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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开霁 正文 第217章 总是胡笳

所属书籍: 天宇开霁

    第217章总是胡笳“但愿上天助我成功。”……

    当夜,华瑶和谢云潇住进了延福宫。

    延福宫位于皇城的东部,又名“东宫”,此地是储君的住所,已经空置了二十七年。

    延福宫虽然无人居住,却也有专人值守,宫女和太监把延福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没有一点灰尘,床帐被褥也是崭新的,处处收拾得严整洁静。

    延福宫的浴池名为“太清池”,装潢十分富丽典雅。太清池的长宽约有三丈,池壁也是

    羊脂白玉堆砌而成,镶嵌着金银珠玉,雕琢出来十二朵金纹牡丹花,似有千般娇艳,万种风情。

    华瑶怔怔地看着浴池,心里却在想,这么大的浴池,要用多少热水?又要耗费多少煤炭呢?

    华瑶没有启用浴池,只是吩咐宫女准备了浴桶和热水。

    华瑶和谢云潇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衣裳,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伤口泡过热水之后,稍微有一些红肿,隐隐泛起一丝疼痛。

    华瑶坐在床上,拿出一瓶金疮药:“我先帮你上药,你再帮我上药。”

    华瑶端端正正地坐好,准备给谢云潇上药。她觉得自己很有正人君子的风范,谢云潇反倒勾起她的衣带,轻轻一拽,又擡起手来,指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了半边肩膀。他的指腹似是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肌肤,她立刻问道:“你要做什么?”

    谢云潇从她手里拿过药瓶,把金疮药涂在她的伤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低声道:“卿卿。”

    华瑶道:“怎么了?”

    谢云潇道:“你见到了六部九卿的官员吗?”

    华瑶道:“见到了,内阁次辅赵文焕把册文写好了,内阁首辅徐信修是姐姐的外祖父,他也失踪了,我猜,他肯定跟着姐姐逃出京城了……”

    说到此处,华瑶感叹道:“徐信修也想不到吧,我抢到了储君之位。”

    谢云潇道:“从今往后,你是大梁朝的储君,不必亲自上阵杀敌。”

    华瑶道:“等到天下平定之后,我就不用再上战场了。”

    谢云潇道:“天下何时才能平定?”

    华瑶断定道:“三年之内。”

    谢云潇道:“三年前,你离开京城,前往凉州,此后三年,你经历过的战事已有上百次……”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说了,我的武功臻入化境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受重伤了。”

    谢云潇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每一次你重伤昏迷,我也不太清醒,像是孤魂野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你醒过来,我才能收回魂魄。”

    华瑶不是很懂谢云潇的心思,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冷静,辜负了谢云潇的一片心意。

    华瑶略一思索,认真道:“嗯嗯,我也是。”

    谢云潇非要一探究竟:“是什么?”

    华瑶胡言乱语:“你受伤的时候,我也是魂不守舍的,我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对了,那一次我失忆了,就是因为你的伤势太严重了。”

    谢云潇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华瑶的胡话越说越多:“后来你的伤势好转了不少,我也恢复了记忆,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真是太惊险了。”

    谢云潇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她尝到了清冽的香味,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把他的衣襟拉开。

    谢云潇的左臂上有一条半寸长的伤疤。华瑶用手指蘸了一点金疮药,抹到那一块伤疤上,仔仔细细地抹匀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琉璃灯,灯光从纱帐里透出来,似明不明,似暗不暗。他们二人的影子交叠,彼此的距离太近了,呼吸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暧昧不清,似是梦中之梦的情景。

    谢云潇又念了一声:“卿卿。”

    华瑶察觉到谢云潇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他的手臂线条渐渐绷紧,她摸到他的肌肉坚实而强健,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揉了揉,她还提醒道:“你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来了……”

    谢云潇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抱着她躺在床上。窗外又下雨了,雨声淅淅沥沥,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渗进来,谢云潇的怀抱还是很暖和,华瑶不禁放松了许多,又打了一个哈欠。

    谢云潇道:“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华瑶挥动一道掌风,灯光也熄灭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只觉得温暖又舒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半三更,华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忽然惊醒了。

    华瑶的侍卫跪在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紫苏传来急报。”

    华瑶道:“你直说吧。”

    侍卫道:“紫苏派人夜探方谨的公主府,公主府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不到一百个侍卫值守。公主府的密道约有上千条,紫苏暂时还没查出来,方谨的亲信去了何处。”

    这也在华瑶的意料之内,方谨早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方谨在京城掌权十年,必定明白“胜者有进路,败者有退路”的道理,她也会筹划万全之策。

    正如太后所说,方谨跑去了北方,沧州战局十万火急,倘若方谨与敌军联合,那后果不堪设想。华瑶一定要尽快把方谨抓获。

    *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皇城礼官敲响了鼓楼上的铜钟,钟声洪亮,传遍了皇城。城楼上悬灯结彩,守城卫兵身穿白银甲,腰挂青钢剑,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吉时未到,礼部已是诚惶诚恐,礼部选派的二十位官员跪在延福宫的宫门之外,异口同声道:“臣等叩见公主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和谢云潇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尚衣局敬献的崭新朝服。

    华瑶的朝服面料是赤红色缂丝,衣袖上绣着金线蟠龙纹。她心里还有些奇怪,这一套皇太女朝服,为什么如此合身呢?

    华瑶绕过一扇檀木屏风,刚好看见了谢云潇。谢云潇穿着一件玄色绸纱的广袖袍,袍角并未遮住他的脚踝,华瑶道:“你的衣袍是不是有点短了?”

    谢云潇道:“还好,只短了一寸。”

    华瑶顿时明白过来,华瑶和方谨的身材差不多,谢云潇的身高比顾川柏高了一寸,制作一套缂丝朝服至少需要一年,去年此时,京城官民都以为华瑶会死在秦州。尚衣局制备的朝服,也是按照方谨和顾川柏的尺寸剪裁的。

    华瑶命令礼部在短短半天之内筹备立储典礼,各个部门的官员来不及置办行装,只能把原有的器物全部拿出来用。

    谢云潇也猜到了尚衣局的用意,他道:“这件衣服原本是顾川柏的吗?”

    华瑶道:“顾川柏没穿过,这是新的,你不要介意,以后我会给你买合身的新衣服。”

    谢云潇道:“我并不介意,节省下来的物资可以用于筹备军饷。”

    华瑶承认道:“其实这也是我的本意,如今国库空虚、战事频繁,我们确实应该开源节流。”

    华瑶又记起了自己在永州看到的惨状,贫苦百姓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病一场死一次,两个馒头、三块煤炭就能买一条命,人人都说“米贵命贱”,可是人命不该如此轻贱。受伤病重的痛苦,她从未忘记过,推己及人,她也想尽可能地减轻民众的痛苦。

    谢云潇道:“你今天可以直接登基吗?”

    华瑶道:“登基大典的章程,不好简化,必须按照礼制备办,祭天、祭祖、入朝、宴请众臣……这些事情,至少要筹备三个月以上,登基之后,大梁国还要更改年号,你别看年号只有两个字,这两个字的祸福吉凶需要推定,钦天监至少也要算上一个月。”

    谢云潇竟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要的年号?”

    想要的年号?

    华瑶第一次听见这种问题,只觉得十分新奇。她仔细地想了想,认真道:“我想要天成,但愿上天助我成功。”

    谢云潇道:“昭宁二十八年是天成元年,天成帝创建中兴之业,史称‘天成盛世’。”

    华瑶连连点头,附和道:“嗯,不错,就是天成盛世。”

    华瑶和谢云潇说话的声音极轻,跪在门外的女官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尚衣局官位最高的女官名叫丁芝瑞,年约三十五岁,她在皇宫当差已有二十年,资历不算浅,办事也有自己的分寸。

    丁芝瑞早已听闻,华瑶在战场上历练多年,谢云潇又是出身于镇国将军府的贵公子,他们二人不同于久居皇城

    的皇族,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召唤奴婢伺候。尤其是谢云潇,照例不许任何人碰他。

    丁芝瑞的心思一转,公主和驸马不需要奴婢随时伺候,倒也真是省了不少事。丁芝瑞跪在地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华瑶的声音:“丁芝瑞。”

    丁芝瑞道:“请殿下吩咐。”

    华瑶打开房门,丁芝瑞这才看到华瑶已经穿上了朝服,戴上了朝冠,丁芝瑞连忙道:“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道:“什么时辰了?”

    丁芝瑞道:“辰时一刻。”

    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吉时,华瑶刚想坐下来,礼部郎中苏胜寒在门外求见。苏胜寒是谢永玄的门生,谢永玄又是谢家的家主,苏胜寒投靠华瑶也有一段时日,华瑶猜想他是有急事禀报,便让丁芝瑞把他带进来了。

    厅堂里挂着一盏绛纱宫灯,灯火灿烂,苏胜寒匆匆忙忙地穿过灯影,跪在华瑶的面前,低声道:“启禀殿下……”

    苏胜寒欲言又止。

    华瑶道:“有话直说。”

    苏胜寒道:“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已推拒了太后娘娘的邀请,皇后今日不便参加立储典礼。皇后宫里的奴婢妄议朝政,已被太后娘娘处罚过了。”

    苏胜寒说话很委婉,华瑶猜到了大概情形,立储的消息传到皇后的宫里,皇后不愿接受,也不肯出席典礼。

    皇后害死了淑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华瑶早就想报仇雪恨,择日不如撞日,她现在就去拜见皇后。她和皇后之间的新仇旧恨,是应该好好地算一算了。

    华瑶淡淡道:“本宫的心里时刻挂念着母后,母后身体抱恙,本宫不能不去探望。正好,立储的吉时还没到,本宫摆驾明仁宫。”

    *

    辰时二刻,明仁宫灯火明亮。

    皇后坐在窗前,八皇子安隐坐在她的身旁,此时此刻,她还在辅导安隐的功课。太傅称病告假三个月,安隐的功课也落下来了,他今年已有十三岁,还没把汉字认全,昨天才刚读过的书,今天又忘了个干净。他写的文章狗屁不通,甚至还不如华瑶三岁时的闲笔。

    皇后闭上眼睛,双眼直冒金星。

    安隐道:“母后,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句‘法分明,则贤不得夺不肖,强不得侵弱,众不得暴寡’……”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战国韩非子的法治名言,出自《韩非子·守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句话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

    安隐听出了皇后的怒意,他连忙跪在地上:“母后息怒,母后息怒!”

    皇后把《战国论》这本书合上,又拿出来一本《算经》,她道:“昨日才学的数术,你可还记得?我给你五十六两银子,如何均等地分给八个人?”

    安隐结结巴巴道:“每人分、分六两……”

    《算经》书里写得清清楚楚,七八五十六,短短五个字,安隐竟然也背不下来。

    皇后语重心长:“你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便也罢了,你生在皇家,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能如此愚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把数术和策论学得扎扎实实。”

    皇后恨铁不成钢,今日是华瑶的立储大礼,今日立储,改日登基,局势已到了这个地步,皇后仍未放弃,华瑶登基之后,也要尊她为皇太后。大梁朝以“忠孝”二字治天下,再给华瑶一百个胆子,难道她还能忤逆太后不成?华瑶从小懦弱胆怯,要不是她运气太好,又怎能坐拥三十万精兵?

    皇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安隐的声音更响亮:“母后息怒!儿臣愚钝!”

    皇后低声问:“你的皇姐要杀我,你怎么办?”

    安隐慌忙道:“跪求皇姐不要杀你!”

    皇后道:“如果你的皇姐一定要杀我,也不听你的告饶,你怎么办?”

    安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吓得尿裤子了……”

    皇后还在追问:“你敢不敢杀你皇姐?”

    安隐顺着她的意思说:“杀杀杀!杀杀皇姐!杀皇姐全家,诛九族,诛她九族,杀她全家!”

    皇后道:“你怎么杀?”

    安隐拿出一把裁纸用的小刀:“这把刀,砍她,砍死她……”

    皇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擡手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破口大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蠢货,蠢货!!蠢死你算了!!蠢上天了,乌龟王八壳子,榆木脑袋死不开窍!!”

    安隐的哭声更凄惨:“啊——啊!”

    忽然又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母后息怒。”

    皇后的右手停住了,她擡头,侧目,刚好和华瑶打了个照面,华瑶穿着朝服,戴着朝冠,真是神威凛凛,气势汹汹。

    皇后不怒反笑:“你来了,怎么还不行礼?”

    华瑶道:“你快死了,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死人行礼?”

    皇后道:“你目无尊长,是真要违反纲常伦理了。”

    华瑶也笑了:“你杀了我的母亲,就应该给我的母亲偿命,这才是纲常伦理,你明白吗?”

    华瑶略微低头,看向安隐:“八皇子是何近朱和罗绮的孩子,也真是难为你了,竟然把一个傻子养到了十三岁,这傻子还不是你亲生的。这也是你的报应,我的养母是淑妃,傻子的养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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