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下 正文 第十章
第十章
“什么？”
陈汐看着秦烈，目光里一丝探究。
秦烈看着屏幕上红衣猎猎的女人，“我要的是十个。”
“每一个，都像这样惊艳我。”
他转过头看向陈汐，“你能做到吗？”
陈汐笑笑，“这有什么难的。”
画画对她来说就像吃饭睡觉，再简单不过。
秦烈垂下头，轻轻笑了两声。
陈汐看不出，这男人心里想什么。
他笑完，擡头对陈汐说，“那你试试吧。”
陈汐，“好啊，一个月是吧？”
秦烈点点头。
陈汐有点好奇，“你自己开公司，手底下有不少设计师吧？”
“到目前为止，还有别的惊艳过你的人吗？”
秦烈垂眼看她，看了一会儿，醉沉沉地说，“没有。”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陈汐这下心里有底了，她忍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
雨停了，陈汐跟秦烈说了声回见，抓起头盔走到门口，感应门刷地打开。
陈汐擡眼，看到秦烈的越野。
她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你怎么走？”
秦烈窝在沙发里，背对着陈汐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陈汐，“要不我送你回去？”
她看这人醉得连路都走不稳，车是肯定开不了了。
秦烈转头，看向门口的女人。
雨停了，竟有月光洒了门前一地。
她湿发散落肩头，沐浴在月光里。
“你驮着我？”
他忘了自己车停在外面，脑子昏昏沉沉，只剩惊诧。
陈汐原本想说开秦烈的车回去，明天再来这边取摩托车。
听到秦烈语气里的惊讶，含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轻蔑。
她忽然就改了主意，就开自己的摩托车回去，他爱坐不坐。
“不行吗？”
谁规定，女人就得坐在男人身后？
秦烈听出陈汐语气里的不悦。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起身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陈汐看他锁了体验馆大门，忽然反应过来，问他，“这体验馆是你开的？”
秦烈点点头，问她，“好玩吗？”
陈汐坦言，“不错，可惜你宣传不够，没几个人感兴趣进来。”
玩完飙车，她对这个体验馆的感觉完全变了。
这是好东西，值得被更多人知道。
她还准备改天带森森来体验一下，让小朋友知道科技有多带劲。
秦烈不在意地笑了笑，没说话。
陈汐忽然觉得，他砸这么多钱开这个体验馆，就跟玩儿似的，其实并没有多认真。
这男人让人琢磨不透，陈汐也懒得琢磨。
她打开车座后面的储物箱，拿出备用头盔扔给秦烈。
夜里的风又冷又硬。
她刚一出门就打了个大寒颤。
再看身边的男人，一身健硕的肌肉，就跟不知道冷似的。
大雨洗刷过的空气，清冽得甚至有了一丝甜味。
月光下一条笔直的公路穿过静静的戈壁滩，空旷得可以撒花欢儿飞驰。
路灯照亮一个又一个水洼，像落了一地的月亮。
车轮驶过，月亮飞溅。
陈汐越开越快，转头朝秦烈大声喊，“能扛住吗？”
秦烈垂着头，没说话。
陈汐索性撒开了跑，跑得比风还快。
前面有个弯道，陈汐提醒秦烈，“抓好了。”
秦烈两只胳膊却依然悠闲地交叠，像坐在沙发上醒盹。
耳边呼呼的风声和乱飞的头发，好像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陈汐没察觉到秦烈跟老僧入定一样，对她的提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过弯时速度没减，车身一斜，来了个漂亮的漂移。
风声呼啸，她长发乱飞，畅快过瘾。
下一秒，她余光瞥到后面的人，身上沸腾的血瞬间凉了一半。
她看到身后的人悠闲的坐姿，气得血往头上涌。
“你不要命了？”
她朝后面吼了一嗓子，一边尽可能丝滑地把车身和地面，调整成安全的角度。
秦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冷静到麻木。
陈汐轻轻骂了一声神经病。
她心里气不过，把车速飙得更高。
但却不再漂移炫技了，只想冻死他得了。
风声在耳边狂啸。
过了好一会儿，陈汐听到秦烈粗哑冷淡的声音。
“活着有什么劲。”
陈汐冷笑，转头扔下一句，“你找刺激别拖我下水。”
她擡头瞟了眼漫天繁星，那么好看。
“活着当然有劲。”
……
把秦烈送到地方。
陈汐停下车，一条长腿支在地上。
她呼吸微乱，脸沉着。
被他吓到嗓子眼里的心，还没落回肚子里，简直再也不想搭理这疯子。
秦烈摘下头盔递给陈汐。
陈汐垂着手，过了几秒才接过头盔，冷眼打量他。
“过瘾了？”
她冷声问。
秦烈垂下眼睛，线条冷硬的面孔一半隐在幽暗里。
陈汐听到一声恼人的嗤笑。
“就这？”
陈汐简直无语，反问他，“死了才叫过瘾吗？”
秦烈脚步小幅地趔趄一下，酒劲儿还没消。
他低头看着一脸怒气的姑娘，笑得有些得逞。
他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那叫过瘾死了。”
陈汐懒得跟这酒鬼废话，调转车头轰了脚油门。
身后传来秦烈要笑不笑的声音，“谢了。”
陈汐骑在摩托上，回头看他，目光闪烁一瞬。
她忽然开口问道，“跟你商量个事？”
秦烈扬起刀削般的眉梢，等她说话。
陈汐，“vr体验馆场地太大了，分一半给我怎么样？
秦烈的表情，像听了什么笑话。
“我不差钱。”
他直言。
陈汐，“我如果把修车厂开在你隔壁，还能帮你引来很多顾客。”
秦烈笑了，“我不在乎。”
陈汐觉得这男人油盐不进，忍不住问，“你总有想要的吧？”
秦烈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刺激。”
陈汐心想，这人怕是脑子真有病。
从秦烈住的金水湾出来，陈汐直接去了明珠嘉苑。
下雨那会儿，白宇宁去夜市接了范明素和森森。
他把一老一少送回家，又去超市买了生姜和红糖。
陈汐一进门就闻到姜糖水的味道。
她无奈地吸了吸鼻子，随手脱下湿外套扔进卫生间。
白宇宁戴着轻度近视镜从书房出来，“你今天生理期还淋雨，赶紧去把厨房里的姜糖水喝了。”
陈汐最不喜欢姜味，磨蹭着跟白宇宁进了书房，翻他书桌上一本砖头厚的医学字典。
“背的完吗？”
陈汐看一次问一次。
白宇宁摘下眼镜，笑着看她，“背不完也得背啊，活到老背到老。”
陈汐，“你们医生都是怪物。”
白宇宁伸手，摸摸她潮湿的头发，“乖，去把姜糖水喝了。”
陈汐见磨蹭不过去，只好去厨房倒了一杯，捏着鼻子灌了几大口。
白宇宁，“你慢点喝，也不嫌烫。”
陈汐笑着说，“你真啰嗦。”
白宇宁，“啰嗦多少遍，你也不听啊。”
他跟着陈汐到了客厅，盯着她喝姜糖水，随口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陈汐，“去了趟我妈宿舍，回来的路上下雨了，去vr体验馆躲了会儿雨。”
白宇宁一脸茫然，“什么vr体验馆？”
陈汐，“就是往莫高窟去的那条路上，有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展馆。”
“我开修车厂，还相中过那个地方。”
白宇宁想起来了，“哦，那个啊。”
她一脸神秘地跟白宇宁说，“你猜那个vr体验馆的老板是谁？”
白宇宁，“谁啊？”
陈汐，“你同学，秦烈。”
白宇宁点点头，“你今天碰见他了？”
陈汐，“嗯，我跟你说……”
陈汐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讲给白宇宁听。
白宇宁听完，蹙着眉头思量一会儿，提醒陈汐。
“这事儿得签个合同吧，商量一下预付款和尾款，别等事情干了一半闹纠纷。”
陈汐，“多大点事啊，签什么合同，能有啥纠纷啊。”
白宇宁，“万一你画完了，他怎么都说不满意，你不白忙活了吗？”
陈汐皱眉，“不会吧，你同学是这样的人吗？”
白宇宁靠进沙发垫子，“我跟他没那么熟。”
“再说他在北京混了那么多年，现在是什么人品更不清楚了，反正你还是小心点好。”
陈汐依然不把这些话放心上，喝完姜糖水，起身去冲澡。
陈汐问秦烈要了十个角色的背景材料。
她在家闭门两天，熬了两个大黑眼圈才出来。
她让秦展帮忙把秦烈，叫到了刘伯洋的修车店。
陈汐叫了烤羊排，四个人像上次一样在街边支起小桌来吃。
天色暗下来，一排街灯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远处飘来广场舞节奏感十足的韵律。
万家烟火跟着夜色，一起涌了出来。
陈汐看到骑三轮车的胡子张，朝他挥挥手，“叔，还有甜醅子吗？”
胡子张朝她摆摆手，“卖完了。”
他哼着五音不全的歌往回骑，“三月里来三月三，王哥走了马连山，三天没见王哥面，针线茶饭懒得谈。”
一桌人看着胡子张的背影走远，走调的歌声也没入了夜色里。
陈汐收回目光，拿起酒杯跟秦烈碰了一下。
正要说话时，秦烈却先开了口。
“第二个角色什么时候能给我？”
陈汐酒杯悬着，对上男人黑沉的眸子，一瞬间仿佛被他洞穿了心思。
她搁下酒杯，淡淡一笑，“我还没说要接这个活。”
秦烈只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刘伯洋觉得这两个人气氛有点奇怪，像是暗戳戳在较量什么。
他正琢磨着，秦展却大喇喇地问。
“汐姐你不是可想接这个活吗？20万啊，不赚白不赚。”
陈汐，“……”
她真是谢谢秦展这个猪队友。
秦展又转向秦烈，“哥，这活汐姐肯定干，你可千万不能给别人。”
秦烈要笑不笑看向陈汐，“哦？”
陈汐简直想把秦展嘴缝上。
她轻咳一声，拾起杯子说，“喝酒吧，三个大老爷们儿，还没我喝得痛快。”
秦展，“那不能够。”
说着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显摆似的杯口朝下晃晃。
陈汐叹口气，又给秦展满上。
心想这哥俩，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秦烈也一口气干了杯子里的酒。
他放下杯子，随口说，“这活时间太赶，你要觉得困难也别勉强，我还有备选。”
陈汐帮秦烈把酒满上，然后不紧不慢从脚边的手提袋里，拿出素描本翻开递给他。
“第二个角色，没什么难的。”
听到还有备选，陈汐决定不绕弯子了。
秦烈接过素描本看了一眼就随手搁在一边，继续喝酒。
一顿饭，再没提这事。
陈汐几次想开口提vr体验馆的事，都没找到机会。
一箱啤酒喝完，陈汐意兴阑珊。
秦烈擡眼看向她，忽然开了口，“陈汐，10个角色，20万，我要的和给的只有这些。”
陈汐轻笑，目光却仍是倔强。
秦烈的语气不容商量，“别打那家vr馆的主意,。”
“我不缺钱，也不愁客人，什么都不缺，你拿不到的。”
刘伯洋和秦展已经醉了。
俩人正吵吵闹闹地猜拳玩，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汹涌。
陈汐问秦烈，“还喝吗？”
秦烈，“你还行吗？”
陈汐，“你看我像喝多了吗？”
秦烈笑笑，“再来。”
两个人又各喝了两瓶啤酒。
秦烈眼皮有些沉了。
陈汐脸颊被酒精烧起一层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