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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金子 正文 第46章 走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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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46走边(下)

    廖伯贤至今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岔子呢?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烟花厂的厂长以知情人的名义给徐天恩打了通电话,说是知道爆炸的真相,甚至直接抖露出了当日的细节,以此换取信任,将他骗到了坦岛的密林里。

    只身赴约的徐天恩万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烟花厂厂长,而是心怀杀意的大只狗。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就连杀人也只用了十分钟而已。背后偷袭,勒住脖子,剧毒的针管扎进颈脉,身亡命殒,悄无声息。

    声名煊赫的喜福会二把手,从生到死也不过十分钟而已,像条餐馆里被食客选中的活鱼。死亡面前,众生终究是实现了平等。

    接下来的任务更加简单,只要灌好水泥沉入深海,便可高枕无忧,然而……

    廖伯贤每每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总忍不住朝地上猛掼一只茶碗。

    “明明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弄丢咧?”

    “我做掉他之后,装进了袋子,然后,然后就靠在围墙根下,”大只狗识趣地朝后躲闪几步,“那时忽然想要吸支烟,提振下精神,一擡头,刚巧看到围墙上白底红字写着严禁烟火,我想着不可以在这里吸烟——”

    廖伯贤冷哼一声,“敢杀人,不敢随地吸烟?”

    “不一样的,贤哥你忘啦,这烟花厂半年前不就是被咱点燃炸掉的吗?我想着还是小心些好,说不准空气中还浮着火药粉末,万一被我一根烟再炸了咧?”

    他小心翼翼地靠前几步,食指摩挲着茶台,语带讨好。

    “这厂子如今可是咱喜福会的财产,为了帮会,我不怕累哦,所以就决定躲去远处抽。大概跑了半个多山头吧,等我吸完烟回来,远远就听到有声响。还好我机灵,躲在树后定睛一瞧,夭寿咧,居然有辆单车,正驮着装恩哥的袋子跑路。”

    廖伯贤握紧茶杯,指尖攥得发白,这段话无论听过几次,他依旧会动怒。大只狗见他脸色不对,赶忙辩解。

    “贤哥,你信我,我有追,真的有追!我一路狂飙,但是那人骑得好快哟,他、他、他——”大只狗弯腰蹬腿,连说带比划,“那人见我追他,不停加速,最后直接站起来蹬。哇,哪吒一样,踏板简直要蹬出火星子。而且他又是下坡路,我哪里追得上。等我想起来开车去追的时候,单车早就驶入大路,无影无踪了。”

    廖伯贤不开口,大只狗搓了搓后脖颈,只能自己把话接下去。

    “其实,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偷这个。况且大半年过去了,外面也没什么风声,当地的条子似乎并不晓得这件事。搞不懂那人到底想要怎样。”

    “会不会是那个厂长?想要藏起尸体,借此再敲我们一笔?毕竟知道时间地点的只有他。”贤哥猛地盯住大只狗,“你当时有看清脸吗?”

    “那个,”大只狗腆着脸笑,“我没追上不是……”

    见贤哥伸手要打,他赶忙补充,“不过我看见背影了,再见到一定能认出来的!”

    “背影?”

    “对,背影有些熟悉,呃,硬要讲的话,有点像我阿伯诶。”

    “又像你阿伯,”贤哥气急败坏,揪住他衣领捶打,“哪个都像你阿伯,李大金也像,厂长也像,你到底有几个阿伯?!”

    大只狗一面躲闪,一面小声嘀咕,“没办法啊,我家香火旺,阿伯自然也多啊。”

    “等下,李大金这名字好像有几分耳熟,”贤哥跌回座椅,重新端起茶盏,“没记错的话,那个厂长也姓李,名字里好像也带个——”

    “贤哥,靠北啦!”

    正说着,把门的小弟突然推门而入,大着嗓门喊嚷。廖伯贤被他一吓,茶水泼了自己一身,连忙掏出帕子来擦拭,“干,说了几次了,不要把我名字跟脏话一起念,你有话好好讲。”

    “大佬、大佬他——”

    “什么大佬,陈三山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搞搞清楚,现在的大佬是我,现在喜福会当家人是我廖伯贤。”

    “是是,是您,不过,”小弟深呼吸,“陈佬的人,马上要来了。”

    “来这里?”贤哥停止擦拭,脸色难看,“消息准吗?什么时候到?”

    “我去确认下,”小弟匆匆跑到门口,探出头去张望,“贤哥,到门外了。”

    话音刚落,他被谁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鱼头楠晃着膀子,大步迈进来,后面跟着六七个打手,鱼贯而入。几人进来也不说话,只将茶桌围拢起来,将廖伯贤困在当中。

    贤哥转了脸色,笑盈盈地伸过手去拍鱼头楠的肩,不料对方身子一闪,躲了过去,歪斜着坐到对面的凳子上。

    “贤哥,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讲一下,神神秘秘地自己跑来内地啊?”

    “不劳大家烦心,只是有点小事情要办。”

    鱼头楠的一双眼盯住桌上的那沓合同,廖伯贤本想去夺,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大手笔哦,”鱼头楠抢过合同胡乱翻看,笑着擡起眼来,“包这么多地,预备做什么生意啊?”

    “不过是打打闹闹罢了,给兄弟们挣点小钱。”廖伯贤抽回合同,顺势反扣在桌上,“别讲我了,说说你们吧,怎么突然想着来这边了?”

    “还不是为大佬出山的事。”

    鱼头楠身子朝后一靠,翘起二郎腿。

    “弟兄们想给陈佬风光大葬,要办葬礼,那必然要钱。可是一查账目,不对头诶。”

    “怎么不对?”廖伯贤不紧不慢地斟茶,“我这个做老大的,没觉得账目有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双方人马皆屏住呼吸,握紧武器。

    鱼头楠乜着他,“贤哥,你刚来没多久,喜福会有些规矩您不了解,橡岛各处都有我们的眼线,谁挪了多少,大家心里有数,不过嘛——”他伸手夺过廖泡好的茶,“不过钱倒是其次,大家主要是想讨个说法。”

    廖擦擦眼镜,“什么说法?”

    “大佬的死有蹊跷。”

    廖一僵,紧接着干笑几声。“这还用讲?不是人人都知道是徐天恩为了争位子,买通阿灿,炸工厂,改遗嘱,最后阿灿愧疚难当,在老屋以死谢罪吗?”

    他重新戴好眼镜。

    “眼下只要找到徐天恩,无论生死,陈佬都可以瞑目了。”

    鱼头楠耐心等他讲完,这才探过身子,戏剧性地以两指叩击桌面,压低了声音。“原本是这样,可是前阵子,阿灿的女儿忽然找到我这里来了。”

    廖愣住,“他还有女儿?”

    “干女儿啦,贤哥你来得晚,很多事不知道也正常。”

    又一次提及“来得晚”,潜台词便是资历浅。廖伯贤心中明白,鱼头楠他们十多年追随陈三山,心中以“正派”自居,他们这一众瞧不上徐天恩,也未必看得起自己。眼下他大佬的位子还没坐热,不想多生什么事端,因而对话里的硬茬只作没听见,容着他继续讲下去。

    “阿灿他女儿结婚要办酒,眼看着快举行仪式了,可是到处找不到他,寻回老屋,只见到血。你知道哒,我们的事情,条子又不管,”鱼头楠夸张地摇摇头,“所以她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找到我们讨说法。”

    廖伯贤不说话,手伸向桌下,桌底藏着备用的枪。

    “你说,做阿爸的怎么会在女儿办酒之前想不开行短路呢?再怎么愧疚,也不差那几天吧?”

    鱼头楠似是没察觉到大只狗的逼近,大大咧咧端起杯,又灌了一口茶。

    “再个,他女儿穿戴普通,如果阿灿真x的要寻死,收的那些钱是不是也该先给她贴家用呢?何苦一股脑儿堆在现场,白白染血。”

    “那你的意思是?”廖伯贤面上平静,右手在底下握紧枪柄。

    “没什么意思,只是死人没法开口,如今死无对证,难办哟。”

    鱼头楠苦笑着挠挠头,廖伯贤卸了口气,左手提壶去帮他续水。

    “是啊,难办。”

    “不过,活人总可以讲话吧。”

    此话一出,廖停住,水溢出杯子,他赶忙去擦。“什么意思?”

    “听线人讲,徐天恩前阵子跑来了这边,之后再没动向,我们要找到他,问问究竟。”

    “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他,还有阿仁,还有阿仁的手下,总不会突然都不见吧?”鱼头楠笑笑,“贤哥,你不知道,前阵子陈佬给我托梦了。”

    “哦?”廖伯贤冷笑,“他讲什么?”

    “他说黄泉路长,寂寞得很,让我给他送个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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