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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正文 第117章

    第117章

    加急密报雪花一般抵达圣山海行宫。

    连续三天,真武的、彭州的、晏阳以及朔州卫所都先后有密信紧急送至。

    现今已经的行动前夕,明太子的人都绷紧的神经,某些动静不过一动,他们立马就敏感捕捉到了。

    紧接着,明太子甚至接到了遂州刺史范中正的急信,裴玄素的人带着加盖了两仪宫皇帝昔日的绥平王私印的大公主楚元音的密信,由昔日皇帝心腹也就是现今楚元音心腹亲自带领,快马来到了遂州,引领投诚。

    遂州刺史范中正实际是明太子的人,赶紧给圣山海传了急报。

    明太子接到范中正的来信一刻,脸色简直阴沉得可怕,“楚元音把老底都给了裴玄素!”

    看见密报第一眼,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明太子恼怒到极点,“哗啦”一声,大书案上所有东西都被扫落在地。

    楚元音他当然觊觎过,还给出条件接触过,然楚元音恨不得将其扒皮喝血,无一丝的斡商余地,被试探之后,当机立断拿着两张羊皮图往玉山行宫去了。

    明太子和神熙女帝之间的明瞒暗斗将计就计暗涌异常激烈,然谁曾想到,裴玄素竟能悄无声息将他的手伸进来了。

    还真真掐中了明太子的这处要害之地。

    偌大的寝宫大殿内书房,如同暴风雨过境,哗啦啦被扫了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明太子立在大书案之后,面前摆着的是这几天先后送过来的急报。

    除了楚元音之外,真武、彭州、晏阳、戈阳和定州都先后察觉了窦氏一系、殷氏一系的突然调度和微妙警惕。另外还有杜阳卢氏那边,本来同出一系非常融洽的关系,突然产生的异常的暗涌和变化。

    七大卫所,明太子废了不少心思部署了五所。剩下的朔州卫和云州卫和京营轮宿,蒋氏根植很深,明太子就没动,他对朔州云州卫另有安排。

    但不得不说,这真武彭州等五卫可是明太子暗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部署。

    仓促之间,裴玄素不能动摇他的部署,只是先前准备的后手对付那些卢氏窦氏等目标将领的手段已经不管用了。

    裴玄素这番动作,可以说直触明太子整个政变兵谏计划的核心范围。

    明太子的惊怒可想而知!

    夜半,内殿大书房烛山未灭,忽忽的夜风从半开的槛窗灌进来,虞清急忙取了披风披在明太子的身上,明太子脸色阴沉站在大书案之后,他切齿:“裴,玄,素!”

    谁也没想到,不等明太子动手,裴玄素返身过来将了他一军!

    偏偏,明太子还真的投鼠忌器,他不敢,也不能,助这次轮到裴玄素知晓了他的秘密了。

    兜兜转转,从那个惊才绝艳的绝美少年状元到今日,七年时间,裴玄素鲜血满身绝境中翻身,终于成为明太子的心腹大患!

    一时之间,种种心绪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当然,惊怒和忿恨几乎占据了全部,已经覆盖了先前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对过去那段时光和那个少年石始终存在的几分复杂,变得扭曲的狰狞起来。

    明太子眉目狰狞,他牺牲太多,付出太多,几乎可以说是倾尽一切要为自己空荡荡的悲剧一生讨回公道,在报复母亲和登顶的这一执念之下,所有东西都必须倒退一射之地,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很多东西。

    明太子深呼吸着,他甚至已经猜到了裴玄素后面好几个重要步骤的打算了,一时切齿至极:“真是白日做梦!”

    可偏偏,他心里明白得很,裴玄素未必就是白日做梦。

    裴玄素心中所想,还真有一些达成的可能性。

    这让明太子更加恼火。

    一地的碎瓷杂乱,一大案上的密报纸笺,哗啦啦被夜风吹起纷扬在空中翻飞落在地上。

    明太子眉目凌然,盯着那些翻飞的纸张。

    但无论多恨,无论已经多么真切地意识到,裴玄素已经真正成为他的心腹之患。

    目前而言,明太子也只能强自按捺。

    他甚至还不得不去配合裴玄素的那个铜制兵符秘钥的戏码。

    “彭”一声,明太子神色狰狞,重重一掌砸在坚硬的檀木的大案上。

    力道之大,剩余的几张密报纸笺都跳动了一下!

    ……

    既然知道七大卫所明太子暗中部署多年,必会参与进紧接下来的政变兵谏事变之中,裴玄素当然不可能让明太子把七大卫所最后关头都一把攒在手里。

    卢凯之这边已经急匆匆忙碌起来,裴玄素紧接着和东安华氏什泉高氏快速交流安排下去,华伯郢高湛两家主表面不动声色待在封地,私下忙得飞起,卢氏华氏高氏三家留在封地的嫡系心腹子弟除了面上必要留的,私下能派出去的都已经派出去了。

    另外窦世安殷厚渠那边也是。

    圣山海那边保持沉默,暗中拉锯斗争但明面谁也没有闹出动静。

    明太子不可能放弃五大卫所不用,裴玄素这一番动作,起码分了三分之一去。

    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裴玄素也没有刺激太过,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图谋,抖搂出来,谁也讨不了好。

    两败俱伤之间和功败垂成,明太子只能偃旗息鼓,极度不甘也不得不放开他这边。

    并且捏着鼻子配合着那个所谓拿住霍少成两图以及“兵符秘钥”,然后奉神熙女帝之名伺机抛出去的戏码。

    裴玄素一整天都没出去,齐国公府内密信出入太多,大部分已经转为通过地道再收发。孙传廷在外面负责发,贾平穿梭与两地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到次日入夜,晚膳后,裴玄素这才堪堪将布置安排暂告一段落。

    他放下笔,站起身,侍立的房伍何平立即跑过来收拾案上和为他披上苍蓝色的绣金披风、呈上擦手的湿帕。

    裴玄素接过丝帕,随手擦了擦手就掷下在桌面,他做这些动作,没吭声,但那双丹凤眼却不自禁瞥向房门的方向。

    两刻钟前,沈星就过来了。

    商量之后,假图只用一张,前期的制假准备已经做好,交给擅画的董道登,她去忙碌着梳理卢凯之送过来的卷宗旧档。

    大半天下来,已经都梳理妥当了。

    弄好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摞好收拾好,亲自抱着跑来裴玄素的外书房。

    她很想见裴玄素。

    可来了之后,他正在忙,她也没往里面闯,她小声问了问守院的冯维,知道他不闲,她就抱着文书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安静等着。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和温柔,哪怕心里已经像长了草似的。

    裴玄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他耳聪目明,这道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脚步声,他一进书房大院他忙碌中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然后她轻轻跑到廊下,小声和冯维说了两句话,就安静坐在台阶上。

    已经小半个时辰。

    裴玄素怎么可能不想着她?沈星一直惦记着向往他身边跑,他只要稍有一点闲暇,属于情感的那份情绪就不受控制翻涌而出,占据他的情感和脑海。

    裴玄素到底是个二十多的大男人了,这几天他很忙,生死倾轧暗流汹涌,他确实抽不出时间。另外他也确实有一些刻意避开她,因为他不想两人在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沟通。

    三天时间,两人也多少也有了一些冷静。

    裴玄素马上就要出去,他还得去处理假铜牌和假霍少华的事情,但趁着这一点空罅隙,他低头束紧绣金的冰丝云锦绣银袖口——其实他应该换便服的,但他现在拿着束袖整理来去,却根本没有换衣服的心思。

    裴玄素把袖口束紧了,他仰头深吸一口气,侧头吩咐:“出去。”

    贾平和何平两个小伙子立即应了一声,轻手轻脚放下和揽着东西快速开门出去了。

    阔大的檐廊,身后间宽五间的朱红色隔扇窗的大书房,今天下午没下雨,但也没出太阳,庭院的浅浅一层积水,逐渐没入黢黑的夜色中。

    裴玄素的大书房威肃气派,檐下边缘没有栏凳,她就坐在水磨大青石的台阶上,把藤箱放在膝腿上,她很安静,但不时期盼回头看正中那两扇紧闭的赭色隔扇门。

    终于见到隐约的人影往门口方向走来,紧接着“咿呀”一声,贾平两个小伙子打来房门,出来了。

    沈星几乎是马上就抱着藤箱站起来,往书房里面飞跑过去。

    她一冲进房门,贾平两个小伙子十分懂事把房门无声阖上了,可现在谁心里也没有注意那个门了。

    裴玄素站在大书案一侧的窗畔,身侧是挂披风的木桁,他一身苍蓝色的滚边绣银蟒袍,同色绣金披风,身形颀长挺拔,半侧身对着门口,也没看她,正抿唇低头整理束袖。

    “二哥!”

    沈星有些哭音,藤箱落地,她飞跑过去,他一侧身,她紧紧抱着他的后腰,熟悉的淡淡皂角乡河龙脑香,还有他的身躯和体温,沈星眼眶一热,眼泪唰就下来了。

    她现在都不敢喊裴玄素了,她只敢喊二哥,沈星其实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她和亲近的人发生矛盾,不是她错的她默默承受委屈,要是她错了她肯定无比自责和愧疚,急切想要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

    正如此刻,她鼻音:“二哥,二哥,是我错了,我不对,我不知道你瘦了这么多的委屈。是我的不好,我笨,我只顾着自己,我都没发现,我错了,……”

    要是旁人,这么情绪激动,这么多的话,大概难免会添上一句“你都不告诉我”,可她都没有。

    沈星真的自责,她难受愧疚,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裴玄素的。

    因为他一开始没有表示过自己和前生不愿意当成一个人,而她想追溯,一直都是经过他同意的。

    所下意识,沈星就忽略了这一点,再加上追溯的一个个结果实在让人心恸神伤,还有很多很多重重的明面事情同时发生了,她就真的没发现。

    她真的粗心大意,她真的太不对了,竟只顾着自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裴玄素带来了这么多的伤害。

    她哭着涕泪交流,是真的愧疚又自责,无比的懊悔和责怪自己,裴玄素能听的出来。

    有一瞬间,他的心脏都拧成一小团,听着她哭她这么难受他就有些受不了。

    但今日,裴玄素是必要硬起心肠的。

    这个问题既然摊开了,他是一意执拗到底的,他不后悔,他一不做二不休。

    沈星柔软的身子在他背后紧紧贴着,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药,裴玄素仰头,深吸一口气,其实他想问她身体疼不疼的,因为激动的情绪过后,他就想起了床上刚进入那段时间她是很疼的。

    但这会儿这些,统统的不能问。

    他必须硬起心肠,让他想要的事情有个结果。

    裴玄素一双修长的手复上她箍着他腰部的手,猛地用力拉开,一扯一转身,两人面对面,相隔一尺,就站在烛山的不远。

    满满微闪的烛火,沈星仰头看着他,那张柔美坚韧的小脸此刻写满的急切和自责,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血丝盈满泪光。

    他深吸一口气,抿唇,轻声说:“我不仅是二哥,我还裴玄素。”

    “我想要的,也不是你的道歉。”

    面前,是他深爱的女人,也将深爱一生,他情绪也难掩激涌,但尽量心平气和告诉她,他想要的,他的诉求,两种情绪夹击,让他的声音沙哑。

    裴玄素,这就是他的本名。

    裴玄素也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放弃或许避讳什么。

    他告诉沈星,他不仅仅是她的二哥,他还叫裴玄素。

    只是并非她嘴里曾经的那个裴玄素罢了、

    他就是他!

    和她前生那人没有一点相干。

    他要的,也从来不是她的道歉。

    烛光炎炎,外面冯维等近卫奔跑准备的脚步声在响动着,但偌大的书房内却很安静,雨后夜风呼呼,掠过黢黑的越晚,灌进这个只有两人的大房间内。

    裴玄素很高,烛光映在他妆后的白皙侧脸上,眉目摄人,线条锐利,但此刻都静静地沉下来,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感,他哑声说:“我想你认识我,了解我。”

    “一个单独的我。”

    他轻声说:“我想你爱我,单纯地爱我。看见我的好,我的坏,我的优点,和我的缺点,我的不足。提醒我,下半生与我偎依。”

    “没有别人。”

    说到这里,想起波涛起伏的半生,以及即将到来未知的将来,裴玄素情绪都不禁激动起来。

    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翻涌上冲的情绪。

    沈星真的很好很好,他这辈子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她。

    可他是个执拗,贪婪的,他偏偏就要追根究底,牢牢占据她的心和自此以后的情感。

    “狼狈,荣耀,生死,低谷,高峰,我们携手与共。”

    “我想你好好你认识我,了解我,纯粹只是我。”

    “没有别人,就算不好,那只是我。这辈子与你牵手走过来的,就是这个我!”

    裴玄素深呼吸一口气,沈星渐渐止住泪,愣愣看着他,他用力点了几下头,没错,了解我,认识我,好吗?

    最后一句。

    “我不介意以前了,但,忘了他,从此只专心爱我,好吗?”

    雨后的潮风,从微启的窗扇灌进来,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身上。

    他们衣带下摆翻飞,纠缠在一起,晃眼分不开,也没人想过分开,正如两人的此生。

    裴玄素长吐出胸臆一口浊气,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够了。

    沈星如果能做到他渴求的两句,他感觉他此生都无憾了。

    于情感上。

    他又站了一会儿,出鞘利刃般的苍蓝蟒袍男人,终究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裴玄素深深看着她,话罢之后,他转身出去。

    黑色官靴落地的沓沓声,铿锵有力,快速拉开书房大门出去了。

    梁彻何舟等人的见礼声。

    裴玄素当先而下,韩勃梁彻何舟及冯维贾平等标枪般神色凌厉的宦卫迅速分开两边,而后快速跟上。

    苍蓝描金披风在夜风中急速抖动,纷踏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裴玄素这几天都没回来,他一边在“追捕”霍少成,一边在不断处理大大小小的私下暗务。

    明太子不得不被迫配合他的这场演戏。

    赵青严婕玉等人迅速汇合过来了,但有着圣山海的人配合,非常紧张,没有一点的破绽。

    神熙女帝非常满意,终于拿到了“兵符秘钥”之后,她很快让裴玄素择机抛出去了。

    让圣山海的人抢到了手,过程中还杀死了没什么大用的“霍少成”。

    一切,都在倒计时之中了!

    这个深夜,郊区梆子声隐约,和东宫的人激烈交战演完了最后这场戏回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肉搏战,非常逼真,裴玄素半身溅了鲜血。

    那边院子赵青严婕玉迅速拟了密折送往玉山行宫。

    裴玄素也是。

    等做完了这一切。

    幽幽一点黄豆大小的灯光,裴玄素还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接过擦手的湿帕,却抽出染血的佩剑,血色的白刃,在灯光下用帕子握住一抹而过。

    “刷”一声还剑入鞘,他垂眸盯着渲染上血色赤红的雪白帕子。

    白玉有瑕,还是永远不能洗干净的大瑕。

    正如他。

    裴玄素站在窗畔,幽幽的月光照下来,他仰头,冷冷盯视着这一轮冰冷的圆月。

    他等得已经太久了!

    有些恨意不是不存在,而是裴玄素下意识不敢去回忆。过望那些惨痛,父亲被剥皮楦草、母亲被□□死不瞑目的果尸,仇恨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心情坚韧刚强裴玄素,他都不敢去多回忆那些东西。

    因为他害怕恨仇对他影响太大了,他怕会过分影响他的情绪和判断力。

    可怜他都甚至不敢多想。

    他得反复地想,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沈星,他有个妹妹哥哥,有心上人,再到后来是爱人,是未来的妻子。他将来要成亲、生子,和她当一对很好很好的夫妻的,一定要相爱到生命的尽头的。

    还有韩勃,乃至冯维孙传廷邓呈讳三个自宫都要跟着他入宫门的人。

    以及义父,还有自进入西提辖司就开始追随他的梁彻等人,还有义父用生命填出来临终前交给他的陈英顺等老伙计和大小心腹们。

    他得这么反复地想,他不能让仇恨影响他的思绪和判断力。

    裴玄素一直就这么死死压抑着。

    他笑,他喊,他喜怒哀乐,他避重就轻,可他藏在心底的那些对仇人的恨意,却从来未曾因此减少半分。

    反而压成一种硬实沉甸甸的东西,深入他的骨髓最深处。

    裴玄素压抑得已经够久了。

    终于在这一晚,这些恨仇开始被释放擡头了!

    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他很快就要开始复仇了!!

    这一刻,裴玄素想嘶喊,因为他等得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了。

    生与死,能否复仇,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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