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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努书坊 > 卿魅天下 > 第二卷 云卷云舒 第一章 舒玛圣女

卿魅天下 第二卷 云卷云舒 第一章 舒玛圣女

所属书籍: 卿魅天下

    连绵的雪山,一座座雪峰雄奇而壮丽,直插云天。

    细腰蜂如一个细腰美女,款款而立,她是群峰中最纤秀的,也是最险峻的。细腰之上,云蒸霞蔚,浮云缭绕。这样的险峰,就连猿猴也很难攀爬,更勿说人了。

    可是那里偏偏就有人。

    白雪皑皑,这是一个琼妆玉砌的琉璃世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让人几乎怀疑这天地间没有其他的颜色。

    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那株白梅之下的青石两旁,端坐着两个人。那是两个老婆婆,皆是白袍银发,冰肌玉骨。

    左首的婆婆一脸沟壑遍布的皱纹,似乎是承载了太多人世间的悲凉,又似乎是岁月的痕迹刻得太深了,反而有些不真实。

    她拈起黑子,在棋盘中路落下,一双盛满忧思的深紫色眼眸望向对面的婆婆,“圣师,兮兮的伤恢复的如何?”

    右首被称为圣师的老婆婆轻轻一笑,满脸细密的皱纹便在白皙的脸上晕开,她拈起白子,落下,道:“伤口已经愈合,已无大碍。冰旋,既如此挂念,为何不亲自去看她?难道还怕她看穿你这张老脸不成?”

    她略显苍老的声音深沉而让人心中莫名安稳。

    冰旋婆婆左手不自觉抚上额头,摸索着那一条条皱纹,轻声道:“十年未见,她毕竟大了,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娃了。”

    冰旋婆婆的声音很清雅,听上去和她满脸的皱纹有那么一点不和谐。

    “就因为她大了,有些能承受的也该承受了,你又何必执着得隐瞒呢?”

    “还是再等等吧!”冰旋婆婆眸光微黯,踌躇着落下一子。

    圣师婆婆拈起白子,抬起,良久却没有落下,她悠然叹息,绵长而深沉,“我终是输了,真是天意呀!”

    冰旋婆婆紫眸闪亮,如同日光映照在紫琉璃上,璀璨极了。

    “圣师,既然如此,那赌约……”

    “放心!我会兑现的,本来兮兮就是圣女的不二人选,只是我不忍心而已,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可惜了兮兮了。”

    “她会快活的,只要做了圣女,远离情扰。”

    “冰旋,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不曾看透。”

    “圣师,你要我如何看透,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兮兮早已丧命了。如今,那个小子又在满草原的找她,你说我如何能看透,我不能让兮兮再重蹈我的覆辙。”

    圣师微微摇头,“情之一字,又是如何能躲开的,冰旋,你躲了这么多年,是否忘记了他?”

    冰旋眸光一黯,玉手轻拂肩上落花,红唇微抿,沉默不语,如同山间风化的岩石。

    是夜。夜空深沉幽蓝。明月升上中天,幽冷的清光洒向雪山,洒向清澈幽寂的圣水湖。

    月光下的圣女湖闪亮若一方明镜,又像美女的盈盈眼波。在幽冷的夜里,荡漾着迷蒙的白气。

    兮兮泡在湖水里,只有墨发漂浮在水面上,如开放在水中的墨莲,美丽而妖娆。

    圣女湖的水永远是温的,如同母亲的手,永远是那样的暖。

    母亲,母亲的关爱是什么样的?

    兮兮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一生,她只有婆婆。可是如今好似连婆婆也不要她了。

    圣师说,那夜,是婆婆救了她。十年了,自从遵从婆婆的意愿来到雪山后,她就不曾见到婆婆。下山去找婆婆,却差点丢了命,最后还是婆婆救了自己,可是,婆婆却不等她醒来,就走了。

    为什么不见自己一面呢?她实在想不通!

    兮兮神色黯淡,清澈的眼波里,满布轻愁。不知为何,自己回来后,变得多愁善感了,她自嘲地一笑,右手轻轻拍了一下水面,溅起一片白色水珠,月光下,晶莹似脱线珍珠。

    右胸蓦然传来的痛感,让兮兮不禁微微颦眉,竟是不小心牵扯到了右胸的伤口。

    这些日子,伤口每痛一下,兮兮便在心中咒骂一遍完颜烈风!可是每咒骂一遍,便觉得越发的疼痛,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中痛。

    如果,再见到他,她想她是不会绕过他的。

    兮兮右手抚着伤口,左手滑动水面,游到岸边,披上白裳。

    月色朦胧极了,坐在岩石上的兮兮,飘缈极了,如同堕落凡尘的仙子。

    “姑娘,圣师传来口谕,新一任的圣女,已经选定姑娘你了!”侍女语蓝无声地走了过来,在兮兮身畔说道。

    兮兮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脸色有些诧异。圣师最愿她做圣女,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更知道,圣师也最不舍得她做圣女。

    如今,是什么原因,让她最终下了决心,还是选择了自己做圣女呢?

    兮兮心中,其实并不愿意做圣女。

    因为,兮兮仍记得,上一任圣女上任时所发的誓言,是那样震撼她的心,到了今日,她犹记得那句句誓言。

    为了世间人民的安宁,摒弃自己一生的幸福。心,献与神佛,此生永不动情,除非雪山崩。

    此生永不动情,除非雪山崩!

    人,怎能不动情?而屹立了千年的雪山,又怎么会崩?

    她能做到不动情吗?胸口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圣女!她终究要做圣女了,兮兮从岩石上站立起来。

    山风劲吹,夜色渐深。

    兮兮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一动不动,只有白裳在风里飘扬。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兮兮轻轻呢喃着。

    头顶上这轮明月,看尽了人世的沧桑,悲欢离合,却从来无动于衷。自己是否可以和这轮明月一般,面对情爱,永远无动于衷。

    春风吹拂着草原,草原似乎在一夜间苏醒了。嫩草才生,野花新开,草原如同新铺就的画卷,美得清新而沁人。

    草原尽头,连绵的雪山亘古不动地伫立着。呼而特城外,又是一派帐篷绵延,锣鼓喧天的盛况。

    今天是三月初一,是北朝各氏族祭天的节日,也是雪山圣女为草原子民祈福的日子。

    雪山圣女在塞北人们心目中,宛如神祗。

    关于雪山圣女的传说,到底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的,人们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有年老的族人隐约晓得,圣女其实不是什么神,很久以前,她们不过是几个在雪山隐居的女子。

    她们经常骑着马儿,驰骋在草原上,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之中。只因她们一袭清冷白袍,圣洁而美丽,便被人们尊为雪山圣女,一年又一年,人们不断神化着她们。

    完颜氏平定草原二十氏族,统一草原,除了靠他们的铁骑铮铮,也曾以圣女的旨意,收复着民心。

    北朝立国后,完颜氏便尊雪山圣女为神女。每年三月初一,各氏族祭天的日子,皆是雪山圣女来祈福。

    铺着红色毡毯的祭台上,此刻供着一个雄鹰展翅的图腾,那是北朝的标志。标志下面,还供着新杀的牛羊等牲畜,摆着一碗碗的水酒。

    单于和阏氏站在高台上,微笑着凝视着自己的子民们。烈风和沉风这些皇室贵族们,凝立在人群最前列。

    一身墨袍的烈风,他脸上的沉郁是那样明显,始终不曾露出一丝愉色。身畔的沉风,和兄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上再也没有明朗的笑意。深邃的眸光,不知凝注在何处,在喧闹的人群里,他是那样寂寞。

    鼓声雄浑而有力的敲击着,各氏族召唤诸神庇护的五彩旗帜在蓝天下绵延着,迷乱了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默默期待着,期待着雪山圣女的到来。人们的脸上除了期待还有兴奋和激动。兴奋和激动,不仅仅因为祭天,更重要的是,他们又能看到雪山圣女了。

    据说,这次祭天的圣女,是去年冬天新就任的舒玛圣女。

    舒玛,寓意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

    据说,舒玛圣女,是历任里最年轻的圣女,也是历任里最美丽的圣女。

    虽然,知道雪山圣女是不可能在这样场合下露出真容的,但是人们还是莫名期待着,就如同期待春天的到来一样自然。

    人群忽然攒动起来,人们脸上的激动越发的强烈。

    “舒玛圣女来了,舒玛圣女来了!”有人小声说着。

    人群立刻有了小小的波动,有人因为看不到,垫起了足,有人伸长了脖子。

    在无数道炽热目光汇集的交点处,一顶白昵小轿不急不缓地飘飘洒洒地被抬了过来。抬轿的,是四个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窈窕,清雅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轿子前面,还有两个少女,那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女子,但是却极其美丽。

    仅仅是侍女便如此美丽,那么轿里面的舒玛圣女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轿子在人们万众瞩目中,停在了祭台下。

    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凝住在随风飘荡的轿帘上。

    两名少女掀开轿帘,一个白衣人从轿子里缓缓跨了出来。一袭白色斗篷几乎将她全身罩住了,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斗笠,一层如云似雾的白纱从斗笠上垂落,遮住了整张面孔。

    她的衣衫是最纯净最自然的白色,如云朵坠落在凡尘,不曾沾染一丝烟尘之气。

    人们看不到她隐在白纱后的天颜,只能窥到她的芳姿。她莲步轻移,走向祭台,衣袂临风飘举,似有脉脉冷香从她身上逸出。

    她走上祭台,从单于手中接过一碗酒,转身,面朝人们,翩然而立。

    风鼓荡着,白袍在她身后飘展开。风吹拂着面纱,人们不禁幻想着那风是一只手,能够轻轻掀开面纱。

    寂静中,舒玛圣女双手合十,开始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祈祷起来,那是一种梵语。

    她的声音宛若被雪山的千年冰水洗涤过一番,清澈而圣洁。那声音虽说低低的,但是却如魔音一般,飞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人们的灵魂好似被这声音洗涤了,也跟着变得圣洁起来,再也没有一丝妄念。

    人们脸上的表情由兴奋激动,缓缓转为肃穆和虔诚。皆低眉敛目,细细聆听,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烈风的心莫名一颤,这陌生的声音竟透着一丝难言的熟悉,好似有魔力的手一般,抓住了他的心,不断揉捏着。

    烈风一惊,回首看到低眉敛目的子民,心中更是一凛。

    一直以来,他都明白,人的信仰是如何重要。所以父王要立雪山圣女为神女时,他并不曾反对。但是,他没想到,如今的雪山圣女,在人们心目中竟然尊崇至此。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这样下去,雪山圣女对他们北朝的威胁就太大了。

    人,可以有信仰,但是信的只能是虚幻的神,而不能是人。他要控制草原,就必须将雪山圣女控制在手心。

    雪山圣女的祈祷终于结束,接下来,该是完颜氏代表草原子民,为圣女敬酒了。本来,烈风对为圣女敬酒没有丝毫兴趣,所以这事早就定好由沉风来做。可是,此刻,看了看面色有些痴迷的沉风,烈风心中一动,沉风似乎也被她蛊惑住了。

    烈风的眸中厉色一闪,终拿定了主意,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他走到祭台前,端起一碗水酒,从指甲缝里,洒落了一些粉末,那是他早已备好的毒药。

    虽说他从来不屑于用毒,但是这次他不再忌讳用毒。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是很久以前药王配给他的,他一直不曾用过。这药不会害死人,但是却每个月发作一次,噬心之痛令人难以忍受。

    除非有他的解药,否则将会发作得越发频繁,直至死亡。

    他双手捧碗,缓缓走到圣女面前,直视着圣女。她身上的白袍,极是宽松,令人无法看到她的腰身,白纱,更是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面目。

    雪山圣女,就是用如此伎俩,将自己搞得那么神秘,令人们迷恋。

    兮兮隔着朦胧的面纱,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在微笑,那笑容是虔诚的。可是他的眸光,却没有一丝虔诚,那深邃的眸中,似乎有冰雪覆盖,那眸光更是犀利地好似要穿透面纱,看到她的真容。

    如果兮兮不是了解他,很可能便会被他虔诚的笑容欺骗了。

    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危险到令她不得不怀疑,这酒,是不是有问题。

    兮兮伸出手,接过那碗酒,掀开面纱一角,微微品了一口酒。

    酒没有异味,可是并不能确定没有毒,可是就算是有毒,她也不能不喝。完颜烈风,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在众目睽睽下毒死圣女。

    烈风看到兮兮端碗的手微微颤了颤,他知道她在怀疑。这个圣女,竟是如此冰雪聪明。可是这碗酒她却不能不喝,因为有无数双虔诚的目光在盯视着她。

    此刻她就是那神的代表,若是她拒绝了这碗酒,就相当于神拒绝了草原子民的祈求,那么人们的心最起码在一年之内是不会安宁的。

    她不能不喝。

    烈风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在此时下毒。

    是神又如何?烈风微微冷笑,他就偏偏不信神,他只相信自己。就算是真的有神,他也要将神控制在手心。果然,圣女微微停顿后,便把那碗酒喝了下去。

    烈风不禁微微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是那样炫目。

    “圣女大人,以后若是身有不适,请来找本王,本王可是会妙手回春的!”烈风的声音,无限低沉柔和地飘到兮兮耳中。

    那声音如此有魅力,但是与兮兮而言,却如同冬日里飘零的雪片,是那样冰冷。原来,自己所料不错,他果然是在酒里下毒了。但是那不是致命的毒药,他是要控制自己。

    兮兮微微冷笑,完颜烈风,自己终究没有小瞧他。以他的性格,这样的行径,是在意料之中的。

    他终究不会甘于受人控制的。完颜烈风,但是你想要我兮兮受你控制,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想到自己的圣女身份,兮兮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在面纱后,冷冷瞥了完颜烈风一眼,转身向轿子缓缓走去。

    白昵小轿,在众人虔诚的目光中越去越远。

    兮兮微吐一口气,揭开如云白纱,挑起轿子的窗帘,望向无垠草原。

    萋萋芳草,在丽日映照下,闪着青翠的光芒。蓦然一队队银甲铁骑向东南方疾驰而去,铁骑铮铮卷起一阵肃杀的风浪。

    这场面与欢庆的气氛极不和谐。

    难道,出了什么事?

    兮兮吩咐停轿,让语蓝前去打探消息。

    一炷香工夫后,语蓝翩然而回,回禀道:“圣主,听说是左贤王的容妃被劫持了,那些贼人向东南方向逃去,左贤王带领兵将追了过去!”

    叶从容竟然又被劫持了。这次会是谁呢?会不会又是她的瑜哥哥前来救她?兮兮倒是盼着他能将叶从容救走,有情人终成眷属。

    轿子继续缓缓行进着,向着西北方向的雪山走去。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了。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轿子停了下来,传来侍女雅绿清脆喜悦的声音,“圣主,到幽林了。”

    雅绿和语蓝都是兮兮的贴身侍女,雅绿的性子较活泼,语蓝较沉稳。

    语蓝将轿帘掀开,一大片密林呈现在眼前,树叶新发,绿得清新夺目。一弯溪流从林中流出,溪水清冽澄清。

    “圣主,我们到林中牵马去!”四个抬轿的白衣少女欢喜地问道。

    她们来时路过这里,把马儿放牧在林中了,改坐轿子去祭天大会。兮兮点头默许,她们迈着轻盈欢快的步子向林中走去。

    这些侍女在雪山也憋坏了,她也乐得她们在此多玩一会儿。如若自己不是圣女,说不定也和她们到林中踏青去了。

    草原人民此刻全部聚集在祭天大会上,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烟。兮兮敛眸靠在榻上小憩。语蓝和雅绿掀起轿帘,让春日阳光映照在兮兮清冷的白衣上。

    水声淙淙,如一首清冽的小调在兮兮耳畔缭绕。蓦然这动听的流水声里,似乎多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语蓝和雅绿紧张地握紧了手中佩剑。

    几十个黑衣人手持强弩从林子里无声无息的跃出,逐渐呈包围趋势围住了兮兮的轿子。

    四个白衣侍女被几个黑衣人挟持着,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们似乎被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是用惊恐的大眼睛望着兮兮。

    为首的男子,一身灰袍,脸上带着一副青铜面具,雕刻精美细致。

    丽日的光辉照在面具上,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灰衣面具人!

    兮兮认识这张面具,这不是叶从容的瑜哥哥吗?为何出现在这里,此刻他不是正在救叶从容吗?

    看着渐渐逼近的弓弩,兮兮知道,这绝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埋伏好了。但是埋伏在这里,是原本就要对付她,还是她的侍女无意闯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舒玛圣女?”那灰衣人极是缓慢地说道,好似在细细品味这个称呼,就如同在品着自己并不喜欢喝的茶一般。

    从他的语气里,兮兮判断,这个人和完颜烈风一样,是个只相信自己不相信神灵的人。

    这一刻,兮兮几乎可以肯定,这灰衣人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的。

    “跟我走一趟吧,舒玛圣女。”灰衣人唇边勾起一丝淡漠笑意,那漆黑的眸,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底。

    这个人为何要抓自己?难道他知道当日是自己坏了他的计划,害他没有将叶从容救出?这样的推测好似不可能,她这个雪山圣女的容貌是隐秘的,除了雪山的人,是无人见过的。

    就算是见了自己的相貌,他也不可能认出自己。因为当日自己救叶从容时,是带着雪帽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因为自己圣女的身份了。

    兮兮缓缓从轿中跨出,隔着白纱,望了望那一支支待发的强弩,心想,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当日,兮兮救叶从容时,曾与他过了一招,知道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此时,完颜烈风去救叶从容,草原人民大多都聚在祭天大会上,指望别人来救自己是不可能的。

    去救叶从容?

    声东击西?

    这个想法蓦然从兮兮心中冒了出来,顿时觉得心中微凉。

    叶从容这个瑜哥哥,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了。

    上次,他去救叶从容,是胡人装束。今日,劫持自己,又是南朝装束,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既然是叶从容的瑜哥哥,那么他便是南朝人无疑了。既是南朝人,不该这样呀,这不明明是挑起北朝和南朝的矛盾吗?

    “你为何要抓我?”兮兮冷声问道。

    灰衣人幽冷地一笑,道:“自然有我的目的!”

    “我若跟你走,可否把我的几个侍女放走!”兮兮迎上灰衣人冷而锋利的目光,说道。

    灰衣人冷声说道:“自然可以!”

    “圣主,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会誓死保护你的。”语蓝一把拽住兮兮飞卷的衣角说道。

    兮兮微微笑了笑,道:“语蓝,不要傻了,我有我的目的,你不要固执。”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兮兮缓步走到面具男面前,淡淡地开口道:“我会跟你走的,请你放开我的侍女!”轻柔的嗓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执拗和坚定。

    灰衣面具男的黑眸漾起一闪即逝欣赏的光芒,他薄唇轻扬,勾出优美的弧线,“舒玛圣女,不愧是草原上最善良的女子,在下倾佩至极。”说着,轻轻击掌。

    身后的黑衣人,依令放开了挟持在手的侍女,解开了她们的穴道。几个侍女立刻飞奔过来,环绕在兮兮身边,担忧地说道:“圣主,你不能跟他们走!”

    兮兮摇了摇头。这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这样几个鲜活年轻的生命,不应当也不值得就此陨落。她飘身跃上马背。

    “圣主,不要!”几个侍女凄然说道。

    “舒玛圣女,看来,有必要封住她们的穴道,你不介意吧!”面具男说着,身形已经从马上跃起,如大鸟一般,几个起纵,便封住了语蓝雅绿,还有那四个白衣侍女的穴道。

    身法奇快,手法奇准。接着他又吩咐身畔的黑衣人,“将她们放到林中的树上去!”

    几个黑衣人依言而去。

    兮兮端坐在马背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自然明白面具男的用意,为了避免语蓝雅绿她们几个去搬救兵,这样的做法是必要的。十二个时辰后|穴道自解,那时候再去搬救兵,他们早已去得远了。

    点穴总比丢掉性命要好的多,兮兮自嘲地想到。

    面具男显然没料到兮兮如此冷静,颇为诧异地看了兮兮一眼,接着便吩咐道:“启程!”

    一行人策马疾驰,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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