卫?
难道他真的是二战时期的亡灵?就算他真的是二战时期的美军亡灵也不该出现在德军的潜艇上。何况这里是东海而不是太平洋海域。
就算这些都可以抛开不算。抓了我们对他们也没什么用。再说,如果想害我们的话又何必要救我们呢?难道是冲着我和大笨来的,想勒索我们?
不可能!我和大笨一向很低调,除了一些重要客户,几乎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弟公司”的老板。如果我们没用公司的名义,就算面对面,尤忻也不知道我们就是《命运》的开发者。更何况幽灵要钱根本没用?
从头回想一遍,越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先是接到一个只有十位数的神秘电话告诉我们陕西的一个小村子有个连考古学家都找不出什么的古洞,接着又接到一封不可能送出的邮件,收到三张飞往陕西的机票。
飞机居然沿着相反的方向飞到的东海,机长和飞机上所有的乘客联合起来涮了我们一道。让我们真的以为飞机失事而被抛了下来。
接着又和大王章鱼拼命。眼看着陷入绝境的时候,又被一艘二战时期的德国潜艇搭救。一个既可能是生物学家,也可能是美军亡灵的家伙把我们反锁在了狭小的卧舱里。美军在二战时是我们的盟友,应该没什么恶意才对啊。
我的思路渐渐清晰。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我这假设构建在我们所见到的司徒文是幽灵的基础上。而这也是受到前面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的影响,我决不能在没弄清真相之前犯先入为主的错误。
司徒文就是司徒文,是个喜欢四处考察生物学家。他困住我们想必有他的用意,但肯定没有恶意。不然直接在一边袖手旁观或是干脆等到我们奄奄一息的时候再现身,岂不更好?或许他不想我们这些门外汉干扰他的研究吧。
别看大笨睡得这么死,生物钟却很准。一到三个小时马上起来换我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觉得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脑袋晕乎乎的极不舒服,睁眼一看,大笨正攀着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似乎把我摇散架了才甘心。
“王大强同志!”我拨开大笨的手,严肃地说:“几十年以后,要是我的脑袋出现了什么毛病,准是你该我摇的。本人在此申明,如有后遗症,连规八十一条伺候。”
大笨居然没和我贫,让我很是意外。“敌人火力凶猛。”大笨有些惊慌的说:“咱们上了贼船,这是一艘鬼船!”
他可是个敢玩命的主。但当年热带雨林中的遭遇都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怪物之类的东西倒无所谓,一旦遇上虚无缥缈的鬼魅,他就有些害怕了。
“鬼船?”莫非司徒文真是鬼魂,现出了原形?看情形又不象,我被大笨弄得满头雾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这是鬼船?你们看到鬼魂了?”
一看尤忻脸色苍白得吓人,满面都是惊恐至极的神色,她紧紧地抓住大笨的肩膀,牙齿格格地打着冷战。能让尤忻这么恐慌,事态一定很严重了。我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原来,大笨轮岗的时候,尤忻想去方便,她没找到厕所,却发现整艘潜艇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她急忙跑回来告诉大笨。大笨和她一起去看了一遍。轮机室和各个舱房的舱门全是敞开的,就是看不到人。
整艘潜艇就那么大点地方。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大笨和尤忻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答腔。他们找到艇长室,桌子上还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司徒文却已不知所踪。
弄清了事情的经过,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司徒文给我的那张名片拿了出来。
神秘的船长,诡异的名片,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整条艇上的人都不翼而飞……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对我们作出暗示—我们登上了一条鬼船!
鬼船通常也被称作无人船。在年老的海员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南太平洋海域和浩瀚的印度洋上,遇见乌云密布或是狂风大作的天气,经常可以看见一艘艘样式各异,年代相隔很远的船只在海面上自行漂流。
那些船有清朝的火轮,有西班牙海盗所青睐的三桅帆船……有胆大的船员在停风后乘着小船上去察看过。船上的情形大致都一样:船上的陈设都很整洁,烤箱里还烤着面包。船员室里的被褥都很凌乱,上面还有睡过的痕迹和残留的体温。
在这类传说中,通常都有一点相同的地方:船长室的桌子上摆着一杯热咖啡,咖啡杯下压着一张作了标记的航海图。
难怪大笨他们会紧张,我们亲身见证了一条“鬼艇”的诞生!
“小忻”我沉吟道:“你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怎么拉的舱门?”
尤忻疑惑地看着我,把本是开着的舱门关上又拉开。我点了点头。显然,从我拉门拉不开到尤忻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整艘潜艇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把舱门反锁是为了阻止我们突然出去,破坏他们的行动。
但,有什么理由能让司徒文这样一个生物学家放弃一艘昂贵的潜艇呢?他和整艇的人又去了哪儿呢?这艘潜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难道,这真的是一艘传说中被诅咒的“鬼艇”?
我和大笨把全艇又用地毯式的排查法搜索了一遍。别说了,偌大一艘潜艇上除了我们三人再找不到有生命的活物。
回到卧舱,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尤忻看看大笨,大笨摇了摇头,直到把眼泪都笑出来我才停了下来。尤忻轻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我。
“孙哥”尤忻安慰我说:“我知道,在我们三个人中,你操心的事情最多,承受的压力也最大。你别太着急了。你说过,一切才刚刚开始,我相信你说的话!”
“哈哈……”我又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觉得好笑。尤忻这小妮子居然以为我神智失常,不过我也真的有些感动。
“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拍电影?”
大笨和尤忻想了一下,先后捧腹大笑起来。尤忻笑得最凶,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她好不容易直起了腰,擦掉眼角的泪滴说:“我一直想演戏,孙哥一说我才觉得还真有点象拍电影的感觉。”
我刚才之所以发笑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镇静和乐观的情绪永远都是战胜恐惧的有效武器。
笑过之后,大家的情绪都很放松。我们分头在潜艇里搜寻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品。
一碰面,发现我们的收获都很丰盛。大笨找到了几把“猎鹰之王”和大量子弹。我在特别部门的时候特别喜欢猎鹰之王,猎鹰之王是大口径手枪,杀伤力极强,子弹射中目标后会产生螺旋劲道,在目标体内旋转爆裂,在目标体内造成二次伤害。它的一个弹夹有20发子弹,比较耐用。唯一不足的是它比其他手枪重很多,力气小的人使用起来不方便。
尤忻说她不会用枪也不需要枪,真遇到什么危险凭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解决。而且她也找到一把十分锋利的小猎刀,同时替我们找到了水和干粮。
我发现了一间小仓库,在仓库四角各竖着一根粗铁管,地上散乱地堆许多套潜水服,性能优良的救生衣和一只大小适中的皮筏子。我拿了三套潜水服三套救生衣,顺便把那只皮筏子也捎了过来。
我和大笨一人拿了一支“猎鹰之王”又拣了不少弹夹,装进防水袋里,揣到了身上。那间小仓库里还有不少军用背包,我又去拿了几个过来。
挑吃的东西大笨比我在行,他选了些顶饱又有营养的食物用防水袋包好,装了两个背包。
我们现在首先要确定我们停在多深的位置。然后想办法把这艘大家伙弄出水面。
就靠我们三个人肯定没办法把它驾驶到岸上。何况驾驶一艘上世纪四十年代德国的先进潜艇在东海转悠,未免也有些太惊世骇俗了。被海军的雷达发现可不是说笑的事情。
打点妥当,我们三人又来到了控制室也就是司徒文最先带我们去的那间很多按钮和摇杆的舱房。
控制舱门的按钮最好辨认,下面直接标注着OPEN/CLOSED但其他的按钮没标注释,各种颜色的按钮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我根据当时的印象按下左手边一个红色的按钮。“咔嚓”舱壁霍然滑开。
外面一片黑暗,在两道光束照到的地方,我们看到一大群模样奇特的海洋动物成从窗前游过。在我们能看清的地方长着大丛大丛茂盛的水草。
不过我们没工夫欣赏海景,匆匆地看了一眼就埋头研究起手边的按钮。终于,我找到了显示深度的仪表。仪表上显示我们正在1500多米的深海中。
穿上潜水服后,我将一根黄色摇杆拉到头,潜艇没有任何反应。我又试着拉动旁边的白色摇杆,结果还是一样。“轰……”不知道我们三人中谁碰了哪个按钮。潜艇竟发动起来,开始向上爬升。
“真他娘的痛快!”大笨搓着手说:“这家伙可能都是绝版了吧,有钱都买不到。能玩到德国佬的原装潜艇也算没白跑一趟。”
我笑着说:“瞧你这点出息,开个破潜艇就乐成这样,好戏还在后头呢!”
“孙哥,王哥,问你们一个问题。”尤忻眨着眼睛说:“你们俩到底谁才是老板啊?”
“他是!”我和大笨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尤忻吐了吐舌头说:“我知道兄弟公司为什么那么强大了,只有兄弟才能做好兄弟公司嘛。这可是商业机密,准能卖个大价钱。”
我和大笨觉得有趣,由衷地笑了起来。
潜艇上升到了1000米的高度。我们三人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谁也没说话,都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潜艇猛烈地震荡起来。我们都被从座位上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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