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刚靠近林子,里面立刻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衣角擦过草丛的声音。可尚未等她听声辨位,那窸窣声便立刻消失了。“好快。”她闭着眼睛站在原地,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微风中似有极轻的脚步声。她瞬时睁眼朝着那方向而去,连脚腕处的疼痛也全然忘记,匕首已经先人一步而出,猛地刺入树干,那脚步声戛然而止。周乔听准了声音飞身而出,“管你何方贼人,碰上本将军算你倒霉!”一声肉体砸在地上的闷响,伴着一声低低的闷哼,周乔来不及爬起来便一把拔出树干上的匕首扎了下去。然下一刻手腕被擒住,刀锋悬于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容之上。“周乔。”这是第二次,周乔被人喊到名字的时候心里一抖。饶是最怕的大哥这么叫她,她尚且还敢装没听见。“哎呀,是、是你啊。”周乔忙拿开匕首,“我还以为是歹人呢!怎么样怎么样,没伤着吧?”“起来。”不用他说,身下的触感也告知了异样。她居然把端方雅正的兰泽公子扑倒在地,还骑在人家身上?!她赶紧起身,还一副心虚的样子去拉战兰泽起来。然对方不理她伸过来的手,兀自起了身,周乔一看他那白衣脏得不成样子,再一看那俊眉皱得如此冷峻,就知这回真是立功无果,反得罪了美男啊。“你先听我解释一下。”周乔面色严肃,试图挽回几分。“怎么,又是我不设防,合该被一刀扎死在这林中?”周乔一怔,这人还挺会拿话噎人?上回偷亲了他,情急之下她的确是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了,却没成想人家还记上仇了。“我是瞧见了林中有人影闪过,众人都在前面看马球呢,那人影鬼鬼祟祟,我自然得来查看一番。”她说得有理有据,“话说回来,战兰泽,你不去看马球赛在此做什么呢?”“闻见了花香,便来看看。”周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果然有大片的花,且一簇花上三种颜色,不仅好看,还香气扑鼻。“咦,这花好特别。”“它叫三色堇兰,喜凉,常在初春绽放。”战兰泽看着她,“宫里没有。”周乔点点头,不愧是宫里头一号闲人,对这些个花花草草都了如指掌。“对了,”她再次看向战兰泽,“既然你…
周乔刚靠近林子,里面立刻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衣角擦过草丛的声音。
可尚未等她听声辨位,那窸窣声便立刻消失了。
“好快。”她闭着眼睛站在原地,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微风中似有极轻的脚步声。
她瞬时睁眼朝着那方向而去,连脚腕处的疼痛也全然忘记,匕首已经先人一步而出,猛地刺入树干,那脚步声戛然而止。
周乔听准了声音飞身而出,“管你何方贼人,碰上本将军算你倒霉!”
一声肉体砸在地上的闷响,伴着一声低低的闷哼,周乔来不及爬起来便一把拔出树干上的匕首扎了下去。
然下一刻手腕被擒住,刀锋悬于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容之上。
“周乔。”
这是第二次,周乔被人喊到名字的时候心里一抖。饶是最怕的大哥这么叫她,她尚且还敢装没听见。
“哎呀,是、是你啊。”周乔忙拿开匕首,“我还以为是歹人呢!怎么样怎么样,没伤着吧?”
“起来。”
不用他说,身下的触感也告知了异样。她居然把端方雅正的兰泽公子扑倒在地,还骑在人家身上?!
她赶紧起身,还一副心虚的样子去拉战兰泽起来。
然对方不理她伸过来的手,兀自起了身,周乔一看他那白衣脏得不成样子,再一看那俊眉皱得如此冷峻,就知这回真是立功无果,反得罪了美男啊。
“你先听我解释一下。”周乔面色严肃,试图挽回几分。
“怎么,又是我不设防,合该被一刀扎死在这林中?”
周乔一怔,这人还挺会拿话噎人?上回偷亲了他,情急之下她的确是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了,却没成想人家还记上仇了。
“我是瞧见了林中有人影闪过,众人都在前面看马球呢,那人影鬼鬼祟祟,我自然得来查看一番。”
她说得有理有据,“话说回来,战兰泽,你不去看马球赛在此做什么呢?”
“闻见了花香,便来看看。”
周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果然有大片的花,且一簇花上三种颜色,不仅好看,还香气扑鼻。
“咦,这花好特别。”
“它叫三色堇兰,喜凉,常在初春绽放。”战兰泽看着她,“宫里没有。”
周乔点点头,不愧是宫里头一号闲人,对这些个花花草草都了如指掌。
“对了,”她再次看向战兰泽,“既然你在这里赏花,那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那人身形极快,定然是个练家子。”
战兰泽面色不变,“没有。”
“嗯?不可能吧。”周乔摸着下巴,“定是你只顾着赏花,根本没注意周围的动静。我明明看见了呢。”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瘸着一只脚往林中深处走。
身后传来声音,“你受伤了?”
周乔停下脚步,这才想起自己脚腕还肿着呢。
“刚打马球时摔了下,”周乔眼睛还在四处环望,“说来也是倒霉,明明能赢的,结果那翡翠珠玉蟠龙石只能拱手让人。”
“疼吗?”
周乔倏地望过来,“啊?”
战兰泽走近。
这一近,周乔便觉得此人可真是生得太高了点,高得叫人觉得压迫。
战兰泽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有,有点。”
她结结巴巴,心里却如一块大石头砸进湖面般掀起水花,这是明晃晃的关心吧?姐姐就是这般问她疼不疼,姐姐是关心才这么问。
现下战兰泽也这么问,还问了两次,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周乔当即虚弱地蹲下身摸了摸自己的脚腕,“这多走了几步,可真是越来越疼了。怎么办呢,走回马球场还有段路呢。”
说完她仰着小脸问:“战兰泽,你是要背我还是抱我啊?”
周小将军就不是个委婉的人,不出三句就把心里话给问出来了。
战兰泽轻咳一声,来北晋七年,让他说不出话的情况也只堪堪三次罢了。
第一次,是那句“你生得这般好看,待我及笄便讨你做我夫君。”
第二次,是那软唇复上来,肆无忌惮地亲了他一大口之时。
第三次,就是此刻。
虽认识得久了些,但他自认为,二人还未相熟到可以背背抱抱的地步。
周乔眼里闪着光,没想到会等来一拂轻飘飘的衣袖。
“你可以扶着。”
周乔肩膀一垮,“那还不是要我自己走回去。”
战兰泽未置一词,将手收了回去,周乔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有人扶也总比没人扶要好嘛。”
周乔一路故意走得东倒西歪,一会儿假意被藤蔓绊住,一会儿又说头晕走不动了,闹闹腾腾地走了好久才走回刚刚上药的地方。
周璃正焦急地等在原地,远远便看见了周乔的身影,只是她愣了愣神,看向了战兰泽揽在周乔肩上的手。
“姐姐!”
周乔看见周璃,立刻挥了挥手。骤然肩上一松,头顶传来声音:“我就送你至此。”
周璃已经走了过来,看见战兰泽,她微微欠身:“兰泽公子好。”
战兰泽颔首。
“乔儿,你去了哪里?”周璃不好意思直接问,便委婉道:“怎么还遇见了公子?”
“恰好遇见,便一同赏了花。”战兰泽一句话,连旁边的张伯和女使都愣住,赏花?周家三姑娘不看马球不闲谈吵架,居然去赏花?
那惊恐又质疑的表情叫周乔不悦,“怎么啦,我就赏不得花了?我还晓得那花叫三色堇兰,喜凉,常在初春绽放!这可是连宫里都没有的花,你们怎的还瞧不起人呢。”
“既如此,多谢公子送乔儿回来,她脚腕还伤着就不见踪影,直叫人担心。”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那我便先带妹妹回去了。”
见周璃要带周乔离开,战兰泽沉默一瞬,低低开口:“等等。”
周家两姐妹回过身来,都是一脸不解。周乔立刻单脚跳回战兰泽面前,“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周乔身后几人,惊奇地看见战兰泽俯身凑到周乔耳边说了什么。
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周乔点了点头,又勾勾手,叫战兰泽弯腰,她也凑上去说了什么。但战兰泽表情有些僵硬,随后才略点了头。
周乔心满意足地转身跟着周璃离开。
直至那道娇俏的身影远到看不见了,战兰泽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经过那片林子之时脚步未停,只是有意无意间,目光撇过了林中某处。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地迅速消失。
此番马球赛什么彩头都没赢到,反倒伤了脚腕,马车声时不时发出可惜的叹息。
“好了,你就别再叹气了。”周璃也拿她没办法,“今后你常驻京中,还怕打不了马球吗?”
“那不一样啊姐姐,不是每年的彩头都能同今年相比的!”
周乔看了眼自己的脚腕,“罢了,还是我自己不争气,骑了这么多年的马居然还能坠马,这下可好,顾霆尉能笑我半年!”
提起顾霆尉,周璃脸色不善。
周乔也发现了,刚刚上马车之时顾霆尉来了,嘴都没张开便见周璃拂袖上车,看都没看他一眼。
“姐姐,顾霆尉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惹你不悦的事?”
周璃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难不成他又脱衣露肉了?!”周乔一拍大腿,“这淫魔色胚,净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周璃没想到她能扯到这些,忙开口道:“不是那样,他……没有。”
“那是为何?”
“他害你坠马受伤,我怎能不气?”
“啊?”周乔回想起自己坠马前的场景,忙解释:“姐姐莫要误会,你坐得远可能没瞧清楚,不是顾霆尉害我摔下去的,是我骑的那匹马似是踩了什么东西,这才将我晃了下去,顾霆尉还想拉我来着。”
“竟、竟是这样?”
周璃瞬时愧疚,关心则乱,竟也不多问一句便给人定了罪。平日还教导周乔凡事不可听信一面之词一家之言,眼见也未必为真……却没想自己居然没做到。
想到顾霆尉那有口难言,来找她还要看冷眼的样子,心中莫名难忍。
“他这人受不得冤枉,所以我可得实话实说。
但周乔说着说着又义愤填膺,“姐姐你瞧我,我这人就事论事多讲道理!而那个顾霆尉蛮横不讲理,今日一上场就怒气冲冲,像是我招惹了他一般,我看今日坠马他也逃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周璃总算明白了几分。
“乔儿,你……是不是答应了邀顾公子来府上吃饭?”
“……啧,那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事。”周乔挠挠头发,“我是真忘了。但我总能想起来啊,不就是吃顿饭,我还能食言不成?”
“可是大哥不在,怎能随意邀请外男入府呢?乔儿,这是不合规矩的。”
“哎呀姐姐,这还不简单?”周乔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我可是北晋大名鼎鼎的小将军,难道还有我办不到的事?”
转眼半旬过去,周乔借着脚腕伤了不去军营,在府上享受众人的百般照顾。还拉着周璃逛遍了上京城,将幼时常去的那些地方去了个遍,将那些思念的美味佳肴也尝了个遍。
天愈发暖了起来。
四月十七这日,终迎来了周乔的及笄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