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方三十米的海水中爆出一团强烈的光亮,在一瞬间照亮了潜艇前方很大一片地方。潜艇在沉闷之极的爆炸声中向左侧猛地倾斜了几下。我们还没站稳便被甩到了左面的舱壁上。
“他娘的!这身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大笨嘟囔着把尤忻扶起来。以艇身为中轴线,和方才传出强光相对的海水中紧跟着又爆出一片同样强烈的光亮。潜艇刚恢复平稳就向右侧大幅度地倾斜起来。
我们象皮球一样从左边的舱壁旁滚到了右边。
“鱼雷!”我和大笨靠着舱壁,异口同声道。在海里,也只有鱼雷或是导弹才能撼动这艘算是“大块头”的老式潜艇。看刚才的情形,和在荧幕上看到的鱼雷爆炸的样子很象。
还算幸运,潜艇摇摆几下后依然在持续上升。我们扑到仪器台前,有几个按钮旁的红灯正在急促的闪动着,发出滴滴的蜂鸣声。
护屏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所制,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居然没有破裂。虽然看不懂这些仪表,可我知道就在这片幽暗的海水中还有一艘潜艇袭击了我们。
尤忻的样子我们三人中最为狼狈。连摔带滚,她腿上的伤处又有血渗了出来,把纱布染红了一大片。她把嘴唇都咬破了,硬是没吭一声。
“挺住!”我赞许尤忻说:“好样的,够资格当我的兵。”尤忻笑了笑,把腿上的纱布又扎紧了些。
大笨也没闲着,一边捶着仪表台骂骂咧咧地诅咒这艘“鬼艇”,一边继续研究那些按钮,想要找到武器发射系统和定位系统。
没等他研究出什么名堂,又是两枚鱼雷在艇首不远的地方开了花。我的脑袋重重的撞到了仪表外台突出的棱角上,一阵钝痛和眩晕让我的眼前一黑,身子向一旁歪去。
“孙头,你没事吧?”大笨赶紧托住我,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他娘的!我们根本没反击的机会。”
连在潜艇附近爆裂的是鱼雷都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完全不知道偷袭者躲在什么地方,何谈反击。其实连偷袭都算不上,人家根本是在光明正大的攻击我们!
等艇身转稳,我甩了甩头,拇指用力地挤压太阳穴,眩晕感随之减轻了一些。
“孙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尤忻急促的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等鱼雷击中我们就完了。”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姑且不去想攻击我们的是不是潜艇,我们目前还在水下1000米的地方。带上食物和皮筏子从这么深的地方潜上去,同时应付可能海底生物的攻击,简直是一件的不可能的事情。放弃食物和皮筏子,即使能顺利的回到海面上,没水没食物尤忻还带着伤,我和大笨在和大王章鱼搏斗的时候也挂了彩,我们肯定撑不了多久。
“我们不能走!”我边走边说:“跟我来,我想到办法了。”
大笨想都不想就拉上尤忻跟着我小跑起来。我把他们领进里了我发现皮筏子的那个小仓库。
我使劲晃了晃,铁管是焊在地板上的,十分牢固。
“你们发现没有?攻击我们的人并不想要我们的命。”我用最快的速度说:“或者,他们不想损坏这艘潜艇。鱼雷都射到了微妙的位置上。既不损坏潜艇,又能最大限度引发我们的恐慌。现在潜水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大笨马上说:“孙头,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尤忻也点了点头。
我的想法说来很简单,用床单把身体固定在铁管上,再看情况随机应变。
我马上冲到卧舱扒了三条床单过来,我们用床单将胸腹和铁管牢牢地绑到了一起。并把“猎鹰之王”用宽布条紧紧地缠到了手掌上。
不出所料,没过多长时间,潜艇就剧烈地摇晃起来,势头比前两次更为强劲。震荡平息下来,我们刚缓了缓神,彼此打了个招呼。潜艇又开始左右摇摆。
这样反复了几次,尤忻开始呕吐,直到吐出酸水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我的胃囊也有痉挛的感觉,一抽一抽地极不舒服。
在第五次摇摆后,等了很久艇身依然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我们的身体固定得很牢靠,除了有些不舒服,我们都没受伤。
“孙哥。”尤忻有些虚弱地说:“你说他们会进来吗?”
“不知道,但愿不会。我现在不想杀人。”
我瞄了一眼舱门,握紧了枪柄。我和大笨都不是善男信女,想要进来,先要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
尤忻换了一个话题:“孙哥,你们都已经功成名就了,为什么还要冒险?”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我也用同样的问题问过自己。没等我开口,大笨抢着说:“因为我们都当过兵,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冒险和是不是男人,有没有当过兵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尤忻不客气地说:“有钱人都很怕死。”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规律。”
“不光有钱人,基本上是个人都怕死。”我纠正她说:“我们都做过职业军人,军人的骨子里流着倔强和不屈的血液,再说了我们是男人,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光要有责任感,还要拒绝麻木,时刻挑战自己。尽一切可能活得多姿多彩,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说得好!”大笨激动得大叫了一声:“活着做遍,死了无怨!”
“唉!”尤忻轻叹了一声,说:“我现在真的开始有些崇拜你们了。你们……”
“千万别。”我急忙打断她说:“我们其实就是两武夫,前面刚有两钱的时候也和暴发户一样,忙着吃喝网乐,后来觉着吃也吃遍了喝也喝全了玩也玩过了,现在想换点新鲜花样而已。”
“我声明。”大笨迫不及待地嚷道:“你说的可是你自己,不包括我。”
我说:“你这家伙也忒没立场,在战争年代准是一叛徒。”
大笨嘿嘿一笑说:“就算是叛徒也是我军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工人员。”
我们说笑了一阵,看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悬着的心逐渐落回腔子里。
合计一番后,我们一致认定不会再受到鱼雷的攻击。毕竟,不论什么样的潜艇,能携带的鱼雷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我们刚把床单割断,准备到控制室看看外面的情况。忽然,尤忻猛地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你们闻闻,是不是有食物的香气。”
我和大笨使劲嗅了两下,空气中果然飘着诱人的饭菜香味。速食食品绝对发不出这么浓郁的香味。只有精于厨艺的人才能调制出这么吊人胃口的香味。
“肯定有一份用嫩糕肉烤了七分熟的鲜羊排。”大笨以权威的身份肯定的说。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到了飘来香气的方向—舱门的方向。
香味越来浓,却没能让我们产生多少食欲。反而让我们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度绷紧。
“孙哥。”尤忻挪到我身边,添了添嘴唇说:“你说门后面会不会有一桌法国大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看得出来,她舔嘴唇不是受到香气的影响,而是人在受到惊吓时下意识的动作。
大笨提着“猎鹰之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拉住把手说:“他娘的,我还是喜欢吃川菜,不过法国菜也将就了。孙头,你是东北人,应该好上一口猪肉炖粉条吧。”
我会意地大声说:“要整就整大块的猪肉,五花肉贼好吃,搁上一把辣子,那疙瘩,一咬一口油。”
大笨向我做了个准备的手势,我把枪调整到一个最顺手的位置,向他点了点头。尤忻也抽出小猎刀,身体弯成了弓形。
大笨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了舱门。因为这间库房的门是平滑式的舱门,舱门滑到一旁后,我们三人都能看到门外的景象。
舱门大开,门外的情形一览无余,一看之下,我们三人不禁都呆住了。
先前,我们三个人各自都在心里做了种种假设。都有了思想准备,就算司徒文端个盘子站在门外,盘子里放着他的头都不会让我这么吃惊。
门外什么都没有。准确来说是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些东西,没有恐怖的东西,没有敌人,没有饭菜,更没有法国大餐。
要说有也确实有“东西”一条手臂粗细直通到天花板上,乳白色的烟柱正在做逆时针的旋转,每转一圈,烟柱就变细一点。空气中弥漫的菜香就更加浓郁。
尤忻抓紧我的胳膊,声音打着颤:“孙哥,不会,不会真的有鬼吧!
“真有。”我拍拍尤忻的手背,说:“在你面前就有两个懒鬼,外加谗鬼。”考虑到大笨的形象问题,隐瞒了他的另一重要嗜好。
可能是觉得前面被吓过一次很没面子,大笨把胸脯拍得山响,粗声粗气地说:“他娘的,算命先生说我八字硬,没鬼也就罢了,要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小鬼敢在太岁头上动手,管叫他来得去不得。”
我把手探到越来越细微的烟柱中,手背上冰冰凉的沾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
“走吧。”我冲尤忻笑笑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是些吓唬人的小把戏,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有些打鼓。说一点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这越来越诡异的变化反而激发了我的兴趣。
我们来到了控制室,透过护屏看去,包围着我们的海水已经从浓重的墨绿变成了柔和的草绿色。仪表上显示我们离海面只有不到二百米的高度。
在两排五颜六色的按钮旁,都多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工整的楷书注明了每个按钮的功用。
“真他妈的见鬼了!”大笨愤愤地砸了一下舱壁。
“呀!”尤忻突然尖叫了一声,向后直退,鞋跟狠踩到我的脚背上才止住步子。
她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我们换过衣服的那间小隔间。一滩鲜红刺目的血水正从那扇小门后渗了出来,转眼就流到了沙发旁边。
我几大步跨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透着一道逢的小门。在那张仅有的小床床头的舱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血红的“死”字。字还没有干透,色泽还很鲜艳,用手蘸了一点凑到鼻前闻了一下,没错,百分之百是新鲜的血液。
“啊!”我回过头一看,尤忻在大笨的怀里晕倒了。我让大笨把尤忻架到沙发上,我去找了些凉水拍到她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尤忻悠悠地醒了过来。“孙哥,咱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我们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她抓住我的衣领,语无伦次地说着,散乱的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之色。
“当然不是。”我弯下腰,从怀里掏出爷爷传给我的老式怀表,在她面前有节奏地摇摆起来,用接近呓语的柔和音调说:“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对,就这样,你正轻轻地闭着眼睛,躺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微风轻拂……”
随和怀表的晃动,尤忻的眼神迷离起来,渐渐浮现出柔和安详的神色。手指也松开我的衣领,轻轻地搭在了膝头。
“好了。安静地睡吧,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把怀表一抽,攥在了手心里。尤忻的眼皮也合了起来。
“孙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大笨在一边看着,连眼都没眨一下,等我直起身子马上嚷道:“学了这么牛逼的玩意也不告诉我一声。嘿嘿,我要有这种本事简直是如虎添翼嘛。”
“教给你去祸害良家妇女啊。”我白了他一眼说:“而且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过只有拳头最有用吧。得,别这么看我,渗得慌,上去就教你。这总行了吧。”
大笨嘿嘿地笑了两声,露出一副“咱兄弟有福同享,早这样不就结了”的无赖表情。
这“玩意”是我在特别部门集训时的必修科目,在已有的催眠法中是最快捷最有效的一种。
按纸条上的提示,我很快就弄清了各个按钮的用处。在水深只有三十米的浅海里关掉了动力装置。等尤忻清醒后我让他们做好准备,打开了舱门。
我们带上食物和皮筏子,鱼贯游了出去。升到海面上,我和大笨给皮筏子充上了气。里面的位置很大,完全可以容纳我们三个人。
翻到皮筏子里,我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海夜略带咸味的清新海风,脱掉潜水服后,全身感觉无比的清爽。
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匹练似的银河横亘在广阔的天穹中,闪亮的北斗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孙哥。”尤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和王哥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虽然是盛夏,夜晚的海面上还是很凉,尤忻抱着膝盖,身体有些微微地发抖。很显然,潜艇上发生的那些暂时不能解释的事情还让她感到很深的恐惧。
“我要说不怕你相信吗?”我从防水袋里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她。她把面包掰成三块分给我和大笨后嗫嚅道:“我……我不知道,也许是我胆子太小了,那种情形真的很恐怖。”
“你错了。”我肯定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勇敢心里素质最好的女孩。有许多事用我们的常识和知识并不能解释得很清楚,对这类事物,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本能的恐惧。”
今晚是月圆之夜,月光很亮很柔和,借着倒映在海面上的银辉,我们能够看清彼此的表情。尤忻小口地吃着面包,似乎正在思考我的话。
我接着说:“其实我们也很害怕,要是一点都不怕那不成傻子了。”
“我就……”大笨正想说他不怕,听我这么说愣是把说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尤忻不禁莞尔道:“那为什么我从你身上看不到害怕的样子呢?”
大笨贼笑两声,说:“你别看他表面上镇静,心里保不定多害怕呢。他安慰我们的时候自己没准也在哆嗦呢。”说到这儿,大笨一整嬉笑的表情,认真地说:“但孙头就是孙头,他就算的害怕也不会表现出来,让我们跟着害怕,他只会让我们感染到乐观的情绪。我认识他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他是一个即使害怕也不会想着退缩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尤忻大概没想到大笨会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楞了一下,随即吐了吐舌头,说:“很少有男人由衷地去赞美另一个男人,看来孙哥真的很有人格魅力,有成为商业领袖的潜质。”
大笨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和,对了,英雄惜英雄嘛,咱比伯乐那家伙也差不了多少吧。”
“甭听他胡掰。”我没理大笨,对着尤忻说:“有点他说的是对的,作为兄弟来说,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我,我真的害怕,可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把真相找出来,就算能暂时逃避过去,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恐惧的影子里,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到的。不论遇到什么,只有去面对,才能坦然。”
“还说自己是粗人,都快赶上哲学教授的水平了。”尤忻的情绪好了很多,笑嘻嘻地说:“孙哥以前遇到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吗?反正现在睡不着,不如你给我们说说,也让我长长见识啊。”
过往的经历象放电影似的快速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我想了一阵,沉吟道:“我给你们讲一件我参军前发生的事。”
大笨从没听过谈起过这些事,马上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催促我快说。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不到十七岁,还是个愣头青,天天和一群毛头小子喝酒打架,干些惹是生非的勾当。
这也和我的身世有关,爹妈死的早。我从小就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我爷爷是高干,属于那种住着小洋楼,出门有专车,身边总转悠着警卫员的大干部。
也许是因为我从就没了爹妈,爷爷对别人总板着脸,对我却很纵容,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直到那天我把一个同样不好惹的高干子弟打进了医院。爷爷才真正发了火,第一次动手揍我。
爷爷考虑到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进劳教所,他又狠不下心收拾我,于是把我送到了新疆,让他的一位老战友帮忙拾掇我。
爷爷的战友也是东北人,性格特火爆,但他有喝酒的癖好,一喝就是一斤,他的谱太大了,连市长都要喊他“叔”,弄得他根本找不到对胃口的酒友。
我的到来刚好让他弥补了这个遗憾,他最终没有没拾掇我,甚至和我成了“忘年交”
这样一来,我的日子过得就更滋润了,几个月时间,就交到了一帮“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
新疆自古就流传了许多神秘美丽的传说。也有不少让人向往的旅游宝地。
一晃到了夏天,正是游山玩水的大好季节。我和几个弟兄一合计,决定去出去玩上十天半月。各自说服家长同意后,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了喀那斯。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决定给我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爷爷的战友怕我们几个毛头小子凑在一起闯出什么乱子,派了他的警卫员兼秘书小陈押阵。
小陈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我平时就和他混得挺熟,其他人和跟着我叫他陈哥,陈哥喜欢说笑话,能弹一手好吉他,唱歌更是好得没话说,有他在不但没让我们觉得拘束,反而让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乐趣。
在陈哥的带领下,这支由我,二两,耗子,小飞和大向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喀那斯。
二两,耗子,小飞,和大向都是我在新疆结交的好兄弟。二两是个很瘦的英俊少年,我觉得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耗子戴着一副眼睛,长得很机灵,说起话来又快又急。小飞是我在这里最好的兄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我们却已经拜了把子。大向姓向,他生得又高又壮,满身疙瘩肉,取“大象”的谐音,大家都喜欢叫他大向。
喀那斯位于新疆北部,和新疆名城阿勒泰离得很近。喀那斯风景秀丽山明水净,有西北地区最迷人的内陆湖泊—喀那斯湖。一到春夏时节,就有很多来自各地以及国外的游客来这里旅游。
一路上边走边玩,走走停停,四天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满怀期待的到达了目的地。
新疆是多民族聚居地,主要以汉族和维吾尔族为主。维族人有的还保留着游牧的生活习惯,有的和汉族人一样,在各行业中从事着各种职业。不论做什么工作,维族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热情好客。
越是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民风越淳朴。一个维族大爷把我们迎进毡房,端出奶茶酥油还有一大盆手抓羊肉,热情的招待我们。
维族大爷叫伽依汉能说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话。他说他冬天在城里工作,夏天在这里放牧,对这里的草木都熟悉的很。
我们向他打听好玩的去处,他自豪的捋着山羊胡子说:“我们这里嘛,好玩的地方多得很,你们来这里就对了,胡大他老人家会保佑你们的!”
接着,伽依汉大爷又详细地给我们介绍了几个有名的景点。我们临出门前,他突然叫住我们神秘的说:“巴郎子等一能,你们随便的玩,胡大他老人家保佑心地善良的人,你们要记住,西边的那片树林子的嘛,不要去!里面有妖魔的城堡!晚上不要去湖边,晚上的嘛,妖魔的世界!”
这里的确和城市里大不一样,清新的空气直沁心肺,深吸一口马上能感觉到甜丝丝的味道。蔚蓝明净的天空中点缀着洁白无暇的云朵。到处是繁盛的翠树,有着鲜艳羽毛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着。
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前,便是久负盛名的喀那斯湖,平整如镜的湖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俯下身子,清澈的湖水中能清晰地倒映出我们的身影。岸边的鹅卵石被湖水打磨成各种好看的形状。站在岸边小山般的高坡上远眺,能看到雾气氤氲的天山和白茫茫的阿勒泰雪山。
我们这些只知道打架闹事的愣头青都被这种飘然出尘的美景深深地打动了。陈哥挑了两块扁平的石片,斜着身子将石片向湖面削去。石片在湖面跳跃着带出了几个水漂,泛出一片柔美的涟漪。“太美了,真的太美了,简直是世外桃源。”陈哥对着湖面喃喃地说。
这时,我们谁都没能预感到灾难正在一点一点地降临到我们身上。
玩了一天,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伽依汉大爷的毡房。伽依汉大爷给我们准备了热腾腾的囊坑肉和香喷喷的抓饭。
囊坑肉和抓饭实在做得太香了,我们一个个都吃到实在吃不动为止才满足地打着饱嗝,听伽依汉大爷用马头琴为我们演奏地道的新疆民歌。
陈哥一直都民族音乐情有独钟,听到正宗的维吾尔民歌眼睛里马上放出了光,伽依汉大爷一曲奏罢陈哥马上凑过去向他讨教起来。
吃饱喝足,我们又有了精神。看陈哥和伽依汉大爷聊得正欢,我招呼兄弟们到外面散散步。
“老大,我有个好主意。”耗子把我们拉到毡房背面,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兄弟们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我还没表态,大向马上不耐烦地说:“有话说,有屁放!少卖关子。”
除了我,耗子最怕的就是大向。他急忙压低声音道:“我们来个夜探鬼屋,玩个寻宝游戏,怎么样?”
白天伽依汉大爷最后补充的那番话已经挑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他那神秘的样子越发让我们想去他说的禁地看一看。
我们这群人平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听鬼屋还能寻宝,马上按捺不住,问耗子怎么个玩法。
耗子的鬼主意就是多,他知道我们身上都带了自己喜欢的玩意,让我们每人贡献一件做奖品,再凑上五十快钱做奖金。由我们中的一人先藏在一个地方,谁找到归谁。藏的人不能参与寻宝的过程,但能分到三分之一的奖品和奖金。我们听了不由都有些怦然心动。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五十块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既惊险刺激又有丰厚的奖品,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消遣方式了。
“等一等!”小飞几次想说话都忍住没有开口,当我们一致通过耗子的提议时他终于打断我们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去,伽依汉大爷既然说那里有危险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再说我们是来玩的,大家都不想弄出点事情回去吧?”
小飞在我们当中一向最为稳重。听了他的话我犹豫了一下,想要放弃的念头闪了闪就被即将到来的惊险刺激的寻宝行动所取代。
“照我看应该没什么事。”我拍了拍小飞,鼓励他说:“那个维族老汉八成是在吓唬我们呢,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大家只不过图个乐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是,别扫大伙的兴嘛!”
“小飞,你什么时候做了乖孩子?不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了吧?!”
“你不去我们去,难得有这种好地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其他人也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起哄。我让大伙安静下来,听小飞怎么说。如果他还坚持的话,我们就只有把他留在这里了。但我实在很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阵。
也许是因为我期盼的目光,小飞犹豫片刻后还是冲我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商量什么呢?”陈哥看我们这么久还没进去,出来找我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去睡觉,不听话的人明天关禁闭。”
我们朝他做了鬼脸,一溜烟跑回了毡房里。伽依汉大爷已经给我们打好了地铺。
“巴郎子好好睡觉,胡大的嘛,会保佑你们的。”
伽依汉大爷前脚刚走,陈哥就吹熄油灯,坐在最靠近毡门的位置上,自弹自唱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一下子全都傻掉了。
开始我还能提醒自己别睡着,后来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就打起了迷糊。
睡到半夜胳膊一疼,感觉有人正在重重地拧我,我想都不想,一拳摆了出去。
“老大,是我。”我睁眼一看,是耗子。刚想骂他两句,他趴在我耳边说:“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老大了。”
可不是,大伙都凑到了我跟前。除了小飞,每个人脸上都透出压抑着兴奋的紧张神色,整个一副做贼的表情。
我们拿好电筒和防身的匕首,轻手轻脚地溜了出来。
按伽依汉大爷所说,妖魔的城堡就在离我们不到一里地的那片林子里。我们打开手电,几乎是跳着向那走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林子外面。白天的时候,这片林子看上去郁郁青青很吸引我们的眼球。此刻,清冷的夜风吹动树枝,传来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透过蒙胧的月光看去,那些摇摆不定的树枝仿佛憧憧鬼影,正在向我们招手。
“不如……”耗子提议道:“不如我们明天再来吧。”
要说打架,我们这里面没一个孬种。但这种阴森森的气氛却让我们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哼!”大向冷哼道:“要来的是你,要走的还是你。大半夜把我们弄起来又玩这套。要走你自己走,胆小鬼!”
耗子小声嘟囔道:“明明害怕还要逞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你说什么?”大向挥着拳头说:“有种再说一遍,单挑!”
我们拦住大向,让耗子说了两句好话。大向这人火气来得快消得更快,被大伙一劝也就不吱声了。
这么一来,谁也不好再提回去的事情。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我没耗子那么害怕。可也老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了几次身,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在林子里转了一阵,除了树还是树,哪有半点房子的影子。我们渐渐忘记了害怕,开始四下寻找伽依汉大爷说的那座“妖魔的城堡”。
“救命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恐之极的惊叫声,让我的心脏猛地打了个颤。
耳边尽是枝叶的婆娑声和夜猫子的哀号声,虽说大家都不象刚进来时那样害怕,但精神还是极其紧张。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在凄冷的林子里显得异常刺耳。直接刺激着我们的神经。我提着胆子转过身去。
“哈哈,我当是什么。”大向和耗子挨得最近,他鄙弃地从耗子头顶拈起一条灰白的蛇皮。举到我们大家眼前晃了晃说:“这东西是中药,能治好多病。胆子比老鼠还小还要学人家玩刺激,哼,哼……”
“你!”耗子气得直跺脚,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耗子是我们之中最紧张的一个,迈步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多出,恰好挂在树枝上的蛇皮拂到了他的脸上,冰凉滑腻的感觉马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耗子自知理亏,嘀咕两句后走到了最后面,宣布给负责给大家断后。虚惊过后,大家的心情都有些莫名的紧张,我和二两走在最前面探路,二两添了添嘴皮说:“老大,你说那个妖魔的城堡会不会是……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说:“想知道自己问妖魔去!”
我压根不相信有什么“妖魔的城堡。”心想准是当地人编造出来吓唬外地人的玩笑罢了。但现在耗子本来就有些疑神疑鬼,二两再这么说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又找了一,二十分钟,还是没发现“城堡”的影子,耗子提议道:“不如我们白天再来,反正城堡也没腿,又跑不掉。至少……至少我们要再准备准备。”
其他人没耗子那么胆小,但半天都没看到城堡的影子,大家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纷纷嚷着回去补觉。我觉得很扫兴,可也不想再在林子里转悠下去。于是决定放弃这次的“寻宝行动”
“糟糕!”耗子忽然一拍脑门“来的时候我光想寻宝的事了,忘了在来的路上做标记了。”
“胆小就胆小。找什么借口!你要是能长点出息我他妈的跟你姓。”大向一听这话立马怒吼道。
来的时候耗子自告奋勇说他负责打点一切,打架的时候他实在不含糊,连我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没想到这一碰到这种场合这家伙就成软蛋了。
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样的林子在新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晚上进来,不做标记的话很可能会迷路。碰上毒蛇猛兽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做记号了。”过了片刻,小飞看着耗子说:“我现在才说就是想让你多次教训,千万别答应也别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更别拖着朋友一起去做。我们当兄弟也有好几年了,你一直是这样,这次我当着兄弟们说你也是我最后一次说你,希望你能记住。”
我一直以为小飞和我一样,都是不喜欢用脑子的主,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
楞了一下后,我揽住耗子的肩膀说:“大家都是兄弟,自己人在一起没那么多屁事,小飞也是为你好,你也别往心里去,大伙聚在一起无非是图个乐子嘛。”
耗子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也紧紧地攥在一起,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才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轻轻捶了小飞一拳。我们都松了口气。我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嘛,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兄弟是什么?那是手足!”
在小飞的带领下,我们沿着他先前做的记号往回走。“等等。”刚走了十几步,二两叫住了我们,回去的时候由他和大向负责殿后。
二两的声音声音很急促还带着浓重的喘息声。他不会也被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给吓住了吧,我和小飞一同回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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