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们今年还没去体检过,最近有空得去做一下。”
一年两次体检,家中两人的保险也是林夏在买。之前她被身边朋友介绍了一起去香港买保险,但还是觉得以后万一理赔会很麻烦。她前两天约了保险员聊了下,准备再配置点保险。
“好。”
程帆看她已经吃饱,头发吹的半干披散在肩上,屈膝捧着手机在翻日历,两人并排坐着,并不避讳他看到自己的手机内容,她正顺手写□□检的日程提醒。
本不算长的衬衫裙随着她的动作扯至腰间,夏日就算家中有冷气,也会漏下两颗扣子。不知在想什么,边看手机边无意识地啃着手。他低头便可见那一道沟,她洗完澡后从不穿内衣。
林夏看着日程,下周的日程里备注了个开会,她还纳闷了下,怎么只记了个时间,却没写开什么会。想着明天去办公室,翻笔记本找一下。现在记日程的app都五花八门,她还是习惯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随时记下要干的事,重要的在手机上再写遍提醒。
写完体检的日程提醒后,她就放下了手机,还在想到底是天热脑子卡壳,还是年纪大了记性力衰退时,就看到旁边的他看了她一眼。
霎时间,林夏突然就想起来了,下周是跟李子望那边的开会。这件事会有秘书提醒她,手机里随便记了下,以防万一,可能当时觉得在手机里写个前男友名字挺尴尬的。
她正想着,要不要告诉程帆。可又觉得,这是她工作的事,她都没有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她心里没鬼,只是在公司开个会而已。
他这人在工作上,比她更为理性客观、公私分明。上次跟他说过这件事后,他也没再问过一句,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林夏还在犹豫间,就听见他说了句,“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看着她转过头时茫然的眼神,他适时提醒了她,“我妈今天来问我,我们是不是还分房睡?”
她消化了下,才理解了他的话。
虽然婆媳关系已经算理想的了,各自都有钱,犯不着住一起,一年见面次数也不多。程帆这人还行,从不让父母插手他们的事。她内心还是吐槽了句婆婆,管的真多。
难得在妯娌间多说了一句话,就弄出了这种口舌是非。真不知是婆婆想太多,还是太厉害,这么一句话,就听出了画外音,还拿着去诈她儿子。
大概率是后者,那么个大家庭里的女主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这种厉害,是绵里藏针,说话极有分寸,擅长藏三分让下位者去猜,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当时双方家长见面,回来后,孙玉敏跟她说了句,你的未来婆婆,不好惹。那时的林夏只觉得那是个养尊处优的妇人,说话很有涵养,心想若论不好惹,妈,谁比你更不好惹?
但她还是问了句,如果惹了怎么办?
不知她的问题是不是太幼稚,孙玉敏竟然难得被她逗笑,开了句玩笑回她:撒个娇找你老公帮忙喽。
听了回答,其实她并不开心。难道我嫁了人,就没有娘家了吗?惹了婆婆,就只能找老公吗?我有这么厉害的妈妈,为什么不能出面帮我呢?
当结了婚后,生活重心转向自己的小家庭,没有谁排挤她,就是自然而然地从呆了二十多年的家中剥离。父母从不是爱听家庭琐事与细枝末节的人,就算遇到了难处,也难以说出口。
他们给她的,已经够多。一个实力雄厚的娘家,是她在这段婚姻关系里的底气。
看开之后,倒再没什么难过,甚至觉得自己想多了孙玉敏的那句话,她只是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那你跟她说什么了?”
他剥了个毛豆扔嘴里,“跟她说,我们感情很好,不分房睡了。”
听了这话,别说找老公撒娇了,林夏简直想掐死他。下周就要去你妈家了,你是想让我被骂吗?当然,你妈不会骂人,只会春风化雨般的温柔,让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帆看着她不说话,她不回应,这帐怎么算?他的名声可是可能被她毁了一半。却见她倏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厅,不知是去了卧室还是卫生间。
被他开了句玩笑,就生气了?
今晚都没晚归,的确能不分房睡了。
程帆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杯中的酒,再将桌上的包装盒收拾了扔到垃圾桶里,去卫生间刷牙。
正挤了牙膏,将牙刷放入口中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她进来了,看了眼镜子里的他,就走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
当柔软贴在他后背上时,刷牙的手一顿,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刷牙,也不说话,仿佛后面没人一样。
给他买过电动牙刷,但他不喜欢用。脸贴在他的背上,连带着身体都能感受到他手臂摆动的轻微震动感。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擡手刷牙时,都能看到手臂的肌肉轮廓,很有力量感。他不注重防晒,却没黑到哪去,但与她的手臂放一起时,能感受到明显的色差。
林夏很喜欢他的身材,赏心悦目,还只能被她摸。当手摸到他的腹肌时,她开了口,“我没有跟妈说过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理解。”
程帆看着镜子,浴室的光线很好,她比他矮,藏在他身后,看不到她的脸,一只细白的手臂从腰际伸出,却藏到了他的短袖里。人还抱得他更紧,镜子里的他皱了眉,似乎是抗拒的样子。
“我好怕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回来要找我问罪。”她的脸在他背上蹭了下,“你妈妈误解我就算了,你还不相信我。”
程帆端起洗漱杯,吐掉了泡沫,漱了口,利落地将牙刷扔回原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扯了张她的洗脸巾,一只手擦去脸上的水,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渐向下的手扯了出来,“别动。”
身后的她真是听话的不动,将打湿的纸巾揉成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时,他转了身,手臂发力,将她抱到了洗漱台之上。
他站在她的□□,她的衬衫裙有些凌乱,中间的扣子开了一颗,估计是刚刚抱着他乱蹭时解开的,她低头就可见他正认真地将那颗扣子扣上。
“我这是在向你问罪吗?”扣子遮住了眼前的春光后,他擡头看她,“我不能问一句她为什么知道吗?”
“可以,那你要听我讲清前因后果吗?”
“不用。”
林夏有时摸不清他的心思,明明是来质问她,此时又像是懒得听下属说过程只要一个结果的老板。
顶光打在她的身上,不那么厚实的衬衫裙内里有了色彩,他极有秩序感地从最下边一颗扣子开始解开,“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要跟妈那么说?”
程帆笑了,真笨,“那我下次给你圆回来。”
看到他的笑,林夏就知道刚刚被他骗了,可他刚刚那么正经的表情,她就算心中有猜疑,也不敢确认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开玩笑来吓她,这是挑拨婆媳关系。
“谢谢老公。”
他挑眉,难得听见她在床下喊老公,这么点小事,她至于吗?
扣子被他解了一半,脚勾上他的腰,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让他的手在两人腰腹间无法动弹,凑到他的耳旁,用极低的声音说,“为了弥补错误,证明我们感情好,我要不要告诉她,她儿子最喜欢跟我用哪个姿势,做几次,一次做多久?”
程帆的身体骤然紧绷,推开了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她,“那你先把答案告诉我。”
林夏没有说话,只是吻了他,半秒就被他拿回主动权,发丝缠绕在他的指缝间,不甚温柔的吻有时连带着拉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无法全心沉沦。
他却并不要她的吻,很快就抱着她往房间走去,她被抛到柔软的床上,他打开床头柜翻找东西时,就听见了她说,“我来姨妈了。”
卧室内沉默了许久,突然爆出一句粗口,“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作为跟了林夏快两年的李秘书,她算是半摸清了林总的作息。
不出差的话,林总几乎每天都会来公司一趟,大多在十点前到。会让她买份早饭,总是同一家的咖啡和三明治。若晚上加班,她会在秘书下班前,让买份沙拉放在冰箱里。
秘书是周末双休的,常常周一来上班时,看着办公室的使用痕迹,林总周末是会过来的。
谁上班不玩手机?有时林总出办公室来找她,发现她在玩手机时,不会说什么,当没看见。她工作上偶尔不小心连着出差错时,会被林总训。
今天林总姗姗来迟,快十一点才到公司,难得没喝咖啡,让她买了牛奶。李秘书将早餐送进去时,林总正掩唇打了个哈欠,接过牛奶时说了声谢谢。
“林总,我那有红糖,您需要吗?”
“不用。”林夏喝了口热牛奶,来月经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今天睡到自然醒后,本不想来公司,又怕失眠复发,白天不敢再睡,支撑着来了公司。
她打开笔记本翻了下,只看到是下周二的会议,但没写时间,她擡头问秘书,“下周二跟李子望的会议,定在了几点?”
“他那边只说了周二下午,任一时间段都可以。”
林夏拿了笔,在笔记本上边写边说,“那就暂定两点到四点。”
“好的,那需要商务宴请吗?”
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是需要进行宴请联络关系,无论彼此是不是觉得吃顿饭就能拉近距离,都要把宴请的姿态作出。
但林建华又不在,没必要。
“不用了。”
“好的。”
林夏起身找了咖啡粉,挖了两勺倒进牛奶里搅和,看着咖啡颗粒在杯中慢慢融化,在想关于多年前林建业被赶出钢丝厂的事,可以问谁。
从前她知道有这么件事,但她不好奇原因。
作为创一代的父母,对他们的家人亲友们,都帮扶不少。但具体有多少经济物质层面或关系人情,林夏不知,这是父母的帐,子女不能帮着算。
孙玉敏那头的亲戚,算是好的,估计是外婆做人到位,彼此都有理有节,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来求人。舅舅家很省心,出钱送表姐出去读书,表姐靠自己找到工作留下了。他们一家去了加拿大也挺好,离孙玉敏近一点。
林建华这边呢,见面时都对林夏特别客气,一口一个我家夏夏。但这些年,这些亲戚,也没几个扶得起来,要么缺钱了,要么找不到工作。连个考公务员进体制内的都没有。还有个考上名牌大学的,给小孩送了全套的苹果当礼物,给出了四年学费,结果毕业时学位证都拿不到,还来找他们给份工作。
林夏能理解,在人情社会里,有能力时,对着有血缘的亲友,能帮就帮。但终日饲养,一切成为理所当然,毫无感激之心。那断粮之日,他们产生的滔天恨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林建业,这么些年,就是被他哥哥饲养的。
如果要知道当年真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问孙玉敏。但她不问世事的姿态,还有这个敏感的时间段,林夏并不想去打扰她。
她也尝试过很多次,想去联系孙玉敏,但她一通电话、一则短讯都发不出。去年从美国回来,她情绪就开始变得糟糕。
她有跟咨询师讲过这件事,咨询师跟她说,尊重你的感受,你不想去做,就不要去做。
那就只有一个人,周旺财,也许他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