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赌博,大伯有很长时间不赌了。到了过年过节,实在闲暇无聊到身子无处搁放的境地里,也只到那赌场转转与看看。
到后来,我高中没读完,便辍学到河南新乡的火车站与那个水泥厂里去做了临时工。现在称从乡村到城里打工的农民为“农民工”,那时候,都一律称为临时工。接下来,一九七八年,我又参军到了河南商丘、开封等地的部队里。几年后待我从部队回家探亲,提了一些补养的东西去看我大伯时,我同大伯坐在他家又一所新盖的瓦房门楼下。大伯对我说,他卖葱、卖蒜、卖瓜果,生意比往年做得好,钱也比往年挣得多。说他有时候,赶在季节口,苹果熟了到河南三门峡市的灵宝县,把那儿的苹果运到当地卖,或者雇上汽车跑长途,到湖北、四川,把那儿的橘子运回来,批发给别的小商小贩去。
大伯说,他挣了不少钱。
我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大伯笑了笑:“不赌了。一点儿也不赌了。”
我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来,像悬在半空的一个孩子被人抱着放在了大地上。接下来,大伯指着新盖的房子对我道,盖了这房子,他还存有几百块,希望明年我回时,能去哪儿开后门给他买台电视机。说,若有电视在人闲时候陪着他,他以后不要说赌博什么的,连去赌场看看转转的兴趣都没了。说,没有电视机,人闲到无聊时,他就忍不住要到那赌场转一转,转一转,就担心忍不住又要蹲进赌群里。
我朝大伯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次探家时,一定给大伯捎回一台电视机。那时正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期,电视机是中国最为走俏的紧缺货。为了给大伯买到一台电视机,回到部队我就开始张罗讨情各种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