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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他脑子有病 正文 第九章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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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这事儿要放安念念身上,估计她在五年内想起来都要以头抢地,但阙濯何许人也,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

    安念念就一只手拿着勺,勺上还有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香草雪糕,跟个二愣子似的看着阙濯把汁水四溢的溏心蛋经过一番耐心咀嚼后吞咽下去。

    “机场候机的时候有点无聊,刷了一下朋友圈。”

    看看,什么叫心理素质,这就叫心理素质。

    安念念一下就被唬过去了,哦了一声就开始接着讲自己那对活宝父母之前的光荣事迹,譬如忘记她高考是哪一天,在她出门的时候还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去上学之类的。

    反正这对夫妻俩眼睛里只有彼此,对周围其他的人事物都不太关心,安念念在这样的环境下能长这么大也实属不易。

    吃完面,阙濯自觉地把自己的面碗和安念念用的勺子都给洗了,然后安念念趁他在洗碗的时候悄悄地把酒店给退了,又去父母房间翻出套爸爸的睡衣来。

    阙濯洗完碗正想问碗柜的位置,就看见安念念抱着一套居家服走过来:“那个……阙总,你看酒店也挺贵的,反正我们家也没人,多出一空房间……你要不就凑合凑合,也给我省点钱?”

    安念念一边说,心里还一边在盘算。

    这要是阙总说不行,那倒也罢了,反正她刚才在饭桌上是真订了房,待会把他送过去也不迟。

    但这要阙总说了好,那就有点失策,毕竟退房还要扣一笔手续费,他又不是以出差名义过来的,公司也没法报销。

    阙濯按照安念念的指示把碗放回去之后不置可否,只很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居家服展开:“这是你爸爸的?”

    其实是谁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这居家服一看就是情侣款,下半部分一只硕大的蓝色熊头还在嘟着嘴好像在等待和另一半接吻。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父亲应该有的东西。

    “呃……就像我刚跟你说的,我爸在是我爸之前,他更大一级的身份是我妈的丈夫,他们两个人日常跟二十多岁热恋的情侣没什么区别,绝对超乎你想象的黏糊。”想到那对恩爱夫妻,安念念脸上不自觉溢出笑意:“不过这套他穿着不合身,尺码买错了,我妈懒得退,他试完就压箱底了说以后胖了再穿,之后一次也没穿过,你穿应该正好。”

    阙濯点点头:“好,谢谢。”

    安念念把人带浴室里,然后去楼下给他买了些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今天总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在朋友面前承认了男女朋友关系,牵着手轧马路回家,还在楼下一起逛了便利店。

    她给他煮面,然后看着他吃完去洗碗,现在他在洗澡。

    诚然她必须承认之前对于这件事也是期待的,但今天的期待显然超越了往常的任何一次,那种雀跃感让她甚至想要在从便利店回家的路上跳一支舞。

    她好喜欢阙濯啊,虽然不知道阙濯对她有没有她对他那样喜欢,但至少……

    是不讨厌的吧。

    就像祁小沫说的,他在大年二十九千里迢迢跨越南北来到这里,不可能是因为一个讨厌的,或是没感觉的人。

    阙濯洗完澡穿上那身亲亲熊的居家服推开浴室门走出来,正好看见安念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弓着腰双手扶着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弯弯的,哪怕隔着几步远都能让他感受到那股发自内心的轻快与甜蜜。

    “你洗完了?好快啊。”

    浴室门自动闭合的声音让她站起身看了过来,阙濯走到她面前,擡手将她刚上下楼梯跑乱的头发理好。

    他本来是想等安念念也洗完澡,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说。

    毕竟春节在即,他也希望给安念念更多的仪式感。

    但对视间,他原本在给她整理头发的手就自然而然地捧住了安念念的脸,然后不知不觉便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很轻柔的吻,轻柔得都不太符合阙濯之前的行事风格,安念念甚至感觉自己的唇瓣上只是落上了一片温热的雪花。

    她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抱住了阙濯的脖颈。

    安念念闭着眼,身体被阙濯托着,双脚微微悬空,逐渐升温的吻带来了轻微的缺氧。在小小的眩晕与漂浮感中,她就这样被依靠在阙濯怀中,回到了卧室里。

    两个人坐在床边,安念念偏过头去,阙濯便用吐息灼烧着安念念细白的皮肤。

    “他们初五的订婚礼,”安念念感觉自己的舌尖都在微微发麻:“要去吗?”

    去了还要随礼,平心而论安念念一分钱也不想给琴琴,她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坏,便又窃窃地笑了一声:“你说今晚过后,会不会没有这场婚礼了?”

    “不好说。”阙濯声音也哑,双唇就贴在她的耳畔,震得她耳膜酥痒,“不过,有一件事你不好奇吗?”

    安念念愣了一下:“什么事?”

    东北的室内温暖如夏,安念念穿着毛衣都有点热。阙濯看她双颊红扑扑满脸好奇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擡起头,又低头吻着把人压回去,吻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抛出下一个谜:“她房卡哪来的?”

    对哦。

    酒店不可能因为是两个人入住就给两张房卡,一般都是客人一张,酒店保留一张。

    阙濯这次来得很突然,就连安念念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而且那家酒店距离餐厅距离挺远,琴琴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搞到一张另外一间房的房卡,除非是早就带在身边。

    但她开的是最高规格的套房,不可能装不下她和她丈夫两个人,除非——

    “你的意思是……”安念念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睁圆了眼睛:“那张卡原本是她给别人准备的?”

    这么劲爆?

    这个判断让安念念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有点过于大胆。

    “很有可能。”

    闻言,安念念顿时三观都好像被重塑了一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我天……”

    别的不说,她现在是真的好奇那个人到底得是啥样的一号人。

    阙濯看她依旧满脸震惊就知道这人脑子里还思忖着琴琴那档子事,直接手上一用力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把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再低下头续上了刚才的吻:

    “这些事以后再说,先做好眼前的事。”

    然而阙濯话音未落,安念念的手机就突然疯了似的震动了起来。

    四周万籁俱寂,震动的声音存在感极强,安念念皱起眉,心想天王老子来了现在她也不解电话,拿起手机正准备挂掉,只见屏幕上跳动着硕大两字:爸爸。

    爹啊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

    “闺女你回到家怎么样,你妈这两天还挺惦记你的。”

    安念念不耐的情绪在看见来电人的瞬间平息。

    电话接通,安建国的声音与熙攘的人声一同传来,应该是在游玩的过程中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

    难得,在玩的路上还能想起她来,安念念一把老泪纵横,情绪一上来,嘴上又开始渲染:“还行,就是想爸爸和妈妈了想的厉害,哎呀我本来还以为今年回来能团圆几天呢。”

    但实话实说,阙濯来了之后,安念念已经不是很介意自己被这对夫妻遗忘在家的事情了。

    “是吧,想我们了吧,你妈也这么说,这两天玩都玩得不痛快,一直说觉得女儿好可怜什么的……”安念念在家一直都是这么个黏糊的性格,安爸一听自然信以为真,“不过,闺女啊,这次旅行团说是可以加点钱延长旅途,再去法国转一圈,你妈有点心动,所以我们初五回不去了,我给你支付宝转了一千块钱,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

    那她春节回家回了个寂寞啊。

    安念念挂了电话,又好气又好笑,阙濯看她表情哭笑不得的,问:“怎么了?”

    “我爸妈说还要再去法国转一圈……现在的旅行社都这么神通广大了吗,旅行签证可以在旅途中就办下来?”

    安念念不知道应该感叹旅行社太厉害,还是感叹自己长这么大都没去国外玩过,到现在都还是个搞不清楚签证规则的土包子。

    不过比起这些,安念念很快意识到另一件事——那对活宝父母春节都不回家,亲戚之间也比较疏远,没有父母一起过去多尴尬,要是阙濯过两天也要走,那整个家不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但是毕竟是春节,安念念觉得要让阙濯不回去,也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短暂思忖过后,安念念决定先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对了,明天就年三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

    一般这种问题,无非也就得到两种答案。

    要么晚点回,要么早点回。

    但阙濯给出的答案,却是更加模棱两可:“看你。”

    看我?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两个字之间解读的空间很大?

    安念念想了想,非常厚脸皮地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要不让你回去……你可以考虑不回去?”

    哇,她可真是太恋爱脑了,能从阙濯这俩字里脑补出那么多。

    安念念说完就等着阙濯说你想太多,却见阙濯弯起嘴角好似默认般地笑了一声:“对。”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安念念一瞬间是真的完全精神了,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甜甜的爱情是不是终于轮到我了?

    但下一秒,现实就给了安念念无情的一个巴掌——她一个激动,竟然被口水给呛!着!气!管!了!

    “咳咳、咳咳咳!”

    安念念简直难以想象阙濯在给出答案之后就看她咳得要死要活,会是怎样一个心情。

    反正她自己在听见阙濯笑出声来的时候,是非常想死的。

    不是,安念念你怎么回事儿啊,就算是甜甜的爱情要轮到你了,你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显得好像没吃过没见过似的。

    只是吃没吃过见没见过,在这一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安念念唯一可以确定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咳嗽的时候一张脸从双颊到耳朵根都涨红成一片,恨不得就这么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终结这场愚蠢的闹剧。

    而阙濯则是一直处于一种想笑而不能笑的处境里,他只能一只手虚握着拳挡在人中的位置,维持着安念念最后的颜面,另一只手还得不断地帮她拍背顺气儿。

    “出息。”

    “……”

    咳了足足五分钟,安念念总算从刚才的地动山摇中缓过劲来了。

    当咳嗽声骤停,整个世界一下就从混乱与喧闹,一下跃至另一个极端。

    安念念感觉哪怕是楼下在地上掉了根针,她都能清楚地听见。

    她一擡眼,正好对上阙濯满是笑意的鼓励眼神。

    对视的瞬间,安念念意识到,阙濯其实什么都懂。

    他知道她明里暗里的暗示,也知道她刚才旁敲侧击的小心思。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会接受她这小小的,不合理的请求。

    而她的心,也就在这一刻,缓缓地静了下来。

    一整天接二连三的社死与尴尬在这一刻都离她远去,留在这个房间,留在彼此之间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安念念忽然有了开口的勇气。

    “那你,能留下来陪我过年吗?”

    她说出来了。

    虽然很厚脸皮,但是说出来了。

    “我——”

    只可惜阙濯刚一开口,这满世界的寂静就被窗外烟花炸响的声音彻底击碎,安念念余光所及之处就如同响应了那声音一般染上了有颜色的光。

    安念念的房间陈设从小到大一直没换过,书桌挨着床,桌前开了一扇窗,窗子的窗帘拉了靠床的那一半儿,剩下的那一半正好将远处空中炸开的烟花看得清清楚楚。

    透过窗户与窗帘的间隙,安念念就看着窗外的烟花一朵一朵地升腾到远处的天空中,炸开,形成一个又一个不相同的绚烂花卉。

    阙濯也没想到,安念念在这种时刻,气氛已经推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就这么看起了烟花。

    而且根本停不下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外面,直到烟花告一段落,才扭回头来懵懂地看着他:“你刚说啥来着?”

    “……”

    阙濯忍了忍,觉得以他的经验,要在这里不和这块木头说清楚,估计过两天她真的能把他推出家门。

    他手在安念念的脸上捏了一把,没好气地说:“我,说——”

    “我不是已经在了吗。”

    琴琴的订婚宴安排在初五,初三的时候城市就已经恢复了生机。安念念和阙濯两个人在家里腻歪了三四天,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阙总您真是有远见卓识。”

    啥旅游啊,顶多就是去附近的街道走一走,到超市逛一逛,除此之外天天就腻在这个小二居室里。

    这几天说太平也是真太平,安念念从来没有享受过那么爽的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就和阙濯俩人一边看剧一边吃外卖,下午找两部电影,晚上一起做饭吃饭睡觉。

    但要说不太平,那也真是没有太平到哪里去,第一件事儿就是琴琴的订婚宴还真就如期举行了,不光如期举行,她在电话里还极力邀请安念念去给她组成伴娘团。

    虽然安念念也不太懂,为什么订婚宴也需要伴娘,但琴琴当时那个原话是这样的:“念念,我们是把这次订婚宴当成婚礼来排练的,那这样你肯定要来当我的伴娘呀,这样也许我能把我新婚的气息传递给你,你和阙总也就好事将近啦!”

    听得安念念是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表示订婚宴一定参加,但伴娘就算了。

    初四夜里,安念念在准备红包的时候还是狠狠心往里放了一千,然后在红包外面写名字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套路阙濯的办法。

    “阙总,我这里有个非常划算的理财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阙濯就坐在安念念身边抱着个kindle看书,闻言擡起头来:“你说。”

    “这位先生,您现在是不是正在面临一个问题。”安念念在套路的过程中努力地平复语气,让自己听起来更像个没有感情的销售机器:“那就是明天得以什么身份去参加琴琴的婚礼?”

    这话题有点意思。阙濯放下kindle,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觉得呢?”

    “你听我给你分析啊!”安念念两条腿往沙发上一盘,一个激动就忘了自己的销售机器设定开始伸出手给阙濯盘算起来,“你要是以那大叔的朋友参加的话,那肯定就得自己交一份份子钱对吧!”

    “嗯。”

    “而且像你这种身份,这一出手肯定小不了,这四舍五入就是一笔巨款,对吧!”

    “……嗯。”

    “你说你要不然就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席得了呗,这样我就给我这份,你是我的家属就不用额外给了,你觉得咋样?”

    阙濯其实从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看她一本正经套路的样子挺有意思,便听了下来。

    “我觉得可……”

    “然后你那份折给我一半就行,这样咱俩是不是就双赢了,嘿嘿。”

    折现?

    双赢?嘿嘿?

    呵呵。

    阙濯当即便采取了行动,对安念念过于功利的想法进行了制裁。

    事后俩人在沙发上温存的时候安念念又确认了一下明天婚礼的行程,前面的那一连串接新娘之类的事与她无关,但婚宴是定在中午,这意味着她必须最晚九点起床开始化妆搭配衣服。

    “人类的社交活动,真是想想都累啊!”

    不过当安念念把自己这点小抱怨说给阙濯听之后,阙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制裁行动很顺利,现在心情相当不错,竟然难得笑了笑:“是得早点起来,明天可能会遇到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人。”

    “谁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

    清晨,安念念的手机闹钟一响,她就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了。

    阙濯也跟着起床洗漱,然后安念念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拍护肤品,他就下楼买早点,回来之后俩人一起吃早点,吃完之后安念念再开始着手化妆,可以说是分工非常明确。

    涂上口红的安念念对着镜子把唇膏抿开,然后朝背后的阙濯嘟嘟嘴:“阙濯,我今天这个妆好不好看?”

    阙濯正在换衬衣,背对着安念念把上半身的居家服一脱,转身的同时背部的精壮线条收紧,看得安念念唾液腺立刻兴奋起来。

    他没直接说好看不好看,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安念念火热的视线中套上衬衣,然后先把前襟的纽扣扣上,再慢条斯理地把袖扣扣上。

    “我发现你以前上班化妆都不认真。”

    安念念今天特地想强调出自己和已婚人士之间的区别,化了一个少女感十足的妆容,一双眼睛水得好像就连外面的积雪看一眼都能融化,看得阙濯心里直乱动。

    “……”安念念顿时心虚:“起床太难了,我能每天带妆出勤就不错了!”

    阙濯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利落地套上外套,又走过去扶着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才认真地给出答案:“好看。”

    安念念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开始挑衣服,阙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就索性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去一边看书一边等。

    之后两个人手牵手过了很多年,安念念有的时候回想一下依旧会很怀念这个上午,她在自己的卧室化妆换衣服,选了一身就跳出去让阙濯参谋,然后阙濯从kindle中擡起头,认真地给出自己的评价。

    然后等她换好合适的裙子,两个人都套上厚厚的羽绒服手牵手出门,因为出门时间早,路上一点儿也不着急,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悠悠地走,她还在路上因为嘴馋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草莓的,里面果肉嫩得一抿就碎,外面的糖壳甜到心里。

    到了订婚宴会场,安念念把红包交了,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和阙濯的名字紧紧挨挨地写在了一起,俩人手牵手入了场。

    这场婚宴其实挺盛大的,选的地方是全市最大的酒店,她们大学的同学都被邀请来了,看见安念念和阙濯走进来,有几个人悄悄在桌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安念念很膨胀。

    直到角落某一桌上有一个与阙濯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身,朝她身旁的男人唤了一声:“阙总。”

    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安念念侧过头去,确实就像是之前阙濯说的那样,看见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料之外的人,任开阳。

    “安秘书,新年好。”任开阳看起来心情倒是不坏,桃花眼眯起来笑的时候依旧魅力十足,看起来是春风得意,心情不错,“我这次还是第一次来雪乡,你们这地方真好,我住了几天就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像你一样的漂亮女孩。”

    安念念赶紧和任开阳握手:“好久不见任总,新年快乐。”

    阙濯倒是没和任开阳多说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和复杂,然后就和安念念一并进入了席。

    安念念入了席之后越想越不对,就算任开阳是要来参加婚宴,也压根儿没必要提前几天到啊。

    这个时候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钻进了她的脑海中,安念念暗戳戳地在桌下用手肘碰了碰阙濯的手臂,然后把头凑过去咬耳朵:“任开阳怎么会来呀,他是哪一方的亲戚朋友吗?”

    “不是。”

    阙濯垂眸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安念念应该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便给予决定性提示:

    “房卡。”

    什么?

    安念念下意识往角落那一桌看了一眼,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原来是你小子啊!

    安念念寻思难怪上次阙濯跟她卖关子呢,原来是提前知道了这等惊天猛料。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早几天。”阙濯坦白:“之前他跟我提过,但是我没深想。”

    大年三十晚上,阙濯和安念念两个人跨完年,安念念实在扛不住直接就睡过去了,阙濯却在睡前接到了任开阳的电话。

    他当时以为任开阳是要献一把殷勤给他打电话拜年,结果接了电话才知道,任开阳也来这边了。

    前一天刚刚和安念念分析过房卡的事情,阙濯联想到之前任开阳在平安夜那天提过一句,顿时警觉起来,一问才知道,还真是。

    任开阳在电话里也没什么别的诉求,问了阙濯得知他现在不太方便说话之后就退而求其次,只让他在这边听着。

    阙濯也顺势从阙濯口中得知了琴琴后续为了挽回男友心的一系列骚操作。

    简单来说出来做生意的到现在还没破产能傻到哪里去,琴琴的男友之后也迅速回过味来,意识到琴琴这房卡可能不是给阙濯开的,琴琴为了稳住婚姻和优渥的生活,只能再上演了一出被胁迫的苦情戏码。

    总结一句就是:我是爱你的,都是被逼的,我和他断了,我们好好过。

    琴琴甚至还主动找前台要了一张备用卡,主卡给了任开阳,备用卡给了男友,直接把任开阳给献祭了,让男友等任开阳到了之后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

    这任开阳原本就不知道琴琴已经面临订婚,还以为她是个单身少女,想着从圣诞节就没怎么见过面,这次春节耽误两天时间追过来,那不事半功倍。

    他甚至还提前订好了酒店,请琴琴帮他收着房卡,以表自己一定会过去找她的诚意,却不料刚下飞机,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给堵在了机场。

    任开阳何许人也,套了几句话,当场就大概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一晚上在酒店没合眼,越想越憋屈。

    “想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没想到这回竟然栽得这么难看。”这事儿确实太丢人,让任开阳也不好意思找别的朋友倾诉,坐在酒店叫了几瓶酒,翻遍了通讯录,也只能拨通阙濯的电话:“阙濯,你也知道我这人吧,是真小气。”

    他很客观公正地评价了自己。

    “她这么搞我,我不可能让她舒服的。”

    阙濯当时听完也颇为无语,确定安念念已经睡死了之后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去了客厅,点上一支烟,简单和任开阳聊了几句。

    主要是劝他以后找个女朋友稳定下来,别到处猎艳了,如果真的有什么负面消息被抖出去,对公司影响也不好。

    任开阳跟他聊了几句之后大概也是发现他这边格外安静,便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没打扰到你和叔叔阿姨休息吧,帮我跟叔叔阿姨说个春节快乐啊,过几天我这边完事了我先提着礼物去你们家拜年。”

    “我不在家里。”阙濯也不隐瞒:“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可能会在初五他们的婚宴上见面。”

    “?”

    阙濯这句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让任开阳噎了一下,过了两秒缓过劲来:“你来找安秘书了?”

    “嗯。”

    “你现在在安秘书家?”

    “嗯。”

    “见家长了?”

    “没有。”阙濯静静地吐出一口烟,余光又瞥了一眼安念念卧室的方向,“我倒是希望。”

    眼看昔日学长当下上司已经快要奔赴婚姻殿堂,任开阳再想想自己的境地,心情还真是复杂。

    他沉默了一会儿:“能帮我搞到一张请柬吗,他们婚礼的。”

    这倒确实是小事。阙濯沉吟片刻,嗯了一声之后又补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我还能杀人放火啊,你放心,她还不配。”任开阳心态倒是很快调整过来了,甚至和阙濯说起了俏皮话,“我这应该算是做好事不留名,省得她未婚夫到时候娶这么个祸患进家门。”

    阙濯要请柬当然是简单,甚至王总还怕他不方便来取,特地要了个地址差人给他送过去。

    而那个地址当然就是任开阳现在住的酒店。

    “等等,所以他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安念念听阙濯说到这里的时候没忍住往任开阳的方向看了看,却见他和那一桌的陌生人已经是谈笑风生,俨然比新郎还吃得开,“这……他要是被打我们要不要管他啊……”

    阙濯思忖片刻:“不用。”

    要真打一顿也是好的,让他知道一下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在他掌控之中。

    “真进医院了我给他放带薪假。”

    “……”

    很快婚宴拉开序幕,夫妻二人出场后站在搭建起来的礼台中间,司仪十分专业,气氛拿捏得很到位。安念念自从知道任开阳是来砸场子的事情之后,对桌上一道一道摆上来的菜那是没有半点兴趣,一个劲地缠着阙濯还想再从他口中先得到些只言片语的预告。

    但阙濯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兴趣,自然不会多问,而这件事对任开阳这个情场老手来说也算是首屈一指的黑历史了,自然不会多提。

    “不是,阙濯,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对吧,你就告诉我一点,一点点——”安念念一边央求一边拿自己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嘛!”

    安念念撒娇撒出了吃奶的劲,阙濯还挺吃这套,奈何在这公共场合也不能对她做点什么,只能忍着:“小声点,被人听见待会儿我们还得给任开阳垫背。”

    “……”此言有理。

    安念念立刻收了心思,乖巧如鸡地开始一颗颗夹桌上的花生米吃。

    吃了没几颗,就到了第一轮敬酒环节,安念念眼看着穿着华丽婚纱的琴琴一步步朝自己所在的这桌走过来,眼底闪烁着几分得意的光芒。

    她在得意什么?安念念有些不懂,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懂了,大概就是在得意上一次阙濯的猛击没有将她打倒吧。

    “念念,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单独喝几杯啊,之前大学的时候还说好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三个人都要陪我喝到烂醉呢。”

    祁小沫和赵双在另外一桌,排得有点远,现在安念念一想甚至感觉就是故意的。

    她没有祁小沫那么牙尖嘴利,以前偶尔吃了亏也都是自己回寝室生闷气,然后祁小沫嗷嗷嗷地抓着她冲出去讨回公道。

    “我来吧。”

    但安念念很显然忘了她身边现在有另一个人。阙濯非常自然地站起身将她护到了身后,平静地端起安念念的酒杯。

    “她不太会。”

    附近几桌的人的八卦嗅觉顿时拉满,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总之先为这爷们儿行为鼓掌起哄,然后津津有味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好歹是自己的主场,琴琴今天还是相当懂眼色,一看阙濯护安念念护得那么自然,大概也知道这两个人进展得顺利,歪了歪脑袋俏皮一笑:“我开玩笑的啦,我今天订婚耶,都还没结婚,怎么可以喝到烂醉,念念我们喝果汁好不好?”

    人都说喝果汁了,侍者立刻贴心地为她满了一杯果汁送到手边,安念念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然后就看琴琴也放下杯子示意想要一个拥抱。

    这新娘要拥抱,宾客岂有不给的道理。可周围所有大学同学都在,现在这么一抱颇有些冰释前嫌的意思。

    琴琴跟柯新的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可哪怕现在柯新已经进去吃牢饭了,安念念也依旧完全没有原谅琴琴的念头,一分钟都没有过。

    然而就在她没有动作的时候,琴琴却已经先一步抱住了她。

    周围人的掌声同时响起,安念念不知道他们在开心什么,又觉得他们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念念,恭喜你,终于和阙总走到一起了。”

    琴琴甜甜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却让人听不出半点恭喜的意思,只有无尽的森然寒意。

    “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比我过得幸福哦。”

    话音未落,琴琴便松开了安念念,脸上又是她最拿手的,天真而又甜蜜的笑容:“念念你也一定要幸福,等一下我抛捧花你一定要接到,好不好!”

    这个女人真让人毛骨悚然。

    安念念被她这一前一后的无缝切换渗得掌心都发凉,可周围的人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还在起哄让安念念赶紧交代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男朋友。

    还好阙濯看出安念念情绪好像有点不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安念念有点儿木,她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恶意,藏在语言里的恶意,藏在心里的恶意。

    她们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阙濯看她神情越来越不对,掌心捏着她的手再一次收紧,“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们去吃火锅吧。”

    安念念想了想,虽然知道待会儿任开阳会做点什么,但她已经完全不期待了,便点点头。

    台上的司仪还在有声有色地主持,阙濯却已经护着安念念离开了婚宴会场。

    而那头的琴琴也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情况——有一桌席位上的一个客人没有到场,按道理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大概是知道自己之前阴了任开阳一把有些不安的琴琴还是在敬酒环节之后找了个机会去前台的签名簿那边看了一眼。

    看着签名簿上龙飞凤舞的任开阳三字,琴琴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指责起了工作人员:“你们怎么可以把没有收到邀请的宾客请进来,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我要去投诉你们!”

    门口负责迎宾的几个人也是一脸懵,好言好语地解释道:“我们可以确定每一位客人都是有请柬的,您可以去确认一下,这位客人的座位就在……”

    负责解释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座位表,指了指琴琴刚才就已经发现空了的座位上:“那边。”

    琴琴看着那个空了的座位,手指尖都在发抖。她其实当晚就想找任开阳道歉,请求他念在两人几个月以来的关系上帮她最后这个忙,但任开阳早就已经把她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无论琴琴怎么打也打不进去。

    任开阳这个人睚眦必报琴琴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任开阳不会放过她。

    就在琴琴站在婚宴会场外发愣的时候,她的中年丈夫已经出来找她,脸色很不好,语气也非常硬:“你又跑出来干什么,订个婚也不安生?”

    琴琴自知理亏,这些天对丈夫也是千依百顺,百般讨好,看他脸色不好看也只能强忍着烦闷笑着挽住他的小臂:“我这不是看见有个客人不知怎么没有到场出来核实一下嘛,万一是重要的人呢,对不对?”

    她的解释算是合情合理,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用鼻腔喷出一股厌烦的气:“确认好了吗,那就赶紧回去吧,马上下一个环节我们又要登台了,真是的,搞这些花里胡哨……”

    老男人一向是对这些不太感冒,可年轻的琴琴却依旧向往浪漫。这次不过一个订婚宴,却已经被她搞得无比兴师动众,还特地和婚庆这边商量好要播放一段两个人从相遇相知再到相爱相守的纪念纪录片。

    这段纪录片是前半年就拍好了的,为了拍这个还又是去瑞典又是去爱琴海,完成之后琴琴看了好几遍,满意的不得了,就等着年末的时候炫耀一下。

    春节期间的出租车不太多,不过还好安念念想吃的那家火锅店已经在雪乡遍地开花,距离婚宴会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家分店,俩人在路边等了五分钟车之后就决定散步过去。

    路上,阙濯看安念念还是闷闷不乐,又去路边排了十分钟队给她买了一杯奶茶,这才让安念念总算高兴起来。

    俩人开开心心地到了火锅店,安念念是真饿得不行了,恨不得吃下一头牛,从肥牛卷到牛百叶再到小菜卤牛蹄筋点了个遍,然后放下菜单等上菜的时候就接到了祁小沫微信的狂轰滥炸。

    祁小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

    祁小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小沫:太绝了,太绝了啊!这是谁干的你知道吗,太绝了啊!!!!!牛啊!!!!!!!!

    看祁小沫这反应,安念念差点都要以为任开阳把婚宴现场给爆破了,赶紧打字给祁小沫解释:我和阙濯先溜了,怎么回事?

    祁小沫估计是兴奋到了顶点,几乎秒回:我录像了!

    然后安念念又坐在火锅店里度过了心焦似火的两分钟,祁小沫的视频总算传了过来,还不忘补上一句温馨提示:记得戴耳机看!

    她光速点开,一点开别的还没感觉到,只感觉到祁小沫拍这段视频的时候是真的很激动,画面抖得如同山崩地裂。

    安念念从包里插上耳机顺带分给身旁的阙濯一只,俩人看了不到五秒,安念念就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土拨鼠一般瞪圆了眼睛看着一旁的阙濯。

    只见视频里的画面还在忠实地记录着婚礼台上的LED屏正在播放的内容,那上面已经不是之前用来营造唯美浪漫气氛的画面,而是酒店房间的床上。

    画面内容实在有些激烈刺激,且女人的身影也无比清晰,正是今日婚礼的女主人琴琴,可那男人的声线一听就不是琴琴那个中年丈夫的。

    安念念当时就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点恶心的声音,倒了周围其他人的胃口。

    她强忍着不适看完,好在视频本身不长,也就十几秒,但却每一秒都是精华。直到最后那一刻镜头里一闪而过琴琴的脸,然后在全场的一片哗然中结束。

    看完这视频,安念念脑子里只有两句话:

    还好戴了耳机没开外放。

    这也太劲爆了。

    安念念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被火锅诱惑提前离场,但祁小沫不愧是她最贴心的好闺蜜,就在她对着手机屏幕怅然若失的时候,祁小沫又发来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琴琴还穿着刚才那身婚纱站在台上,只不过已是面若菜色,短短几秒拍摄时间中眼泪就没停过,双手焦急地抓着身旁的中年男人似乎还企图解释些什么,但中年男人却甩开了琴琴的手,一巴掌将她打在了地上,然后直接又朝她身上补了几脚,一边踹一边嘴上还在骂:“你这个女人,老子对你不好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你……”

    在这个过程中,满场宾客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直到视频结束前两秒才总算有人从琴琴凄厉的哭声中回过神来,上前拉架。

    整个订婚礼已然变成了一场闹剧。

    安念念拿下耳机的时候心情比起畅快淋漓,更多的是些唏嘘,但还不等她唏嘘一会儿,阙濯已经把第一批烫好的牛肉夹进了她的碗里。

    “别看了,赶紧吃。”

    安念念没想到阙濯这个人偶尔还有那么一丁点人妻属性,她赶紧拿起筷子把熟得恰到好处的牛肉往蘸料里滚了一圈,然后放进嘴里的时候脑袋顶上都要开花了。

    “这也太好吃了。”她捂着脸满脸陶醉,“还好我们出来了,这不肯定比酒席好吃?”

    想着,安念念赶紧又给祁小沫和赵双她们发微信让她们过来一块儿吃火锅,但祁小沫是何等有眼色之人,直接说她和赵双去吃烧烤去了,让他们吃好喝好。

    “哎阙濯你说咱那一千块钱是不是白给了啊?”安念念吃到一半儿,忽然反应过来,开始心疼自己那一千块钱,“早知道送个两百意思意思就好了,之后估计也没人管送了多少了,哎,大失策。”

    看她又在这因为礼金而皱起脸来心疼,阙濯默不作声地从内兜掏出一张卡推到了她手边。

    安念念一愣,寻思自己这该不会是终于要走上被包养这条不归路了,就听阙濯说:“我的工资卡,财迷。”

    “……工资卡?”

    安念念顿时那个心花怒放啊,可脸上还死死地憋着,不肯让阙濯看出半点端倪来:“你的工资卡,给我干什么呀?”

    阙濯其实还挺喜欢她装蒜拿乔时的样子,明明一双眼睛都已经亮如白昼,嘴角却还死守着,等他先给出确切的信号。

    “本来前天就想给你的,被你的嘿嘿气到了。”在已经得到安念念确切的信号之后,阙濯就完全成了主动的那一方,毫不犹豫地朝她的方向行进:“男朋友把工资卡上交,不是很正常吗?”

    啊啊啊啊啊是男朋友,盖戳了,官宣了,锁死了啊!

    “那你的钱以后岂不是就由我说了算了!?”安念念立马就破功了,咧着嘴把阙濯的卡收起来,然后转眼又开始得意忘形:“嘿嘿嘿阙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喊我一声爸爸我给你发压岁钱。”

    “……”

    有一说一,安念念每次被教训,那是一点儿不冤。

    吃完火锅,安念念极尽狗腿之能事伺候面色阴沉的阙濯回到自己家,然后刚一进门就被阙濯扛进卧室反压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谁是爸爸?”

    俗话说得好,威武不能屈,安念念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吗,当然不是。

    她头埋在枕头里,嘴里嗷嗷的回答:“安建国先生是爸爸!”

    真行,为了不叫爸爸,把亲爹的名字都搬出来了。

    阙濯不吃这套:“还有呢?”

    安念念又憋了一会儿才趴在床上回过头看着阙濯:“那……敢问令尊尊姓大名?”

    阙濯都被这泼猴给气笑了,他欺身上前,好似示威般给予她一种压力:“那是谁要给我压岁钱?”

    安念念内心简直懊悔至极:“阙总,亲爱的阙总,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阙濯伸出手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东西的同时还不忘再吓安念念一句:“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爸爸。”

    安念念心里顿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词:认贼作父。

    房间里的气氛到这一刻俨然已是剑拔弩张,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卧室外突然响起房门被打开的提示音,然后那对咋呼的恩爱父母的声音就像是节庆的拉炮与彩带一样从玄关方向喷射了进来:

    “Surprrrrrrrrrrrrrrrrri——se!”

    “念念我们回来啦,没想到吧,你爸说初五不回来是骗你哒!”

    “我怎么舍得让亲闺女在家孤孤单单过春节呢,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念念别躲啦我都在玄关看见你的鞋子——”

    只见安建国同志双手拎了个满满当当,三两步便兴奋地从玄关口走到了客厅,然后声音就像是一个抛物线,在对上卧室里那个陌生男人的双眼时,从顶峰坠落到了谷底。

    “……了。”

    阙濯当下也是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快大脑一步动作,就像是一根被惯性拉起的弹簧一般笔直地站在了床边。

    安妈换鞋子晚了一步进来,见丈夫跟个石雕似的站在那,忍不住走上前去:“怎么了?”

    安建国同志当即暴动,赶紧回头先捂住老婆的眼睛把她压着退了回去:“不要进来!你不要看!要长针眼的——!”

    “……”

    怎么说呢,安念念最近吧,老觉得自己在做极限运动。

    简单来说就是,她以为这一次已经差不多探究到了极限的边缘,人类已经不可能更社死的时候,没过两天,就会发现前两天的事儿不算什么。

    十分钟后,安念念总算从被亲爹亲妈撞破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垂头丧气地从房间走出来接受安建国同志的审判。

    而阙濯则是衣服都基本没怎么乱,把身上的褶皱理了理便又是人模狗样衣冠禽兽的模样,此刻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与未来的老丈人亲切面对面。

    “姓名?”

    “阙濯。”

    “年龄?”

    “三十二。”

    “在哪工作?”

    “爸!”安念念忍不住插了一句企图活跃一下气氛:“您这审犯人呢?”

    安建国先生才不搭理这不争气的闺女,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和我们家闺女是怎么认识的?”

    好吧,活跃气氛失败。

    “我是念念的上司,在工作中和她认识。”阙濯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诚恳耐心,“之后相处中产生了感情,所以忍不住对她发起了追求。”

    “……”

    在阙濯口中被追求的安念念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等事情,正一脸蒙圈,就被妈妈拉到一边:“你说你也是的,怎么交了男朋友都不跟家里说一声的,今天搞的多尴尬呀。”

    是,那可不尴尬吗。

    阙濯刚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脸都红了,手死死地扯着西装外套的衣襟,回不过神来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在那一刻的脑海中不断回忆,人类走路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那还是安念念第一次看见阙濯那么狼狈的样子。

    “可是……”安念念觉得这事儿也不怪她,毕竟春节前他俩都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时候我们还不是那个啥呢……”

    安妈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当初我和你爸也是一见钟情,一天确定了恋爱关系,不到一个月就领证结婚,婚礼还没办就把你给怀上了。”

    “……”

    父母的生猛过往安念念也并不是很想再听一遍,她迅速重新找回重点:“而且你们俩要回来也不跟我说,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惊喜啊!”

    安念念寻思要自己是阙濯,估计要被搞出阴影来。

    万一以后直接不行了可怎么办。

    她越想越替阙濯心疼,就看自家亲妈又给了她一个眼神:“他真是你上司?”

    “那还能有假?”

    安念念正愁眉苦脸,又看亲妈有些不可思议地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他岂不是……”

    “嗯。”她对上妈妈的眼神,非常确定地点点头:“总裁,真总裁,虽然不是特别霸道。”

    “天呐……”女人捂住嘴,一双眼睛都开始闪起了光:“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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