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节,过得和往年都不一样。
祝今夏上一段恋爱是从大学时期开始的,持续多年,一路顺遂,从未感受过单身带来的压力,如今年近三十,感情状态忽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祝家亲戚不算多,祖母是所剩无几的老一辈里的领头羊,隔三差五有人来拜年,偶尔也去亲戚家里吃个年饭。
祝今夏话少,往年都当花瓶,在旁陪衬就好,顶多被问上一句何时给祖母抱个孙子,今年摇身一变,俨然成为话题中心。
走到哪里,长辈都拉着她的手,先是一脸怜爱地拍拍她,说上一句:“没事,咱们今夏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然后就是拉着手热络地为她介绍对象。
她哭笑不得说自己并不需要安慰,但长辈们都用“别逞强,我懂”的目光看着她,两辈人所受的教育与成长环境不同,在他们眼中,“离婚”依然是压在女性头顶的一座大山,即便说不上是耻辱,也难免不光彩。
好在祝今夏自己争气,从小便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仅中了基因彩票,模样生得好,学习方面也从来都是亲戚拿来教育自家孩子的榜样。
于是离婚这点“不光彩”也无伤大雅了,毕竟她才二十九岁,年纪轻轻就是大学教授(副的),有房有车(后者送了),工作稳定又体面(吗),最主要是性情好(对外的表象)。
括号内的自我调侃,是祝今夏私下与时序聊天时加入的批注。
总而言之,虽有历史遗留问题,但时代也有显著进步,她这样一个独立女性在婚恋市场上竟然很受欢迎。
不少亲朋好友来打探,要么介绍一下自己家的大龄侄子,要么说说朋友家的二婚青年,还别说,听起来质量都不错。
祝今夏一一婉拒了,只说自己现在挺好的,加上最近工作忙,校内校外两手抓,彩虹计划才是当务之急,她暂时无心恋爱。
说到这里,又跟时序小小地得意了下:看,她多有远见啊!
虽然彩虹计划和谈恋爱不能兼顾,但她把二者合二为一,融会贯通了,在教书育人的同时还搞定了他这个代理校长,多高瞻远瞩啊!
时序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时间管理大师?”
祝今夏:“……”
时序说,其实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他们不再拉郎配。
没等他开口,祝今夏就叹气:“他们要知道我今年一气呵成,把离婚和第二春同时进行了,剩下的年估计就更热闹了。”
时序轻笑,缓道:“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什么今天?”
“见不得光的今天。”
祝今夏一噎,急忙表示:“最迟明年,明年春节一定告诉大家我们的好消息!”
对话框里迟迟没出现他的回复。
然后才是不紧不慢,字里行间都带着笑意的一句:“明年就想有好消息,是不是太快了?”
祝今夏:“吃饭了,88。”
亲戚们在她这边路走不通,很快把火力集中在祖母那边,好在祖母稳如泰山,轻描淡写一句:“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能做主了。我这老眼昏花的,头一个就没帮她看准,这第二个还是不帮她瞎出主意了。”
得,一句话把所有路都堵死了。
只是席间,祖母总会看着前半场装乖,后半程偷偷躲在桌下手指纷飞狂敲屏幕的孙女,若有所思。
初五那天,同门聚会,袁风把祝今夏也叫上了。
“来啊,大过年的天天走亲戚,无聊死了。好不容易能透口气,来唱歌,来喝酒!”
祝今夏起初拒绝了:“我不想喝酒,你们玩吧。”
袁风吹胡子瞪眼睛:“你不来,喝了酒谁送我回家?”
“找代驾呗。”
袁风哼了一声,说:“化学院那几位牛逼的也在,你不是让我拉赞助吗?怎么,我出力,你就准备作壁上观?”
祝今夏一听,当即改变心意,欣然赴约。
没办法,理工科与人文社科类的老师境况大不相同,像曾院和师母这样学外语或中文的教授,收入虽然不差,但也不过是普通人范畴,只是听起来社会地位不错。
而身在化学院、电信学院的教授,身家与前者几乎不是一个量级。
祝今夏至今记得刚开始做学术的第一年,学校给老师们召开科研动员大会,会上宣布了各类项目的奖金。
人文社科类,哪怕是国家级项目,最高奖金也不过五十万,听着多,但它还包括了出国进修、调研的各种费用。
比如说,乔师兄前年做乔叟古典英语诗歌研究,为此他特意去牛津大学进修了一年,没办法,国内压根找不到什么与乔叟相关的研究,他不得不去到乔叟的故乡找一手资料。
一整年在英国做研究,五十万的科研费,根本是杯水车薪。
而理工科类的科研状况就大相径庭了,祝今夏曾在一次席间听化学院的某位教授谈到:“我这边接项目,科研费低于三百万的,一律不接。”
她当时就默默感慨,同样的身份,不同的科目,人与人之间就好像有了三六九等之分。
没办法,人文社科类是文化范畴,不像人家能创造直接经济效益。化学院能替生物制药公司做实验,能替各种新兴产业出具数据报告背书,他们既可以接外包工程,又能派学生打下手。
而自诩文人的文科老师们只能为爱发电。
总之,为了替彩虹计划拉投资,她结束了大姑这边的年饭,就立马赶往市中心的一家KTV,和袁风碰头。
推开包厢一看,人还不少,袁风订了间最大的总统套,房间大的离谱,进门还有一张台球桌。
祝今夏认出一些熟面孔,还有一些没见过的。
进门时,有人正拿着麦克风唱:“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人在风雨后。”
她恍惚间像是踏入另一个时空,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在唱她二十年前听过的歌……
袁风跟朵交际花似的,正跟人打得火热,也没瞧见她,她正琢磨要如何引起他的注意时,有人拍了拍她。
“来了?”
祝今夏一回头,“乔师兄?你也来了?!”
乔翰知满脸写着无奈,“老师们回老家的回老家,拖家带口的又出不来,就我一个外院的单身汉本地人,被袁风拉来凑人头。”
众所周知,乔师兄是外院最不会social的学术咖,他最爱干的事就是出国进修,做他的古典英语研究。
也因为不爱社交,乔师兄来是来了,就一直坐在边缘角落里喝着冰红茶,一首一首听人唱歌。
有人劝他唱歌,他说自己五音不全。
有人劝他喝酒,他称自己酒精过敏。
有人跟他搭话,同为老师,能聊的也无非是科研相关,他开口乔叟,闭口后现代殖民主义,对方:“……”
好的,打扰了。
祝今夏哈哈大笑,没想到袁风居然把他也拉来了,也不知该夸袁风面子大,还是骂他拉了个没用的,不如不拉。
她陪乔师兄坐了一会儿,终于被袁风看见,又跟着他敬了一圈酒。
袁风照顾她,就给她意思意思倒了点尿啤,顾名思义,喝了光尿尿的KTV假酒,度数不高。
但祝今夏酒量不加,一圈下来,也有点眼花。
长袖善舞的袁风偶尔cue她一下,大部分时候都能面面俱到地将所有人照顾到。
乔师兄感慨:“不愧是我院之花,这社交手腕,放冷战时期估计能给美俄都说破冰吧。”
袁风不是教学岗,拉来的人里也有不少行政岗的,而众所周知,这两个岗位其实很多时候都有点看不上对方。
教学岗的会认为,你连课都不会教,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制定出一堆迂腐的规矩来限制我?
而行政岗的会认为,这群人不就多读了点书吗,怎么这么假清高,要是没我们顾全大局,你们只会乱成一锅粥。
祝今夏眼尖地瞅见了一张熟面孔,那是校教务处的某位老师,曾经她俩有过龃龉,原因说出来有点好笑——
“我有个学生保研了,大四上学期期末时,保上的学校需要出具期中成绩,证明她排在年级前百分之十。结果学生找到学院教务处,学院的老师说,单子上写明了需要盖学校的章,所以写了个证明,让学生去总部找校教务处盖。”
乔师兄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零下五度的冬天,她带着证明去了学校总部,被那位李老师以‘学校教务处没盖过这种章,不能破例’为由,又把她推回了我们院里。她说既然成绩证明是学院出示的,就只能学院盖章。”
总之,一堆行政上杂七杂八的事,再加上人与人、单位与单位之间的私交或矛盾,学生像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那年冬天是个罕见的寒冬,气温低,天气也糟糕,学生为此多次往返于学院和学校之间,半个钟头的公交车程,校车里还没暖气。
后来学生就病倒了,带病来上祝今夏的课,在课堂上发烧昏迷了。
她赶紧把人送去校医院,一问之下,得知此事,气急了,当天安顿好学生输液事宜后,就立马带着需要盖章的文件去到总部。
那位老师还是一样的说辞,说学校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不是什么地方来的文件都能盖章的。
祝今夏好笑,“不过就是一张保研成绩证明,之前没盖过,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学生没有保上过那所学校。要是清华北大的保研生需要盖这种章,你盖吗?”
那位老师也有点来气了,当下不客气地说:“那你先让你学生考上清华北大再说呗。”
两人不欢而散,一个说对方势利眼,一个说对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后来是袁风得知此事,说多大点事啊,就盖学院的章呗,反正就是一个成绩证明,学校的学院的都行,对方学校也不会卡这么死。
两边老师都不敢盖的章,他大大咧咧拿出公章就给盖上了,说有事找他,包售后。
……
KTV里,祝今夏注意到那位李老师频频看她,还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尖酸。换做以前,她顶多不搭理,就当没看见,如今她外放了些,也在山里学会了一点厚脸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皮她一下。
于是她有样学样,也跟乔师兄咬耳朵,间或故意看对方一眼,对方什么表情,她就模仿什么表情。
很快李老师就被激怒了,做行政岗的总跟人打交道,会有更多阶级划分,大概她也习惯了校级老师比院级老师要高贵的作风,很快就把音量放大,在隔壁桌聚众说起八卦来。
“你们听说没,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家庭条件很差,从小连爹妈都没有,后来读大学的时候交了个男朋友,对方管她吃管她喝,她读研读博,人家就当牛做马,供她念书。结果等到她读完书,当了大学老师,自以为成了人上人,就把只有本科学历的男朋友甩了,现在只等着攀高枝。”
“攀什么高枝?”
“谁知道呢,有些人仗着皮囊不错,就以为自己是天仙了吧。”李老师捕风捉影道,“前一阵听说要跟数学院的王老师相亲,王铮你们知道吧,家里在东南亚有岛。没过两天,我又听说她看上了历史系的张教授,对,就是那个出了好几本历史畅销书的,听说版权都上千万了。”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不过这种场合说说八卦也是寻常事,大家也满足了被春节假期无聊到的好奇心,就此聊了起来。
鉴于李老师在场,而众人都不知道她聊的对象是祝今夏,难免被带偏,话里话外会批判一下这位“物质的女老师”。
祝今夏听得一肚子火气,拎着包都走到门口了,脚下一顿,又转过身去,操起没喝完的酒,换上一副笑脸来到李老师那桌。
她甜甜一笑,说:“李老师的八卦讲得真好听,来,我敬你一杯。”
这一桌都是行政岗,平时和她也没什么交集,但大家嗅出一丝不寻常来,目光在她和李老师之间来回飘忽。
李老师轻哼一声,说当不起,“我跟你话不投机,这酒我就不喝了。”
祝今夏微微一笑,“敬酒不喝那就喝个罚酒吧,我看你嘴挺欠,喝点酒堵上也好,免得吐不出象牙来。”
“你——”
那边的女人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明明上次去办公室闹腾时,还是个面糊的,都气得发抖了,嘴里还是体面话,半个脏字也吐不出来。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老师一把推开祝今夏的手,酒从杯子里洒了些出来,打湿了祝今夏的衣袖和前襟。
“你骂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音量开的很大,包厢里本来也很嘈杂,几大桌人都在说话,在前面唱歌的人也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小小风波,也没真闹腾起来。
袁风很快注意到,不动声色赶过来,护着祝今夏:“怎么了怎么了?”
乔师兄也站在祝今夏旁边,抽纸巾递给她,“没事吧?”
大家都看出不妥来,意识到祝今夏大概就是刚才的八卦女主角,李老师那么大张旗鼓一顿批判,估计就是说给当事人听的。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假意不知,还有人端起酒杯,干脆往隔壁桌凑,远离风波。
李老师刻薄地说:“看看,我刚才还说少了呢,一边要跟这位教师那位老师相亲的,一边又跟自己学院的打得火热,就是不知道这二位你看得上吗,你们外院的老师应该没他俩能赚吧?”
袁风一阵头大。
“不是,大姐你哪来的啊?我寻思我也没叫你来啊,被人带来就好好开心吧,你说你在这儿大过年的找什么事啊?”
……
祝今夏去洗手间处理衣服上的水渍,接到了时序的电话。
他知道她来ktv,所以含笑问了句:“拉到赞助了吗?”
“应该吧。”祝今夏在哗哗的水流声里说,“我看袁风跟他们打的挺火热。”
她喝了酒,脚步有些飘,情绪也不如往常控制得好,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异样。
时序听出来了,顿了顿,“怎么了,祝今夏?”
她笑笑,说没事,就是跟人起了点口角。
“受气了?”
“受气?”祝今夏哼了一声,“老虎不发猫,当我是病猫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祝今夏了。”
“那你是什么?”
“是被你集训过的祝今夏,我已经出山了!”
那边慢慢笑了声,说谐音梗,扣钱。
她带点气愤,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下,最后吸吸鼻子,不说话了。
时序问:“刚才不是还挺厉害?怎么,还是被戳心窝子了?”
“没有。”她闷闷不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借着酒意撒了个娇,“就是想你了。”
这些日子他们每天说话,每天语音,每天发消息,偶尔开黑打游戏,可她从来没说过“我想你”。
高敏如她,会担心这话给到时序压力,他们不能朝夕相处,时序那边还有旺叔要照顾。
虽然知道时序会来找她,但她从没有问过他怎么还没来,到底多久来。大过年的,所有人都在一家团圆,她怕她的询问会像在催促,只会让他为难。
而今接着酒劲,她的思维要简单很多,少了些许顾虑和思量。
“时序,我好想你。”她噘着嘴,像小姑娘一样跟他撒娇。
那边静默少了,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笑。
“我知道了。”
很快,时序挂断了电话。
祝今夏:“?”
“喂?”
“时序?!”
她后知后觉,拿起手机一看,他确实是挂断了电话没错。
祝今夏呆呆地站在洗手间里,心道怎么回事,第一次跟他撒娇说想他,换来的居然是挂电话?
这是男人面对女人撒娇时的正常反应?
喝了酒,脑子不是很灵光,她慢吞吞飘回包间,坐在乔师兄旁边。
李老师还在那桌,袁风那番话一说,她是走也不是,留也没脸。好在拉她来的朋友说和,很快把场面又弄热络了。
乔师兄:“还好?”
“还好。”
他递来一瓶冰红茶,说别喝酒了,喝这个吧,然后开始回忆读中学那会儿,康师傅还搞开盖有奖的活动呢。25%的中奖概率,有一回他连中四次,可碍于中奖的瓶盖都得回收,他只能一口气干了四瓶全部开封的饮料,喝得晚自习时疯狂跑厕所。
祝今夏正听得入神,余光瞥见有人推开了ktv的门。
她没太留意,就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忽然神情一僵,视线也卡顿了一下。
是幻觉吗?
喝多酒了,能看见朝思暮想的人?
祝今夏不解地看着门边,可要真是幻觉,幻影能推门吗……?
紧跟着,幻影他松开手,门又合上了。
时序一身黑色大衣,还是她买的那件,离开前那天他就这么穿,今日依然。
只除了没有她的强制要求,他并未戴上银丝眼镜。
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轻而易举定格在角落里,和她目光相接。
她看见他嘴角微微一扬,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灰色高领毛衣配上纯长款黑色大衣,相当□□。
包房内光线昏暗,晃动的射灯偶尔照亮他的脸,但也只有一瞬。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妨碍众人看出他优越的廓落,和深邃的眉眼。
一整晚不时有人进出,却没有谁像他这样存在感十足,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但他对周遭投来的视线全不在意,只停在祝今夏面前,微微俯身,低下头来问她:“走吗?”
祝今夏还处于震惊里无法自拔,本能地开口小声说:“再坐一下,我酒劲有点上头,走不太稳……”
时序从善如流,点头说好,礼貌地侧头看向一旁的乔师兄。
“劳驾?”
乔师兄整个都在状况外,拿着冰红茶有点没反应过来,问了句:“劳驾啥?”
乔师兄右手边的老师扑哧一笑,没忍住指点他:“人家男朋友来了,让你往边上坐坐,给人挪个位置啊!”
“哦哦,好的,没问题。”
乔师兄这才后知后觉往旁边挪挪屁股,然后好奇地打量这位陌生的来客。
旁边的老师:“……”
哥你这赤|裸|裸的目光,看戏归看戏,别这么明目张胆好吧!
真不愧是出了名的社交黑洞,所以说智商高有什么用?情商是硬伤啊!
隔壁老师捂住脸,不动声色远离。
而祝今夏整个人都懵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时序对乔师兄说了声谢谢,又看着他好整以暇坐下来,两个人并排坐着,他还端起她的啤酒看了一眼,闻了下。
“啧,尿啤也能喝醉,祝今夏,你这酒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祝今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也没计较他的奚落,只问:“你怎么来了?”
时序勾勾嘴角,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漆黑的眼底闪过灯球的亮光,像一瞬划过的流星。
“你不是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你就来了?”祝今夏迟疑地问。
他点点头,说是啊。
祝今夏叹口气,说那亏了,早知道就早点说了,白想了这么久。
时序笑出了声,他隔空望向不远处的袁风,点头示意,用眼神表示感激。
通风报信的袁风冲他举杯示意,吹了声口哨。
时序又问祝今夏:“走吗?”
她小声说:“再等会儿吧,刚才去厕所都是飘过去的……”
“其实还有个办法。”时序在她耳边笑笑,不疾不徐地说,“我背你和公主抱,选一个吧,祝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