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南把所有材料都准备好,跟陶家欢去办理房屋产权变更手续,再申请办理落户手续。中午两人早早吃了饭,陶家欢回家吵架。
昨天有邻居议论陶家欢和老男人手牵手,传到父母耳朵里了,父亲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母亲发了十几条信息,她置之不理。
杨正南想陪陶家欢回家,陶家欢不想让他受辱,自家那几口人不配挖苦他。杨正南再三要求,被她按在车里:“我是成年人,搞得定,你玩两把游戏。”
陶家欢有大门钥匙,但从昨天起,她就是这里的客人了,咚咚咚敲门。父亲来开门,劈头问她为什么还在跟老男人纠缠,她淡淡说:“你有本事就再去停他的职,他停职了我养他。”
在父母发怒之前,陶家欢质问房子是不是过户给陶家乐和栗莉了,父亲还没发现户口簿不在了,问:“你姐说的?”
陶家乐说:“谁叫莉莉家彩礼要得高,拿不出来,当然得给房子。”
栗莉刀他一眼,母亲给她一个眼色。栗莉挺着大肚子躲回房间,陶家欢放下送给她的营养品,冲她背影说:“莉姐,我姐都说你情有可原,我对你也没意见。”
父亲说:“你姐有想法,我理解。其实吧,过户是迟早的事。等我和你妈老糊涂了,死了,你哥还得交遗产税,现在过户能省点钱。”
陶家欢没惦记过家里的房子,但父亲果然只把陶家乐当继承人,得让他们知道错了。她冷笑:“女儿也有继承权,这是法律规定的。这房子传下来有我姐一份,也有我一份,你一点都没想到我们,那好,以后我妈和你的死活也不关我和我姐的事了。妈,我姐给你买了保险,你有事别找她了,找我哥解决。爸,我会给你买份重疾险,别的都不管了。”
父亲勃然大怒:“你找个老男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想先断绝关系了!”
母亲急切道:“他比你大那么多,你以后得养他的老,你想过没有!”
陶家欢说:“你和我爸比他年纪大,都还能跳能闹的,他离养老还远着呢。”
母亲怒问:“他爸妈总有七老八十了吧,你干吗非往火坑里跳不可?死不听话!”
陶家欢环顾面前的三个人:“我家不是火坑吗?爸,妈,哥,今天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以后大家各走各路。”
陶家乐大力拍桌:“你什么意思?!”
陶家欢把户口簿往桌上一甩:“一刀两断的意思。我走了。”
母亲以为她偷走户口簿,是和杨正南领结婚证,脸一僵,嚎起来:“你嫁个那么老的,我以后怎么擡得起头啊……”
陶家欢站住了,回头看母亲,母亲涕泗横流。别人的女儿都听话懂事,她两个女儿都无法无天,大的结婚不请她,还让警察赶她走,小的给大的打抱不平就要断绝关系,还找个能当爸的,这是在往她心口连扎几刀。
母亲高血压又发作了,脸色通红,陶家欢不忍,拼命狠下心:“你哭什么!我办婚礼也不请你们,更不请亲戚,没人知道我结婚,你们的面子都在。”
陶家欢走到门口,父亲怒吼:“他只比我小十几岁!”
陶家乐冲过来拦住妹妹:“你偷户口本干吗,你真跟老东西结婚了,领证了?”
陶家欢怒冲冲:“你再说他,我就动手。”
陶家乐呵斥:“你姐嫁个小男孩,你妈老睡不好,膀胱炎犯了好几次,血压也高,你今天跑来气她,是又想让我送她去看急诊吗?”
母亲哭得连连咳嗽:“不去了,死在家里算了。一个女儿不听话,两个女儿还不听话,活着没意思……”
父亲低吼:“你妈气成这样,你还犟!赶紧认个错!”
陶家欢说:“你们跟我姐认过错吗?妈,生了病是你难受,不是我,你有病就去治病。”
陶家乐怒了:“老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样气你妈,她真有个好歹,就是被你气的!”
陶家欢问:“她是我亲妈,她把房子给了你,是我气她,还是她气我?”
父亲大声骂:“你回来就是想要房子,是不是男的教的?为个老男人就六亲不认,你是想把我们都气死吗?!”
陶家欢指出母亲愚蠢,母亲却不像有愧意的样子,可能她和父亲一样,压根想不到女儿有权得到家里的东西。她甚至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漠视的女儿,外公外婆也没给她什么,好像给舅舅才是理所应当。
陶家欢不说了,她想让这些人意识到错误,是徒劳,他们只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她感到灰心:“你们还是调整自己的心态吧。真气死了,是你们自己心胸狭窄,不要赖到我头上。”
陶家乐气得一巴掌扬下,陶家欢攥紧拳,对他迎面一轰,陶家乐鼻孔里冒出血来。
父母都惊呆了,陶家欢拧开门把手:”我说了我会动手。”
门外站着杨正南,他满脸心疼和担忧,自然是听到一部分了。陶家欢关门的刹那,父亲瞥见他的身影,跟了出来。
陶家乐也出来了,陶家欢立刻护在杨正南身前。父亲极其恼火:“你妈生你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她受罪,我养得也受罪,到头来你就这么气我们!”
回家前,陶家欢担心过母亲会以死相逼,但从母亲的表现来看,一哭二闹三上吊是雷声大雨点小,哭闹是真的,没几个人真上吊。你扛住了,她就无计可施了。
陶家乐语带威胁:“你一个公职人员,找个小这么多的,你觉得像话吗?”
陶家欢问:“你又想去派出所撒泼?”
杨正南对她说:“我来说,你歇歇嗓子。”
两人领了证,木已成舟了。父亲说:“秦家不同意秦舟找个离了婚还大他那么多的女人,所以他家里没上门,我气归气,多多少少能理解,你一大把年纪了,比秦舟还不懂事吗?不声响就娶走我女儿,你得给个说法!”
杨正南说:“想要彩礼,我一分钱都没有。”
陶家欢一愣,他为何不说私房过户的事?她心念一转,懂了。他不想让这两人以后烦她。
陶家乐信以为真,对陶家欢说:“你吃了猪油蒙了心,我得找他领导评评理!”
杨正南笑道:“我和家欢是合法夫妻,领导说不着我。你们往死里闹,顶多让我再停几天职。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普通民警,没本事,你们逼我丢饭碗,我就吃家欢的。哪天家欢受不了,想跑了,我也来找你们评评理。我和她是夫妻,这房子有她一份,就有我的。”
杨正南扮无赖有一手,估计是见多了,陶家欢心里要笑疯了,她蚝哥,行啊。
陶家乐袖子一撸,虚张声势:“我还治不了你?!”
杨正南扼住他手腕,用点力:“结了亲,就别结仇了,多个亲戚多个走动的地方,是吧?我整天吃单位食堂吃烦了,正好今天来认了门,以后家欢出差,不介意我带着老母亲来搭伙吧?你们吃肉我吃肉,你们喝粥我喝粥。”
父亲喝道:“想让我认你,做梦!”
杨正南收起笑容:“老丈人不想认我,就不认,我确实喊不出口。但房子的事不说不行,家产不能只紧着儿子,你不想着家欢,我想着。我认识几个有名的律师,公检法熟人也多。”
父亲气短:“你想干吗,想告我?你告啊!”
杨正南说:“别以为白纸黑字过了户,就不能告。打官司嘛,打成什么样,法官说了算。你们哪天惹得我和家欢心情不好,我就去找人帮忙。”
购房款和尾款连翘有刷卡明细清单,他俩会不会撺掇连翘闹?这种官司他们能打赢吗,打不赢他找人泄愤怎么办?警察认识的地痞流氓多。陶家乐念头转了几转,指着鼻子骂:“你敢对欢欢不好,我揍死你!”
陶家欢抢白:“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揍他?他是特警出身,比武冠军,省省吧你。”
连翘和秦舟婚礼那天,杨正南劝退这家人的说法是“寻衅滋事”,这次也用不着多说,左手扣着右手背,活动着指节,掰得咔咔响:“我等着你们去找我。”
杨正南下巴微擡,眼神挑衅,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耻嘴脸,陶家父子不响了。陶家欢拉着他的手扬长而去。从前,她最恼恨父兄欺软怕硬没血性,现在倒觉得挺好,省得多费口舌了。父亲的女儿被“拐跑了”,除了骂骂娘,只能认栽。
走到单元搂外,陶家欢吐出一口恶气。今天是七夕节,她想和杨正南去挑选对戒。婚礼是两个人的,她没让杨正南全包,两人的行头和婚戒她来买。
杨正南拍拍她的水胆玛瑙手链:“想不想去烧制一对?自己原创设计图案,颜色也多。”
陶家欢眼睛亮了,杨正南带她去朋友的珠宝玉器雕琢工坊定制。工坊很宽大,朋友辟开一块给学徒做工作室,接待顾客前来亲手制作首饰。
工作室材料区很齐全,几个顾客在技师的指导下学做透明花朵戒指。陶家欢拿起一枚样品端详,晶莹剔透,很别致,但她这人心粗,怕磕着碰着,婚戒不能选易碎的。
两人选了又选,定了珐琅彩金镶玉对戒。戒面图案是陶家欢的创意:扇贝和螃蟹击掌相和,杨正南想在自己的戒圈底部做个镂空,桃心形状。
两人都没学过绘画,陶家欢在纸上画个草图示意,画师按照她的意图修修改改。图案确定后,陶家欢临摹了几幅,选了最满意的一幅当定稿。她画得很稚拙,比画师差远了,但自己画的更有意义。
手作过程精细复杂,两人分工,陶家欢雕刻填釉,杨正南制作戒指托。若不是为自己做婚戒,陶家欢坐不住,但杨正南入了迷,机械打磨制作很有魅力,之后的镶嵌和抛光工序,他也想亲自动手。
一下午时间完不成,但主体有模有样了。傍晚时,两人离开工坊,去和杨母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