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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正文 第161章

    第161章

    明太子的话悄然无声传递到夏以崖那边去了。

    夏以崖立即对冯渊肃容应了一声。

    但实际,夏以崖的人员安排已经在战场划过南都冲向虞陵那一刻就开始了。他两边同时开始的,明太子和朝廷大军,都已经在进行当中了。原来打算观局势变化随时中断某一方的。

    明太子若占据上风优势,看占多少,必要时他甚至会用这个帮裴玄素一把,顺便擢升自己的圣山海大军的地位;倘若朝廷大军占上风的话,那就直接把放在裴玄素那边的人给处理掉了,把这个重要部署留给明太子这边利用。

    但这些打算,现在统统都用不上了。

    现在朝廷大军和圣山海不分胜负,两军在一触即发的紧张对垒当中。明太子状态这么糟糕,裴玄素的恨意如此深浓,夏以崖必须赶在明太子去世楚淳风彻底掌权之前把大局定下来了。

    明里暗里,于公于私,黎明的前深沉的夜色,江风呼呼吹着,偌大的牛皮大帐里一盏烛火扑簌簌急速抖动着,夏以崖快速吩咐下去,夏弘玮简应等人快步出帐门,钻进无声无息的黑夜里。

    夏以崖独坐在长案之后,眼神阴鸷,亟不可待冲破胸臆的嗜血和志在必得的眼神。

    紧绷,在黑色的夜里,无声蔓延,覆盖整个圣山海大营所有知情的人。

    ……

    在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顾敏衡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准确消息。

    消息的起因,源于河道安置使团里面的一名胥吏。

    说起这个河道安置使团,目前正负责是葵水、怀水大堤修筑完成后的百姓回迁安抚事务。

    前年葵水怀水大决,淹没了几乎整个嵊州平原,这里可是大燕“五大粮仓”之一,于朝廷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当年国库连续拨了多次大款,国库不算很宽裕的,但神熙女帝还是第一时间就下旨拨款和选调官员南下赈灾并重筑两河大堤。

    重筑两江大堤工程浩大,连年累月不间断也花了快三年的时间,直到今年年初才竣工。河堤完工之后,由中央朝廷派遣的工部、都水监、河利司以及大量当地官员、胥吏组成的修堤使团就精简了一些成员后原地改为河道安置使团。

    因为大堤修筑好了,洪水引渠泄去并晒干之后,还有一个重要百姓回迁工作。当初早遭灾的百姓极多,都被安置在附近一带的州县,靠着地方和朝廷补贴以及以工代赈活着,如今大堤修好,终于可以开始回迁了。

    回迁工作做了大半年,已经差不多了,这次两军大战从虞陵直冲嵊州平原北部顶端,大部分都是丘陵山地较多相对比较人烟稀疏的区域,沿途百姓和富户要么龟缩要么惊慌躲避这是不用说的了。

    河道安置使团恰好也在葵水西的唯州一带,见势不好,这个由朝廷官员和地方官员、胥吏组成的安置使团也赶紧四散跑了。

    如今正面大战,不是东西提辖司缇骑擅长也不是能发挥他们最佳优势的事情,故裴玄素并没有把他们放进十二宦营中去跟着大军冲锋,除去南都应京、葵水淮州一线的五大军事要塞遣出去的人之外,剩下的一半,裴玄素放在大军之外,去巡哨去监察大军和大战的整体情况,以及负责传讯——沈星在京畿大战的时候就负责过这个工作的一环。

    这次两军大战轰然东进,所过之处的镇甸庄村县郊如鸟兽四散,人车骡马纷踏一大片。

    河道安置使团,想想也就马上把它想起来了,本来不作理会的,但一个胥吏无意间的做的事情——在个个都惊慌往远离大军的方向奔走的时候,这人左看右看,河道安置使团的人都跑光了,这人逆流而上,冲往唯州光县(毗邻河堤的一个小县城)东郊的一个小别院里,然后发现里面原来负责看守也起了贪念,已经打开了地窖,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狂搬,搬上了他们找来的骡车。

    然后大家一起使劲砸屋子,伪装出一副被乱民冲入抢劫的模样,然后赶紧各自驾车、背包袱的,带着他们偷的银子,赶紧找地方打算藏好再回来或者直接跑路不回来了。

    当时几名便装缇骑在这条街上飞马而过,发现了这个院子有点不对,对视一眼,也就进去看了眼,好家伙!满满一地窖的白花花官银。

    那名胥吏跑最后,被踹门进来的缇骑堵了正着,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胡言乱语。

    原来这是本地县令在参与该辖地河堤修筑的时候,配合贪污下来的银子。带头守院的是县令的小舅子,不过已经被打死了。

    当时那几名缇骑震惊得,娘的,一个县令竟然就贪了这么多?!

    他们对视一眼,立马就觉得这是一个可能有些价值的消息,于是立即逮住胥吏,一边飞马上报,一边剩下的人刚跑的人也给逮回来了。

    这几名缇骑属顾敏衡手底下,顾敏衡当时接到消息,也觉得有些价值,因为当时正在大战当中,这个不是当务之急也不知能不能用上的事情,顾敏衡就没急着上报,于是先增派了人手去审问以及追查。

    很快就把工部遣出来的主官逮住一个,紧接着,把都水监的河道安置副使(原河堤修筑副使)也给逮住了。

    一审,好家伙啊!

    顾敏衡唐盛以及底下宦卫简直是开了眼了,你多贪一点,我多贪一点,都以为只是自己,结果说着说着,彼此脸色都变了,两边大堤都是豆腐渣工程啊!

    但此时此刻,朝廷大营和圣山海大营都驻扎在葵水西岸,昨天午夜后,裴玄素强撑着精神收敛勉强开了军事短会,最大的重点,就是最快速度让兵士休憩防风寒,以及这个葵水淮州一线的五大军事要塞。

    明太子现今身体已经差到极点,这人很可能会走唯一水路的葛阳矶的。

    一刹那,顾敏衡脑子里想过很多东西,他和唐盛对视了一眼,几乎是马上,两人扔下一句收拾一下,霍地转身,快步往中军主帐去了。

    这个无意中得到的讯息,很可能是非常重大的消息啊!

    ……

    从昨夜傍晚到今日黎明,天黑沉沉的,滚滚硝烟搅动阴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江风冰冷凛冽。

    裴玄素是下半夜处理完所有事情睡下的,他满身血污的战甲已经卸下来擦过了,摘了头盔直接躺在行军床上,身体已经极度倦怠了,可根本睡不着,情绪如飓风潮浪翻江倒海似的。

    但他必须睡,这会儿他连不休息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裴玄素勉强撑起身,让人去叫老刘熬一碗安神汤来。

    这次大战,跟在裴玄素身边更重要,老刘也来了,酽酽一碗汤药冯维端上来,滚烫就喝下去,裴玄素躺回床上,黑黢黢的夜里呜呜的风声,他终于睡过去了。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风吹大帐呜呜的声音好像他母亲的哭声,他梦回囹圄那一刻,那个向来高贵冷艳的美妇一身狼狈坐在他的身边,他高烧躺在麦秆堆里,她低头看他,熟悉的面庞流露出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关切和爱护,那双柔软但冰冷的手很轻柔地抚摸过他的脏污的额头、脸颊、下颚,很多地方。

    这是他从来未曾品尝过的母爱啊。

    她就这么坐在他的身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予了他。

    然后画面一闪,是灰暗的腌臜陈旧一成不变的牢狱,那个高贵美艳的夫人被人拖出去,她咬着牙关,露出青筋暴突的狰狞之色,她嘶喊着,被捂住嘴巴,挣扎,撕扯,厉声,撕心裂肺。

    她被按在肮脏地方桌上,那些牢头百户和狱卒□□着,背着灯影,扑了上去。

    她凄厉的呼喊,撕裂一切一般,拚命的撕扯,浑身赤果脏污,披头散发,那些肮脏无比的浊白,挣动间,她终于摸到刀柄,猛地抽出来,狠狠捅进了一名百户的腹部!

    血腥喷溅。

    她的头被狠狠砸在地上,血花迸起,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大大睁开了,汗水和污浊混着血液淌下来,就像是两行血泪。

    整个大狱都惊动了,惊慌的呼声,胡乱套衣服的声音,外面纷踏急促往这边奔来的声音,上官破口大骂的声音,那个赤果破碎披头散发的美妇,却再也不会动了。

    她最后冲的方向,是囚禁裴家兄弟那条长长的甬道,她仿佛是在睁大她的眼睛,想最后看一眼她的孩子们。

    血红一片的画面,有火焰在焚烧,从凄厉的有声,变成无声。

    慢动作,橘赤的火焰往上蔓延,逐渐把那个美妇的身体舔进去,那脏污凌乱的黑发烧掉了,她那双美丽的和他如出一辙的精致煞人丹凤目也最终被吞噬,连颅顶也看不见了,这个画面终于被彻底火焰吞噬,梦境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裴玄素痛苦极了,他就像身处地狱,他想拚命摇醒那个高烧的年轻的自己,还想拉住母亲,还想把那些人全部杀死了,可他根本无能为力。

    裴玄素睡梦中,他跪下,他流下了两行血泪,他痛苦的快要死去了!

    而现实里,黢黑的帐篷行军床,他拚命摇头,无声哽咽着,两行眼泪潸然落下。

    心肝像被人扯出来,一寸寸碾成粉碎,他痛苦到了极致,恨不得撕毁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

    裴玄素睡了两个时辰,药效一过,他就醒了,天色已经大亮了,牛皮大帐被江风吹动不断扑扑,他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撑着坐了一会儿,才感觉好多了。

    这才抿唇站起,俯身直接在脸盘架的铜盘抄冷水洗脸。

    秋水冰寒,裴玄素脸庞也像覆盖上万年不化的冰盖,僵硬的,嗜血的,双目满满的血丝泛红,却又像是冰山覆压下随时要喷发的火山。

    裴玄素梳洗的时候,顾敏衡和唐盛匆匆就赶过来求见了。

    裴玄素几乎是立即,就命梁彻陈英顺顾敏衡分别率人去葵水怀水大堤实地勘察去了。

    一场持续了两天两夜的超级鏖战,两军将士都很疲累,尤其是普通兵卒,昨天一躺下去一秒就睡过去了,今天还爬不起来,等今晚才会开始互相揉捏筋骨肌肉。

    这样的连续急行军和一场大战过后,起码得有个四五天时间,普通的兵卒才缓得过来。

    但这四五天的时间里,火头营昨夜下半夜就开始制备干粮了,并且接下来几天会昼夜不停;朝廷大军大营和圣山海大军大营内部的调整也是接连不断的。

    五十万大军的大营铺陈开来,至少方圆百里,接下来的战策会怎么样,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譬如调整各部驻扎的营区。毕竟这么大的大军范围,临时才去组合,倘若一东一西,那是绝对拖延又缓慢,夹裹在一起未行军先混乱了。

    所以哪怕明知会被敌军窥察到一些,这些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

    譬如如今,巢州关、怀安、葛阳叽、宜黄平原和古榕关五大军事要塞,不管接下来怎么打,兵分五路那是必然的。

    朝廷大军大营在密锣紧鼓地调整,圣山海大军大营亦然,既然兵分五路,那么正好前、后、东、西、中五大营区,正好一营一路。

    夏以崖在中军,明太子所在的中军水师众多,已经有将领缓过气后带着小队去察看葵水下游的大量战船去了;朝廷大军这边亦然。

    明太子这个破身体,水路战船确实在非常合情合理的选择。

    并且,这绝对是真的,因为圣山海大军的所有水师都已经调整调集到中军。

    到时候南下绕路到巢州关的东大营掉头一去,一空出位置,中军水师就能立即往葵水上船去了。

    一个白天,朝廷大军和圣山海大军大营内的调整已经初步显露出来了,并且至入夜时,较远的梁彻陈英顺飞鸽传书,较近的顾敏衡让唐盛亲自回来了,有关河堤的第一波消息已经回来了。

    裴玄素手下能人不少,一路扫上去,各自看了数十里的河堤,结果触目惊心,那个胥吏引出来的河堤消息,竟是真的!

    今天午后,下了一场雨,风一下子阴冷了起来了,夜幕降临,没有星月,裴玄素处理完了军务之后,就接到了这一连串的消息。

    猛烈的风扑扑吹动牛皮大帐,有种山雨欲来的怵然感,帅案之侧有一座烛山,扑簌簌的烛光忽明忽暗,裴玄素的侧脸被阴影笼罩,这一刻,他眉目凌然嗜血,森然道:“好!很好!非常好啊!”

    裴玄素毫不犹豫就决定,炮轰葵水怀水大堤!

    于公,于大局,他绝对不能让圣山海大军成功拿下五大要塞分裂南方自成一国。

    于私,嗜血的恨意吞噬着他的血肉,来自地狱的业火焚毁他的理智,他全身血脉都在叫嚣着,去死!去死!他必须手刃仇人!他绝不能让明太子伤重油尽灯枯自行死去,也绝不可能让夏以崖有机会达成目的春风得意!

    这两个人必须死啊!

    现在就死!!

    他亲手要将他们一寸寸血肉都剥下来,手刃他们的血肉尸身!现在,马上——

    裴玄素压抑得也够久了,这一刻他连手战抖了起来,嗜血自胸臆井喷而出,他身上连头发丝都在嘶喊,他连一刻都等不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两个人有逃脱他手刃的可能!!

    ……

    偌大的灰黄色牛皮大帐之内,猩红色的地毯,八扇褐黄色猛虎下山大折屏风在上首正中,台阶之上,长长的泛赤紫檀帅案之后,一身玄黑暗红铠甲的裴玄素端坐在帅案之后,灯烛在他身侧剧烈的闪动着,他修长有疤的右手拿着密报仅仅只是片刻,那艳红色的薄唇吐出一句话:“马上传令给梁彻陈英顺顾敏衡,何舟张韶年你俩也去,加紧勘探葵水怀水大堤,必须在一天半内全部完成!”

    在场都是裴玄素的铁杆心腹,能听绝密情报的那种,除去东西提辖司的何舟张韶年赵怀义三人之外,还有冯维孙传廷等人,以及董道登汤永吉瞿望几个。

    都是聪明人,一听秒懂。

    董道登原本心下一跳,紧张起来,结果当场骇得猝然失色,他几乎是马上就跳起来了。

    何舟张韶年神色凌然,已俯身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出去了。

    裴玄素坐在上首,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不想和董道登说话,脸色冰冷阴沉,人已经起身,快步往外,炮营还得安排。

    他一起身,呼啦啦带出绝大部分的人,当场就散了。

    董道登有点跛的,日常行走都刻意缓慢,但这会儿根本顾不上了,他一推方桌上的图纸,绕过侧帐的方桌,一瘸一拐往外急步跑着追了出去。

    帐帘一掀,人一跨步出去,带着水汽的冷风的呼呼铺面而来,裴玄素神色狰狞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沁冷的空气,只恨不得这蚀骨的冷风来得更猛烈一些。

    军靴沓沓,他带着人快步往左边走着,足下是雨后湿漉漉的泥土,裴玄素淡淡掀了掀唇:“兵士营帐的排水都做好了吗?”

    眼下这样的天气,最要防的就是兵士大范围受冷生病,火头营的姜汤已经十二个时间不停熬起来了,还有普通兵士营帐必须排水防水。

    “禀主帅,方才褚帅和李将军来过,已经差不多了,……”

    “上清!上清——”

    董道登追上来了,一把拽住裴玄素的手,老头昔日一副高人摸样的镇定和从容已经不见了,半幅下摆也长靴都溅满了泥水,十分狼狈。

    有些事情不能在外面说,董道登急忙连拉带推把裴玄素拉进身侧的一个营帐。

    营帐里面空荡荡的,是贾平等人的帐篷,贾平冯维等人于是就在外面守着。

    “这不行的!这不行的!上清!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嵊州平原,一旦炮轰决堤,起码得死几十万人啊!!!逾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还有,短短几年时间葵水连续大决,这嵊州平原该完了!这誉满天下的五大粮仓之一就该完了你知道吗?!”

    裴玄素明明知道的啊!

    董道登快急疯了,在帐内来回走动,在裴玄素面前举着手连连说道:“这影响之深远,何止眼下这千万百姓啊!”

    “你简直疯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上清!”

    董道登说的太激动,连花白的胡子都乱飞,可裴玄素冰冰冷吐出一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裴玄素压抑的情愫一下子就上来,他神色扭曲又狰狞,那双泛着淡淡血丝的丹凤目看起来可怖极了!

    从家变到现在,血腥和皇权残酷碾压,裴玄素本来的就变得冰冷又漠然了很多,他这个世上,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和事情还真的没有很多个。

    这些天残酷的真相,此刻疯狂叫嚣的恨意和嗜血将这些催化到了极点。

    大开大合,相比起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其余所有都直接倒退一射之地了!

    这一刻的裴玄素,锋芒而阴鸷,冷酷无比。

    董道登都呆了一下,他都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但仅仅只呆了一下,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知道仇恨盈满了他这学生的胸臆了,他能体谅他的,董道登急忙说:“不不!上清,你会后悔的!这神武大炮轰下去,你的名声就要完了!”

    “你想想以后,圣山海大军一破,太初宫如今攒成一把齐心协力的一党,兴头过了,就会很快分崩解析的!”

    没有了共同的敌人,面对各种利益,绝对就拧不成一股的。

    “你本来于国有大功,还有女帝陛下摄政的圣旨,可这一顿炮轰下去,千万百姓再无家园,嵊州平原也彻底毁了!你阉人掌权,他们会攻讦你!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哪怕是张陵鉴那些真正的爱国忠义之士,震怒之下,也绝对会出手了!

    裴玄素就真的恶名昭著了。

    不管有私心的,没私心,群起之攻。朝廷上下的、民间海内外的,只有拍手称快的。

    “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地的啊上清!!”

    董道登和裴玄素说大义说百姓说不通,立即就转口,说起了个人利益和以后处境,他简直是急得不行,痛心疾首。

    昏沉的帐篷,风不断掀起帘帐,可裴玄素道:“不会的。”

    “把他们全部解决了就是了!”

    裴玄素冷冷道:“有私欲,就可利用。这天底下并没有多少大公无私的人。”

    他拿着神熙女帝的圣旨摄政,随后挑个小皇帝上去,裴玄素有这样的自信,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败!

    来一双,杀一双;来一党,解决一党。

    在莲花海丧父丧母一切皆无挣扎在蚕房内的他,可以爬出来走到今时今日的高位;难道封太师封双孤实权爵位皆有手持圣旨的他,会解决不了这些事情吗?

    “老师,你杞人忧天了。”

    裴玄素克制而隐忍,把上述的一段话淡淡说了一遍,他面无表情,但各种肺腑中碾过多少他自己的献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董道登还说了一些其他,但裴玄素根本听不见去,最后他一转身,直接撩帘出去了。

    “上清,上清!”

    “把老刘叫过来,看看老师的脚。”

    董道登每逢阴寒,脚骨就不舒服,这一下子奔跑断骨那个位置已经疼起来了,他跛得更厉害了。

    换了旁人,看不出来,因为他们没见过董道登跑,也分辨不出来;裴玄素也没怎么见过,但他刚才看董道登走了几步,就看出来了。

    他心绪阴沉,满腔恨仇嗜血,但依然把董道登放在心里,冷着脸转身,却吩咐人去叫老刘。

    董道登追出来,一颗心犹如浸在酸涩在水里,他是又焦急,又很难不窝心,这孩子,本来是个好孩子来着。

    老天爷啊,您真是作弄人啊,作孽啊!

    裴玄素走得很快,迈开大步三两个转过弯已经不见人影了,董道登追出一段,根本追不上,他急忙掉头,跑去找何舟和张韶年。

    两人已经点齐人马,并且下令后者化整为零,立即出营,到指定地点汇合了。

    两人换了一身普通甲胄,拉低头盔,检查好袖箭匕首等物,正要出发。

    被董道登堵了个正着。

    但何舟和张韶年两个东西提辖司重要人物的青年一辈,对裴玄素忠心耿耿可甘愿赴死,颀长的戴甲身姿站在营帐之内,听董道登如此这般说完,两人只十分坚定简短地道:“督主有命,请董先生恕罪。”

    何舟张韶年毫不理会,直接肃容绕开董道登,快步出去了。

    他们只听他们督主的。

    ……

    朝廷大军在圣山海大军有细作耳目,圣山海大军在朝廷大军内也有。

    到了今时今日,重要的细作已经全部被拔出了,影响不了丝毫战局的。但探听一些动静还是可以的。

    这边的细作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着,很快就从炮营的调度察觉一点他们等待已久的疑似动静,急忙传讯回去。

    夏以崖亲自处理这件事,他和他的心腹们包括冯渊都在屏着呼吸等着。

    除了这则密报之外,夏以崖亲自叮嘱过切切隐蔽小心但密切关注的葵水、怀水大堤那边,果然传来的裴玄素命人加紧勘探的消息。

    消息一传回。

    包括夏以崖在内的所有人,大喜过望!

    连冯渊这个向来严肃沉默的的明太子亲信,都喜形于色,他立即道:“我马上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夏以崖哈哈大笑,笑声有些压低,但无比的畅快而至,他一拍案,眉目凌然,终于成了!

    夏以崖立即道:“好的,那你快去。”

    冯渊立即掉头,从刚开的侧门出去了。

    ……

    与不为人知的圣山海大军内部的狂喜截然相反的,就是董道登的焦急。

    劝阻何舟张韶年也失败了之后,老头简直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还是绝密,他也不可能告诉其他原本不知情的人。

    他急死了。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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