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怡晓真的以为只是字面意思,“姐姐你撞哪啦?擦药了没有?”
“没事,那车不怎么样,速度也慢,撞了就撞了。”谁撞的我就不明说了,“我给他擦了药。”热心卓司机答。
卓悯敏让三人过去家里吃午饭,卓裕接到电话的时候没马上答应,而是先问姜宛繁,“你想不想去?”
姜宛繁说:“去,为什么不去,免费的午餐我要尝尝看。”
卓裕被她的表情逗笑,笑得都忘记了卓悯敏的存在,还是她再三问,才记得有这么个人。
路上,卓怡晓几次拐弯抹角地找借口,“我才回来,我晕车。”
“这会才晕?”卓裕揭穿。
“我行李好多,带去姑姑家不方便。”
“放后备箱,又不用拿下来,待会我会把你送回宿舍。”
卓怡晓兴致低落,垂着头不说话。
到了林家,人都在。
林久徐笑呵呵地打量卓怡晓,“怎么才去一个月,瘦了黑了这么多啊?”
“云南紫外线强,她们经常往山里跑,免不得日晒雨淋。”卓裕替妹妹解释。
卓悯敏挽着姜宛繁的手坐在右侧沙发,语气不满地抱怨:“画个画而已,哪里会这么辛苦,一定是贪玩。”
卓怡晓撇了撇嘴,不说话。
姑姑居高临下惯了,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她心里不舒服。
“应该不是贪玩儿。”姜宛繁却没有绕过这个话题,非常直接地解释:“这就是她的学业任务,就像公司做项目,都是认真对待的。别看是一幅画,但付出的心血真不少,就比如画星空,夜晚的色度变化,星星的频率闪现,远近景的比例构图,甚至起了一阵风,都有可能改变她的思路。”
姜宛繁笑了笑,“当然了,要看跟什么比,如果是体力,那确实没有烈日下的建筑工人、农民伯伯辛苦。”
她说完,所有人安安静静的。
卓怡晓眼睛放光,由衷的崇拜迸裂而出,一动不动地黏在姜宛繁身上。
林久徐出来打圆场,“好了,开饭了,咱们吃饭吧。阿裕啊,今儿有新鲜河虾,特意为你做的。”
卓裕绕过茶几去牵姜宛繁的手,虽没说什么,但笑容就没下过嘴角。
吃饭时又恢复了团圆和气,卓悯敏不停给姜宛繁夹菜,“都是一家人了,你也要常来。最好每天都来跟我做个伴。”
姜宛繁很捧场,大快朵颐真心夸赞,“手艺真好,您放心,我一定会经常来蹭饭的!姑姑您也吃,我给您盛碗汤。”
一桌人各有话聊,卓裕和林久徐谈公事,林延在一旁心不在焉。林以璐不停跟卓怡晓说着什么,卓怡晓话少,偶尔点点头。
“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林以璐展示自己的手,青葱嫩白,确实耀眼。
卓怡晓诚恳说:“好看。”
然后默默地把自己晒得黑不溜秋的手放到桌子下面藏起来。
姜宛繁不动声色地移开眼,转而对林以璐惊叹:“以璐的皮肤真好,比我上一次见你还要白了些。”
林以璐沾沾自喜,这简直是她的本命话题,“我经常去美容的。”
姜宛繁表示知道,“那家店挺有名的,收费也贵,但也算物有所值。”
“也还好吧,”林以璐擡高下巴,无不炫耀,“充值多一点打98折,也不算贵。”
姜宛繁笑盈盈地点头。
饭后,卓怡晓果然被林以璐单独拦在了洗手间门口。
林以璐个子高,环着手,不屑地将怡晓从头扫到脚,“你本来就黑,怎么还不注意防晒?现在更加跟个小煤球一样,穿什么颜色都不能挽救了。建议你少出门晒太阳了,不然到夏天,露胳膊露腿很难看的。”
卓怡晓紧抿唇,被她打击得完全不知说什么,只能垂着头,听着,受着,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确实晒黑啦,你妈妈刚才也说了,她去云南很辛苦。”
卓怡晓猛地转过头,长廊尽头处,姜宛繁出现。
她双手环搭胸口,笑得漫不经心,一步一步走到两个妹妹中间,对林以璐说:“那正好呀,我们今天,就现在,正好去你说的那家美容院做做SPA体验一下。”
林以璐面色僵了僵。
卓怡晓得到姜宛繁“无心”的眼神暗示,立刻明白过来,推波助澜道:“姐姐没事的,我不用你请客,我们AA?”
姜宛繁皱了皱眉,“AA?”
倒也什么都没明说,但语气、表情拿捏得刚刚好,容易惹多心人遐想。
饭桌上,林以璐把自己炫得跟什么似的,这会要舍不得,那不是自己打脸,被姜宛繁看不起吗。再不舍得也要装大方啊。于是讪讪点头,“不用AA,从我卡里划。”
说走就走,出门前,姜宛繁一手牵一个妹妹有说有笑。
林久徐欣慰道:“她们三个感情真好。”
卓裕不置可否,微微挑眉,只不放心地嘱咐了姜宛繁两遍,“慢点开车。”
而上车前,卓怡晓收到姜宛繁发来的短信,看完后她会心一笑,短信就三个字:
“点贵的。”
……
傍晚,林以璐到家就绷不住了,趴在床上哭哭啼啼发脾气,“她们真是够了!知道是我买单,还专门挑贵的服务,做完SPA不够,采耳拔罐大保健全来一套好了。知道那家店有多贵吗呜呜呜,我卡里的钱本来就没多少了!我看她们就是故意的!”
门口路过的林久徐一听,不乐意了,严厉批评:“以璐,你怎么能这样想别人?不礼貌。”
安慰了女儿许久的卓悯敏冷不丁地笑了下,“没准就是这样的。”
林久徐不可置信,“你怎么也这样想?”随即震怒,“你是差这点钱的人吗?有点格局行不行?”
“这是钱的事吗?”
“我懂了。不是钱的事。所以你是对卓裕娶的人有意见?”林久徐冷下脸,语气更加不悦,“这个家,现在还少不得卓裕,你自己看着办!”
这边,气氛截然不同。
卓怡晓容光焕发,和姜宛繁聊着去云南写生的趣事,两人时不时地大笑,笑声之大,卓裕都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他有点懵,“下午发生什么了?”
姜宛繁和卓怡晓默契对视一眼,齐声:“女人的事,少问。”
卓裕气笑了,“一个我老婆,一个我妹妹,我问问怎么了?”
卓怡晓:“问了你也不懂。”
“……”
所以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把怡晓送回学校后,姜宛繁才点醒:“这就是你以前对怡晓的态度,不舒坦了吧。”
卓裕直呼冤枉,“我没有啊。”
“算了。”姜宛繁不跟他细说,也理解他的为难,“总之呢,什么事都要注意方式。眼前的相安无事,不代表以后也是。一旦被反噬,更棘手。”
卓裕似懂非懂,“懂了。”
“懂什么了?”
“你借机诉说不满,怪我这两天对你,”卓裕打了个顿,“嗯,撞的太用力。”
姜宛繁:“……”
卓裕眉心浅皱,一脸无辜绿茶神色,递向她的眼神也饱含委屈,“但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说很舒服。”
“我哪有说!”
“噢,是叫。”
“卓裕!”
“知道了。”卓裕很有求生欲地安抚:“晚上我轻一点。”
这件事的后续简直超乎她的认知。第二天去店里,手里摸着针要赶工,脑子依然恍恍惚惚没清醒。
当时她抱着强大的信念和决心,一定不让卓裕得逞。卓裕没逼她,“好。”
看着他无事人一样的拿衣服去洗澡,姜宛繁也渐渐放松,躺在床上悠哉刷手机。十几分钟后,浴室门开,卓裕走出来。
姜宛繁把手机一丢,惊恐道:“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啊?!”
卓裕从容自在地擦头发,擦完了才一本正经地说事:“上次在你那定做的衣服,我觉得有点不合身。姜老板,一码归一码,客户的诉求是不是要满足?”
大尾巴狼,花招还挺多。
姜宛繁索性镇定,“好啊,这位客户,您想怎样?”
“再帮我复一遍尺。”卓客户认真道。
“胸围114.2。”嗯,比上次宽了点。姜宛繁忍不住看他的胸围,身上是热腾腾的沐浴香,自带的体温成了最佳扩香器,闻得人很上头。
姜宛繁拉直尺子,手有点抖,下一个量腰。
卓裕后腰有两个腰窝,凹陷处还有未干的水渍。侧腰的红印一条条的,是她这两天或抗拒,或投入时抓出的痕印。
手应当往下挪,但姜宛繁分了心,动作便显犹豫。
“抖什么,”卓裕一把握住她手腕,直接覆盖在自己腰间,吊儿郎当地说:“认真点啊姜老板。下一个地方,是不是该量臀围了?要不站在镜子前去方便你看?”
这谁顶得住!
就问这谁顶得住!
比起这样的男色折磨,姜宛繁认命了。
她选择做。
“师傅,师傅?”吕旅伸手在她面前狂摆动,姜宛繁如梦初醒,“啊?怎么啦?”
吕旅指了指外面,“有人要见你。”
来的人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性,穿得小资时髦,九分西裤露脚踝,肩上还搭了一条流苏羊绒披肩。他自报家门:“姜小姐您好,我是齐雅工作室的经纪人。我们留意了很久,您为圈内女星定制的礼服,件件都是口碑获赞。这一次呢,我们也想麻烦您,看是否有机会共同合作呢?”
一旁的两个小学徒听到了,难掩激动:“哇哦!!”
齐雅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姜宛繁之所以有印象,是听盛梨书提过。倒也不是竞争对手,两人走的路线风格不一致,齐雅是妥妥性感冷艳御姐风,有几部叫好又卖座的大IP电影在手,被媒体评为新一代大花当之无愧。
姜宛繁一贯的冷静,详细询问了对方的要求,风格以及期待值。
经纪人也很诚意,没有隐瞒:“我们的要求确实比较高,但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不敢马虎。团队找了国内外很多品牌、设计工作室,但都不太满意。您这边,还是齐雅自己提出的。”
姜宛繁错愣。
经纪人笑着说:“齐雅很nice,并不非要大牌奢品,适合的就是最好的。她留意过你设计的几套礼服,出彩出圈。况且,能在国际平台上展示中国传统文化,也是齐雅一直的心愿。”
话术与诚意都是相当漂亮的,但姜宛繁还是没有马上答应,“我这边的工期暂时排不开,秉承负责的态度,我也不愿意仓促。之前也有过约定了时间,但是临时改期的情况。您这边如果着急,我可能也有心无力。”
没摆谱,事实就是这样。
姜宛繁对赚钱有瘾,但最近被结婚分散注意力,不想成为工作狂魔。
至少现阶段,和卓裕在一起比工作更吸引她。
不料,经纪人当场就给齐雅打电话说明情况。
两分钟后,他说:“可以的,齐雅说,一切进度以您这边的时间为准。”
再听完报价,姜宛繁痛快答应:“好,明天我们详细沟通,起草合同,双方确认无误后再签字。”
稍晚些时候,她又跟盛梨书发微信。
盛梨书在录制综艺节目,回复到了傍晚。
“齐雅真的来找你了?我之前是听到一点风声。她能受邀去国际电影节的红毯还是很厉害的。机会这么好,你也别有压力,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反正我姐妹天下第一牛逼。”
论被当红小花吹彩虹屁是什么感受。
姜宛繁的答案很凡尔赛,习惯啦。
“对了。”她灵光一动,顺口问了句:“齐雅团队之前还找过哪些设计工作室?国内的。”
刚发完,店门口就传来谢宥笛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他妈真是欠了你的命,今生今世换不清。你知道我下午有多尴尬吗?!以为是养生,结果那男科教授以为我不能生!”
谢宥笛和卓裕一起进来,卓裕躲避他的攻击,“差不多得了啊,你再打我我就告诉我老婆听。”
“你有老婆了不起啊!”谢宥笛含泪诉苦:“真他妈服了,诓我看男科,小护士见到我就问,你是不是那个功能障碍患者。”
这边话刚落音。
姜宛繁的手机响,盛梨书发来的语音:“!!姜姜,他们是不是有个群啊?就是同病相怜的都在群里交流经验。今天强哥告诉我,你老公他朋友也去看病啦!”
谢宥笛:“??”
这人是谁?强哥是谁?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今天去看男科?
盛梨书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啧啧啧!”
谢宥笛崩溃了:“你以为我想进男科那扇门?!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去做个体检。”
“怎么就不是体检了?”卓裕一脸无辜,“这种体检你也是要做的啊。”
“做你妹,老子健康的很。”谢宥笛想起来了,不嫌事大地跑到姜宛繁面前告状:“对了,这渣男也看过男科,号还是我帮他挂的呢。”
姜宛繁目光狐疑地看向卓裕。
卓裕一点也不慌,坦然承认:“对,我看过。”
谢宥笛重重点头,“我没说错吧。”
“医生建议,成年男性不宜禁欲过久,对肾不好。”卓裕语气又懒又欠揍,“教授让我适当纾解,不必过于守身如玉。”
姜宛繁低咳两声,轻轻别开脸。
谢宥笛:“……”
实属被这种不要脸的男人震惊到了。
手机震,新微信。姜宛繁低头一看。
盛梨书:“问到了,最想跟齐雅合作的是‘典风’,但被齐雅团队拒绝了。”
盛梨书:“‘典风’的老板是晏修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