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瘤子点点头道:“单兄说的极是,这可能是毒沙峡内部,也各怀心机,甚至在四大天王中,也互不信任,因此有人擒住了韦宗方,毒孩儿得到消息,就要连夜向他师傅报告了。”
韦宗方道:“在下既非大有名头的人,他们何用如此?”
甘瘤子笑道:“不说韦兄弟如今已在江湖上是无人不知的英雄人物,光是你身上的镂文犀,引剑珠两件异宝,就足以使他们眼红了。”
柳凌波手上捧着一块棱角不平的山石,瞧了半天,递给甘瘤子道:“大师兄,你瞧瞧吧!”
甘瘤子接到手上,正待问话。
欧老头已开口问道:“姑娘没瞧出来?”
柳凌波笑道:“我自然瞧出来了,这贼人多坏?他在凹凹不平的地方,用钢针划着发丝细的小字,还东一个,西一个的,害得我看了半天,才算看懂。”
欧老头道:“石头上有字?这就对了,老朽就是看到这小子假作拔鞋后跟模样,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放到地上,才转身回去,觉得事有可疑,才把它带回来。”
刚说这里,只听甘瘤子捧着石块,低低念道:“番僧智光,练成毒手印。”
“噫!”甘瘤子口中喧了一声,道:“奇怪,这明明是向外。传递的消息,由此看来,毒沙峡好像有人卧底?”
柳凌波道:“有人卧底,也并不稀奇呀,噢,我想最好把这石块放回原处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把它取去?”
甘瘤子道:“这话不错,咱们该把它放回去才好。”
欧老头发现了毒沙峡入口,心头已是极急,从甘瘤子手上取过石块,说道:“老朽这就把它放回原处去。”他抬头望望天色,接道:“此刻已快近三更天了,你们四位就在这里息歇,老朽想进去瞧瞧。”
韦宗方道:“在下和老丈同去。”
甘瘤子道:“既然知道了他们入口,要去自然大家都去。”
柳凌波道:“大师兄,我认为这还是欧老丈一个人去的好。”
甘瘤子道:“二师妹有何高见?”
柳凌波笑道:“今晚只能让欧老丈一个人去。”说完,回头朝欧老头道:“不过老丈只能探路,对里面的路径,越详细越好,对你的行动,越隐密越好,纵然找到束姑娘,纵然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把她救出,也切莫救人。”
甘瘤子笑道:“二师妹,你………”
柳凌波没待他说完,急道:“我自有道理。”
欧老头怔道:“姑娘有什么计划,说出来让老朽听听。”
柳凌波道:“咱们几个人中,以老丈的武功最高,如果光去觑探里面虚实,定可使对方一无所觉,完成任务回来,欧老头点点头道:“这一点,老朽决可办到。”
柳凌波笑了笑道:“但是你如果把束姑娘救了出来,对方一经发觉,必然加强戒备,那么韦少侠要想进去,探听他令尊消息,岂不就棘手了么?”因此,我想了一条计策,既要把束姑娘安然救出,而且韦少侠也可以探出他令尊的消息。同时也不惊动对方,使他们有所警觉,但最紧要的就是老丈今晚只探虚实,暂时不采取行动。
欧老头道:“姑娘这条计策,真要有把握,老朽自然遵命办理。”
甘瘤子道:“我这位二师妹小有才气,她既然这么说了,也许不假。”
柳凌波道:“还有一点,老丈要记住了,他们既以毒沙名峡,说不定里面到处布有剧毒,老丈服过‘辟毒金丹’不畏奇毒,最好也能留心一二,看看那里有毒,那里无毒?”
欧老头道:“这个容易,老朽身边带有试毒针,一探即知。”
柳凌波道:“这样就好,这条计全仗老丈此行,现在老丈可以走了。”
欧老头道:“姑娘还没说出这条计来?”
柳凌波抿抿嘴道:“天机不可泄漏,目前还不到说的时候,老丈可以去了。”
欧老头道:“好,老朽听姑娘的就是了。”
说完身形一闪,掠出洞去,月光之下只见一条淡淡影子,浮空虚掠,去势极快,眨眼之间,已是不见。
甘瘤子赞叹的道:“欧老丈一身功力,只怕比师傅也相差无几了呢!”
柳凌波道:“那不见得,师傅真要施展身法,就是大白天里,也只能看到一条淡淡的影子,这时候月光之下,终究不是大白天。”
单世骅坐在边上,心中暗想:“他们师傅不知究竟是何来历?听他们口气,好像武功比金臂神将欧桓还要高得多!”
韦宗方在上饶安远镖局,听到过天杀娘的声音,但没有看到天杀娘的人,那正是在大白天里,因此听了甘瘤子师兄妹的话,并不觉得惊奇。
大家因欧老头已经进入毒沙峡去了,各自全神贯注,望着对面山脚那口枯井。其实相隔太远,连枯井都看不到,大家目光只是瞧在那块地方附近而已!
约莫过了半个更次,依然不见欧老头出来,大家都感到有些不耐。
柳凌波道:“欧老丈此时还不出来,莫要不相信我的话,出手救人,那就破坏了我整个计划。”
甘瘤子笑接道:“我想不会的,这位老人家为人直爽,去的时候,他既然一口答应,不至于中途变卦。”
单世骅道:“莫非被人发现了?”
甘瘤子道:“那更不可能,以欧老丈的武功,只要留神一些,守衙的人大半是门人弟子,决不会发现他。”
对面山脚,忽然冒起一条人影!
韦宗方道:“欧老丈出来了!”
甘瘤子急忙摇手道:“不是!”
话声未落,只见又是一条黑影,跃了上来。
这时前面那条黑影,业已洒开脚步,飞奔而去。后面那人也施展轻功,疾快朝山外奔去。这两人去的方向不同,但脚下都十分快速,似是急于赶路一般。
四人之中,自然要数甘瘤子内功最深,目力最强,他凝足目光,注视了一会,低声道:
“这两人的身手,只比毒孩儿略高,似是毒沙峡的门人弟子。”
柳凌波问道:“大师兄,你看清他们是谁?”
甘瘤子道:“距离大远了,看不清楚他们面貌,只是前面一个穿着一身蓝缎长袍,看去上了年纪,后面一个身穿黑衣,是他们毒沙峡的装束………”
山脚下,又有一条人影,飞腾而起!
这人身法奇怪,才一现身,就箭一般朝山腰掠空飞来。
甘瘤子笑道:“这是欧老丈了!”
话声甫落,只听微风飒然,欧老头已经弯腰跨进石窟,接口道:“你们等急了吧?”
柳凌波忙道:“老丈快坐下来再说,里面情形如何?”
欧老头笑道:“姑娘要老朽办的,幸未辱命,此行收获还着实不小。”
柳凌波道:“老丈没被他们发觉吧?”
欧老头大笑道:“老朽留上点神,当然只有发觉他们的了。唔,姑娘急于想知道些什么,你请先问吧。”
柳凌波道:“我看还是老丈自己说的好,我们问的,未必都是你看到听到的。”
欧老头点点头道:“好,老朽先从人口路径说起,他们似乎有两条出入路径,从枯井下去,只能算是一条秘道,通到他们峡后………”
柳凌波问道:“枯井下面真的会有座山峡么?”
欧老头道:“自然有峡,而且里面还相当宽广,那另外一条路径,大概直通前峡,老朽时间不多,来不及去察看。”
柳凌波问道:“从枯井下去的情形如何?”
欧老头道:“枯井下面是一条黝黑的地道,其中转折极多,约有三里多长,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地上。那是一个岩石剔透玲珑的洞窟,好像假山一般,里面有许多石钟乳,形成大小洞穴,都可以走的通,也最容易使人迷路。穿行洞窟,只要记住进去的时候,每逢洞穴,走最左边一个,出来的时候,走最右边一个,那就不会错了。嗅,还有一点,就是石钟乳上涂有毒粉,进去必须用布蒙住口鼻,而且不可沾上一点,才可无事了。”
柳凌波问道:“再进去呢?”
大家都在凝神细听,只有柳凌波一人发问。
欧老头道:“穿出这座石窟,是一条两山夹峙的峡谷,不到半里来路,地上铺着极细的白沙……”
柳凌波道:“这白沙可是有毒?”
欧老头一拍膝盖,笑道:“姑娘说对了,这细沙就是极厉害的毒粉,不过老朽一路行去,随手攀下山石,每隔一丈,就置放了一块,只要靠右边崖壁下行去,就可通行无阻。”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走出山谷,就是毒沙峡的后山,这里是一片竹林,再下去,就是毒沙峡主居住的毒宫。竹林四周有四五座石屋,那是峡中地位较高的人住的。周围还有许多较大的石屋,那就是手下人住处了。西首峡底,地势偏僻,大概是囚人之处………”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在地上划着峡中的形势,解说十分清楚。
正说之间,突然身形掠起,闪电朝石窟后面扑去,口中喝道:“什么人?”
甘瘤子敢情也已察觉,脸上神色一变,和欧老头几乎是同时站起,但欧老头快了一步,抢在前面扑去。
只听“吱”的一声,欧老头足尖蹴到了一只老鼠,那老鼠受了惊,一下朝洞穴中钻了进去。
欧老头似乎呆了一呆,没有作声。
甘瘤子脸上不期飞过一丝惊奇之色,抬目道:“老丈,没有人吧?”
欧老头道:“是老鼠,那就没有人了。”
甘瘤子心中暗想:“自己明明听到了人的鼻息,难道老鼠的呼吸也和人一样?”
这话他没说出来,因为欧老头既然说没人,当然不会错了。”
柳凌波道:“老丈,你再说下去咯!”
欧老头回身坐上,说道:“蓝君壁好像被他们强迫服下了某种药物,这毒药,说来真是厉害,能使人把心中隐秘,全说出来………”
柳凌波道:“你看到他了?”
欧老头道:“自然看到了,室中只有他和龙在天两人,对面而坐,好像老朋友谈家常一般,龙在天主要目的,原是为了追问他引剑珠和镂文犀的下落,没想到蓝君壁说出来的,竟是他奉九毒教主之命,劫持咱们姑娘之事,老朽去的时候,他正好说到这里。”
柳凌波道:“这消息对龙在天也是非常重要。”
欧老头道:“没错,龙在天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九毒教主其人,更不知道九毒教主网罗高手,蓄意要夺回毒沙峡基业,尤其蓝莘夫和九毒教主已有勾结,更使他吃惊不小。”
“哦……”欧老头忽然“哦”了一声,问道:“方才你们可曾见到有两个人从枯井中出来?”
柳凌波问道:“看到了,那是什么人?”
欧老头赫的笑出声来,道:“前面一个是蓝莘夫,后面一个则是龙在天的门人。”
甘瘤子奇道:“蓝莘夫也赶来了?”
欧老头笑道:“当然不是真的,是龙在天手下一名姓刘的护法改扮的。”
柳凌波道:“那是干什么?”
欧老头道:“这两人自然是奉命之事,假扮蓝莘夫的人是去九毒教卧底的。他门人则是携了龙在天亲笔信,赶云南见蓝辜夫去的。”
柳凌波道:“是了,他有蓝君壁做人质,自可威胁蓝莘夫了。”
欧老头道:“姑娘说对了,蓝莘夫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非就范不可。”
柳凌波道:“欧老人家,还有没有?”
欧老头道:“老朽不是跟着两人后面出来的?看到、听到的都说来了,难道还不够?”
柳凌波点了点头道:“够了,就是你说的这些,已经足够咱们用了。”
欧老头道:“姑娘现在也该谈谈你的妙计了?”
柳凌波含笑道:“这条计叫做移花接木,以真乱伪。”
欧老头笑道:“我老头头脑简单,姑娘别打哑谜,还是直说的好。”
柳凌波目光朝大家一转,笑道:“我这条计,第一步先是救人,由韦少侠扮蓝君壁,我扮束姑娘,混进毒沙峡,把假韦宗方,真束姑娘先掉包出来。”
甘瘤子道:“咱们把蓝君壁救出来作甚?”
柳凌波微然一笑道:“蓝辜夫在云南道上,是响当当的人物,又精于用毒,真要让他和毒沙峡勾结上了,对整个武林而言,也是一件大害,咱们把蓝君壁弄出来之后,也就是减少了毒沙峡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甘瘤子道:“咱们把他弄出来了,安顿到那里去?”
柳凌波道:“这个以后再研究,反正对咱们是利多于害。”
甘瘤子道:“好吧,依你的妙计,就把他弄出来再说!”
柳凌波道:“大师兄假扮蓝莘夫……”
甘瘤子道:“这就不对,龙在天的信还没有送到,蓝莘夫怎会马上赶来?”
柳凌波道:“九毒教主已经在勾漏山出现,蓝莘夫自然也得到消息了,他儿子被掳,兼程赶来,有何不对?你还可以和龙在天讨价还价,谈谈条件,最后透个消息给他,就是九毒教主也来了,而且还收了都峤二老。”
甘瘤子道:“好吧,我就扮蓝莘夫。”
欧老头道:“老朽呢,姑娘要我干什么?”
柳凌波道:“你老不要扮了,救出束姑娘,就没老丈的事了。”
欧老头佛然道:“这是什么话?你们全在这里面,还没出来,老朽那能先走?”
柳凌波道:“我设计的时候,就是这样想法,第一个步骤是救人,救出束姑娘,由老丈护送她返回南海,这第一步就是结束了。”
甘瘤子听的微微一笑,暗想:“二师妹这条计倒是不错,束小蕙暗暗倾心韦兄弟,正是三师妹的唯一情敌,如果趁此机会由金臂神将把她送回南海去,真是一举两得之事,但只怕欧老丈不肯答应呢?”
欧老头道:“姑娘第二个步骤如何,可否也说出来听听?”
柳凌波道:“第二步是协助韦少侠探他令尊的消息,这就得看机会,也得随机应变,很难预作打算。不过咱们三个人,各人有各人的身份,暂时住在毒沙峡里,决无问题。如果韦少侠令尊在毒沙峡的消息,只是空穴来风,咱们随时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他令尊确实在毒沙峡中,有咱们三个人,也足有能力把他救出来了。
韦宗方感激的道:“姑娘设想周到,在下感激不尽,”
甘瘤子道:“二师妹想的固然不错,但其中还有问题。”
柳凌波道:“问题是没有,只是没地方安顿蓝君壁,如果我猜想不错,蓝君壁可能已被毒沙峡主暂时迷失了本性。咱们把他救出之后,扮成普通人模样,清单兄照顾上一两天,咱们也可以出来了,那时再作计较未迟。”
单世骅自知在他们面前,自己武功是最低的一个,闻言忙道:“这一点,在下自问还可胜任。”
欧老头却道:“老朽方才进去之时,咱们姑娘已经睡了,不知她是否已迷失本性?”
柳凌波道:“龙在天既然知道束姑娘是南海门的女公子,我想他明天也会派人前去南海,他们要把束姑娘留作人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她服了迷失本性之药。老丈说过,‘辟毒金丹’每人身边只有一粒,所以老丈把她救出之后,就得立时赶返南海。”
欧老头大笑道:“咱们姑娘真要被他们迷失本性,毒沙峡有的是解毒药,老朽何用舍近就远?”
柳凌波还想再说。甘瘤子笑道:“二师妹,不用说了,欧老丈决不肯先走的,何况咱们都进去了,只留单兄一个人在外,还加上一个累赘,又和咱们失去连络,也并不妥善,以欧老丈的武功,出入毒沙峡,如人无人之境,正好两面接应……”
欧老头没待他说完,笑道:“甘老弟此话不错,老朽和单老弟找个山窟住下,不,就是这里好了,居高临下,可以看得清楚,由老朽每晚进去一次,和大家取得连络,有什么动静,也好打个接应。”
柳凌波听了大师兄的话,再经欧老头这样一说,想想也有道理,这就笑道:“老丈既然要留在这里替咱们作接应,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韦宗方迟疑道:“在下想到了一个问题。”
柳凌波道:“你想到了什么?”
韦宗方道:“姑娘这条妙计,固然是好,但除了在下是韦宗方假扮的韦宗方,用不着改扮,甘大哥和姑娘是不是能够扮的绝无破绽?因为……”
柳凌波嫣然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大师兄擅于幻变各种形象,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满身都是疮疤,颈上还长着一个大瘤,现在你看到他有没有瘤?就是我学得不精,但要扮个束姑娘,也可装扮得叫你认不出来呢!”
韦宗方想起甘大哥“瘤子”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古怪,这就间道:“甘大哥叫做瘤子,就是这么出的名?”
甘瘤子大笑道:“不错,我一直扮作弄蛇的花子,大家甘瘤子叫惯了,本名反而没人知道了。”
韦宗方问道:“甘大哥,你本来叫做什么名字?”
甘瘤子笑道:“你还是叫我甘瘤子的好,这外号我觉得比原来的名字好得多。”
柳凌波白了他一眼,道:“他叫甘奇峰,瘤子,瘤子,这多么难听?”
韦宗方知道他们师妹情意相投,江湖上把甘奇峰叫成了“瘤子”,难怪她心中不悦,说话之间,天色已经黎明。
柳凌波抬目道:“大师兄,咱们应用之物,还不齐全呢,是不是要到附近市镇上去采办?”
甘瘤子看看天色,道:“自然要去,我这就走了,顺便也替大家准备些干粮。”说完,起身道:“诸位稍待,兄弟去去就来。”
勿匆朝山下奔去,旭日渐渐升起,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山林之间,使人感到一片清新!对面一条山径下,出现了一条人影,远远奔来。
柳凌波道:“这人大概是来拾那块山石的了。”
这时人影业已走近,远远望去,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他连蹦带跑,奔到山脚转弯之处,俯身拾起山石,转身沿着山径而去。
柳凌波一跃而起,转脸朝韦宗方低声道:“我们快随他去瞧瞧。”
韦宗方点点头,跟着站起,回头瞧去,只见欧老头坐在石窟幽暗之处,正在闭目调息,单世骅也靠着石壁,沉沉睡去。当下不敢惊动,和柳凌波两人悄悄走出洞外,远远缀着小和尚,跟了下去。
山麓一片松林之间,矗立一座庙宇,匾额上写着“龙兴禅寺”四个金字。那小和尚却没有向寺中走去,只见他低着头疾走,朝庙宇西首奔去。
柳凌波目光注视着小和尚,低声道:“她是女的。”
女的那是小尼姑了!
两人随着缓缓走去,那小尼姑业已不见!原来庙宇西首,不到十丈还有一座小庙,依山而起,左右修复千竿,自成境界,上面一块横匾,写着“准提庵”三字。庵门半启,那小尼姑自然是庵里的尼姑了。
两人正在徘徊之际,只见庵门开处,一名缁衣中年女尼合十当胸,说道:“两位施主可是进香来的?里面请坐。”
柳凌波低声道:“咱们不用进去了。”
韦宗方抱拳还礼道:“我们是游山来的。”
中年女尼含笑道:“小庵准提神签最是灵验不过,每年佛诞会期,几十里外的人都要赶来求签,两位何不求张签再走?”
她似在极力怂恿两人进去。
柳凌波暗暗冷哼,一面道:“兄弟,人家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进去瞧瞧吧!”
韦宗方因此来完全是柳凌波的主张,自然以她为主,当下就点点头,一同走进庵去。
中年女尼陪着两人,从前进“随喜”到后进。一名小尼姑托着一个茶盘走出,把两盏热茶,放到桌上。
中年女尼道:“两位请用茶。”
那送上茶来的小尼姑,立时端了两把木椅过来,放到桌子边上。
柳凌波望了两碗茗茶一眼,道:“不用啦,我们是游山来的,不打扰了。”
中年女尼神色微微一沉,道:“这怎么成?两位既已来了,自然要喝了茶水再走。”
柳凌波冷笑道:“师父是说咱们来了,就非喝茶不可么?”
中年女尼道:“是啊,这茶是专替两位泡的,自然要喝了才能出去。”
柳凌波格的娇笑出声道:“师父是出家人,话那能说得这么露骨?”
上身微动,右手抬处,尖尖五指,已朝中年女尼手腕上抓去。
中年女尼微微一凛,疾快的后退一步,正要出手招架,忽听殿后传出一声轻咳,她立时停手不动。
只听殿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先问问他们来历。”
中年女尼俯身领命,正待开口。
柳凌波笑道:“还是你们先说吧,出家之人,干么要在茶里暗下迷药?”
韦宗方听的暗暗一怔,心想:“原来她们在茶里做了手脚,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中年女尼脸上神色一变,殿后那冰冷声音又接道:“问问这两个娃儿找上准提庵,是干什么来的?”
柳凌波听出这殿后说话的人,声音极冷,使人油生寒意,分明练有外门奇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闻言答道:“我们原是游山来的人,是这位师父硬把我们请进来,谁找你们准提庵?”
中年女尼忙道:“他们是跟踪小师妹来的。”
那冰冷声音道:“还是问问清楚为宜。”
中年女尼应了一声道:“是”,抬目道:“我师傅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即速据实把师门来历,和找上准提庵,究系受谁指使,一一说来,或可饶你们一命。”
韦宗方听她说的,那里还有半点出家人口气?不觉剑眉一挑,喝道:“难道进入你们准提庵,就至于死么?”
中年女尼冷冷一笑道:“不错,你们找上准提庵来,何异自寻死路。”
柳凌波格格一声娇笑道:“我有些不相信。”
中年女尼脸色一沉,道:“你们那是不肯实说了?”
柳凌波美目流兮,笑道:“你们也不是不肯说吗?”
中年女尼冷眼瞅着柳凌波,微微一晒,道:“你很自恃!”
突然右手一扬,屈指轻弹,几缕指风,劲射而出,直向柳凌波身前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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