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肃王府的戒备的确比以往严了许多。那夜之后,疾风禀报了周乔对行刺之人的处置,而顾霆尉也听从周璃的话,将不再追究之意说得很清楚,战兰泽听后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要说府上只是多了个连话都不会说,只知吃和睡的奶娃娃,却像是多了几十口人一般的热闹。周乔每日和顾霆尉争着抱孩子不知吵了多少架,最后每每都输给顾霆尉那句“想要你们两口子自己生一个去!”有回战兰泽也在场,顾霆尉此话一出,周乔下意识往男人那边看了眼,见他只是淡笑却不回应,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喜欢孩子,小昭儿出生好几日,都没见战兰泽抱过一回。横竖姐姐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周乔很快释然,又欢欢喜喜地出去搜罗一堆好玩的新鲜物件儿,逗得昭昭笑一下她就能高兴上一整日。这日姐妹俩待在榻上说话,孩子躺在中间,刚由乳母喂了奶,此时睡得正香。周乔即便是每日都看,还是觉得那小胳膊小腿看不够。
接下来的几日,肃王府的戒备的确比以往严了许多。
那夜之后,疾风禀报了周乔对行刺之人的处置,而顾霆尉也听从周璃的话,将不再追究之意说得很清楚,战兰泽听后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要说府上只是多了个连话都不会说,只知吃和睡的奶娃娃,却像是多了几十口人一般的热闹。周乔每日和顾霆尉争着抱孩子不知吵了多少架,最后每每都输给顾霆尉那句“想要你们两口子自己生一个去!”
有回战兰泽也在场,顾霆尉此话一出,周乔下意识往男人那边看了眼,见他只是淡笑却不回应,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喜欢孩子,小昭儿出生好几日,都没见战兰泽抱过一回。
横竖姐姐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周乔很快释然,又欢欢喜喜地出去搜罗一堆好玩的新鲜物件儿,逗得昭昭笑一下她就能高兴上一整日。
这日姐妹俩待在榻上说话,孩子躺在中间,刚由乳母喂了奶,此时睡得正香。周乔即便是每日都看,还是觉得那小胳膊小腿看不够。
难得顾霆尉没在房中聒噪,周乔看了昭昭,又擡眸看姐姐。
“姐姐,你现在还有没有不适之处?”
此时的周璃面色红润,气色比生产之前还要好些。
听见周乔这么问,她心里一暖,“没有。多亏了药王大人的进补方子,先前重重不适,如今都好了。就是有些烦劳他,方子复杂,他都是亲自煎了药端来。”
正说着话,就有人敲门。
“周姑娘。”是唐烈云的声音。
周乔觉得此番唐烈云有些怪异,要说他与姐姐也并不熟稔,偏姐姐生产之后他居然还亲自照料,这般尽心……不知日后是想讨要多少金子。
罢了罢了,谁让人家医术高明天下难寻?为姐姐花的金子,多少都值。
“我去开门,姐姐待着别动!”周乔说着就下了榻去开门。
周璃笑着摇摇头,起身理了衣襟,端坐于榻边,见唐烈云进来,她起身行礼:“药王大人。”
自从当夜唐烈云救了周璃和昭儿,周乔对他也客气了几分,这厢迎了人进来,还倒了盏茶给他。
唐烈云睨了眼周乔,切了一声。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打发他?待完成了你家王爷所托之事,成山的金子都得乖乖奉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心里八百个心眼子。
目光落在周璃身上,唐烈云才收敛了些,他这人对待什么样子女子就说什么样的话。尽管还在月中应卧床歇息,但他每次过来,周璃都穿戴整齐,行礼端坐,既不失态,更不叫他这个男子觉出半分不自在。
“周姑娘不必多礼,该喝药了。”
唐烈云将亲自熬煮的药递给周璃,待她喝完药,又替她把了脉,最后点点头,“休养得不错,这药以后可以不必再服用了,但每日药膳参汤不可落下。还有,月子里可略走动,但不可颠簸劳累,免得落下病根。”
“是。”周璃微微一笑,“连日来,实在劳烦大人了。大人对周顾两家之恩,周璃没齿难忘。我们夫妇也准备了些——”
周璃话还没说完,就见唐烈云摆摆手,“周姑娘不必客气,行医之人最不在乎那些个金银财帛。既无事,唐某就不久留了。”
一转身,看见周乔那张活像见了鬼的脸。
唐烈云看诊不要钱?日头怕是打西边出来了。
药王大人自然懒得告知她个中缘由,反而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何不收钱吗?”
周乔望着他,确有些好奇。
唐烈云皮笑肉不笑地凑近:“因为你姐姐生得美,比你美多了!给美人诊治要什么银子?”
周乔听了眉头倏地一皱。什么意思,这风流公子莫不是打了姐姐的主意?是有这可能的。姐姐虽早早成婚嫁做人妇,可嫁了人也还是好看啊,如今生了女儿便更添了几分柔和慈美之韵味,叫人瞧了挪不开眼。
这么一想,周乔就更笃定了。她也不管什么礼不礼数,当机立断把唐烈云给拽了出去,明显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顾霆尉这边。那俗话都说了,半道夫妻比不上原配夫妻,后爹更是比不上亲爹!这唐烈云,给他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周乔刚关上门往里走,谁知门就又被打开了,她以为是唐烈云去而复返,不耐烦道:“你怎么又来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顾霆尉练完刀回自己的屋子,进门就被吼了,他俊眉拧起:“周老三,想打架是不是?!”
周乔扭头一瞧是顾霆尉,还是不耐烦地抿抿唇,这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和姐姐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顾霆尉进屋净了手就去看孩子,还要亲周璃,周璃忙打发他去屏风后换衣裳,然后就见周乔探身看了眼门口,紧接着听见屋外有人说话。
“顾霆尉,有人找你。”周乔门也不关,懒洋洋地走回去歪在榻上,理所应当地占了顾霆尉的位置。
“周老三,少来这套!”顾霆尉换了衣裳出来,“你老往姐姐姐夫屋里跑什么,你自己都嫁人了怎么还纠缠娘家人,你这样早晚被婆家扫地出门。”
周乔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有恃无恐:“谁敢啊?你揪一个出来我瞧瞧?看看是谁把谁扫地出门。”
她晃荡着两条腿,一副无赖样子,逗笑了周璃。
“好了夫君,乔儿说门外有人找,定是有事,你快些去。”
顾霆尉立刻柔了声音:“璃儿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想支开我,霸占你和昭儿。”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听话地走到门口,一瞧,还真有人找。
门外疾风拱手:“顾将军,我们殿下请您去书斋,有事相商。”
“现在?”
“是。”
顾霆尉回头看了一眼,见周璃朝他点点头,他便关上门,随疾风一道去了书斋。
***
书斋里,递到顾霆尉手上的是一封来自北晋的密信。
顾霆尉看完就愤然把信拍在桌上,“这个黎岳,怕不是在找死。”
信是楚渊亲笔,上面告知原来的锦州卫指挥使黎岳,近日被陛下赐了协理各州军营之权,锦州卫兵马则顺势扩充晋升,成为继燕林军与黑鹰军之外的第三支北晋皇属大军,陛下亲自赐名关宁军。
黎岳升任北晋从三品关宁将军,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密本参奏顾霆尉携妻儿秘密赴楚,恐有被收买之嫌,陛下下令彻查,消息不胫而走。
“要打消他的疑心,此刻将军须尽快回去。”
此刻没有外人在,战兰泽说:“临舟并非偏信佞臣之人,回去后,将军不妨实话实说。周慕白还活着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也清楚我不会轻易放人回去,会让你们入南楚,也不过是看在周乔的份上让她们兄妹三人相聚,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这个黎岳,自陛下登基之后就屡次与我等作对,偏新旧抗衡又是新帝最想看到的局面。他空着督军太尉的位置,却让我代行其职。如今又趁着我不在朝时提拔黎岳等新将,焉知不是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想来那个黎岳是早就暗中盯着我的行踪,查到蛛丝马迹之后,立刻借此搬弄是非,彻底引得陛下起疑。”顾霆尉嗤笑一声,“我回去就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他老子娘炖汤喝!”
顾霆尉必须立时动身回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家姐妹的耳中。
周乔听后气得摔了盏子:“又是那个黎岳,我当初怎么就没一刀砍了他!”
战兰泽顺毛摸了摸周乔的脑袋,“他尚不成气候。”
这个周乔自然也明白。归根到底,燕林军在北晋根深蒂固,哪里是刚刚扩军建起来的那劳什子关宁军能抵挡的。但她气的是这才过了多久,北晋就又开始内斗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行军之人不仅要在前线杀敌,还要担心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
“用不着生气,那个黎岳我自会收拾他。”顾霆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周璃,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璃儿,我不愿与你和孩子分别。但事情紧急,趁着今夜不防,我必须离开。但你尚未出月子,孩子又小,都不能过于劳累。所以……待我理好那边的事,便来接你和昭儿可好?”
周璃点点头,亦握住了顾霆尉的手,声音温柔:“你不必挂念我们,只管去做该做的事。无论多久,我和女儿都会等着你。”
深夜无人,战兰泽令疾风亲自带路,顾霆尉骑着飞鸿驹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周乔揽着姐姐的肩,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周璃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意为不必担心。
看着周璃回了屋子,周乔也同战兰泽回了主屋。见她闷闷不乐,坐在桌边若有所思,战兰泽拿起她的手,看见方才盏子碎裂飞溅划出的痕迹。
伤口不深,也没流血,周乔甚至都没感觉到。
看见男人拿了药膏给她涂,她才恍然发现手上有伤。
“战兰泽,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她任由他涂着药,问道。
“何处?”他吹了吹。
周乔摇摇头,“我也不知是何处。但顾霆尉说过,北晋新帝继位之后不再重文轻武,反倒重视军政起来。黎岳此人我早在锦州练兵的时候就与他打过交道,他这人身手并不是顶好的,比顾霆尉更是差远了。如果重用他是因为他曾听命于我大哥,那么周顾两家结亲就是一家人,他怎么会这般暗中给顾霆尉使绊子?”
周乔擡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以你对北晋那位的了解,他真的会轻信黎岳的话,而对顾家起了怀疑和舍弃之心吗?”
“不会。”
战兰泽将药放到桌上,“皇室中人,尤其是坐上帝位之人,或多或少都会猜忌多疑。但朝中势力孰轻孰重,能否动得,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即便真要扶持新将替代旧将,少不得也要缴械再杀,不可能这般大张旗鼓地彻查重臣,寒了一干旧将的心。”
“若是就此将人逼入绝境,旧将奋起反抗,而新将又不敌,必然两败俱伤朝局大乱。临舟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周乔蹙眉,低着头想了想,忽而擡头:“那我明日就回军营!”
战兰泽对她此举并不惊讶,颔首道,“剩下的你不必操心,我会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