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莫名其妙,虞珍珠第二天早上五点就醒了。
这个生物钟,简直就梦回徐屏还在住院那段时间。
靠十几个闹钟来从床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进厨房去,翻到提早计划好的食谱,把前一晚准备的药材食材扔进锅里。因为食材们适配的火候、加入的时机都不相同,所以不能提前一晚预约好时间,只能是大早亲自来守着。
到后来,万恶的生物钟形成,甚至不用闹钟,自动就开机去煮东西了。
徐屏出院以后,这作息还花了七八天才倒回来。
倒回来不久,又遭受他送东西的摧残,每天担心老鼠什么的一口一百万,睡眠愈发堪忧。
恶向胆边生,虞珍珠起床气越想越气,决心不能自己一个人气——她打电话轰炸徐屏。
徐屏夜里工作到较晚,早晨是不会这样早的。而到他这个年纪,早上被叫醒,也很难再睡着了。
所以在虞珍珠这番离成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恶劣行径之下,两人到马场时都挂了黑眼圈。
马场经理:“……”
“我们在包房准备一些吃的,二位先休息一下?”
虞珍珠想说好啊好啊,但比徐屏晚一步,他说:“不用。去马厩。”
经理带他们两人去马厩,和小马大马打招呼。
因为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马场特意没有喂食。徐屏拿了根胡萝卜,喂给他的华盛顿,华盛顿舔了舔他的手,对他很想念。
徐屏神色温和,抚摸它的额头和脸颊,转头叫经理把门打开,放出华盛顿。
两个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佩戴马鞍马具等,牵着马出了房子,走到室外。
徐屏没有牵起缰绳,但华盛顿在他面前很稳定,不会乱跑,依然跟在他身边,用头拱着他。
徐屏笑了笑,翻身上马,在马上俯下身,用侧脸贴着马的头颅,轻轻的说什么。
马“吁”了一声,提起双腿,与地面呈四十五度,徐屏牵住绳,身体垂直,双腿夹住马腹,身体线条流畅有力,身后旭日烈烈。
虞珍珠慢几步,还在穿装备,看这一幕,呆了一呆。
徐屏骑着马慢跑了一圈,回到起点,侧眸……额垂眸看向刚出来的虞珍珠和她的小马。
虞珍珠和小马不是很熟,但小马性格好,即便是生人也让骑,教练扶虞珍珠上马,正在交给她注意事项。
虞珍珠听了一遍就“嗯嗯嗯”的让人放手,她想自己跑。教练哪里敢,再小也是马呀,仍然牵着绳子,慢慢的领着她走。
徐屏等了一阵子,才等到他们到自己身边。
“让她自己来吧,”徐屏出声,“我带着她。”
虞珍珠骑马快骑困了,跟着徐屏屁股后面颠啊颠的,眼馋他的汗血宝马。
徐屏在前面走,不出声。虞珍珠忍了又忍,拍了拍小马屁股,追了上去:“徐屏!”
“我错了!”她大声承认错误,“我再也不五点叫你了!”
“……”
“但是!以前你住院的时候,我都是五点起床,我从来没有生气过!我坚持了多久你想一下,我今天就吵你一次,你怎么能生气!”
徐屏握缰拉紧,和马一起转过头来看她。
他的眼神给了虞珍珠更广阔的舞台,虞珍珠更来劲了:“你现在能跑能蹦能骑马,你还可以骑着华盛顿在前面狂跑让我追不上,可是以前呢?你都忘了吗!”
马场分了几个不同的vip区,两人所在的地方只有他俩,但因为地势空旷,虞珍珠的声音还是飘到了隔壁。
树丛掩映,依稀能看见隔壁有母亲带着小朋友来上课。
她再胡说八道,要教坏小朋友了,徐屏道:“没人生气。”
虞珍珠:“你还不承认,你一路都不理我!昨晚你跑那么大老远就看我一眼,今天你一眼都不看我!”
“……你要什么?”
虞珍珠:“我在你眼里就是借题发挥的那种人吗!”
徐屏无奈看着她。
“我要骑华盛顿!”
徐屏骑着华盛顿到虞珍珠身边,有点想叹气:“我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你骑不了华盛顿,他会想把你摔下马,你会受伤。”
虞珍珠凑上来,观察他神色,想了想:“要摔你接着我。”
“但,”
“好不好嘛。”
“……”
“只能先试着慢走,你要小心,慢慢的。”
虞珍珠装乖,点头如捣蒜。徐屏下马,轻轻安抚华盛顿,抱着它的头颅说话,同时,伸手给虞珍珠,让她扶着自己上马。
虞珍珠身手灵活,纵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上。华盛顿当时就不情愿了,后半身跳起,用力颠了几下。
虞珍珠做了准备,下盘稳固,愣是没让华盛顿得逞。
“你这个大马,”她还有空指指点点,“你翻脸太快了,比你主人都快,上次还要亲亲,这次你就想踹我,你是个坏马。”
华盛顿:“……”
虞珍珠:“我今天就要骑你,今天不是我哭就是你哭!”
徐屏啼笑皆非,过去拍马背。
马是群居动物,天生会向上一级服从,如果人战战兢兢的骑它,它一定不罢休,但相反的话,就要好很多。
再加上,华盛顿颇通人性,它能判断虞珍珠和主人间的关系。它将眼神投向徐屏,徐屏点点头,安抚数句。
没过多久,华盛顿平和下来,尾巴一甩一甩的。
虞珍珠得意坏了,她的头发束的高高的,碎发因为汗珠黏在额头、脖子上,下巴扬的老高。
徐屏悠悠的来了一句:“生物奇观。”
“啊?”
他指虞珍珠身后:“翘着两条尾巴。”
“一条华盛顿的,一条你的。”
虞珍珠:“冷死我了!你讲笑话太冷了!”
她一拍马屁股,牵着缰绳,试探着加速,让马儿走了起来。
徐屏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应该跑过马,应该是野骑,可能是上学的寒暑假时,去哪里疯玩学的。想来也是,不然不会在那些礼物里,留下小马。
徐屏试着放了手,看没有问题,于是只在后面慢慢的走。
他这几日神思浮动,常常头疼,又需兼顾接待徐家旁支,其实是很累的,昨夜做梦梦到过去记忆,早上被虞珍珠打断,到这时还在头疼,此时闲庭信步,才舒服一些。
忽听见身后委屈的呜声,徐屏转头,摸了摸被闲置的小马。
他从口袋拿了个苹果出来,掰开和小马各半,慢慢悠悠的走着。
前方,女孩坐在大马上,阔步前行。
走了一阵子,华盛顿不愿前进了,转头回到徐屏身边,徐屏伸手给虞珍珠,让她下来休息。
华盛顿太高,虞珍珠下马时往下一跳,跃进徐屏怀中。
怀抱温热,胸膛宽阔,很有安全感。
徐屏一手牵马,一手揽着她的腰。
但虞珍珠不愧是虞珍珠,立马惊恐跳开:“我重不重,撞到腿没有?”还弯腰伸手,要去摸他膝盖,手隔着马靴落在男人健壮结实的大腿上,仿佛带了电。
徐屏:“虞珍珠!”
虞珍珠:“不要凶啊,又不是没看过,快给我看一下。”
徐屏被她闹得眉尾一跳一跳的,沉了脸说她,她又被惯坏了不听不听的,最后还是华盛顿把脑袋凑过来,卡在两人中间,才把两人分开。
徐屏长舒一口气。
工作人员跑过来,拿水给他们俩,徐屏递水给虞珍珠,理正她的衣领,掸掉她手臂上一点灰,“不要总胡闹。在外面呢,没分寸。”
“哦,”虞珍珠觑着他,“你有分寸……”
“嗯?”
虞珍珠这口气堵太久了,小声但坚定的说:“你有分寸,所以你以后不要乱亲人了,”
徐屏顿住,喝水的动作中止,从眼角看她。
“真的,下次不许了,我跟你说,”小姑娘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挥了挥拳,“我会揍人的,我的拳头会替我说话!”
徐屏微眯眼。
喉结滑动,他喝完水,将水瓶往旁边一扔,精准砸进垃圾桶里。
借着这个动作的发力,他的身体忽然向前倾,一手揽住虞珍珠的腰,嘴唇贴在虞珍珠耳侧,吐出的气带着温度,触碰着女孩的皮肤。
虞珍珠没反应过来,只有心脏猛地一跳。
徐屏点了点自己左耳朵。
“听不到。”
“?”
“后遗症吧,好像耳朵也受伤了,改天要去医院看看。”
“???”
神经病啊!!!“你听不到什么?你听得好好的!选择性失聪吗你!”
“嗯,”徐屏离她很近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声音很有磁性,骚动着每一根神经,“听不见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才乱七八糟——”
徐屏一转头,看进她眼睛里:“你要是真的不高兴,我就听你的。”
日光下,他的眼眸是较深的琥珀色,眼尾很长,挂着一丝冷淡,尤其还架着一副金属眼镜,平时对人更显得没情绪,有点冷冰冰的样子。
但那一面很少会在虞珍珠面前出现,虞珍珠竟走神,她想,这双眼睛对自己,总是带着一点弧度,那弧度冲淡了冷,变成一种很特别的、只有徐屏有的温度和气质。
疏离,但温和,稳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各种办法解决,你可以不用操心,可以袒开肚皮,舒舒服服的在他身边晒太阳。
虞珍珠:“……”
徐屏轻轻笑了一声,牵起她手,将她半个人拉进怀中,不容抗拒的带着往前。
虞珍珠后知后觉:“干什么你!”
徐屏身后就是华盛顿,汗血宝马通体漆黑,在日光下反射着光,男人身材高大,眉眼英俊逼人。
“我本来想带你出去跑一圈,不过,你不想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起是吧?”
“………………”
攻克不讲道理的徐屏,非一日之功可成,但骑汗血宝马跑圈,走过路过都不能错过。虞珍珠能屈能伸,“乱七八糟,谁啊,不认识。带我!”
徐屏挑起半边眉,阳光下,有种蓬勃的意气。
他吹口哨,令华盛顿屈下前腿,方便二人上马。
虞珍珠与徐屏一前一后,坐在马上,有种还珠格格主题曲既视感。
一位教练在前面牵着马绳,另一位骑了马,在旁边跟着,他们打开场地的围栏,走出马场。
视野开阔起来,眼前一片草地半坡,一望无际,远处有湖,湖边几匹马在散步喝水。
虞珍珠万万没想到“出去跑一圈”会这么出格。
她愣了半天,抓住徐屏袖子:“要不算了吧。”
看不见徐屏的脸,只有身后胸膛的共鸣,和一声低低的“嗯?”
“你身体还不行吧——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