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遭寂静,窄巷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风隔着尚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意与杀气。他看了眼因重伤倒在地上之人,心道今夜一死怕是逃不掉了。“王妃。”他唤了声。周乔肃杀而来,地上黑衣人擡头望去,被重重的一脚踢在下巴上,整个人被踢翻了过去。疾风等暗卫当即后退两步,还是没避开从那人口中吐出来的鲜血,还有被踢掉的两颗牙齿。周乔俯身攥住那人衣领,勒得此人喘不上气,面色青紫。“究竟何冤何仇,让你对有孕的妇人也下得去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已被顾霆尉那一脚踢得五脏俱损,说话时股股鲜血涌出,他却仍直视着周乔,嘴硬道:“不必、说这些废话。”周乔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脚上的靴子上。疾风亦看过去,倏地皱眉,“这是……军中之人?”说着他上前一把撸起那人的衣袖,只见他臂上道道伤疤,手腕处还有军中烙印。“镇北军,右旗营。”疾风道,“是徐墨玄徐将军的麾下。”周乔冷哼,怪不得这般情状宁可一死都不愿透露身份,原是知道会给自家将军招来麻烦与是非。
深夜周遭寂静,窄巷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风隔着尚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意与杀气。他看了眼因重伤倒在地上之人,心道今夜一死怕是逃不掉了。
“王妃。”他唤了声。
周乔肃杀而来,地上黑衣人擡头望去,被重重的一脚踢在下巴上,整个人被踢翻了过去。疾风等暗卫当即后退两步,还是没避开从那人口中吐出来的鲜血,还有被踢掉的两颗牙齿。
周乔俯身攥住那人衣领,勒得此人喘不上气,面色青紫。
“究竟何冤何仇,让你对有孕的妇人也下得去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已被顾霆尉那一脚踢得五脏俱损,说话时股股鲜血涌出,他却仍直视着周乔,嘴硬道:“不必、说这些废话。”
周乔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脚上的靴子上。
疾风亦看过去,倏地皱眉,“这是……军中之人?”
说着他上前一把撸起那人的衣袖,只见他臂上道道伤疤,手腕处还有军中烙印。
“镇北军,右旗营。”疾风道,“是徐墨玄徐将军的麾下。”
周乔冷哼,怪不得这般情状宁可一死都不愿透露身份,原是知道会给自家将军招来麻烦与是非。
“既然是登记在册的镇北军,便能查到你家中都有何人。”周乔起身,语气冷漠:“去查,妇孺老幼不论,一概给我抓来!”
“不!”那人本是满脸无畏生死,可一听这话,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爬起来要扑向周乔,但被暗卫擒住拦下。
周乔对上他满是血丝的双眼,“说,还是不说?”
“是他,我知道他!顾盛远之子顾霆尉,掌管北晋燕林军的云麾将军!”那人神情悲怆,“当日我兄长随镇北军出征,便是被他一刀砍下头颅,死无全尸!弑兄之仇啊……嫂嫂悲痛欲绝,我兄长的孩子胎死腹中,可他顾霆尉却妻儿双全,凭什么?凭什么!”
“我投军入营,就是为了给兄长报仇!上天垂怜,让那顾霆尉自己送上门来!年前南北对峙他杀了我们多少弟兄?可如今他竟被你们奉为贵客,还要我们徐将军亲去相迎,若不杀之,如何对得起南楚将士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我兄长!”
“所以你入府夜袭,甚至不惜对无辜的妇孺下手。”
“我本无意杀女人和孩子!可顾霆尉……我杀不了他,既如此,我便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他要这辈子都活在后悔痛苦当中!”
听罢这些,周乔神情没有半分怜悯。
姐姐痛苦的叫声犹在耳边,那种怕就此失去她的恐惧尚萦绕在心头,杀意几乎要湮灭理智,周乔拳头紧握,指尖深深剜入掌中。
疾风惊讶于周乔竟能这般强忍杀意,她立于黑暗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婴孩尚在襁褓,姐姐还虚弱地躺在榻上,无论如何,不能在此时杀人。
“今夜之事徐将军并不知情,是我自己报仇心切。”那人声音听得出的虚弱,“来之前……我已告知将军不会再回去,归根到底是我武不如人——”
“你以为事到如今把你自己的命交出来,我就会放过你家中老小?他们受你牵连,岂会安然无恙。”周乔冷然地看着他。
看着她冷漠的神情,那人有些拿不准了。
周乔带兵处事之风,军中早有流传。她路子虽野,却也有自己的章法规矩,从不滥杀无辜,就连昔日挑衅滋事的赵崇旧部冯异,也只落得个被赶出军营的下场。
“你既能对顾霆尉的妻儿下此毒手,他自然也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是吗?”
“你……”
周乔倏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砸到了墙上,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杀你兄长,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杀的,换成是你兄长抓住良机,必然也会杀顾霆尉。可你杀他,杀他妻儿,却是在战场之下。个中差别,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战死沙场是从军之人的宿命,这是入营第一日就会告知的事。若怕,可就此离开,不会有人怪罪。但若选择留下,便不可畏战惧战,战场之上亦不可退缩分毫。对待中途逃兵,当施以最严厉的军法处置。
那人愣神片刻,方明白周乔一忍再忍的缘由。
战场之下,即便怒意滔天,她也不会随意杀人。
而他,身为南楚人,枉顾南楚军规国法,夜袭肃王府伤及无辜,闯下了会祸及家人的滔天大祸。
“你要庆幸我姐姐和孩子都平安,否则你们一家,都不会有活路。”
此话一出,那人眸中掩不住的惊异。
周乔总算真正冷静下来,她松开手,“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南楚。若让我知道你们没有离开,那便永远埋在南楚土地之下,再也不要离开。”
“不杀你,只是不想在此时造杀孽。”周乔背过身去,“你们一家老小终生颠沛流离也都是你自找的。”
话毕,她大步离去,生怕在多留片刻,自己就会反悔。
***
回府之时,天已有泛白之势。
周乔去了周璃的屋子,本欲推门进去,却又停住。她听见了里面低低的说话声。
“璃儿,还饮水吗?我就捧着,你若想喝我就喂你!”
一声轻笑,随后是周璃温柔的声音,“不用,放着吧。”
周乔的眼泪瞬时噙满眼眶,能再听到姐姐的声音,当真是天底下最高兴的事了。
孩子还睡着,顾霆尉抱了就不肯撒手,夫妻俩守着女儿,怎么也看不够。
“璃儿,”外面周乔听见顾霆尉说,“这孩子来得不易,得起个强硬些的乳名,这才好镇住那些不祥之事,自此平安长大!”
“那……起什么乳名好?”
原先周璃想过不少,最后觉得“昭昭”二字甚好。“昭”字从日,寓有盛日郎朗之意。
“我看就叫将将如何?将军的将,强将的将。”
门外周乔一听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顾霆尉此人,下了战场就是个棒槌。她还真怕姐姐听信了他的鬼话,取了这么难听的乳名。
好在周璃也不是事事都依着他,含笑道:“那可不行,乳名是要叫一辈子的,须得取个好听的。不如……还是叫昭昭吧,前景光明,灼灼而生。”
门外周乔点头,还是这个好听。姐姐腹有诗书,就是比顾霆尉那厮好。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霆尉在里面逗孩子,“昭昭,你什么时候喊声爹娘来听听啊?”
周璃无奈又觉得好笑,“还早呢。”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已是有了要亮的意思,“霆尉,乔儿……还未回来吗?”
即便顾霆尉不说,周璃也知道周乔去做什么了,否则她不会一直没来屋里陪她。听见姐姐提到她,周乔正想进去,就听周璃又开口了。
“霆尉,今夜的事……不要再追究了。”
顾霆尉没吭声,显然是不同意她的话。今夜若非唐烈云在,仅凭那些稳婆和医者,只怕根本救不回周璃和孩子。
“若猜得没错,那人应是早就入了王府,说不准就是熟面孔。一直伺机潜伏,等到夜里诸人睡下,府兵也放松警惕之时才对我们出手。以我们的身份,南楚有的是人想杀我们。横竖……我们并不久住,总是要回去的。但若是执意追查,牵连出一些不该牵连的人,到头来为难的还是乔儿。”
“如今她也算在南楚站稳了脚,又与兰泽公子夫妻和睦,此时不好再生事端。况且经此一事,府上必会加强戒备,再有人想动手也是难了。既如此,不如就让这是过去,你看,我和昭昭也都平安。”
见顾霆尉还是逗着孩子不应声,周璃勉强撑起身子,顾霆尉当即扶住她,“璃儿你别乱动。”
他的手很热,动作很轻,只是那张俊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不甘。
周璃了解顾霆尉,只怕今夜她再睡过去之时,顾霆尉就要出去动手了。他越是对此事只字不提,周璃就越知道他心中怒火难消。
她凑过去,亲了亲顾霆尉的脸。
“你是北晋的将军,不可在南楚杀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定然懂的。”她又俯身,亲了亲熟睡的昭昭,“女儿也在劝爹爹呢。”
顾霆尉属实有些头疼,原本他只需听周璃一个人的,现在可好,又有一个可随意对他发号施令的人了。
他点了点头,“我们早些回去。”
“嗯。”
屋里熄了灯,周乔便没有敲门,轻声离开。
一路擦着眼泪回去,见主屋还亮着灯,她推门便闻见粥的清香。
男人坐在桌边,身旁燃着烛光,他沐浴后只穿着里衣,手里正看着一本古籍,听见推门声,他擡眸看去。
见周乔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战兰泽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事情不顺?”
周乔微微仰头望着他,他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却没有过问半句。他不在意她会如何处置,也不在意她要处置的是谁。
因为无论是谁,无论多大的麻烦,他总会替她料理好的。周乔清楚地知道,笃定地知道。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红豆粥上,粥还冒着热气。
“你宴席上吃得不多,夜里不好进食荤腥,就喝点粥可好?”他牵着她,坐到桌边。
前有姐姐从鬼门关回来还替她着想,后有战兰泽这般窝心体贴,周乔喝着那碗粥,眼泪掉个不停。
不同于以往的撒泼闹腾,周乔哭得很安静,男人看得出来,那是伤感与动容。大抵是周璃劝慰了她吧。今夜之事要查很简单,但以周璃的性子,定不愿给周乔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这对周乔来说,是比缴械弃战还难受的事。
这对姐妹……当真是彼此着想,情意深重。
周乔一碗粥喝完才看见手上沾染的血迹,她皱了皱眉,脸上还挂着泪儿,“我洗了再睡。”
“好。”战兰泽温声应她。
他躺在榻上,能听见水声和低低的抽泣。他甚至有些忍不住地想召疾风,问清楚今夜究竟怎么处置的,若是不好下手之人,为何不回来报他?
思忖之间,没注意水声是何时停的。周乔墨发微干,柔顺地披洒肩头。她吹熄了灯,安静地爬上床榻,睡到了里侧。
刚躺下,薄薄的被褥就搭在了她身上,床幔围绕昏暗之中,男人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多言。
可周乔清晰地感受到了安慰之意。
不知为何,她想被他灼热的气息包裹,想要与他再亲近些。这么想着,她主动环上了战兰泽的腰,小脸蹭开了他的里衣,贴在了他赤裸结实的胸膛上。
她今夜掉了泪儿,战兰泽即便抱着她,也没有生出平日里的旖旎心思。可他却没想到周乔竟会主动蹭他,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这一撩拨,某处就硬挺难耐了。
偏他那东西又不是什么小物件,粗大狰狞地抵在她身上,周乔就是睡着了都会被顶醒,更遑论她本就是清醒着的。
他做那事,其实是有些粗暴的。尽管她身体底子好,有时却也还是吃不消。可每当他隐忍着撤出去时,她身上轻松之余,又会觉得有些不舍。她一直以为,自己也是渐渐沉溺了色欲。但此时此刻,她好像明白了那种不舍是为何意。
紧紧相拥,深入交合,亲密无间。她不舍的不是欲望,而是他毫不遮掩甚至颇具侵略之感的爱意。
从前,会这样表明喜欢的是她,她从不知战兰泽是否真的感受到,相信过。
但她却真切地感受过,并且此时,很想重温。
于是一只小手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里衣,抚上灼热坚硬的小腹,男人身体一僵,那手竟胆大包天一路向下,握住了他胯间的东西。
手心的触感惊人,每每当真……是这东西进到了她身体里?
她擡起脸,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
“想要?”他问。
纵然她手都握了上来,战兰泽却还是不太确定这种清醒的主动是否是真的。毕竟除了初次醉酒后她主动过之外,之后的每次,都是她皱着小脸推他出去,后来还因为这事逃跑过不是?
回答他的是她凑上来的软唇,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男人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紧接着是狂风骤雨般的缠绵深吻,今夜的周乔实在太过配合,战兰泽越发控制不住。
几经翻转和猛烈冲撞,周乔香汗淋漓,趴在那里小小一团,在他进入之时被撞得双膝分开,近乎趴在了榻上。这个姿势,能到很深。
以往战兰泽都会有所控制,怕伤了她里面。
可眼下娇喘不断,她又总喊他的名字,喊得男人渐渐失了理智。
“乔儿,可再入些?”他话是这么问,可实则没等她回答,就已动作着往更深处去了。
“嗯……疼、疼。”周乔抚上小腹,甚至能摸到些许轮廓。战兰泽到了从未到过的地方,随之而来的是纷涌的快意,酥麻之感从后脊漾遍全身,他能清晰地看到被撑到极致的某处,周身血脉喷张,他一把捞起人重重地坐了下去,周乔惊呼一声,像是体内某处被撞开,浑身颤抖不住,淅淅沥沥地淋湿在男人腿上。
战兰泽握着她白皙的脖子令她偏过头来与他缠吻,此时怀里的人又软又热,连神智也不太清楚,简直是任由他摆弄折腾。床幔舞动,整个床榻摇晃,被褥大片浸湿。不知何时,天已彻底地亮了,外面隐隐传来洒扫院子的声音。
战兰泽不舍得退出来,就这般将人放在身上,他半靠在床栏,让周乔趴在他胸膛上睡着,还扯过被褥给她盖上,怕出汗之后着了凉。
男人俊颜上餍足色欲难消,更不愿就这么睡了,而是反反复复地回味着那蚀骨疯狂的快慰之感。
这一次,与以往都不相同。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乔儿。”他唤她,想同她说说话。
周乔似是听见了,她动了动,却没应声。
“舒服吗?”他自顾自地问。
怀中之人舔舔唇,哼了一声。
男人轻笑。
“下次,试试在温泉里可好?”被子里的大手抚上光裸的肌肤,还冠冕堂皇地解释说:“泉水滋润,能省不少事。”
他说得模棱两可,周乔挠挠脸,根本没听懂。
“乔儿。”战兰泽又叫她。
周乔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那样子也好看极了,战兰泽觉得看不够。不仅如此,还更想听听她的声音。
“你姐姐难产之时,你与顾霆尉一同跪地求神,那时……”战兰泽想起她一脸平静坚定,他当时便想问她的,“你心里想的什么?”
许是事关周璃,周乔就是睡梦之中也没忘记。她动了动,嘴里含糊:“就……”
男人微微偏头,欲听清她的声音。
“就……我愿、折寿十年……换……”
换姐姐母子平安。
她实在困得不行,话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丝毫不知还与她紧密相连的男人,听到这话笑意僵在脸上,甚至连欢爱过后身体久久不散的灼热也在这瞬间变得冰凉。
想到自己为她那么一点主动而欣喜彻夜,战兰泽冷笑,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眸中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