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他该怎么做
乔明轩把钟晴笨拙地抱进怀里,让她把脸藏在自己胸口,随她尽情去哭。
她两手抓住他西装外套两侧,抽泣哭声令他手麻脚软。他一手环抱住她,一手试探擡起,试探落下,在试探中完成轻拍安抚的动作。
她呜呜声闷闷传来,一时像分不出是从她胸腔传出,还是从他的。
她哭了好一会,渐渐平复情绪,悄悄从他怀里退出。
那一瞬他一怔,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样,惆怅又空虚。
她擡起头,脸红眼肿,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歉。
乔明轩镇定地笑笑,问她:“还好吗?先去旁边咖啡厅坐一下吧。”
钟晴点头,又怕影响他看路演,劝他先回会场,她自己坐会就行。
乔明轩却说:“后面几家公司的资料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本来我也是打算听完前半程就走的。”
他陪钟晴到一旁露天咖啡厅卡座坐下,招来服务生,叫了杯热牛奶给她。
钟晴握着牛奶杯,鼻头红红,长长睫毛上还有未干泪珠,整个人看起来又脆弱又萎靡,叫人怜惜。
乔明轩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女孩。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雀跃跳动,呼之欲出,再难逃避。
他今天出奇诡异,自己都判断不了自己的行为目的。开会时就已经忍不住时不时看她几眼。到了茶歇,他看她像逃跑一样远离自己,不禁又笑又气。
然后不由自主地跟上她,也走去会场外的茶歇区,坐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喝咖啡。
有人过来跟他寒暄,他嘴巴全凭职场上的肌肉记忆周到应对,心思却投在不远处的她那边。
他看到有个女孩坐去她对面。两个人不知道聊些什么,不久后他就看到她好像如遭雷击一般,人看起来又意外又难过。
然后她起身,去找景絮风,把他拉去人少的走廊。
她状态看起来相当不对,他没多想,当即放下手里咖啡、跟对面人道声抱歉,立刻起身跟过去。
再然后,他看到她和景絮风说话的过程,看到她扭身就走,好像很果决理智,但脚下步伐凌乱,前行方向不明,这些完全昭示着她此刻内心有多混乱不清。
他赶紧跟上她,在她差点被环卫车撞到的一刹拉住她。
看着钟晴喝下半杯牛奶,情绪渐渐稳定。
乔明轩出声问:“好点了?”
她点头。
他不由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擡眼,还有水光余影的眼睛里,潋滟生波。
他心头又钝又重地一动。那种钝,是不可言说,却心下自明。
“可以对你说发生了什么吗?”她这样反问。
乔明轩微不可见地挑挑眉梢。
“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我上司,不是很方便。”
“那就不说。”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倾诉。”她憋了很久,快憋坏了。
“……”乔明轩发现每个女孩都有难缠一面,区别是男人会觉得烦还是可爱。他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偏于后者。
他无奈地笑笑:“和男朋友吵架吗。”
给她递出一个话引子,若无其事一样。其实心头跃跃轻悬着,想知道她怎样回答。
“他……我说过的,是前男友。”
轻悬的心悄悄落了地。
“既然已经是前男友,还要为他哭成这样吗?”他淡淡问,仿佛没有一点私心。
她吸吸鼻子,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们两家原生家庭条件都不好,但我比他要幸运,我被人资助。他却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母亲身体很差,下边还有弟弟妹妹。他就又要读书,又要照顾家里人。但他很要强,从来不会卖惨。”
乔明轩想,如果真的只是前男友,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有诸多怀念和放不下?
“是个符合现代流行价值观的美强惨人设。”他说完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刻薄。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钟晴点头:“没错,的确是美强惨,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很吸引女同学,其中也包括我。”
乔明轩听得皱眉。他擡手招来服务生,叫了杯黑咖啡。
抿一口,又苦又涩,眉心借此原由可以光明正大皱得更紧。
钟晴看着他,眼神微动。
她更顺畅地说下去。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之间很有话说的,在一起相处有默契又很开心。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
乔明轩大口喝着黑咖啡。味道这么苦,苦得眉心越皱越紧,快要打成死结。
钟晴却越说越顺畅。
“我还把他带到我资助人家里,我的资助人一家也很喜欢他。”
乔明轩招来服务生,告诉他:“续杯。”转头看向钟晴,表情波澜不兴,如常一般,温雅而略带冷淡,问着,“既然你们这么要好,为什么又会分手。”
他已经听不下去她细数两人美好时光。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他不去看路演,凭什么要听她把这些根本没人想知道的东西讲得这么细致生动。
他要主导她,把这里略过去,把过程快进。
钟晴看乔明轩一眼,不响应他的节奏,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是个很有心的人,可以把我很多事都记在心里,哪怕是很小很小的细节。他知道我喜欢吃酱焖茄子,竟然会在开学时,从家里背好大一兜新鲜茄子来,告诉我,是他让他妈妈亲手为我种的。他会记住我肚子不舒服的周期,然后悄悄准备姜糖水给我。下雨天道路有泥,他都不让我脚沾地,会背我过去。”钟晴边说边看着乔明轩。
乔明轩想去端咖啡,意外发现指尖竟然微抖。
他不做声地收起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抱臂在胸前。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除了酱焖茄子,还没有来得及做,有什么是景絮风做了他不能做的?那天下雨,他也没有让她脚沾泥水不是吗。
“他对你确实不错,”他淡淡开口,“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他再次问。
钟晴垂下眼睛吸吸鼻子。算了,告诉他吧。
“后来,我资助人家里出事了。”她神色黯淡下来,“那是我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但他却在那时对我提出分手,说我们彼此都太难了,本来有我资助人在,毕业后也不用太愁出路,他会帮到我们。可是现在,我资助人自身难保——不,不仅难保,还会是我日后不可推卸的负担,毕竟他资助了我,他家遇到难处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所以我们两个不能再在一起了,那样只会互相拖累对方。”
乔明轩挑眉:“他就这么和你说的?说得这么,诚实?”
钟晴点头:“他坏就坏在,从头到尾没有骗我,我也知道他讲的都是事实,所以没办法开口挽留。他和我分开后,很快就和另外一个富二代女孩在一起了。就是刚刚茶歇时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她有种感觉,乔明轩一定知道她说的女孩是谁。他一定看到了。
乔明轩耸耸肩。
狡猾的女孩,她知道他看到了。
“你前男友,行情不错。”他不屑趁机评价他是渣男,贬低其他人擡高自己,这幼稚风格永远不适合他。
“我那时心里恨他恨得不行,希望今后和他老死都不要往来。后来我振作起来,因为有事还需要我做。我努力完成实习,努力找工作,努力到辛行资本,忙忙碌碌做项目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把他放下了。”
乔明轩终于能笑一笑。
“这不挺好。”
“可是在我决定放下他之后,他又来想要重新挽回我。”
他差点脱口问出:是那晚——雨下得很大,他在金嘉公寓门口,吻你——是那晚吗?
噎回这句话,他惊到自己,原来他从那么早就开始在意。
“考虑过答应他吗?”他若无其事地问着,像在说一个普通过渡句。
但其实,他此刻心底迫切极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不答应!之前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说走就走,现在我挺过来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复合?凭什么呢?——这是我在今天以前,非常坚定的想法。我决定放下他不愤恨了,可是不代表我能原谅他重新开始。”
今天以前的想法?那么现在的想法呢,为什么不肯一起痛快说出来?他又伸出手去端起黑苦咖啡喝。
“那现在呢,想法变了吗。”乔明轩面孔上有多波澜不惊,心里就有多忐忑在意。
“就在刚才,那个女孩过来告诉我说,景絮风他之前跟我提出分手,是因为他有苦衷,他是为了给他妈妈治病,才不得不和我分开、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由那女孩出钱给他妈妈治病;还有他和我分开之后,一直在自残。”
乔明轩捏着咖啡杯柄的手一顿。
景絮风原来对她用情这样深。而这一点现在被钟晴知道了。
他忽然有种感觉,苦咖啡没有喝去胃里,好像都流到了心里。
“所以你刚刚哭,是知道了他有苦衷?”
“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哭。”
钟晴神色变得迷惘。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这样看下来,从头到尾,没有人是真正的坏人,他有他的难处,我也有我的负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受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不通。”
她眼圈又泛起红,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乔明轩第一次看到钟晴有这样荏弱一面。
就在这一瞬,他心里坍塌得一塌糊涂。
之前还以为她喜欢自己,为了摆脱这种麻烦,还对她说了狠话。
可其实,是很多人在越来越深地喜欢她。现在,他也不过是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
还以为做接受或拒绝的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以为他是能操控选项的那个。现在终于看清,原来他才是那个选项,是她可选择的众多人里,其中一个选项。
他放下咖啡杯,手不自觉地握紧,松开,又握紧。
“你还喜欢他吗?”他轻声问。
不知道是为了她问的,还是为他自己。
等她回答时,他竟然在屏息。
她看着他,哭过的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她摇摇头。
他一刹间找回呼吸。
“喜欢他,是过去的心境。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回不去的。”她看着他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他不解,再次问道。
“我也说不清。”她也再次答道。
她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可能是把从前的情绪一起做个释放了结,也可能是我发现大家原来都是可怜人。可怜却又不能回头,只好哭一鼻子,算是为过去做一份哀悼吧。”
她说完擡起眼,对他笑一下。
那一笑里还带着未干的泪意,却已经仿若重生。
那一瞬乔明轩看清自己。
他已经栽进那一笑里-
晚上,钟晴情绪已经彻底恢复冷静。
又好像太过冷静了,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回放。
钟晴坐在房间里,回想到白天大哭时,和乔明轩抱在一起。
她忽然懊恼,直敲自己脑袋。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但那时真的觉得很温暖安心。
甚至不想离开那副怀抱。甚至现在回想,心跳还在变快。
钟晴摸着心口。怦通怦通,一下快过一下。
她猛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
做人要有原则和尊严的。
要收好心-
同一时间,乔明轩也在对面自己家里,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空空的长椅,有些心绪不宁。
心不由己地回想白天的事。
看她大哭不止,忍不住抱上去那一瞬,好像全凭本能反应,理智系统已经宕机罢工。
那副身骨原来那么纤细柔软。指尖现在似乎还留有微麻感觉。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指。好像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有些感情已经不言自明。
可是他已经失去行使这份感情的机缘,且是他自己亲口亲手断送的。他拒绝她时怎么那么狠心,只想摆脱自己可能会沾染上的情感烦扰,没有顾及是否会伤害到她的感情和自尊。
于是现在他遭到反噬了。
她已经不只一次地表明,不可能会喜欢他。她也时时刻刻用行动在印证,这话她不只是说说。
回想白天,她大哭时心烦意乱才和他有了亲密接触。等喝完咖啡讲完心事,她情绪稳定后,那种倾吐心事的亲密氛围即刻过渡向后悔。她肉眼可见地在自责怎么一股脑和他说那么多,并且逃跑一样立刻起身先走,极力地与他保持距离。
被人推开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在窗前懊恼转身,去吧台倒了杯酒,迷惘苦笑地自饮。
他该怎么做?上一次,他武断地给两人还未明确发生的关系做了决定。这一次,如果她希望和他保持距离,他是不是该学会顾及她的感受,尊重她的意愿。
既然她白天离开时后悔和他说那么多,他是不是该表现得已经忘掉这件事,才能让她再面对他时,没那么尴尬和难堪?-
第二天一整天,钟晴都有点心烦意乱。
业余时间已经尽量远离乔明轩,但在公司不可避免要经常碰面和打交道。
毕竟他是她顶头上司。
不得不说乔明轩不愧是乔明轩,辛行资本的中流砥柱不是白给的。他已经像完全没有经历过昨天一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那个安慰的拥抱已经不复存在。
他行为自若,表现和往常没有任何两样。
职场精英原来都修炼有这种老辣的健忘精神,该记的记住,不该记的轻悄删除,没有附带任何情绪成本。无留恋,也不追问。
这其实是钟晴意想得到的局面,现在她明明得偿所愿。
可说不上为什么,一颗心就是无比地烦。
到了下班时间,她收拾东西,跟施雅妮打了招呼,直接乘公交奔回了郊区小院。
似乎只有回到这里,看到易澄澄的脸,她才能坚定自己,振作自己,按照既定方向,心无旁骛按捺杂念地执行下去。
吃过晚饭,易澄澄坐在画板前画画,她走过去看,然后席地坐在画架旁,把头枕在易澄澄腿上,无声地长长叹气。
易澄澄敏感地察觉到她有不快心事,放下画笔,轻轻抚她头发,一下一下。
钟晴的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易澄澄已经知道反过来安抚她,这实在叫她欣喜又欣慰。
晚上她们又你挤我我挤你地躺在一起,彼此都在尽力给对方最大的温暖与安全感。
两副瘦瘦肩膀,在这一刻好像能扛起一整片天。
易澄澄喊钟晴一声,对她说:“姐姐,我继续给你讲后面的事吧。”-
和那位温雅青隽的学长又一次见面时,易澄澄的人生已经是一场颠覆。
她六神无主,哭着告诉他:家里的事有了最坏的结果。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函聚投资在走了很漫长的决策流程后,给回的结果不是打款,而是突然变卦,直接取消了对一程制品的投资。
易强无法接受这突然翻转的结果,跑去问。得到的回答只是很敷衍的一句话:算不来投资回报率。
易强不肯死心,还要为一程做最后争取。
函聚投资那边有人不忍心,直接给易强交了底,让他不要再纠缠在函聚投资身上不放,还有时间精力的话,赶紧再去找别的出路。因为函聚已经投资另一家同类公司。而函聚选项目的原则是,同类公司短时间内不可能重复投两家,既然已经选了另一家,一程就一定是没戏了。易强再怎么争取,结果已不会改变,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徒劳地浪费时间和精力。
就此,易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终于宣告破灭。
他哪还有什么时间精力去再找别的出路?他早已破釜沉舟,一无所有。
他连过桥资金的本金和利息都还不起。自有房产车辆,还有公司的地皮生产线以及各种不动产,通通只能被机构收走,算是抵做本金。
除此之外他还欠着大笔利息债。
奋斗一辈子,到这时候才知道连一无所有都是好的,都要好过欠一屁股债。
他也庆幸,自己和妻子提前离了婚,债务不用波及到妻女。
只要他不在了,债务也就一了百了不在了,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那些追债公司就不用再用尽手段去骚扰妻女,以逼迫他还债了。
这一生大富大贵过,最后却以这样的落魄不堪收场。希望下辈子能踏踏实实只做一个普通人,和妻子女儿平淡过完一生。
这是易强在跳楼前,在遗书中写给易澄澄和程素怡的话。
最终为了不拖累妻女,不让她们再被讨债公司骚扰得不得安宁,他义无反顾地从公司楼顶一跃而下。
那段时间,易澄澄虽然内心崩溃,但为了母亲,她努力坚强。
直到遇到学长,她才彻底释放自己心里的悲伤。
她对着学长放声大哭,哭到呼吸哽住。
他手忙脚乱地把她抱进怀里,笨拙地安慰。
他给她叫热牛奶喝,陪她说话,听她倾诉.
那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去学校,陪她画画,散步,聊天。还会时不时带她出校园,去喝咖啡、下馆子、帮她散心。
他对她很呵护照顾,也怀有抱歉。他总是对她说:对不起澄澄,没能帮到你,没能及时帮你们家的公司拉到别的投资人,我真的很抱歉。
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告诉他:不怪你,是函聚投资太善变了,是他们过分、没有职业操守,说转投别家就转投了别家。
对她来说,那段时间多亏有他。多亏他的陪伴和开解,她才能在遭逢父亲跳楼的巨变后,不那么拖累母亲和姐姐,不那么崩溃到不能自理。
她很快发现她对于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学妹对学长的依赖。她喜欢他,也认为他对自己有同样感觉。
不久后,为了能让母亲从父亲骤然离世的打击中走出一点,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她想让母亲见一见一直陪伴她度过低谷的学长,以男朋友的身份。
她想让母亲知道,她找到了依靠,让母亲宽慰和开心。
她把这个想法对他提出来,想让他作为男朋友,去家里坐坐,见见母亲。
谁知道他竟然说:澄澄,如果我给你造成什么误会想法,是我的错,是我的交往尺度没有把握准。对于你说喜欢我,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任何回应。
她听完呆立当场,无法相信。她问他,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那么温柔体贴地陪伴她?
他告诉她:那是因为,你父亲突然离世,我看你很可怜。我不忍心,所以才陪着你挨过这段时间。
她怔怔地想,原来他是在可怜她。
他还说:但现在,我不能再继续给你错觉,否者我们的关系就不好收场了。我从头开始,直到现在,都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我对你真的没有男女的那种喜欢。
她听完简直做不出反应。
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哭还是想笑,想努力保持体面接受他的说法,还是恳求他不要当她只是妹妹。
这一晚她没有呆在学校,她跑回家。说是家,其实是姐姐努力兼职租到的一间小屋,用帘子隔开,一边睡着母亲,一边上下铺睡着她和姐姐。她原来的家早就被人收走。
她怕妈妈和姐姐担心,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哭。
第二天,她和自己妥协。他说对她没有男女的喜欢,只当她是妹妹。
那好吧,那她就先当他的妹妹。只要她还能拥有他的陪伴。
可是从这天开始,她再也联系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