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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上一只鬼大腿 正文 第100章 隐晦表达思念

所属书籍: 抱上一只鬼大腿

    师焱真的走了,这一走不是三天五天,也不是一月两月,而是整整一年没有再出现过。陈姜每多等一天,就多遭受一天的打击。他的态度很明确了,为了让她放弃痴心妄想,宁肯离去。

    陈姜一度焦躁,但时间使人冷静。

    生前死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不能因为自己可以见鬼,就把阴阳混为一谈。把鬼当作朋友,产生心仪之情是可笑的,他再好,也无法和她正常生活在一起,他甚至无法为她揩去一滴真实的泪。靠着柏拉图爱情她能在现实生活中撑多久?等哥哥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她还要赖在家里讨嫂子嫌吗?以后几十年就在被人称作“老姑娘”或者“老姑婆”中度过?如果一个人出去生活,那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身为女子的她抛头露面自己操心,有男人等于没男人,何苦?

    阳寿还长着呢,这种日子不好过,他如此决绝,也是为她着想。

    陈姜就这样说服自己,细数和师焱在一起的种种不好,替师焱找理由。却始终不愿承认,他压根是因为不喜欢她才能放手无牵挂。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哪里不好?”她隔三差五想起堵心事,就要逼问赵媞一番。

    赵媞实话实说:“你脾气坏,嘴硬,不温柔,我要是男子我也不喜欢你。”

    陈姜:“那袁熙为什么喜欢我?周望元为什么喜欢我?”

    赵媞:“他们被你皮囊所惑,其实并不了解你。”

    陈姜十六岁了,出落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她没有辜负影子的美貌,非常舍得投资自己。衣裳鞋子首饰给廖氏买得多,给自己买得更多,胭脂水粉及笄后就用了起来,每每出门光鲜亮丽,气质出尘,总能引来许多人或赞叹,或欣赏,或嫉妒,或不怀好意的眼光。

    求亲的人比找她做生意的人还多,说踏平门槛有些夸张,但每个月总有三两媒婆上门,提的人家从乡村镇到县府京,各处都有。一半是冲着她的名声,一半是冲着她的外表。

    这些人纯属凑热闹,想碰个运气的。按说陈姜作为大楚唯一一个女官,怎么也不可能许个白身。廖氏常年生活在村,觉得女儿当官不当官没什么区别,对门第的认识不深刻,但凡来人都热情接待,真诚询问。后来开始有府城京城的官宦人家遣人提亲,她才明白,诸如连顺等人,与闺女已经不堪配了。

    死而复生的周望元显然懂得这个道理,他的心肺伤经过师焱一番梳理输阳迅速好转,在家休养两个月就好了个彻底,来看诊的大夫都说这是个奇迹。病愈后他不顾父母反对,再次返回军营。临行前来拜谢陈姜,应她要求跟她描述了自己受伤的前后,最后红着脸问她:“你等等我,好吗?”

    陈姜心知他的意思,想说我会等,但不是等你,别白费劲了。可是又怕他失去动力从此一蹶不振,于是摇着头,嘴上含糊道:“加油。”

    周望元无视陈姜的肢体拒绝,把“加油”自动脑补成“好的”,振奋离去。

    当年过年时,袁熙没回来,托人辗转捎了一车年礼送到陈家,还给陈姜写了一封简短的手书,告诉她事情进展顺利,让小赵安心等待,明年年中可能会起波澜,望她早做准备,免得贼子迁怒。

    袁熙写得十分隐晦,陈姜却都看明白了,起义军一旦有了动作,皇帝定会找她的麻烦。转眼四年过去,除了西南发生过一次小规模旱情外,大楚国泰民安,那所谓的天降大灾连个征兆都没出现过。虽然她预设了二十年时间,可起义军若没能一把干翻杨贼,进入胶着状态,皇帝定会对她的推算起疑。

    陈姜能怎么办?她可以带着娘兄离开,躲到天下大定后再出来,但那就坐实了做贼心虚,大槐树村的村民们难保不会成为杨贼的迁怒对象,一气之下来个屠村也是有可能的。她等于间接造下杀业,万万不可。

    只能待着,安安稳稳地待着,让皇帝看到她的自信镇定。

    之后的一年里,陈姜果然被皇帝召唤了一次。皆因二皇子剿匪剿了个寂寞,被“土匪”拉进山里溜了小半个月,在对方的游击战术下吃了大亏,兵士死伤不计其数。皇帝传旨痛斥,六万人剿灭不了一群山匪?老二你哪里来的脸面再自称天将下凡?杨老二暴跳如雷回京告状,说打败仗不怪他,是因为有小人作祟,陈少监算出来的还能有假吗?

    皇帝就把陈姜给召去京中,要她给个详尽的解释。陈姜沉稳自若,又观星,又推卦,告诉皇帝二皇子流年不利命犯小人,近一两年不宜领兵,需吃素读经祛祛身上的霉煞之气。至于小人是谁,无法得知,卦只卜吉凶,天机亦不能堪到具体的名姓,有个大概范围已经不易。

    二皇子花了一百万,买了一个范围:身边人。加上上回欠的八万,陈姜返家时又去青州捐了一笔巨款。

    虽然二皇子没能剿灭“土匪”,但自那以后,皇帝也未再接到西边的匪报,朝官一致认为土匪怕了,毕竟乌合之众,又怎敢真的与朝廷军队对上,说不定已成一盘散沙回家种地去了。皇帝认为有理。

    杨老二是怎么犯疑心病的陈姜不知,她天师名声在外,想捂也捂不住,闭关一说只能骗骗普通百姓,刚从京中回家没多久又被瑜州军政主官总督大人请了去。

    原来周望元受伤前后,同营的新丁有好多个与他一样,训练失手,不是自伤就是误伤,还有中了邪一样自个儿往钩枪上怼的。个个伤情严重,除了周望元,其余伤者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练兵时出现伤亡是正常的,但有比例,短时间内在同一阵营里多人重伤不治,就不得不令人忧心怀疑了。所以周望元伤愈回营受到重点关注,总督大人很快得知了发生在他身上的奇迹,亲自接见后,立马派人来请陈姜。

    他不信鬼神,是把陈姜当神医看待的,令人领着陈姜在几个营里走了一圈,让她给伤兵治病。许诺她若是能降低练兵死亡率,就长期聘用,报酬可观。

    可是陈姜不会治病,与周望元有同等遭遇的人早已死了,现在大营里的伤兵就真的只是伤兵。

    没想到同在三府一道,她的名号传得沸沸扬扬,这位总督大人竟完全不知她的身份。只好回到总督府自报家门:“大人,我在司天台任职,不是大夫。”

    正二品的总督一听就皱了眉:“司天台?你就是那个皇上亲封的五品少监?给彭大人家驱过邪的道姑?”

    陈姜尬笑:“我不是道姑,是天师,所以不会治病,只会捉鬼。四大营我都看过了,没有邪祟,大人可以放心。”

    总督大失所望:“那周望元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附过脏东西,导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砸石自伤。我能做的就是帮他驱除,至于伤势,则全靠他体能过硬自己撑过来的。”

    总督若有所思:“脏东西,难道那几个兵士死前出现异常,都是因为如此?”

    陈姜道:“是的大人,我曾遇过一个邪道,专事炼鬼,用来施放害人,在周望元身上驱出来的东西可以证明,此人很可能就是罪魁祸首。被这种炼化的鬼附身后,神识丧乱,不能自已,会出现自残行为。一旦被附身之人死去,炼化鬼就会收走魂魄,交予它的炼化者,目的嘛,不外乎还是炼鬼。”

    总督难以置信,表情像听天书一样,一言难尽地望着陈姜:“为何要炼鬼?”

    “为了害人。”

    “为何要害人?”

    “为了炼出更多更强大的鬼。”

    “他要这么多鬼干什么?”

    “呃”陈姜想起师焱曾说过的话,忧伤地叹口气:“为了修行吧,有一种邪术,就是利用收魂炼化得到精魄,来提升自身修为。这世上想要登天成仙的人很多,总有不愿脚踏实地,想走捷径的。”

    “荒唐。”总督大人冷冷说了一句,“天下那么多人,他为何要挑我瑜州大营下手?”

    陈姜不知原因,但她觉得此刻正是打响围剿邪道人民战争的好时机。师焱不在,单凭她一人无法与邪道对抗,总督大人手握三府一道军权,人看起来又强硬刚猛得很,邪道敢到他一亩三分地上搞事,他能无动于衷?

    “因为兵士身壮意坚,魂魄之韧也强于一般百姓,邪道大约认为收炼兵士,会让他事半功倍吧。大人需上心防备,这回死了十几人,若不反击,下回他还要变本加厉。”

    “放肆无稽!”总督终于怒了,但不知他是在骂陈姜,还是在骂邪道。

    司天台本身就是搞这些神神鬼鬼玄妙之事的,任人信不信都阻碍不了它的存在,皇帝信,谁敢说不?陈姜作为少监,给官员提供玄学帮助也是应该的,总督接受与否,那就是他自己决定了。

    临走,陈姜给总督大人留下一幅画,画上的人道袍拂尘,花白头发,眸光阴鸷,五官的刻画活灵活现,宛如真人。她告诉总督这是就是会炼鬼的重大嫌疑人,无论是不是他干的,至少脱不了干系,所以希望协同配合,在瑜州附近人烟稀少僻静地或各个道观里进行重点搜查,将此人抓捕归案。总督不置可否,欣赏着陈姜的画道:“陈少监好画功。”

    爱抓不抓,等大营里再莫名其妙死人的时候,她不信总督还能坐得住!

    翻过年后,老宅和邱家拖了近两年的官司终于升堂开审。这时候陈百安正在准备参加县试;稻儿怀了第二个孩子;陈恩淮娶了邻村的秀才之女;陈百顺被他大舅带到府城干木匠活去了;陈百年高不成低不就还单着,继续在书院混日子;而苗儿已经满了十五,却无人问津。

    万氏这两年健康状况不佳,替陈恩淮挑一门可心的亲事已用尽了她全部精力,这边成完亲,那边她就病倒了,这一病病了整整半年没下来床。影子看回来说,她现在看起来比陈老爷子还老。

    万氏没空管苗儿,乔氏这个当妈的居然也不操心。她现在每日只干三件事,吃,睡,骂老三。头几年兴许是还心存幻梦,幻想有一天老三还能回来,最好是带着一大笔银钱回来。所以气归气,恨归恨,难听话倒是没怎么说过。这一年来,她像是绝了念想,成天吃饱了就躺在屋里对陈恩常破口大骂,专捡诛心的骂,可着老陈家祖宗八代骂下来,有时连万氏也不放过。谁去找她理论,她就一头撞过来,喊着要死顺地打滚。不要脸面豁出去了,谁拿她也没办法。

    苗儿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伺候完爷奶伺候她娘,洗完全家的衣裳还要做饭。从前还能跟大房轮换着干干活,现在秦氏光揪心她大儿小女都揪心不过来,动不动就往镇上县里跑,哪还有心思做家务。陈恩淮新娶的媳妇又根本不在家住,追随着夫君到镇上赁了房子一心陪读,苗儿没法儿脱身,只好继续倒腾着两只不利便的小脚,屋里屋外忙个不停。

    影子常说看见她偷偷躲在家后哭,然后加上一句,怪可怜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富有同情心,陈姜不记得了,大约是稻儿谷儿嫁了,陆小姐嫁了,杜春儿李二妮都嫁了之后吧。大槐树村新一批碎嘴泼皮的小丫头成长起来,以余婶儿家的兰花为代表,像影子曾经做过的那般,要好的几个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打闹,共同孤立着她们看不顺眼的人。

    影子还是爱看热闹,可也没有以前热衷了。她在意过的那些人要么好要么坏,都在顺着人生轨迹走下去。长大,嫁人,生子,衰老,只有她,永远保持着十一岁的样子。

    师焱走后有一段时间,影子的情绪波动特别剧烈,她闹着要投胎,发疯似地在陈姜耳边大喊大叫,还离家出走,跑去舅奶奶的坟上哭过。赵媞心虚地告诉陈姜,她吓唬了影子几句,结果影子就以为师焱去投胎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由此产生巨大的危机感,生怕有一日赵媞也走了,她再无同伴。

    陈姜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哄她说师焱不是去投胎,是办事去了,办完就回来了。影子问啥时回来?陈姜无言以对。影子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前事,忙催促陈姜给师焱烧纸扎,她说:“上回他走了,你烧了好多东西,他不是就回来了吗?”

    可上回师焱是愤而离去,气消了就回来了。这回没有气,完全是遵照她的意见行事,从何消起?

    过年的时候陈姜烧了一些,都是用平时制作大件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小摆设,生肖挂件什么的,还是紧着影子赵媞先挑,挑完了才烧给他的。眼看又要到寒食节,给他烧点啥,才能显得既不打自己脸,又隐晦表达思念之情呢?

    寒食节当天,陈姜收到了袁熙的第二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八月。

    她想了想,回屋挥笔也写了两个字,拿出来点了火盆,默念着某个奇怪的生辰八字,将纸填了进去。

    无际冥府,三界唯一死地,毫无生机,深广幽邃。不知几重界下,巨大而阔广的殿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内里黑石,黑柱,黑梁,黑壁。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光,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虚空处,紫衣男子跪姿现身,向着殿堂深处报道:“君上,寒冰今日落下五尺。”

    “唔。”低低的男声传来,带着堂壁回音。

    紫衣男犹豫片刻,道:“君上,那日您所询之事,属下问过司判,他说此人有违伦常,死后当下火狱,徒一百年,方可轮回。”

    “唔。”男声仍是哼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君上,是那个叫陈姜的女”

    “退下。”

    “是。”

    紫衣片刻都没耽误,尾音不落就消失了。殿堂最幽深处悬空盘坐的男人正从身前漂浮的一堆零碎中拈起一张纸来展开,上书两个大字:想你。

    他看了之后内心有一种情绪,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如果赵媞在这儿定能给他一个准确的描述:不知羞。

    第二日,陈姜精心画了一幅师焱的全身像烧了;第三日,又写了两个字;第四日,再画一幅画。一连十几日,陈家院中的火盆就没熄过。

    赵媞看着陈姜兴致勃勃十分投入,羡慕地对影子道:“这般不知羞,常人做不到。若真叫她成功了,你可就跟着沾光了。”

    影子问:“沾啥光?”

    “冥君妻妹还得了?”说着她把影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嘘叹道:“你要是能再长大些,做个媵妾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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