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的内息很是奇怪,好像总是很暴躁似的,在他体内不住流窜。这一次没有了蛊虫,杜欢的真气倒是可以在他体内顺利游走,连头部也毫无淤滞。
她闭着眼睛运转内息游走于封晋的七经八脉,封晋便感觉自己暴虐的内息好像变的顺畅不少,全身都舒服了下来,好像有一条潺潺的小溪轻柔抚过他的经脉,连之前病发之时的暗伤也得到了滋养。
杜欢的内息运转一个小周天停下来,封晋便忍不住问道:“姑娘修习的是什么内功心法?”
“枯木逢春术。”杜欢觉得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是狗系统拿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这个世界压根没有。
哪料得到她错了!
狗系统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存在必然是合理的,仅对这个世界而言,而不是对杜欢来说。
封晋震惊的出口:“你是云梦泽的人?”
“就是那个玩虫子的门派?”杜欢比他还要震惊:“怎么可能?”她露出嫌弃到难以忍受的表情,还使劲搓了一把双臂,提起这个门派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从小到大看到虫子就恶心!”内心狂骂:狗系统,这又是给我安的什么人设?
她怀疑自己是这个世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炮灰之类的,不然系统为何处处给她挖坑?
封晋半信半疑,毕竟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她的否定也没那么可靠,但他还是再三叮嘱她:“你出去之后千万别告诉别人自己修习的是枯木逢春术,不然别人要离你八丈远。”
杜欢很是好奇:“云梦泽很可怕?”
封晋耐心解释:“云梦泽算是大魏的国教,他们国家很信奉巫祝,就连国师也出自云梦泽。而世间传言云梦泽最出名的功法就是枯木逢春术,修习到最后不但延年益寿青春永驻,而且生死人肉百骨驱百魅。只是从没有听说过有人练成枯木逢春的最高层。大魏既然奉云梦泽的巫术为国教,无形之中助长了云梦泽弟子的气焰,他们又会使毒又会医术,寻常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就连大魏的皇室权贵们也都待如上宾,轻易不敢得罪。”
杜欢:“那不是邪*v*教吗?”
封晋似笑非笑看着她,用眼神表达了“你自己出身云梦泽,竟然还说云梦泽是邪**教,有这么说自己”的意思,搞的杜欢很崩溃:“我真不是云梦泽的人!”她再三否定也没用,端王殿下好像因为她修习的功法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准备公布她的身份,对她好像也没产生什么惧怕的感觉,只是再三叮嘱:“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你知我知就好,就连符炎等人也不必说出去,记住了没?”
杜欢:“……”
她在脑子里呼叫系统:“110,你给我出来?云梦泽是怎么回事?”
系统很是无辜:“就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啊。”
杜欢:“邪**教?玩虫子?你特么让我练的这是什么功法?现在可好,出去说不定人人喊打!”
系统:“……也没让你玩虫子啊。再说你练的枯木逢春术与云梦泽的枯木逢春术差别还是挺大的。他们练的枯木逢春术至多就是于医术上有补,什么生死人肉白骨都是吹出去的,作不得真。”
“难道我练的就能生死人肉白骨了”
系统得意洋洋:“当然啦,只要你勤心修炼,生死人肉白骨算什么?好处可比这个多多了!”
杜欢气的呕血,总觉得再跟系统相处下去,她非得被气出病来不可:“你还有理了?!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真跟云梦泽有关?”
系统也很冤:“我哪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要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还能绑错宿主?再说,云梦泽的枯木逢春术可是很粗糙的。虽然是同一个名字的功法,但你跟他们的区别就好比加强升级两百个版本以后跟最原始版本的区别,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杜欢捂着额头不想说话,狗系统太不可靠了,她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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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欢自从确认了自己修习的内功心法对封晋暗伤有益,再加上他蛊虫取出之后又派人送来了一匣子宝石,她便暂且决定按兵不动,先在端王府里借住一段时间。
星星当日受伤并不严重,又有符炎派人请了大夫照料,没几日就活蹦乱跳了。
端王醒来之后便挪回了自己的修竹堂。
修竹堂在倚梅园的隔壁,两处院落离的很近,除了正门的路,还有一条栽满了竹子的小路通往两个院落,侍候杜欢的芳晴无意之中聊天说起:“按王府的格局,其实倚梅园应该是端王妃的院子。”
她一句话倒让杜欢不自在起来,次日前去替封晋诊脉便提出要搬出倚梅园:“我住着也不合适,毕竟听说这是王府未来主母的院子。”
“你听谁瞎说呢?”端王殿下不发病的时候还是个赏心悦目很讲理的少年郎:“大燕谁人不知我是个病秧子,莫要说娶王妃了,就连侧妃本王原都不准备娶,谁知道我能活到哪天?你住进来自然要住最好的院子了。难道空置着倚梅园,让你住到府里犄角旮旯去?”
不知为何,他这话莫名让杜欢一阵气闷,忍不住想要怼:“那你还想让我做你的小妾?”
封晋没想到她冷不丁翻旧帐,且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娇俏可爱,心中一阵痒痒,不由便道:“我那不是怕自己哪天死了吗?你当端王妃是什么好位子?以本王那位继母的性子,无论端王正妃还是侧妃,哪天本王病死了,她还指不定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杜欢对本地风俗一无所知,就显出一种傻呼呼的天真。
端王殿下用看无知小儿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轻飘飘说:“若是一辈子关在王府里为本王守节也就罢了,生殉听过吧?”
“活人……殉葬?”杜欢打了个冷战,被这时代的丧葬仪式给吓到了。
端王殿下见她被吓到的模样,目光便柔软了下来:“你年纪小又懵懂,哪懂得这些道道?生殉也要身份够格,正妃或者侧妃都使得,一般不记名的妾室哪有资格生殉?”
杜欢暴躁了:“感情这还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端王殿下摸摸自己包扎起来的脑袋,自嘲道:“可不是嘛,你以为谁都能睡进皇子陵墓?”
杜欢:“……”
谁稀罕!
“算了,还是把个脉吧?”
她实在对这个时代没了吐槽的欲望,就算残忍不合理之处太多,这个世界也不会因她而改变,自有其运转规则。
封晋却道:“昨儿我考虑了一夜,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他毫不客气:“我练的惊雷掌走的是刚猛暴虐的路子,前两年练的时候不得法……也可能是体内蛊毒的原因,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没想到被你的内息带着运转竟然好了许多,不如试试合练?既于你的内功有益处,于我更是大有裨益。”
杜欢脑子里冒出杨过跟小龙女合练内功心法之事,调皮心起:“你若是唤我一声姑姑,我便试试跟你合练。”她是个利己主义者,从小到大除了跟老杜对着干,其余事情从来不会因为赌气而影响自己能捞到的好处,况且这是傍身技能,她练了几个月还在枯木逢春第一层绝处逢春,一直没有突破,若是能有别的办法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端王殿下在大燕宛如云端之上的仙人,很多人望之凛然犹神明,高贵而不可亵渎,被杜欢戏弄竟然也不恼,唇角微弯露出一点笑意,毫无心理负担的吐出俩字:“姑姑。”
得!这位也是装的吧?
杜欢几乎可以确定,端王殿下就是表面披着一张矜贵好看的人皮而已,实则跟她一样也是个利己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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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封晋预期的那样,果然惊雷掌与枯木逢春术竟有相辅相成之功效,她与封晋合练一月有余,竟然听到系统响起了欢快的音乐:“恭喜宿主突破枯木逢春第一层绝处逢春,进入第二层妙手回春。”
杜欢:狗系统这是非要把她跟封晋绑一块儿?
她开始怀疑:“你老实交待,封晋是不是我要找的一统天下的明主?”
涉及到关键问题,狗系统沉默了,好几天没冒头,怎么唤都不肯出来,好像患了自闭症的病人一样,完全不想搭理她。
杜欢甚至还怀疑它能量不足,放了两颗宝石用它教导的办法让它吸收,宝石变成了石头,系统还是装死,她只好收起其余的宝石,再想别的办法。
星星上半身拆了纱布之后,皮肤好像受过伤又结疤的样子,不过好在总算是脱去了他上半身的熊毛,露出一个年轻男孩子的正常轮廓来。
他的手指指骨变形,杜欢开始给他矫正指骨顺便想办法修复皮肤,还有下半身的熊毛也要等他调养的好一点再进行手术。这是一个长期修复的过程,无论是外在的容貌还是内在的心理状态都需要调适。
星星倒是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满意的不得了,就算头皮上的毛囊遭到很大程度的毁坏,照着镜子也不觉得可怕。长久以来他对自己身份认知模糊,不知道自己算是人还是兽,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人,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变成杜欢的尾巴。
在此其间,翟虎带着兰姑与二夫人准备回舒州赴任,端王设了送别宴,兰姑喝了点酒拉着她说了许多私房话,送出城的时候她还隔着车窗再三叮嘱:“你这个丫头瞧着乖顺,实则一身倔脾气,伶牙俐齿不饶人。我以往就在这上头吃亏,你可得放聪明些,内里再凶面上也得放柔软些,别学我似的。”
离别的惆怅让她生出无限感伤,拉着杜欢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还是翟虎催促才松开了手。
送走了翟虎一家,天气渐冷,府里的人都穿起了夹袄,杜欢还让芳晴给星星缝了个帽子弄个口罩戴起来,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也不妨碍他出门逛街。
端王蛊毒除了之后以头疼为名又在府里窝了俩月,除了养病便是与杜欢修习内功,宫里召了几回见不到人,终于在十月初八忍无可忍的皇帝派了赵坡前来。
赵坡带来了一个消息:“魏国派了太子出使大燕,如今已经进了京,陛下召殿下入宫。陛下还说,二皇子年纪尚幼,殿下躲病不出,下面的皇子们也小,端王难道想让陛下亲自接见魏国太子不成?”
封晋叹一口气,躲懒是不成了,只好唤人来侍候他穿衣。
哪料得赵坡又道:“皇后娘娘听说陛下召殿下进宫,让微臣顺便把殿下府里的杜姑娘也一起带进宫,也好给大家瞧瞧她生的什么模样。”
彼时杜欢也在场,只差翻个白眼了——动物园的猴子参观还得两张门票钱呢,皇后娘娘您这是拿我当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