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打在脸上,格外舒畅,虞珍珠睁眼看草地、蓝天,跑了一会儿,她不自觉的向后靠,倚着徐屏的胸膛。
徐屏双手环在她身体两侧,稳稳的驾驭着马匹。
两人跑过山坡,到了最高点,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郊区这片地区的风貌。山、树、草地,接近城市的地方被开发的多,远离的则更稀疏。
以他们所在马场为中心,还有高尔夫球场、垂钓山庄、休闲民宿以及一处围着山的马拉松跑道。
两人下马,徐屏单手牵着马绳,凝眸望着四方,神态若有所思。
虞珍珠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对四周风景很感兴趣,边看边走。
“别走远,”徐屏交代她。
“嗯!”
过了十多分钟,虞珍珠从树丛里钻出来,双手捧着紫红色桑葚,高兴的一摇一摆,“看我找到了什么!”
“里面还有好多,你帮我装一点。”
她把采到的一部分放进徐屏的口袋里,依次装满了自己和徐屏的四个口袋。
“那边还有葡萄园,既酿红酒,也开放采摘,”徐屏对她说,“你喜欢的话过两周可以再来。”
“好耶。”虞珍珠兴高采烈。她高兴,而且要表现的更高兴,这样可以合理诱导徐屏少买奢侈品,多购进低价服务。以后徐屏恢复记忆了,回头想想,她也没花他什么钱嘛,就不会冲她发脾气了。
“这里怎么样?”徐屏问。
“好啊,好地方,”虞珍珠夸的天花乱坠。
徐屏沉吟片刻,他大约估计了客流和消费,总体来说,的确是一笔不会亏本的买卖。
但他总觉得不妥。
徐氏计划购进这些资产,所需资金量较大,要利用杠杆来撬动,这些资产在银行的评估迟迟未出,可旁系一来,徐老爷子火急火燎,恨不能立刻去贷出款来。
他一反常态,放慢步子,就是希望再仔细斟酌斟酌。
徐屏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似乎又闪过了什么,但抓不住。
努力回想,只是让头疼更加明显。
“徐屏,”虞珍珠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怎么了?”
“没事。”
虞珍珠很关心:“吹风受凉了吗?要不要叫人开车来接。”
“不用,”徐屏按住她手,握在手心,“我们走走。”
无论如何也该发现不对劲了。虞珍珠还没见过徐屏这么清闲的时候。他就算腿不能用了,都还抱着笔记本在床上敲文件,那有这么慢悠悠散步并且连手机都不看一眼的时候。
但虞珍珠不问,她才不是多嘴的人。
华盛顿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踱步,虞珍珠笑眯眯的夸:“华盛顿好乖。”
徐屏微微扬起眼睛来,“好乖?”
“嗯!”
“他摔伤过两任主人,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快被上任主人安乐死了。”
“……啊?”
华盛顿的祖父是徐屏第一匹马,那年他十三岁,难免有少年性,总想着要来骑马,他爷爷觉得这样不务正业,将马送人了。
那匹马也是上等的汗血宝马,但到新主人那儿两年后,因比赛时腿骨折,安乐死了。
前年,徐屏多方探访,找到了他的后代,也就是华盛顿,买了回来。
“华盛顿性烈难驯,买回来的价格比想象的便宜很多。”
“插播一条问话:便宜是多少?”
徐屏说了个数字。
虞珍珠:“…………”便宜吗?这是便宜吗!?
“我恨资本家,”她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徐屏揉乱她头发,“别乱说。”
虞珍珠不情愿,去别他的手,其实也没使劲,徐屏却突兀的皱起眉头来,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好家伙,这也要碰瓷——不对!
虞珍珠眼眸陡然睁大,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本能的上前一步,抵住徐屏的胳膊和肩膀。
徐屏失力太突然,又比她高、重那么多,整个人压下来,她没能稳住,被压的向后跌去。
杂草、灰尘,都扑飞起来,虞珍珠龇牙咧嘴,感觉屁股被摔成了两半了。
更别说徐屏还砸在她身上,简直把她肋骨都要压断了。
“徐屏?”
虞珍珠低头低出双下巴,戳徐屏,“你怎么了?”
“喂徐屏?”
徐屏晕倒了!
虞珍珠心脏漏跳一拍,一下就有点慌了。
就说徐屏不对劲!她干嘛不多嘴!多问一句会怎样!
她双手环抱住徐屏,把他擡起来,再拿手机拨电话求助,这时,马蹄声响起来,华盛顿着急的跑了过来,低下头来,嗅嗅他们,再用嘴巴努力的拱。
“不怕不怕,”虞珍珠摸摸马,怕马受惊的话,她就真处理不了了。
华盛顿长长的“呜”了一声。
这声音好像是有特殊意味的,即刻,又一段不同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在离虞珍珠不太远的地方。
那是马术教练,一直跟着他们,从而保证他们的安全,后来看他们手牵手了,才回避。
马术教练坐在马上,远远一看,十分尴尬,握着缰绳扭头就走。
“别走啊,”虞珍珠听出马蹄声要走,开始嚎,“快来帮忙!”
教练这才知道并非如自己所想。
他赶快跑过来帮忙,并用对讲机摇来更多人。
片刻之后,急救的车碾着草开上了山坡,徐屏被担进车中,而虞珍珠跟着上车,后知后觉,“嗷”了一声。
医生连忙查看,翻开她手和脚,灵活矫健,什么事情没有。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有内伤。”
虞珍珠:……落枕罢了。
到最近的医院也需要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徐屏醒了一会儿。
马场经理快哭了,一直盯着他,一看大金主醒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徐先生,徐先生,您醒了!”
医生“去去去”的挥开他,凑到徐屏面前,用手电筒照他的瞳孔,查看他的相关体征。
徐屏的眼瞳被光照的透明,眼瞳底下瞳仁是琥珀色的,像沉在湖底的宝石,冷了百年千年了。
虞珍珠原本张口要叫他名字,与这眼神一对视,忽然愣住了。
他不认识她。
徐屏偏开头去,意识半醒,像是在做梦。
他神色倦怠、漠然,很陌生的看每个人,最后重新闭上眼睛。
“徐屏?”
“徐屏!”
“嘘,都安静,”医生提示他们,皱着眉头,“司机师傅,开快点。”
……
终于到了医院,再一次上各种设备,做各种检查。虞珍珠僵着脖子站在那里,有一些茫然的跟着徐屏的病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他做完所有检查。
易凭舟过来了,看她这个样子,马上接手,办各种手续,让她快去旁边休息一下。
虞珍珠摇了摇头——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有没有病人家属,来问几个问题。”医生的声音及时传来,虞珍珠一个激灵,拔腿就去。
徐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其实没什么大碍,突然昏倒,也有虞珍珠托住他,没受任何皮外伤。
他只是又觉得恍惚,头脑很沉,有很多突然的信息、画面涌进来,一时间无法处理。
医生正对他说情况:“看片子上,生理结构没什么变化,是脑子里的淤血在消散,位置可能有点变动,说不清机理,是恢复的现象。”
虞珍珠在门口顿住脚步,自己都没发现,居然有一点不敢进去。
徐屏擡起眼睛来,是她熟悉的温和眼神:“来。”
虞珍珠走进去,徐屏摸摸她头发,“吓着了吗?怎么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