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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而定 正文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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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听安庆公主指责他礼节有失,凤渊突然前踏了一步,鼻翼微动,眼中的血丝渐渐凝聚,阴冷道:“礼节?公主不难道不知,从小到大,无人教我礼节?”

    安庆公主顿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展雪过世得早,也不怪你,可你真不该凭着陛下对你的亏欠,就如此肆意横行,妄为做事!”

    教习女官训人的瘾头眼看要发作了,浑然不知她说的话简直处处在凤渊发癫的霉头上横跳。

    安庆公主走得太近,裙裾摆动间,香气也愈加浓郁,

    小萤抽动着鼻子,突然想起这香味里夹杂的那抹药香是什么了!

    分明就是凤渊当初给她的那一包疯药的味道!

    不过那味道似乎跟疯药略有不同药味,显得更浓郁些。

    这药应该是口服才可见效。

    毕竟她以前闻着并无什么不妥……

    小萤想到这,不由自主回头看凤渊的反应,他的表情如旧,剑眉不动,表情平静。

    可仔细看,凤渊的喉咙却在微微吞咽,攥起的拳头暴起累累青筋……

    凤渊被困荒殿起,一直在被迫吃着混了疯药的饭食。

    小萤听他说过,那东西吃久了会有瘾,很难自控。

    所以这味道对于正常人来说并无什么,可浓烈气味对于凤渊来说,会不会勾起他体内蛰伏依旧的躁动癫狂?

    安庆公主的熏香里怎么会有这么要命的东西?

    小萤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了安庆挂在腰间的香包上,并且刻意往她身边靠了靠,轻轻用鼻子嗅闻。

    是了,味道的确是安庆公主衣服上的。

    像这类宴会前,贵人的礼服熏香,是惯常的礼节。而她挂着的香包,也有这味道传来。

    小萤不由得想起,阿渊十二岁时,因为癫狂发作,差点掐死太子那次,也是安庆公主在场及时制止住了他。

    难道,当初害得凤渊发癫的人就是安庆这毒妇?

    她擡眼看着茶厅,门窗紧闭,气味笼罩不散,当机立断,拿起一旁的茶杯假作要饮,却手腕一歪斜,朝着安庆公主泼去,正好泼在了安庆公主的前胸处。

    小萤连忙放下茶杯,拿了绢帕替公主擦拭,嘴里不甚诚心地道歉“哎呀呀,没有拿稳,妾身跟公主赔不是了!”

    就在这光景,她顺手牵羊,偷拽下了公主腰间的香包,借着长袖遮掩将香包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公主猝不及防挨了泼,又被小萤拿绢帕擦着衣襟,自是不习惯地后退数步,擡眼嗔怒看向小萤。

    那逼迫而来香气也因为公主的后退而消散一些。

    慕寒江也没料到女郎突然来这么一出,不由得蹙眉探究看向小萤。

    而闫小萤就这么在公主的怒瞪下,突然捂着前额俏生生地晕靠在了凤渊的身上。

    凤渊被女郎拥住,如往常浑身又是惯性一僵,终于回过神来,及时抱住了小萤。

    小萤柔弱轻声道:“妾身觉得屋里气闷,喘不得气,快些抱我出去……”

    说话时,她的纤手还在凤渊的腰间用力一捏。还没等她收劲儿,凤渊已经先一步抱起了她,转身大步走出了厅堂。

    就在他们转身的功夫,一个侍者正端着一盘子核桃糕,还有瓜果入厅,那盘子上赫然摆着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在阳光之下,透着与它尺寸不相称的寒芒……

    凤渊走得很快,这一路上怀中的女郎嘤嘤不断,啜泣哭喊着:奴家有错,不该惹安庆公主生气。”

    只要周围人多,那啜泣声音就大些,若没人了,便少哭几声。

    不知情的,还以为小萤是被安庆公主给怎么着了。

    这一路大小声啜泣入了马车,才算彻底歇了。

    一入车厢,小萤伸手摸着凤渊的脸:“怎么样?你方才闻到了什么,觉得不舒服了?”

    凤渊闭眼没有说话,小萤想给他倒一杯水,却在低头时发现自己腰间的衣裙上沾着点点血痕。

    她连忙展开凤渊的手掌,发现他居然用藏在袖子的匕首,将自己的掌心割烂了,有鲜血在不断溢出。

    他一路抱她出来,没时间割手,那就一定是在茶厅里了!

    凤渊应该是察觉到气味不对时,立刻刺破手掌,努力压制那气味引发的癫狂。

    小萤简单查看一下伤势,真是不知轻重,差一点就要割开手筋了!

    在小萤挨近的时候,凤渊额头的青筋暴起,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伸手指了指她的里怀。

    小萤醒悟,连忙寻了个盒子,将香囊扔了进去。

    就在这时,车帘突然撩了起来,原来是慕寒江一路追了出来。

    只是马车里的情形让他一愣,看着凤渊血淋淋的手掌问:“这……是怎么了?”

    小萤毫不客气地一推他,让他下了马车。

    慕寒江没料到女郎会突然翻脸,似乎他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忍不住挑眉问:“以为你好歹也是稳重的女郎,为何做贼?将我母亲的香包还来!”

    原来他方才看见了女郎的小动作,又见他二人走得匆忙,这才追撵过来一探究竟。

    小萤不想与他纠缠,取了那香包下车,然后从里面倒出一些香料在自己的手帕上,把剩下的还给了慕寒江。

    慕寒江弄不清她的意思,问:“你这是作何?”

    小萤将香料包好,刚想说些什么,车帘里伸出一只大掌,一下子就将小萤拽入了马车,然后喝令车夫驱车前行。

    被药性放大的狂躁里,又夹杂了抑制不住的嫉妒。

    看见小萤与慕寒江说话,凤渊真是一点都不能忍,便将女郎拽回马车牢牢控在怀中。

    小萤知道他现在反常,倒是毫无惧意,只是挣扎将包了药的手帕封在箱子里收好,摸着他的胸口,亦如两人在宫中第一次同床而眠那般,抚慰着他。

    凤渊没再有说话,听着小萤的轻声软语,一点点平缓药性。

    当嗅闻到那药性时,他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愤怒,而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清楚若当时控制不住真发疯了,只会被人错以为他是色迷心窍,在为爱妾出头。

    一旦伤人,小萤必受牵连,绝无好下场。

    所以他当即从袖子里褪出匕首,用刀尖刺破了手掌,借着剧痛逼迫自己清醒,就算手割烂了,也在所不惜。

    而女郎还在一旁碎碎念:“一时没有想起那味道,都怪我,要是早想起,你就不用割手了……”

    聪慧如她,也该想到方才凶险,竟然不后怕,却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他!

    凤渊知道,在女郎眼里从来不觉得她自己才是纤

    弱需要人保护的对象。

    只要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她便如舍命小虎一般,拼命抵挡在前,龙潭虎穴也不畏惧。

    而今日慕府生辰宴,明明是凶险无比,她却执意要陪着自己来。

    是不是说,在她的眼里,他凤渊也是护在她羽翼之下的了?

    想到这点,便让他浑身生热,比较女郎之前为了安慰他,敷衍得好似撒谎地说“爱他”,此时她含泪望着他的眼神更让人心头激荡。

    小萤手脚麻利地用车厢里的伤药和绷布给他简单包裹后,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像哄着生病孩童般问:“要不要喝些水?”

    凤渊闭眼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要,却转头捧着小萤的脸,密实亲吻了上去。

    小萤没法问他要喝的到是什么水了,只觉得她被沙漠久渴之人缠住,贪婪吸吮着她嘴里藏匿的甘泉。

    待着绵长一吻作罢,凤渊将小萤搂在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脖颈,闭眼沉声道:“安庆身上的药味甚是霸道,那药性是我曾吃过的数倍,我方才简直都动不了身,差一点就压制不住了……”

    就像小萤猜测的那样,这种以气味为引的药果然是针对凤渊的。

    因为他长时间食过那疯药,所以对气味更难抵挡,而且被气味笼罩时,因为所有的意志用来抵御药性,竟是不能动。

    小萤心疼地搂着他,今日的凶险何止是药性?还得算上之前的引子。

    那一封叶王妃的遗信,本就拉足了凤渊对安庆公主的恨意,而今天这周围充满敌意的阵仗更是激起凤渊的敌意情绪。

    最后若凤渊没有及时控制住药性,再加上侍者端来的那把利刃,交织在一起,便会一场震惊朝野的血腥屠戮!

    凤渊早就不是当年十二岁的孩童,依着他的本事,若发起癫狂,在场人中,无人能拦住他。

    若真在这满朝贵胄家眷云集的场合杀了或者伤了安庆公主,那么就算陛下想替疯儿遮掩,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凤渊的下场肯定是比幽禁天禄宫还要凄惨!

    那位主上的心思可真歹毒!

    他这番算计是让凤渊生不如死!再次落入养蛊的坛瓮之中,甚至会永不见天日!

    幸好也不是世人都拦不住疯子。

    主上唯一的败笔就是没有料到,凤渊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不在棋局的搅局女郎。

    小萤不光发现了香味异常,还机智解围,让凤渊早早带离了慕家。

    可让人纳闷的是,安庆公主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她对凤渊也是难以容忍,又或者怕凤渊追查付安生的那一条线,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作饵勾得凤渊发疯?

    要知道只要凤渊愿意,就算手无寸铁,也能折断安庆的脖子。就算安庆在茶厅周遭埋伏了人手,也不一定能及时救下她啊!

    想到这,小萤起身拿来纸笔,让凤渊写下纸条。

    “你问一下安庆公主,可知她今日身上的熏香有何玄妙?”

    凤渊眉头一簇,很明显抵触与安庆这个他厌恶至极的女人接触。

    小萤想起凤渊手受伤了,也懒得说服他,干脆靠着车里的小桌,取出纸张笔墨盒子,模仿着凤渊平时的笔迹写了起来。

    “你这般胆大,当着我的面写假信?”凤渊已经缓和下来,挑眉问着小萤,还闲闲动手推了一下小萤的手肘。

    小萤的纸条划出一道墨痕,便懊恼道:“哎呀,你怎么这样!我差一点就要写完了!”

    凤渊伸手将她抱起挪到一边,用受伤的手拿起笔,洒写了两行,然后撩起车帘,吩咐侍卫给安庆公主送去。

    小萤歪头看着凤渊:“你怎么改主意了?”

    “一直在暗处揣摩我之人,自然了解我的性情与待人接物。所以不妨听听你的,改一改自己的行事作风,或许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凤渊一共写了两份,分别给了安庆公主和慕寒江。

    这药若是安庆公主下的,那纸条就是告知她,大皇子已经识破她的伎俩,就此翻脸在所不惜。

    可若安庆公主自己也是被人利用,那这纸条便是给公主提醒,借她之手,追查下药人的线索。

    至于给慕寒江的那份,凤渊自有自己的考量。

    不愧是能独自逃离荒殿的腹黑皇子,竟然不需她多言,自己就想明白了。

    小萤觉得这样的郎君可真招人喜欢,便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眯眼做狐媚状:“大殿下还口渴吗?不要不要妾身为殿下止渴?”

    这情形,也看不出是谁渴了。

    凤渊自是识趣,从善如流亲吻住了讨亲的小狐。

    只是这次的亲吻不再是饥渴所求,而是带着十足温存怜惜。

    今日的宴会情形,凤渊都看在眼中,而慕寒江的话其实也入了他的心。

    只讨得一座王府珍藏宝贝显然不够,若无足够权势,小萤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止不住的被人奚落。

    若顶着疯子的名头,他便入不得朝局中央,更没法反制那个阴险主上,让他收敛手爪。

    既然已宣战,他岂能不应战?就看那位主上还能隐在幕后多久!

    虽然那日他们早早离开。

    可是因为有楚玉这等探听消息的女暗卫,小萤倒是一样不落地知晓了后续。

    此时她们正在瑞祥王府的花园子里喂鱼,楚玉一边扬撒鱼食一边说:“那日你们走了,安庆公主半天都没出来见人,就连慕公子也没出来,倒是可惜了那日那么多盛装打扮的待嫁女郎。”

    小萤笑吟吟地听着,又问:“那公主一直没再出来?”

    “宴都快结束了,公主才出来露面,不过我的车夫从他们家门房处听说,那日她后院里拖拽了不少人,似乎遭了家贼,就连龙鳞暗卫都从后门直接入园,过去不少人,有些家仆似乎直接捆住从后门拖出去了!”

    楚玉的车夫也是一门人才,居然还能探听到这些,小萤佩服之余,心里也有底了。

    果然如她所料,像安庆这样极要脸面的贵妇,岂能以自身为饵,在家中宴客这么重要的场合,主动引着凤渊发癫?

    看来她并不知自己身上香料的隐情,所以在接了凤渊纸条后,立刻封了后宅,严查接触自己衣裙的仆人。

    如此甚好,狗咬着狗,不管咬着皮毛还是血肉,只需冷眼旁观即可。

    楚夫人讲完了八卦,又顺便跟小萤念叨了半天生意经,问她有没有兴趣做木材生意,正可跟自己投一笔。

    小萤背靠着大皇子这位金主,应得一点也不心慌,便同意跟着楚夫人投上几股,也算是让凤渊再生些来钱路子。

    楚夫人见她都不跟大皇子商量,就应下这么大一笔数目,心里多少也有些存疑,便试探问:“你不用问问大殿下?还是自己有这笔私房钱?”

    小萤温婉羞涩一笑:“我一个小乡侍妾,哪有什么私房钱,不过钱银小事,又不是朝堂政务,大殿下想来会应下的。我若问,岂不是信不过夫人您的生财本事?别担心,大殿下要是不应,奴家就拼命吹吹枕头风!”

    楚夫人又被戴了高帽一顶,心里舒坦之余,对这位萤儿女郎也更加刮目相看。

    这哪是从小乡来的女子?亏得那些后宅夫人们还在背后奚落嘲讽这女郎的出身。

    她们是真没看出这女郎谈吐气魄不同常人啊!

    依着楚玉这几日的相处,越发觉得这女郎是见过大世面的,待人接物的言谈,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

    尤其是那日的宴会上,明明在那等场合,周遭人都待她不善,换了旁的女子必定如坐针毡。这萤儿女郎却从头到尾巧笑嫣然,毫无自惭形秽的颜色。

    方才楚玉与女郎谈的是动辄上千两银钱的生意。

    换

    成没见识的,早就被钱银数目震撼得方寸大乱。

    可是这位女郎却一直宠辱不惊地微笑,三言两语间,问的都是木材航运里最爱掉坑的关卡,甚至连楚玉偶尔说错的地方,她也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并且提出了她入股的条件,以及在哪些环节需安插她的人手。

    待楚玉一一应下了之后,萤儿女郎才一锤定音,答应代大皇子拍板入股。

    那种淡定,是做过大生意,或者掌惯了大局者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拥有在这气场的人,会不知不觉控场,让你不得不按照她的节奏来。

    说句大不敬的,这小小女郎虽然长了太子模样,可比那个娘腔太子强太多了!

    楚玉在佩服之余,也再次对大皇子刮目相看:人都说他是疯子,可慧眼识英才,能挖出这样的女子为妾,当真精明到家了!

    听说大皇子为了这妾室,还羞辱了景国公夫人,气得那位夫人宴都没怎么吃,就气哼哼地走人了。

    楚玉忍不住投桃报李提醒女郎:“女郎可能不知,景国公夫人的气量一向不甚大。虽则眼下皇后病重不出,可宫里正得宠的怡妃,也是汤家女郎。那日大殿下得罪了景国公夫人,恐怕是要闹到宫里的,你可要提醒一下大殿下啊!”

    小萤微笑着引着楚夫人坐回亭子里饮茶:“若是这样,夫人也该避嫌,不该来瑞祥王府的。”

    楚玉却不甚在意地笑:“我跟这满京城各个府宅子都有生意,与她汤家子弟的生意也有不少!若是为了避嫌这个避嫌那个,大半生意都不必做。钱银最是干净,可没有党争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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