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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杀 正文 第84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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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乔没想过有一日会被北晋的兵马逼得步步后退,而这支兵马竟还是她自己操练出来的。黎岳原在兵部饱受赏识,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本以为他会将锦州卫管得很好,却未想是管成了他的私兵,竟敢以下犯上,将刀尖对着陛下亲封的将军。周乔不怒反笑,将背上空了的箭筒和弓弩一扔,箭筒砸得粉碎,震得合围之人后退了几步。当初演武场上的操练到现在还是他们时不时的梦魇。周乔只持一柄大刀,冷笑道:“怕什么?有本事就上!能杀了本将军便是你们的能耐!今日不杀了我,谁都别想动他分毫。”战兰泽沉默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道身影,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厮杀,才会如他一样被血浸透了衣衫。尽管五脏六腑疼得快要支撑不住,他却因此时能与她并肩作战而感到莫名快慰。至少这一刻,他们不是对峙已久的南北敌人。只是天不遂人愿,周乔清晰地听见了战兰泽紊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一声比一声缓慢。可她来不及回头,最先涌上来的便是那群蒙面人。他们避开周乔径直朝着战兰泽攻去,而黎岳瞧准时机,则朝着周乔而去,欲使她应接不暇无法顾及战兰泽。

    周乔没想过有一日会被北晋的兵马逼得步步后退,而这支兵马竟还是她自己操练出来的。

    黎岳原在兵部饱受赏识,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本以为他会将锦州卫管得很好,却未想是管成了他的私兵,竟敢以下犯上,将刀尖对着陛下亲封的将军。

    周乔不怒反笑,将背上空了的箭筒和弓弩一扔,箭筒砸得粉碎,震得合围之人后退了几步。当初演武场上的操练到现在还是他们时不时的梦魇。

    周乔只持一柄大刀,冷笑道:“怕什么?有本事就上!能杀了本将军便是你们的能耐!今日不杀了我,谁都别想动他分毫。”

    战兰泽沉默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道身影,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厮杀,才会如他一样被血浸透了衣衫。

    尽管五脏六腑疼得快要支撑不住,他却因此时能与她并肩作战而感到莫名快慰。

    至少这一刻,他们不是对峙已久的南北敌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周乔清晰地听见了战兰泽紊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一声比一声缓慢。

    可她来不及回头,最先涌上来的便是那群蒙面人。他们避开周乔径直朝着战兰泽攻去,而黎岳瞧准时机,则朝着周乔而去,欲使她应接不暇无法顾及战兰泽。

    周乔知道若要还手必定被缠上,一旦她和战兰泽分开,他必是死路一条。

    她当即回身挡在了战兰泽身前,后者明白她的意思,圈住她的身子,将手中的剑抵在了她脖子上。

    黎岳一惊:“住手!”

    不用他说,蒙面人也迅速收刀,刀锋擦着周乔鼻尖经过,只差毫厘便能伤到她,出刀之人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相信周乔竟会如此护着这个南楚质子。

    “你回去告诉大哥,我就在此处等着,要么连我一起杀了,要么就让我带质子回去分辨清楚!”

    这话是对黎岳说的,也是对蒙面人说的。

    黎岳无奈,却也不敢贸然动手,只得无奈警告战兰泽:“你若敢伤她分毫,必被碎尸当场!”

    战兰泽像是没听见一般,挟持着周乔步步后退,退入了城隍庙中。

    庙门刚栓上,当啷一声剑身落地,战兰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紧接着高大的身躯也倒在了周乔身上。

    “战兰泽!”周乔被突然压上来的重量惊到,“你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战兰泽你别吓我。”她费力地扶着他往里面走,又问了一遍:“你伤到哪里了?”

    此处残败荒废了许久,成了过路乞丐歇脚的地方,幸得地上还有许多陈年稻草破布垫着,周乔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见他唇角渗出血迹,不由有些慌乱。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她着急地在他身上摸了几下,却没摸到任何伤口。

    若是无伤怎么会吐血?

    问了数遍,始终没得到他的回应。这样的场面,让她恍然想起数年前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吐了血,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的他……似乎痛苦地捂着腹部,难道是有旧伤?

    想到这里,周乔一把扯开了战兰泽的腰带,剥开他的衣裳,结实好看的腹部落入眼中,她顾不上欣赏,仔细地在上面摸来摸去。

    胸膛和腹部都干干净净没有伤口,摸着也不像是内里有损伤。

    难道不是伤在此处?

    她目光往下,刚要伸手便听见一声闷哼,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乱摸。”他有气无力,话说得很艰难:“没受伤。”

    见他总算开口说话,周乔松了口气,赶忙问:“那你到底为何会吐血?是不是哪里不适?”

    她恍然想起什么,立刻说:“莫非是旧疾!以前你就吐过血,是不是那时候留下的旧疾?”

    这担心语气如良药般缓了几分疼痛,战兰泽动了动,握住了她的手,沉默平缓许久才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若我说……我的确想回南楚,你会杀我吗?”

    周乔正单手为他把衣裳系好,听见这话当即怔了下,“什么?”

    “终有一日,我是要回去的。”他缓了缓,“这是实话,所以……”

    战兰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要杀便趁现在,这样,功劳就是你的。”

    周乔半晌没说话,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回应。

    “战兰泽,我……也想过,你或许不会甘心永远留在北晋。生而为人,思想故土是人之常情,若换成是我,我也同你一样想回归故土。你虽是南楚皇子,却也一样是南楚子民,牺牲你一人换两国相安无事,听起来再合理不过,但……”

    周乔望着他,“但这对你来说却太残忍。战兰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回到南楚,会如何对待北晋?会出兵北上吗?”

    战兰泽听出她语气中的试探,不由笑了笑,这一笑便疼痛难忍,他唇角又渗出血迹。

    周乔连忙帮他擦掉,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在他身上翻找:“你不是有回春丸吗?还有吗,吃下去会不会好一些?”

    衣衫再次被她翻得凌乱,战兰泽往日里端方君子模样,现下被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纵然此刻疼痛已经难以忍受,可真正让他受不住的还得是她这动不动的一通乱摸。

    他艰难地睁眼,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了,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一听没有回春丸,周乔就更着急了,战兰泽笑了笑,顺着她刚才的话反问道:“若我回了南楚,你又会如何对我?还想……嫁我吗?”

    周乔闻言,垂下眸不看他。

    “战兰泽,若你能答应回南楚后不会对北晋不利,那……我会亲自护送你回去。”

    “不过不是现在。”她坦然说,“你久居北晋,也该知道北晋如今方经历重重,前有夺嫡谋害,后有胡疆异动,朝廷动荡,已然经不起大战。待时局平稳些,我会护送你回归故土。”

    似是怕他不信,周乔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真的,我绝不会出尔反尔。”

    “他会答应吗?”兰泽这么问了一句。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周乔顿了顿,说:“对不起。”

    战兰泽却没有应。

    这句对不起,便是她明白周慕白的用意。无关出不出逃,只是周慕白不容他罢了。所以才会不容他分说半句,这般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只是感受到那道愧疚又殷切的目光,战兰泽做不到不理会她。

    “你亲自护送,打算护送到何处?”

    周乔立刻回答:“一直送到南境,待你踏入南楚疆土,我再离开。”

    “所以就是不嫁了。”他闭上眼睛,只觉身上痛感来得更猛烈了。

    周乔不明白如此关头,他怎的三句话离不开这事了。

    “我……”她低声道,“战兰泽,我不能去南楚。对不起。”

    “是你亲口说喜欢我,想嫁我。现在却出尔反尔,如此戏弄于我。”这语气听不出是否不悦,男人的手指勾着她的手指,又问:“平白被你戏弄,可有补偿?”

    周乔想不出该如何补偿。

    “你守着我可好?不要离开寸步。”

    周乔立刻点头,“好,我守着你。战兰泽你放心,再有两日,最多三日!黑鹰军就回来了,届时外面那群人便算不得什么。只是你的身子……能撑住吗?”

    “无妨,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她巡视四周,翻找出些还算能盖的布料,层层叠叠地盖在战兰泽身上,“若是撑不住了,你一定要同我说。”

    战兰泽沉沉地闭上眼睛。

    周乔将能关的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又去搜罗了些散碎的残木和稻草归拢到一处用于生火。

    “周乔。”旁边忽然传来声音。

    “嗯?”她看过去。

    战兰泽依旧闭着眼睛。

    “我不会放手。”

    周乔手里拿着火折子,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却没看出他这是清醒之语还是梦中呓语。

    ***

    “大人,武英将军被那战兰泽以刀剑胁迫至城隍庙内,吾等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这回黎岳身侧还站着一人,名为辛离,正是蒙面人的统领。

    周慕白立于廊前,干净的手伸出廊外,雪落于掌心,融化不见。

    “作戏罢了,不必理会。”他淡道。

    “大人的意思是,仍可出手?”黎岳试探着问了一句。

    “昼夜不停,耗得她无力还手便是。”

    “是!”

    两人正欲退下,只闻周慕白又说:“仔细些,别伤着她。”

    入夜之后城隍庙内便更冷了。

    周乔担心地看了战兰泽一眼,若不是几次探得他还有鼻息,周乔都以为他死了。

    她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是怎样的旧疾如此严重,发作起来又是吐血又是浑身冰冷。正思忖着,一股外面的冷风吹入,周乔颤了下,不由又看向战兰泽。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

    周乔将自己的外袍解下,在火边烤了片刻,摸着热乎乎的才盖到战兰泽身上。

    此时火光微动,周乔目光一凛,立刻拾刀而起。刚走道屋门口,薄如蝉翼的刀锋猛然从门缝中刺来,周乔当即竖刀一挡,门外身影一怔,轰然一脚踹开了门,冷风瞬时吹了进来。

    “要打在外面打!”她擡刀就砍,倾身而出时将门紧紧关上。

    “得罪了。”翻墙而入的正是辛离一众。

    周乔二话不说,挡在门口与十几名蒙面高手缠斗在一起。刀剑声不绝于耳,门上多出了数道深深的剑痕,周乔只穿了一件里衣和中衣,却在寒风大雪中杀得满头大汗,直至将天已擦亮,辛离才下令离开。

    回屋时火已经熄灭,而躺在一旁的人似是全然没有感觉,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周乔顾不得其他,又翻遍了各个角落搜罗出些能烧的东西,幸得里面还有个能用的火折子,她重新生了火。

    白日奔波疲累,夜里又有偷袭。尽管困意已浓,周乔却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过去。

    要是有人能陪她说说话兴许会好些。

    这么想着,她试探地唤了一声:“战兰泽?”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她抿抿唇,自顾自地说:“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箭筒可以扔,弓弩不能扔啊,一时图轻便怎么着?现下就靠这柄大刀了。不然我就削几根树枝做箭矢,遇到突袭的还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击退呢。”

    “我知道他们是想耗着我,你别担心,我可厉害着呐。他们不敢杀我,想等我无力还手时再对你动手,我呸!想都不要想。”

    她伸手将他身上盖着的衣裳往上拉了拉,“也许我们不用等两三日,兴许黑鹰军看到了信号弹就会加快脚程回京,只要回京,楚渊就会想方设法打探到我的行踪,只要他们来了,我们就没事了。”

    “哎,你知道楚渊是谁吗?他是我的副将,在燕林军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别看他比我大上两岁,可他箭术还比不过我呢。不过他身手奇佳,从小到大都是我教他骑射,他练我身手,他还很机灵,小时候我们半夜去庖厨偷吃的,只要跟他一起,就绝不会被抓到。”

    “这次去戎城,其实也凶险得很。”

    她支着下巴滔滔不绝,“光在路上便被夜袭了四次,那个自称戎王的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不知从何处打探到了消息,沿途设了诸多埋伏。若非与楚渊兵分两路的双侧夹击,黑鹰军大半都要折在半路了。”

    “不过我是谁?堂堂武英将军!我们很快摸清了他们的路数,来了个以眼还眼,一路杀到戎王老巢去了,那狗贼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要不是我一刀砍断了他的胳膊,他还想偷袭楚渊呢。”

    “我怎么会眼看着他受伤?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比顾霆尉那厮好多了。他知道我爱吃什么爱玩什么,还陪我洗过茅厕呢。不过他也救过我的命,刚上战场时难免疏漏嘛。总而言之,我们就这样你救我我救你地过了这么多年,说起来还挺奇怪,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吵过架呢。”

    门外又有人影闪过,周乔凉凉地看了一眼,耸耸肩说:“又来了。战兰泽你安心睡着,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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