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共九对,十八人,争陛下亲赐的翡翠珠玉蟠龙石。“陛下您瞧,今年场上多了行军行伍之人,果真是不一样了。”皇后将亲手剥好的柑橘奉到皇帝面前。柑橘很甜,皇帝心中也舒坦。“皇后也瞧出来了?虽说那些个高门子弟也出类拔萃,但到底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大世面的,缺了些铁血果敢之意,看来日后还是要多让他们去军营中历练历练。”此时令旗擡起,马蹄蠢蠢欲动。令旗挥下的一刹那,小小的马球在空中扬起,紧接着一道有力的挥杆,将之一击数十丈。顷刻间所有人驭马飞奔而出,个个如疾矢利箭般劲头骇人。周乔的马紧跟在顾霆尉的飞鸿驹身后,顺着顾霆尉开出的路,不费吹灰之力从马群中冲了出来,这是战场上惯用的伎俩。不过却没想临舟驭马不声不响,竟挤过其他人来到了她的身侧。临舟看了眼与顾霆尉一起的那人,冲周乔道:“我来!”周乔会意一撤让出空隙,让临舟将顾霆尉和搭子隔开,周乔则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瞬时往前冲去。顾霆尉回头,看见搭子被临舟牢牢阻隔在身后,唯有周乔追了上来,她挑衅地看他一眼,身子利索一躬,从马蹄下挥杆想要夺走顾霆尉杆下的球。顾霆尉瞧见她就来气,陛下寿宴结束两日了,他不仅没收到邀约到周府的帖子,连一句解释都没等到。再看周乔一脸云淡风轻,就知道她果然是把约定给忘了。“出尔反尔,还敢抢本将军的球!”顾霆尉迅速出杆,正好击中周乔的杆头,她手心微颤,昔日在军营比试时的那股子斗志被激了出来。“两位将军可不兴动怒的啊!”顾霆尉的搭子正是他的心腹,此人一看副帅和中郎将眼神都变了,暗道大事不妙。昔日在军营两人动辄吵闹动手,扭打纠缠在一起,且打相十分难看,又抓又咬的,那得顾帅拿着鞭子来才能给抽开。今日顾帅没来,可陛下来了啊!圣上面前二人若是像幼时那般,那可如何是好!这一分神给了临舟机会,两匹马撞在一起,硬生生将那人撞下马去。其他人也纷纷追赶了上来,骤然一看最前面两人居然骑在马上,以杆为剑比划起来了,不由面面相觑看不明白。两人杆头都打没…
这一场共九对,十八人,争陛下亲赐的翡翠珠玉蟠龙石。
“陛下您瞧,今年场上多了行军行伍之人,果真是不一样了。”皇后将亲手剥好的柑橘奉到皇帝面前。
柑橘很甜,皇帝心中也舒坦。
“皇后也瞧出来了?虽说那些个高门子弟也出类拔萃,但到底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大世面的,缺了些铁血果敢之意,看来日后还是要多让他们去军营中历练历练。”
此时令旗擡起,马蹄蠢蠢欲动。
令旗挥下的一刹那,小小的马球在空中扬起,紧接着一道有力的挥杆,将之一击数十丈。顷刻间所有人驭马飞奔而出,个个如疾矢利箭般劲头骇人。
周乔的马紧跟在顾霆尉的飞鸿驹身后,顺着顾霆尉开出的路,不费吹灰之力从马群中冲了出来,这是战场上惯用的伎俩。
不过却没想临舟驭马不声不响,竟挤过其他人来到了她的身侧。
临舟看了眼与顾霆尉一起的那人,冲周乔道:“我来!”
周乔会意一撤让出空隙,让临舟将顾霆尉和搭子隔开,周乔则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瞬时往前冲去。
顾霆尉回头,看见搭子被临舟牢牢阻隔在身后,唯有周乔追了上来,她挑衅地看他一眼,身子利索一躬,从马蹄下挥杆想要夺走顾霆尉杆下的球。
顾霆尉瞧见她就来气,陛下寿宴结束两日了,他不仅没收到邀约到周府的帖子,连一句解释都没等到。再看周乔一脸云淡风轻,就知道她果然是把约定给忘了。
“出尔反尔,还敢抢本将军的球!”
顾霆尉迅速出杆,正好击中周乔的杆头,她手心微颤,昔日在军营比试时的那股子斗志被激了出来。
“两位将军可不兴动怒的啊!”顾霆尉的搭子正是他的心腹,此人一看副帅和中郎将眼神都变了,暗道大事不妙。
昔日在军营两人动辄吵闹动手,扭打纠缠在一起,且打相十分难看,又抓又咬的,那得顾帅拿着鞭子来才能给抽开。
今日顾帅没来,可陛下来了啊!圣上面前二人若是像幼时那般,那可如何是好!
这一分神给了临舟机会,两匹马撞在一起,硬生生将那人撞下马去。
其他人也纷纷追赶了上来,骤然一看最前面两人居然骑在马上,以杆为剑比划起来了,不由面面相觑看不明白。
两人杆头都打没了还不算完,周乔早已瞥见临舟解决了顾霆尉的搭子,趁着自己绊住了顾霆尉,头都不回冲临舟道:“看你的!”
话音未落,顾霆尉看见一支球杖伸到自己马下,一击即中,马球飞射向门洞,锣声立刻响起。
“睿王,小将军,率先得一筹!”
周乔大为解气,别着顾霆尉的杆子:“见没见识到本将军的厉害?”
顾霆尉这人输比死还难受,这输了一球反而激起了正经打马球的心思,他冷哼:“下场再找你算账!”
说着用力把杆子一抽,却未想此刻周乔的马身子一偏,似是马蹄踢到了什么,周乔双手都未拉着缰绳,原本别在一起的球杖又偏在此时分开,瞬时整个人跌落下去。
“乔儿!”周璃一声惊呼,起身间撞翻了桌上的热茶,浇湿了大片衣物。
顾霆尉很久没看过周乔坠马了,他当即伸手去抓,却还是慢了一步,连周乔指尖都没碰到。
此时周乔忽然腰上一紧眼前一黑,紧接着一声闷哼传来,她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躲过了未及时拉缰绳而冲过来的马儿们。
这一扑一滚,连观礼席上都传来阵阵惊呼。马球再好看,也好看不过这英雄救美的场面。
皇后笑着又剥了一个柑橘递给皇帝:“臣妾算是看出来了,小六哪里是冲着马球来的,分明是冲着周家的小将军来的呢。”
皇帝面色复杂,看不出情绪。只是甘甜的柑橘就放在眼前,却再未尝一口。
马球场上,临舟拍了拍周乔的后背,“小将军,没事吧?”
周乔动了动,没有断胳膊断腿,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没事的话,能否起个身?”
身下传来低笑的声音。
周乔一看,自己正趴在临舟身上,而风流倜傥的睿王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整个人都脏兮兮的。
“哎哟,你怎么也摔了?”周乔赶紧从他身上起来。
临舟还回味着刚刚两人相贴时的柔软触感,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调笑道:“这回没有脂粉气熏鼻子,小将军可还满意?”
周乔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周璃梨花带雨地跑了过来。
“乔儿你还好吗?有没有伤着哪里?”
见周乔摇头,周璃才放下心来,红着眼看向临舟:“多谢睿王舍身相救我妹妹。”
这话周乔没听明白,怎么还舍身相救?睿王难道不是一齐被顾霆尉挥杆子给挥下来的?
想起这茬,周乔猛一眼看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顾霆尉,“你怎么也不拉我一把!”
此时的顾霆尉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周璃跑过来到现在也未看他一眼,莫不是以为是他把周乔给打下马的?
从周璃那个方位看,的确是这样的该死巧合。
“周姑娘不必多礼,能护一次小将军,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缘分呢。”
周璃微怔,看向了临舟。
临舟知道这话周乔听不明白,但周璃却能明白。周家姐妹关系好,周乔似乎也很听周璃的话。
“哎呀,姐姐,”周乔刚走一步就觉得不对,“我脚腕有点疼。”
周璃忙跟着弯腰看:“是不是方才扭到了?”
周乔揉了揉,“好像撞到了什么硬东西上,估摸是石头吧,没事,擦擦药就好了!”
“那还能走吗?”周璃担心地扶着周乔。
“周乔!”
顾霆尉骤然一嗓子吓了周乔一跳,她没好气道:“干嘛!”
“我背你!”
周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周璃,“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走。”
周璃声音淡漠:“既然妹妹无碍,便不劳烦将军。”
顾霆尉一听心道一声完了。周璃这一开口,原先温柔婉转的顾公子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将军。
“那个,周姑娘你听我解释。”
这么一说周乔就自以为明白了,她眯了眯眼看顾霆尉:“好你个顾霆尉,又做了什么乌糟事冒犯了我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要背我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霆尉噎住,指望周乔帮他解释是指望不上了,只好看向了临舟。
后者纵横情场,须臾便看明白了周璃和顾霆尉之间的不寻常。他挑挑眉,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美人正在气头上,此刻往上撞可不明智。
他擡手扶住周乔的手肘,“顾公子放心,本王会同周姑娘一起照看好小将军。”
气氛微妙,可惜当事之人却感觉不到。
周乔被临舟和周璃一左一右地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场下走,还念叨着:“那我今日还能上场吗?刚刚这局算谁赢啊?不行,擦了药我还得打一场,不然我这一跤不是白摔了吗!”
周璃听了这话立马板着脸:“乔儿不许胡闹!幸得只是小伤,若是摔重了真伤到哪里,你叫我如何跟大哥交代,如何跟爹爹和娘亲交代?”
说话间周璃又红了眼眶,周乔忙认错:“姐姐别哭,我不去就是了!”
张伯领来了大夫和女使,一同来的还有一名皇后宫里的公公。
“哎哟我的天爷!睿王刚刚那一摔可真吓坏了陛下和我们娘娘。”
周乔被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给逗笑,周璃轻轻拍了她一下,周乔忙抿着嘴低头看女使替她擦药,生怕自己不小心再笑出声。
“好在睿王和小将军看起来都无事,只是娘娘还是记挂,烦请睿王爷移步,娘娘唤了太医,想给您好好看看,身上是否伤着。”
“却之不恭,多谢母后美意。”临舟似笑非笑,又低头看了眼正坐着擦药的周乔,“我先走了。”
周乔点了点头,走就走呗,跟她说什么?
直到临舟走了,周乔才恍然想起什么,拉着周璃说:“姐姐我刚才没行礼!我说他怎么走时盯着我看了好几眼。”
周璃仔细看了周乔擦药的地方,一边替她穿上鞋袜,一边试探地问:“乔儿,你觉得……睿王此人如何?”
周乔挠挠头发:“有钱,还好看。哦对还爱笑,但是一笑就瘆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周璃欲言又止地看着周乔。
周乔一拍大腿:“姐姐可不能看上他!此人花名远扬,我远在胡疆都知道他流连青楼妓院,是个万花丛中过能直接睡里面的人物!”
周璃先是一愣,随即放下心来。今日临舟一举一动看似自然,实则满是算计,她看不透临舟是否真心,又担心周乔不懂男女之情,轻易被蛊惑了去。
听见周乔这么说,周璃欣慰地点点头。周乔大大咧咧,但该懂的都懂。
“不过,乔儿不是说喜欢生得好看的读书人吗?睿王年轻,样貌俊美,皇子中最是文采斐然,你怎的倒是对他没兴趣?”
周乔想都没想:“那他也没战兰泽好看啊。”
周璃惊讶一瞬,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那个南楚质子?
“再说我又不是只喜欢好看的,那还得品行端正,”周乔小声嘀咕,“像睿王这种不三不四的男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哎哟哟,三姑娘慎言啊。”没等周璃发话,连府上的张伯都吓得忍不住了,“这要是叫旁人听了去在再传到睿王耳朵里,可就要遭大难了!”
周乔噗嗤笑出来:“张伯胡子都要竖起来了!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
张伯抹了把冷汗,睿王的坊间传闻又何止只有花名一说,好在他与周家的两位姑娘也都不相熟,只要别背后议论叫他听去,应该……是无大碍的。
“姑娘,”女使将大夫给的药收好,担心地看着周璃,“您衣衫都湿了,天还凉呢,当心着凉。”
周乔一听立马看向周璃的衣物,手摸上去又冰又冷,“姐姐快去换了衣衫吧,着了凉就不好了。”
“那你乖乖在此等着,喝些热茶尚可,就是不许乱跑。”
“姐姐又拿我当小孩子。”
周璃须得去马车上换衣衫,周乔晃着那只没受伤的脚,懒懒地靠在小桌边剥柑橘。
此处离马球场远,也看不完全。前方席位上的公子小姐们,都目不转睛看着场上打马球之人。而顾霆尉这厮也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过来陪她解解闷。
周乔一大个桔子下肚,他到底还想不想娶姐姐了?
她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忽然目光一凛。
远处深林中,似乎闪过了一道人影。
说来周小将军的眼力还是在军中练就的,顾盛远夜里练兵不让点火把,若是因为黑夜看不见敌人而丧命,便只能死得毫不值得。
可惜弓和箭都在马车上放着,周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藏于掌中。
趁着四下无人,一瘸一拐地朝着那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