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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互相残杀

  闻于天抱拳道:“葛兄几位也赶来了。”

  葛维朴连忙拱手道:“天君请了,兄弟是为民请命来的。”说到这里,一面朝普善大师拱拱手道:“大师请了,在下等人惊扰宝刹,心实不安,大师幸勿见责?”

  普善大师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

  毒后闻人娘子一眼看到古不稀,不觉神色了变,尖声道:“好哇!姓古的,你也来了,你今天不交出我宝贝儿子,老娘就和你没完的。”

  古不稀耸耸肩,笑道,“毒后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有约在先,贤夫妇找到冷夫人母女,兄弟立时放人,试问毒后,冷夫人母女找到了么?”

  毒后道:“我不管,今天你不交出我儿子,我就把你们的人,统统毒翻了。”

  古不稀道:“葛老大不畏剧毒,你把咱们全毒倒了,他宝剑可不认人的。”毒后闻人娘子确实对天山葛大先生怀着几分忌惮,闻言不由望了葛大先生一眼,说道:“那么依你呢?”

  古不稀扛着肩膀,笑了笑道:“要小老儿放你们毒世子不难,毒后依我两件事儿。”

  毒后道:“那两件事?”

  古不稀指指地上中毒昏迷的僧侣,说道:“第一件事,请毒后把这些中毒的憎侣救醒了。”

  “好,”毒后答应的很干脆,问道:“第二件事呢?”

  古不稀挤挤眉眼,又朝她招招手道:“毒后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耸着肩朝边上走去。

  毒后闻人娘子骂道:“死鬼老头,你想勾引老娘,老娘可不在乎。”果然跟了过去。

  毒君闻人休也身不由己的跟了过去。

  闻人娘子嘻的笑道:“老不死,你跟过来作甚,老娘真的会跟姓古的勾引上了不成?”

  古不稀嘻的笑道:“这可难说得很。”

  毒君给他娘子一叱,不禁感到进退两难,过去不好,不过去也不好。

  毒后朝古不稀道:“喂!姓古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古不稀伸长脖子,摸摸酒糟鼻,压低声音说道:“第二件事,就是黄河泛滥,几十万人都无家可归,将成饿殍,华前辈要葛大先生主持觅宝,用作赈灾。如今七煞剑神庄梦道已经觉悟,把武林盟和葛老大会合,共同觅取藏宝,移作赈灾之用,只有闻于天只怕未必心甘情愿的放弃。小老儿立可释放毒世子,但要毒后劝劝毒君,退出闻于天的‘武林盟’,幸勿助纣为虐,不知毒后意下如何?”

  毒后道:“你们能有人制得住闻于天么?”

  古不稀耸耸肩,笑道:“若是没有人能制得住他,小老儿这话不是白说了?”

  毒后道:“你们只要有人制得住他,咱们毒王谷可以暂守中立,这样总可以了吧?”

  古不稀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不过毒后可得言而有信。”

  毒后哼道:“毒王谷几时有人说了不算的?”

  古不稀道:“毒后不和毒君商量商量么?”

  毒后道:“老娘说过就算,他敢不听?”

  古不稀道:“毒后说话算数就好?”

  毒后道:“那可以放人了。”

  古不稀摇摇头道:“不,目前第一件事,是毒后先把那些和尚救醒了,然后严守信诺,不助纣为虐,小老儿自然就会放人。”

  毒后脸色微微一沉,哼道:“古不稀,你莫要*人太甚!”

  古不稀耸耸肩,笑道:“毒后莫要忘了,人在小老儿手中,你们能依我条件,小老儿只要打个嗯哨,毒公子就会鲜龙活跳的走出来。二位如果不履行诺言,或者想用些手段,小老儿也只要打个惚哨,自然有人会先向毒公子开刀,这点,毒后可得想明白了。”

  毒后气得脸色发育,怒哼了声,转身就走。

  毒君闻人休不知她和古不稀谈了些什么?看她回身走去,也跟着就走。

  毒后闻人娘子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但自己儿子落在人家手中,叫她狠,也狠不起来了。

  只见她脸上余愤未消,走到阶前,突然脚下一停,伸手取出一个瓷瓶,朝普善大师冷冷的道:

  “和尚,接住了,这是解药,用水吞服,每人一丸。”

  说罢,把手中瓷瓶,朝普善大师丢了过去。

  就在古不稀和毒后谈话之际,飞天神魔闻于天和七煞剑神庄梦道这两个“武林盟”的盟主,却起了冲突。

  那是飞天神魔闻于天看庄梦道率领了他“武林盟”的人,浩浩荡荡的开了进来!

  这很明显,他是背弃了和自己的约定,去和天山神剑葛维朴等人合作。

  他们的人,全进来了,独不见自己派在他们那里,担任连络的大弟子困敦、二弟子赤奋若,不用说是庄梦道下了毒手。

  闻于天岂是好惹的人?他脸上笑容未泯,心头杀机已起,转身朝万里飞虹申长庆低低吩咐道:“申兄看住庄梦道派来的两个师侄,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申长庆点点头道:“属下省得。”

  闻于天两道比冷电还冷的目光,一下转到了庄梦道身上,脸含微笑,说道:“庄兄,咱们有约在先,你怎么轻毁诺言,又和葛兄合夥了?”

  庄梦道道:“闻兄这是误会,唉!说来惭愧,敝派不幸,出了一个孽徒,居然使用迷心之药,连兄弟都被迷失本性,组成了武林盟,妄想夺取九连藏宝。方才幸蒙琵琶仙、管仙子几位大力,给兄弟服了解药,心头方始清明,目前黄河泛滥成灾,葛兄秉承华前辈之嘱,取宝赈灾,这是义举,兄弟和姜帮主,段掌门人等几位,一致赞成,才相偕而来,兄弟也希望闻兄能摒弃成见,合作取宝,共襄义举……”

  闻于天爽朗的笑道:“庄兄说的这些话,兄弟全已知道,兄弟方才已经答应过八臂金童,取到藏宝,当以三分之一,作为赈灾之用,三分之二,由咱们两个武林盟均分,庄兄以为如何?”

  庄梦道道:“闻兄盛意,兄弟谢了,兄弟已经不是盟主,咱们这个武林盟,也不存在了,这三分之一,就移作赈灾之用好了。”

  闻于天冷冷的笑道:“那是你们的事。”说到这里,突然目光闪动,问道:“兄弟派在贵盟担任连络的两个小徒,怎么没跟庄兄同来?”

  庄梦道自从服下“迷失散”解药之后,处决了叛徒赵复初和剥皮猴徐永燮之后,就和丐帮帮主等人,计议共同为取宝赈灾效劳,根本没有注意到困敦、赤奋若两人。

  此时经闻于天一问,不觉回头看去,果然不见两人随来,心中觉得奇怪,说道:“闻兄二位令高徒,并未随同前来,兄弟就不知道了。”

  闻于天冷声道:“不是庄兄把他们杀害了吧?”

  说到“杀害”二字,双目冷电暴射,凌威*人,隐现杀气。

  庄梦道骇然道:“闻兄怎会如此说法?兄弟怎会杀害令徒?”

  闻于天大笑道:“兄弟怎么说的不对了?庄兄和葛兄合作,撕毁咱们之间的信诺,自然非先除了兄弟派去的两个小徒不可。”

  庄梦道道:“闻兄这话真是从何说起,二位令徒没有随来,兄弟如何知道?”

  闻于天突然回头道:“大荒落,你发一声讯号看看。”

  大荒落是他六弟子,但除了困敦、赤奋若之外,三弟子摄提格、四弟子单阑、五弟子执徐,均已先后死去,如今在闻于天身边的六个弟子中,就以大荒落为最大了。

  大荒落听了师父吩咐,躬身领命,立即撮口向天,发了一声长啸!

  他这声长啸,有如老龙长吟,细远悠长,连绵不绝,直*霄汉!

  庄梦道听得心头暗暗震惊,忖道:“大荒落是他门下的六弟子,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

  大荒落这声啸,足足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

  闻于天的脸上,杀气愈来愈重,等大荒落啸声一落,目注庄梦道,冷然道:“庄道兄已经听见了,小徒这啸声,是他们同门问互相传音之用,附近十里之内,均可听到,必然会发出回音。兄弟派在贵盟的两个小徒,纵或没有随同庄兄前来,但相距最多也不过半里,怎地毫无回音?不是庄兄已把他们杀害,还是什么?”

  庄梦道听的也深感讶异,还未开口。

  闻于天突然回过头去,喝道:“申兄,这两个崆峒门下,你先给我拿下了。”

  庄梦道听的吃了一惊,急急大喝一声:“闻于天,你叫他住手!”

  闻于天当然没加理会,只是含笑而立。

  万里飞虹申长庆更不会听他的了,一手一个,揪着千面鬼客茅组庵、洞里赤练贺锦舫面人,头对头猛力的碰了一下。

  茅组魔、贺锦舫那里经得起他这用力一碰,两人都碰得金星直冒,两眼一黑,立时昏了过去。

  庄梦道看的大怒,突然锵的一声,撒出背上阔剑,沉喝道:“闻于天,你也欺人太甚了!”

  闻于天淡然一笑道:“在下一向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之事,是你庄梦道毁约在先,再说,在下两个门人派在贵盟,你身为盟主,应该对他们安全负责。小徒纵非你所杀,你也该负责,这总不错吧?你也有两个人质在我手里,小徒遇害,他们也该有同等的遭遇,这也是应该说得过去的吧?”说到这里,突然回头道:“杀!”

  申长庆可没等他说出“杀”字,早巳手起掌落,在两人后颈上,砍了一掌。

  这一掌纵未把他们的头切下来,颈骨也早已砍断了。庄梦道眼看两师侄死在万里长虹手下,心头气愤已极,阔剑一摆,厉喝道:“闻于天,我先劈了申长庆,再找你算账!”

  身形陡然一跃而起,化作一道耀目银虹,直向万里飞虹申长庆激射过去。

  闻于天大笑道:“庄兄好大的口气!”

  身形不动,左手袍袖,轻轻一样,一点袖角随着扬起,朝七煞剑神庄梦道身剑合一,足有八尺来宽的一道剑光迎头截去。

  不,说他迎头截去,少说也还有数尺距离,怎么也拦截不住人家!

  但飞天神魔闻于天三十年来,威名之盛,远超过当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之上,他如果拦截不住庄梦道的剑势,岂会轻易出手?

  这可看得在场众人,都大感惊奇!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七煞剑神庄梦道身化长虹,凌空投去,还没飞到一半,就陡觉有一股巨大的无形冲力,朝上涌来!冲力之强,宛如海立云垂,阻挡了自己划空飞行的去势!

  心头不觉大吃一惊,自己这一记驭剑飞击,乃是崆峒派“七煞剑诀”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力足洞金穿石,自己练剑数十年,自以为武林中很少有人接得下来。

  怎知闻于天只挥了挥手,就有这般大的一股冲力,把自己从空中硬行拦住,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不可轻估!心念闪电一动,疾然飘落闻于天的身前,凛然道:“闻于天,你亮剑。”

  闻于天只是冷笑一声,并未开口!

  万里飞虹申长庆接着笑道:“庄盟主有意指教,还是申某奉陪吧!”

  随着话声,已从肩头取下一柄金背九环刀来,随手一振,发出一片当当之声!

  七煞神剑和他相差还有数尺来远,就已觉出对方振腕之间,九环刀突然涌出=股浓重的杀气,*人而来,心中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刀上造诣,果然极深!”

  丐帮帮主姜剑髯大笑道:“盟主请退,兄弟久闻万里飞虹之名,不知他手底下如何?还是让兄弟来向他讨教几招吧。”举步朝前行来。

  七煞神剑庄梦道总究是大家公举的“盟主”,此时眼看另一位“武林盟主”闻于天任由手下万里飞虹出面,向自己挑战,他却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未加理会,心头大感气恼!如今有姜帮主代自己出场,正好借此落场,退后了几步。

  须知丐帮乃是武林中唯一的大帮,丐帮帮主的地位,如果当日不是大家中了“迷失散”,公举庄梦道为盟主,以姜剑髯的声望,就在七煞剑神之上。

  据说每一代的丐帮帮主,除了由老帮主嫡传武功之外,必须另由帮中长老个别传授。丐帮徒众遍天下,丐帮长老,也必然足迹遍天下,他们在各地听到、见到、学到的东西,几乎是各门各派的玩意都有,一古脑儿倾囊传授。因此当上丐帮帮主的人,差不多个个都是身兼诸家之长。

  姜剑髯的挺身而出,万里飞虹申长庆自然不敢轻估了他,举起九环刀,抱抱拳,宏笑道:

  “姜帮主瞧得起兄弟,兄弟深感荣宠,请亮兵刃。”

  姜剑髯右手一抬,“锵”的一声,撒出了长剑,同时长衫一撩,从贴身处取出一支两尺八寸长的紫金短拐,抬头朝万里飞虹,呵呵一笑道:“申大快好说,请赐招吧!”

  万里飞虹申长庆九环刀横胸一摆,嘿然道:“请。”

  右臂缓缓下沉,左手翻天上扬,右腿也随着后退了半步。

  姜剑髯剑拐交叉,高举胸前,口中同时说了声“请”,左脚向左跨出半步,身形随着向左让开。

  两人摆出门户;同样以退为进,正是不敢轻视对方。

  但就在两人缓慢的行动中:申长庆左脚突然一个箭步,纵身欺近,金背九环刀呼的一声,一道金光,闪电横研姜剑髯右腰。

  这一刀,宛如匹练横飞,势道凌厉无。,

  姜剑髯大笑一声:“好!”身形右旋,剑使“秋风扫落”,朝外斜斩,拦击对方的九环刀,左手突然一送,短拐疾出,直奔申长庆前胸。

  申长庆成名数十年,招法岂会用老?右手翻处,横扫的刀势,突然朝上架起,以刀背朝姜剑髯短拐磕去。姜剑髯自然也不肯和他硬架,短拐一收,右手长剑“刷”的一声,刺向申长庆左肩。

  两人一交上手,便在瞬息之间,兵不交刃,就各自攻了两招。各因对方变招神速,往后引退了一步,两人几乎在一退之后,又倏然复合,各展奇招,出手抢攻。

  万里飞虹申长庆一柄九环厚背钢刀,发出一阵震慑人心的当当声响,一连劈出九刀。一片如山锋锐刀风,凛冽杀气,横弥一丈方圆!

  姜剑髯同时霍地后退半步,不待刀光近身,拐剑同施,展开了反击。他短拐纵横开闽,使出来的招术,以守为主,尽是硬打硬接,封架敌人兵刃。右手长剑,却配合拐势,展开一路快攻,剑光吞吐,尽是进手急攻招法。但听一阵急骤的“当”“当”连响!

  万里飞虹一口气劈出九刀,姜剑髯就一口气硬接了九拐,但他右手长剑,却间隔着刺出了八剑。这八剑,都是在架开对方刀招之后刺出的。是以使得万里飞虹申长庆连还手都来不及。

  一时只把申长庆*得连连闪避,后退不迭。

  这下真可把他气得环眼圆瞪,络腮胡子像刺胃般直竖,双足猛地一顿,一个“旱地拔葱”,身形直拔起三丈来高,口中猛地吐气开声,半空中响起一阵震慑人心的啷啷金环交击!

  万里飞虹右手紧握金背九环刀,身形突然一转,刀先人后,左手连划两划,身化金光,刀化长虹,朝姜剑髯当头俯冲而下。

  这一道刀光所化的长虹,不但耀目生花,而且森轰寒气,直砭肌肤!敢情这一招,是他压箱子的杀手铜,也是他藉以成名的绝招——万里飞虹。

  姜剑髯看他忽然纵起,挟刀扑击而来,不觉目中精芒一闪,洪笑一声:“来得好!”

  双脚站椿,双臂一振,左拐右剑,交叉朝上迎去。

  要知这下一个俯冲,一个上迎,双方势道,何等神速。

  双方观战的人,只见申长庆发自半空的一道金芒,飞泻丽下,但听环声啷啭,连他人影都已被强烈的刀光拖去。势道之猛,令人屏息凝神,气为之窒!

  大家当然不会击看站在下面的姜剑髯,因他的气势,在这一刹那,尽为万里飞虹所夺!

  金虹垂直下劈,直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大有—泻千里之势!

  就在大家目不转睛,从三丈高处,随着金虹泻落之际,大家的耳中,就听到一声震天价的金铁狂鸣!

  这声刀、剑、拐三件兵刃的交击之声,实在太震慑人心了!因为这一声金铁狂鸣之中,带着嗡然破金之声,三件兵器中,—必然有一件已经阶折了!

  也因为这声金铁狂鸣中,带着狂怒的叱喝之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丐帮帮主姜剑髯、万里飞虹申长庆,都是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顶尖人物。

  因此三件兵刃中,究是折了那一件,两大高手,究是伤了那一个,都是大家十分关心之事。

  那知定睛看去,丐帮帮主姜剑髯右手长剑,齐中折断,脸色一片苍白,似是伤的不轻!

  再看万里飞虹申长庆右肋衣衫被剑锋划破了五寸长一条,还有鲜血直渗出来,同样的脸色苍白,剑伤不轻!

  两人都负了伤,看去依然平分秋色,谁也说不出是谁胜了。

  原来万里飞虹刀先人后,猛扑而下,虽被姜剑髯拐、剑交叉,使了一招“横架金梁”,硬把对方来势架住。

  但万里飞虹这一记身刀合一,是他最厉害的杀着,九环刀不是直劈,也不是横砍,而是右手握刀,左手握环,尽力往下闸落。这一下由上垂直而下,本已势道极猛,再加他两手分握环、柄,运起了全身功力。

  对方如是刀、剑一类的轻兵刃,以及枪就,类用本柄的长兵器,和枣木棍、三截棍等,莫不迎刃而截。

  双方兵刃交击,姜剑髯手中阔剑,虽比一般长剑较厚,但总归还是轻兵刃,和对方乍然一接!便已觉出万里飞虹刀上含蕴着一股极强的震力,自己长剑极难承受,要待收剑,已是不及,但听“拍”的一声,阔剑齐中震断。

  姜剑髯心头不觉大怒,奋起全力,左手铁拐,朝左外格出。

  万里飞虹下闸的刀势,一下震断对方阔剑,力道自然减弱了许多,这要换一个光使长剑的人,长剑既被截断,他乘势侧落,仍可把对方劈成二片。

  但姜剑髯左手还有一支百练精钢的铁拐,而且一发现阔剑承受不起对方巨大震力之时,就奋力朝外格去。

  一个力道已减,一个全力格出,因此万里飞虹一下震断长剑之后,九环刀立被荡了开去,胸前门户登时大开。

  姜剑髯原是一时大意,才被对方震断长剑,此时眼看机不可失,右手断剑使了一招“卞庄刺虎”,举起断剑,疾刺而出。

  万里飞虹扑来的人,本来到了此时,正是下落之势,右手九环刀被姜剑髯全力荡开,不但门户大开,下落之势,也随着加速!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一下发现自己门户大开,心头已生警觉,此时瞥见寒光一闪,断剑直向胸膛刺来!他下落之人,一时无法闪避,口中大喝一声,飞起一脚,直向姜剑髯右肩直踢过去。

  姜剑髯断剑因对方飞脚踢来,身子一偏,但依然被他刺中右肋,同时姜剑髯右脚飞起,使了一招‘魁星踢斗”,朝上迎踢申长庆踢来右脚。

  申长庆右肋被他断剑刺中,心头更怒,然发一声,身形一扑,左手闪电一掌,击中姜剑髯的右肩。

  双方这些动作,都是快逾闪电,就在申长庆从姜剑髯头顶,落到地面的—段极其快速的时光中,连封带攻,每人都攻出了两招。

  —声蓬然震响,两人双脚踢实,两条人影,各自往后飞开。

  申长庆被断剑刺中右肋,不但肋骨被切断了两根,伤口也有五寸长—条,血流不止,伤的不轻。

  姜剑髯也被申长庆怒极拚命,一掌拍在前胸肩胛之间,他这一掌自然咬牙猛击,用了全力。一时但觉胸口一麻,血气上涌咽喉,双目金星乱冒,退后三步,立即运气凝神调息。

  这一场比拚、双方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天狼曳顾景星发出狼嗥般笑声,缓步走出,说道:“你们还有那一位不服气的?”

  长江帮主铁掌水上飘于显大笑道:“阁下发的什么狂,兵刃、掌拳,在下无不奉陪。”

  天狼皇斜睥了他—眼,冷晒道:“你就是叫什么铁掌水上飘姓于的?”

  于显自视甚高,认为武林之中,除了丐帮,他长江帮在南七省,就是唯一的大帮了。

  此刻眼看天狼叟那付瞧不起人的模样,心头那得不怒?也昂首向天,冷冷说道:“你阁下就是塞北老狼神门下?在下昔年曾见过老狼神,武功还算不错,为人也着实谦和,你阁下不知有那一点值得狂的?”

  天狼叟看他比自己少说小上十来岁,却居然搬出自己师父来,心头大怒,狼嗥般一声长笑,刷的撤下天狼爪,狞厉的道:“就凭这个。”

  (天狼爪是他独门兵刃,状似狼爪;通体精钢所铸,长为二尺八寸。)

  于显浓眉陡扬,同样从背后檄出一柄长约二尺有膏,糖钢铸制的手掌,说道:“阁下是狼爪,于某这只是人手,咱们不妨看看是畜生的脚爪厉害,还是人手厉害!”

  他外号铁掌,原来他的成名兵器,就是铁掌!

  他这句“畜牲脚爪”,骂得够刻薄,无异把天狼叟视作畜牲。天狼叟双目凶光突射,厉笑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话刚出口,振腕发爪,铁爪迎面击去。

  于显挥掌(铁掌)架开天狼爪,一招“手挥五弦”,但见掌影闪动,由下面上,袭向天狼叟右侧“章门”、“期门”“将台”、“巨骨”、“肩井”五处大穴。

  这一招是于显由“华山剑法”中“手挥五弦”变化而来,其中又渗杂了螳螂门的三十六种打穴手法。

  出手一招,就显得割具威力。

  天狼叟心头一凛,就被他迫退了两步,但他一退倏进,口中发出狼嗥般的一声长笑,挥爪如风,和于显全力抢攻。

  铁掌水上飘一身武功,并不含糊,立即以牙还牙,把一柄铁掌使得有守有攻,掌影如山。

  面人一个使爪,一个使掌,这两件都是外门兵器,因此在招法上,也是搏杂多变,几乎集棍法、剑法、鞍、鞭和判官笔、打穴及各种兵刃的招式之大威。

  两人打到三十多招,依然不分胜负。

  天狼叟心头暗暗焦急,觑了一个空隙,蓦地招式一变,身形窜动如狼,使出了“狼形步法”。明明是直扑过去的人,但手中天狼爪,却在他回头之际,从侧面攻出,使人防不胜防!

  他却乘隙蹈暇,倏忽进退之间,连使三着毒手,这三招虽未伤了于显,但却占得先机,天狼爪展开快攻,一片爪影,绵密无间,朝于显左右前后涌来。

  铁掌水上飙于显能雄霸长江上下游,在南七省黑白两道中,数得起首届一指的人物。只是他认为长江帮只是江湖上一个帮会而已,不能和历史悠久的各大门派,相提并论。

  你如果堂堂正正做人,还能够挤身黑白两道之间,但只要你手下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就会被人目为黑道,永远不齿于白道,因此他约束部属极严,长江帮的人,也从不在江湖上惹是招非,一向和黑白两道,相安无事。

  因此也没有人看到过铁掌水上飘于显的武功,甚至有人说他武功平平,只是徒有虚名,但一个人能威震长江上下游,巳达二十年之久,总是有他的所长。

  作官为吏,还有幸进,但江湖上的盛名,是不可幸致的。

  于显一着失机,全陷被动,铁掌左封右架,拒挡天狼叟的攻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还手,这样又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才算从守势中,渐渐扳回均势。

  这—抢回主动,就立还颜色,一连八招,记记都是风云雷电的杀着,直*得天狼叟连退了三步。

  于显大喝一声,趁势追袭,他和天狼叟交手将近百招,料定他这一下可能向左窜出!那么他下一扣,铁爪就该向右逆出,袭向自己右肩腰背之间,因此迫袭过去,早就有了准备。

  天狼叟连退三步,看他突然*近,口中不觉冷笑一声,一个仆步,果然朝左窜出。(他向左窜出,即是窜到于显的右方)。

  但就在窜到半途,就回手一爪,朝于显背后袭去,这一着,可说全落在于显的计算中!

  他身形一动,于显身如蛇螺,向右一个急旋,他是等天狼叟窜出之后,才旋动的,天狼叟窜到他身右,他跟着右转,就变成了转到天狼复的右后方。天狼叟回手一抓堪堪递出、就落了空,但于显的铁手掌,却从他右侧斜攻而人。

  夭狼叟使的“狼形步”,往往是口头扭身发招,虽可攻人不备,但唯一缺点是身法极易使老。

  此时他一爪落空,就因身法使老,一时间无法接架,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身经百战之人,临危不乱,身形突然朝前扑下。

  于显一声不作,铁掌疾沉,随着他脊梁劈落。

  天狼叟双手支地,身形疾然向左移出,紧接着一个急滚,滚出去八尺多远,身子还未站起,左手已经扣了两枚“天狼钉”,扬腕朝于显击去。

  于显早已听说天狼叟精擅暗器,出手毒辣,当下一声怒叱,铁掌朝上一撩,两枚“天狼钉”应声而落。

  左手突然遥空击出,一股劲风,随掌拍出,直向天狼叟撞去。这一记“劈空掌”,几乎用八成力道,罡力激憧,威势极强!

  大家只知道于显的兵刃是一只铁手掌,又因他轻功极高,水性亦精,逐有铁掌水上飘的美名,却不知他内力修为,也有如此精湛。

  天狼叟怒嘿一声,举手拍出一掌,硬接于显一掌。两股内家真气,在两人之间乍然一接,声如裂帛,两人竟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

  就在这眨眼之间,于显一退即上,身形飞扑,铁掌连展,幻起了重重掌影。

  天狼叟在他绵密的铁掌快攻之下,几乎施展不开手脚。

  铁掌水上飘于显存下了毙敌之心,一柄铁掌一招比一招狠辣,—招比一招迅猛,*的天狼叟步步后退!

  虾蟆叟眼看老四形势危急,他一袭宽大长衫,渐渐鼓胀起来,大有出手替换老四之意。

  鹰叟李无畏顾虑到自己四人的身份,轻轻咳了一声,这自然是暗示虾螟叟不可造次。

  就在此时,但听天狼叟突然吐气大喝,紧接着天狼爪铁掌相撞,发出一声金铁狂鸣。

  天狼叟趁势双足一点,一个筋斗,往上翻起丈来高,人如“天狼扑月”,朝于显当头扑落!

  人还未到,左手扬处,三枚天狼钉闪电打到。

  于显看他纵身跃起,已经料到他会使出暗器来;此时一见三点寒星来势既快,距离又近,由上打下,一闪已近门面!

  躲闪、劈击,全都不易,匆忙之间,只得施展“铁板桥”功夫,全身蓦地向后仰卧下去。

  三枚淬毒天狼钉,有如三条蓝线,挟着尖风,掠面而过,当真惊险已极!

  就在铁掌水上飘于显挺身跃起的同时,天狼叟也已飞身落地,他并未追扑过来,两人相距还有七八尺远。但听一声长笑,天狼爪一举,发出一阵“嗤”,,嗤”细响,从五支爪尖,射出五缕蓝芒!

  那是细如牛毛的“天狼针”,射到五尺左右,便已扇面般散开,化作一蓬蓝蒙蒙的细雨,飘洒而至!

  于显脚踏了字步,双目凝注,手中铁掌当胸直竖,一动不动,只等那一蓬暗蓝飞芒,快近身前之际,口中大喝一声,铁掌缓缓向空划了一个圆圈。

  这一下,他那铁掌上好像有着一股极大的吸力,一下就把天狼从天狼爪中打出的喂毒飞针,全部吸在铁掌之上。

  天狼叟万没想到于显竟有如此精深的内功,心头大是震惊!

  于显铁掌吸去“天狼针”双足猛顿。化作一道青光(他穿的青色长衫)激射过去,左掌一探,直击天狼叟前胸。

  他外号水上飘,轻功自然极高,这一记去势极快,天狼叟等到发觉,已经不及化解,急急一个仆步,向旁闪出。

  但还是慢了半步,左肩肩头,被于显“铁沙掌”击中,口中闷哼一声,因他正好往侧闪出,是以更加站不住椿,一个人被震的直摔出去。

  于显一掌击中天狼叟,正待仰天大笑!

  突听身后“国”的一声,声音入耳,一团强猛劲气,已经袭上身来。那是虾蟆叟使的“虾蟆功”,他伏下身子,从口中喷出来的丹田之气。

  虾蟆叟发动的极快,于显根本毫无防备,一个身子登时被这一团无形罡力,推得脚下站立不住!

  一个人踉跄后退了四五步之多,但觉胸头一阵血气翻腾,两眼发黑,一个人摇摇欲倒。

  这时天狼叟也已为飞天神魔门下阉茂、大渊献两人扶着坐下,但肩骨已被“铁沙掌”击碎,服下伤药,瞑目跌坐。

  于显也由霍氏三雄扶住,喂他服了伤药。

  虾蟆叟乘人不备,偷袭铁掌水上飘,看得青煞霍长泰,六合门掌阿段斗枢,八卦门掌门高德辉,太极手任子春等人异常公愤,几乎是同时抢了出来。

  实煞霍长泰因距离较近,当先一掠而至,沉喝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亏你成名多年,居然乘人……”

  “国!”虾蟆叟两手支地,眨动一只三角眼,连话也懒得和他说,就“国”的一声,喷出一口真气。

  青煞霍长泰投想到他会在自己说话之时,便尔出手,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但等到声音人耳,发现虾蟆叟已经发动“虾蟆功”当胸右掌立即朝前猛劈出去,已经抵挡不住!

  只觉对方喷出来的一团罡气,有如一块从山顶滚下来的巨石,无形如同有形,力道奇大。

  自己劈出的掌力,撞上对方喷出来的劲气,只不过挡得一挡,依然向自己冲撞过来!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急急往后跃退,已是不及,但觉一股大力,压上身来,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被“虾蟆功”震得像断线风筝一般,离地飞弹而起,摔出去一丈来远,张咀喷出一口鲜血,立时昏死过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段斗枢、高德辉、任子春三人随后掠出,已是迟了一步,高德辉大喝一声,一招“排山运掌”,猛向虾蟆叟劈击过去。

  同时段斗枢长剑一振,也由侧面疾点而至!

  任子春却一个箭步,跟踪掠到霍长泰身边,双手抱起霍长泰,退了下去。

  段、高两人发动的势子,均极快速,几乎是一齐出手。

  虾蟆叟两手支地,根本没加理睬,别说躲闪,连瞧都没瞧两人一眼。

  高德辉一记劈空掌,势劲力猛,一团掌风,劈在他的后颈上,但听“蓬”的一声,如中败革,对方依然动也投动。

  不!高德辉一掌击实,顿时觉出不对!掌力击中对方,但觉虾螟叟那件鼓起的衣衫上,真气膨胀,竟然含蕴着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掌风击在上面,立生反弹。

  差幸高德辉身为八卦门一门之主,平日修为功深,一见不对,猛吸一口真气,收回掌力,往后疾退。

  虾蟆叟一袭黑衣,鼓得像灯笼一般,生似毫无所觉!段斗枢一剑刺去,只把鼓起的衣衫,刺的往里陷下去了一些。百炼金钢长剑,竟然连他一件薄薄的长衫,都刺不进去!

  段斗枢心头暗暗一惊,连收剑都来不及!

  虾蟆叟已经倏地转过头来,口中“国”的一声,喷出一口罡气。

  段斗枢左手迅疾劈出一掌,身形向后疾退!

  但“虾蟆功”一团罡气,汹涌而出,势如浪卷,高德辉后退的人,接连劈出三剑、四掌,后退了七步,才算无事。

  虾蟆叟俯伏着身子,发出尖细的笑声,说道:“二位怎么一招不到,就退走了?”

  段斗枢、高德辉都是一派掌门,就算虾蟆叟没说,人家一招未发,他们就被*得连连后退,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此时再听虾蟆叟这么一说,更是怒恼,两张老脸,气得发白!

  高德辉“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大喝一声道:“姓莫的少卖狂!”

  虾蟆叟尖笑道:“武功一道,优胜劣败,各凭功夫,没有什么狂好卖的,你姓高的如果不眼气,尽可出手来试试看,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一句,你们两个,最好一起上,一旦落败,还可以互相掩护退走。如果你想一个人上,老夫罡力一发,你一个抵挡不住,就算不死,得落个重伤,那时悔之晚矣!”

  他说的这番话,原是不错,怎奈着这许多武林同道,这口气,任何人也咽不下去。

  高德辉大笑一声道:“好个狂妄之徒,高某倒是不信!”

  也不招呼段斗枢,右腕一振,长剑迎面直劈过去。

  段斗枢大声道:“道兄小心,不能攻他中官,可要兄弟助你一臂?”

  高德辉道:“不用了,兄弟倒要瞧瞧旁门左道的‘虾蟆功’,究竟有多厉害?段兄等我不死即伤之后,再出手不迟。”

  他在说话之时,迎面直劈过去的一剑,急然剑势一偏,剑走偏门,一道银虹,到了虾螟叟的右侧,挥剑攻去。

  他身为八卦门掌门人,使的自然是“八卦剑法”,就算段斗枢没有出声,叫他不可走中宫,“八卦剑法”也没有一剑直劈到底的。

  “八卦剑法”剑走八门,按八人六十四卦,为一大圆圈,八门互相连击,生、克、顺、逆,相辅相成,相反相克。有:“横来宜受,宜来横出,逆来顺受,顺来逆出”的要诀。

  尤其剑走八门,使的是“八卦游身身法”,穿行游走,极变幻之奇,使人摸不准你会在那一个方位出现?就无法出手拦袭于你,而你却可任意在他左右前后八个方位中出手。

  也就是说,你只要一经展开“八卦剑法”,就等于把敌人的前后左右,划分为人个攻击目标,随着游走的身法,你可以随心所欲,从任何方向出手刺击。

  敌人如果向你还手,你早已在刺出一剑之后,忽然逸去。八卦,从八个卦开始,分为六十四,再变就有五百十二,越分越细,身法永远使你无法捉摸。

  高德辉一剑出手,身法飘逸如风,紧接着一剑又一剑的劈击而出。

  虾螟叟俯蹲如故,依然一动不动,只是一颗头随着高德辉游走的人,转来转去,两颗小眼睛,霎不要的盯住着高德辉。

  高德辉一口气劈出了八剑,但因虾蟆皇一颗头转来转去,始终盯着自己,对方练的是“虾蟆功”,只要一张口,就可喷出罡气。

  因此虾蟆叟的头一转过来,他就立即移形换位,游走开去,这八剑,剑剑都是劈到虾蟆叟面前,贴身而过,没有一剑刺到他身上。

  这并不是高德辉存心和他客气,因为虾螟叟人安身不动,对你挥剑刺击,浑似不见,自然有恃无恐;说明了他“虾蟆功”全身刀剑不入。

  但任何一个练成功夫的人,身上都有一处“气门”,“气门”就是他最脆弱的一处穴道,就是不会武功的人,只要击在“气门”之上,一样可以取他性命。

  高德辉振腕发剑,每一剑至少也取他两三处大穴。

  要知一个刀剑不人的人,对自己“气门”,定然保护得十分严密,他一剑刺出,剑影笼罩住对方三两个穴道,因为在剑影笼罩之下,他剑尖自然都可以刺中。只因对方毫不在意,显然他的“气门”不在此处,刺出的长剑,也就中途收了回来。

  也就是说,他一口气刺出八剑,至少已经试探过他二十几处必救大穴,虾蟆叟丝毫不以为意。

  高德辉心头渐渐感到焦急,他身上“气门”,究竟会在那里呢?

  正在思忖之间,瞥见虾螟叟一双三角小眼,金光熠熠,一霎不霎盯注着自己,心头蓦然一动,忖道:“莫非他‘气门’就在双瞳之中不成?”

  心念一动,身形倏偏,侧身直欺过去,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两点寒芒,使的是一招“二龙抢珠”剑光如缕,直向虾蟆叟双目刺去。

  这一招侧身欺近,振腕发剑,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闪而至!虾蟆叟被他激得大怒,突然昂首吐气,“国”的一声,喷出一口罡气。

  高德辉早已防他有此一着,身形倏退,口中大笑道:“哈哈,姓莫的,高某总算找出你的……”

  虾蟆叟听得大怒,没待他说出底下的话来,张口又是“国”的一声,喷出一口罡气。

  高德辉刚刚闪出,就遇上他第二口罡气,自然无法退出圈外,只得挥手一剑,朝前劈出,身形游走闪避。

  虾蟆叟似是存了杀机,第二口堪堪喷出,第三口、第四口,接连喷出。

  高德辉伹觉一团一团的强猛罡气,潜力如山,重重压来。到了此时,退既不及,只好和他力拚硬搏,提聚全身功力,游走八卦方位,一道道的剑光,接二连三的划出,形成一个个的卦象。

  “八卦剑法”素以绵密著称,据说在练剑之时,可使八个人各依方位而立,站在一丈开外,每人手中,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白米,朝练剑的人撤去。等剑练完,他四周可以明显出来八个门户,决不会有一粒米,乘隙而入,钻到里面去的。

  这就说明“八卦剑法”防守有如何严密了。

  高德辉仗着数十年功力,施开“八卦剑法”,一时匹练如虹,剑气如墙,他虽然感觉到每一剑划出去,压力十分沉重,但“虾蟆功”毕竟被他挡住了。一丈方圆以外,罡气激荡,潜力如山;但在他布成的八个门户之内,一丝也没被对方罡力侵入。

  “国”!虾蟆叟已经喷出第五口罡气!

  高德辉已感到四外压力愈来愈重,“八卦剑法”受到四外压力的影响,剑走八门,范围也随着逐渐的缩小。

  高德辉自然知道,自己能挡住他“虾蟆功”五口罡气,已是十分难得,时间稍久,决难再支持下去。

  武林中人讲究一个“名”字。何况他是八卦门一门之主,自然不愿有人在此时相助。一时之间,不觉横上了心,一手挥剑之余,俯身拾了两颗黄豆大的石子,暗藏掌心,一面大声叫道:“大家听着,莫邪的‘气门’,就在他两眼瞳孔之中。”

  就在喝声之中,功凝右臂,长剑陡劈,荡开冲撞而来的罡气,身形骤然直欺过去。

  虾蟆叟本已感到不耐,此时听到商德辉一口喝出他的秘密,心头不觉大怒,就在高德辉欺身过来之际,突然双手箕张,人立而起,作出扑攫之状,口中“国”的一声,一团强劲罡力,迎面喷去。

  高德辉早已豁了出去,口中大喝一声,这回不再游走闪避,双脚一顿,身形冲天飞起。

  暗藏手中的两颗石子,在他飞身跃起之际,运力朝虾蟆更双目打去。

  他纵身飞起,虽然不慢;但虾蟆叟盛怒而发的这口“虾螟功”强劲罡气,笼罩了五六尺方圆,要想一下避开他的潜力,岂是易事?

  就在他身子一冲上,但觉一团强猛绝伦的力道,扫在双腿之上,登时感到腿骨剧疼如裂!

  一个人在半空中连翻了七八个筋斗,身不由主的直摔出去两丈远。

  在这同时,但听虾螟叟发出了一声厉嗥!

  再说六合门掌门人段斗枢因高德辉不愿他插手,他因自己刺过虾螟叟一剑,知道对方全身刀剑不入,料想高德辉决难讨好。

  他和高穗辉私交最好,是以不但并未退下,连长剑都紧握手中,准备高德辉万一不敌,自己至少也可随时出手,把他接应下来。

  此时眼看高德辉侧身欺进,虾蟆叟忽然人立而起,显然高德辉那几句话,激怒了他,如论功力,自己和高德辉合两人之力,只怕也挡不住对方的“虾蟆功”!一时不禁大吃一惊。

  那还来得及多想?左手作势一按,一道人影斜飞而起,剑先人后,连起全力,朝虾蟆叟当头劈落!

  他纵身飞起,自然又比高德辉迟了一步。

  高德辉虽然被虾蟆叟喷出的一团罡气撞飞出去;但他抖手打出的两颗石子,却不偏不欹击中了虾蟆叟的双目。

  虾蟆叟全身刀剑不入,只有双目是他最脆弱的“气门”,他当初认为自己练成“虾蟆功”,眼睛前面的敌人,谁也挡不住他一口罡气。

  “气门”练在眼睛中,该是万无一失之事,他自然做梦也想不到会伤在两颗石子之下。

  此时但觉双目剧痛,大叫—声,“气门”被破,一身真气尽泄,本来鼓起像灯笼似的一袭长衫,登时缓缓垂了下去。

  段斗枢就在他叫出声之际,掠到他头顶,一剑朝下劈落!这下到的正是时候,剑势直落,立把虾蟆叟劈作两半。

  再说高德辉被虾蟆叟喷出的一团劲气,扫中双足,一个人在半空中连翻着筋斗,直摔出去,这时但见一条人影,快如离弦之箭,跟着直飞过去。这条人影居然后发先至,悬空一把抓住高德辉的身子,紧接着一个大翻身,轻飘飘落到地上。

  大家这才看清凌空救人的,竟是和那个天山神剑葛维朴同来,生成酒糟鼻、尖顶,小眼,耸着双肩,生相猥琐的糟老头——古不稀。

  看不出他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居然还有这等绝世的轻功。

  高德辉虽被救了下来,但人已昏死过去,看去内伤极重。葛维朴已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玉瓶,拨开瓶塞,倾了三粒丹药,纳入高德辉的口中。

  段斗枢一剑劈死虾蟆叟,人随剑落,堪堪飞身落地。

  鹰叟李无畏双目金光暴射,双肩微晃,一个高大的身躯一闪即至,当真比闪电还快!人还未至,一记“雷火交击”,迅若雷奔,迎面击到。

  鹰叟李无侵在当今黑道上,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他这一掌是看到老三虾蟆叟被段斗枢一剑劈死.心头急怒交加迸发出来的。

  一掌出手,罡气激荡,强猛潜力,带起了呼啸之声,像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威势之强,惊人至极。

  段斗枢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一剑,居然会把虾蟆叟毫无抗拒的劈从两半,方自楞得一楞。

  瞥见鹰叟李无侵一闪而至,一言不发,举手就一掌,直劈过来,掌势凌厉,比之“虾螟功”罡气,犹有过之。心头不禁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功力这等深厚,若要被他击中,只怕当场就得毙命。”

  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横闪而出,让开魔叟的掌风,冷冷喝道:“李老哥要和兄弟动手,也该打个招呼,这等一声不作,出手偷袭,岂不有损李老哥的威名?”

  鹰叟李无畏一击未中,身形倏地转了过来,冷哼一声道:“老夫要和你动手,你还不配,我是要毙了你!”

  话声甫出,突然双掌齐扬,平椎而出。

  这一击的威势,较之刚才,尤为猛恶,一股强劲绝伦的潜力,势如狂风,几乎扩及五尺来宽,像潮水般汹涌卷来!

  段斗枢看得神色一凛,不待对方掌风涌到,立即两足一顿,身子凌空飞起两丈多高。但觉双脚下面,如一阵山溪洪流,奔腾而过,朝前直冲出去,自己几乎吃那股冲出去的力道,把身子带走。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鹰叟李无畏眼看段斗枢身形纵起,自己推出的掌风,从他脚下冲撞出去,已有两三丈远!心头怒火更炽,猛地一声暴喝,推出的双掌,尽力向前一招,紧接着朝上遥击过去。

  他功力果然惊人,这一招手,再向上翻起,已经击出的掌力,冲出去已有三丈多远,居然随着他一招之势,忽然回过头来,朝上卷去。

  这份声势,实在惊人已极,看的在场群雄,莫不耸然失色!

  段斗枢飞起的人,避过了掌风,已经有往下坠落之势,却做梦也想不到,鹰叟会把击出的掌力带转,朝上卷来。

  等到发觉一股强猛潜力,忽然朝上涌起,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急切之间,猛然一提丹田之气,身子又升高了数尺。在这一瞬工夫,他右手连劈六剑,漾起一片剑光,护住全身。

  这六剑,一气呵成,正是六合门中的救命绝招。横弥六合”。

  这剑法如在平地施展,还可像方才高德辉使的“八卦剑法”一样,挡得住对方的掌力。

  无奈段斗枢身在半空,总究施展不出全力,何况他又匆忙发剑,毫无准备,“横弥六台”

  的威力,最多也只能使出六七成左右。

  但听“砰”的一声,掌风击中剑光,段斗枢连人带剑,被撞的直向天空丢起,长剑脱手,像流星般射向远处,人也丢起五丈多高,如今翻着筋斗,垂直往下摔落!

  七煞剑神庄梦道及时走出,伸手把他接住。

  鹰叟李无畏也及时赶到,举手一指,朝段斗枢眉心点来。

  庄梦道伸手一格说道:“李老哥手下留情,段兄已经身负重伤,何必定要把人置之死地?”

  鹰叟李无畏双目金光暴射,嘿然笑道:“庄盟主方才没看到莫老三被他一剑劈成两半?

  你当时怎不出手阻拦?”

  太极手任宇春眼看段斗枢己被庄盟主接住,立即上前扶住,退了下来。

  鹰叟李无畏大声喝道:“姓任的,你给老夫站住。”

  庄梦道忙道:“李老哥请歇怒,你应该看看双方死的死,伤的伤,再要缠斗下去,咱们双方徒增伤亡,于事无补。”

  李无畏浓哼一声道:“咱们今日之局,势难善了,难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算了?”

  庄梦道裂咀一笑道:“兄弟并没说就此算了,只是这场过节,既由兄弟和闻兄而起,于双方之人无关,还是由兄弟与闻兄了断……”

  鹰叟李无畏截着他话头,冷喝道:“李某只知杀人偿命,庄盟主交出姓段的,咱们这场过节,就可了结。”

  庄梦道仰天大笑道:“李老哥认为庄某人会把段掌门人交给你么?”

  李无畏道:“交不交是你的事,除非你庄盟主想把这场过节,搅到你身上。”

  庄梦道脸色一沉,道:“庄某既是咱仍这边的盟主,天大的事,庄某也搅下来了。”

  李无畏道:“那很好,有你庄盟主这句话,兄弟就向庄盟主讨个公道,也是一样。”

  庄梦道双眉徽轩,突然沉声喝道:“庄某不愿和你动手,可并不是怕你,庄某黍为一盟之主,自然只有贵盟闻盟主才够资格和庄某动手,你且退下去。”

  只听河海客闪身而出,说道:“盟主不用理他,这姓李的交给在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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