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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上一只鬼大腿 正文 第65章 阴邪之物

所属书籍: 抱上一只鬼大腿

    “天师,鬼胎何意,我夫人她”

    陈姜指指内室,示意他稍安勿躁。而郭夫人则不知所措地捂住自己小腹,喃喃道:“鬼胎,鬼胎是什么胎?”

    不大会儿,内室床下地面挖开,果然挖出了一个黑色方形木箱,木箱里放着个小小的灰色包袱。呈到郭纯嘉面前时,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多看一眼。

    箱子被放在了桌上,陈姜绕着圈观察。见那内盖上画着些奇异线条,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形,仿佛小孩随手乱画的曲线,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没有章法可循。

    包袱裹得很整齐,四角俱挺,中间合缝的三角尖上钉了一支梅花扣,暗红色的,像被血浸染过一样。

    “天师,这是何物?”郭纯嘉看着家中挖出这等奇怪东西,心如燎火,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姜扫视屋内,别有深意地道:“郭大人,我可以说吗?”

    郭纯嘉反应过来,马上赶走了屋内的丫鬟家丁,连他的长随都没留下。然后看看林娘子:“你也回院去呆着。”

    “是,老爷。”

    林娘子转身想走,被陈姜喊住:“不用,我本就是为了替二夫人除邪才来的贵府,二夫人须得留下来听听这邪祟的来龙去脉,也好想想明白,究竟是谁要害你的孩子。”

    林娘子如个木头人一般站定了。

    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主人家。来看热闹的赵媞远远飘着不敢靠近,陈姜瞅师焱一眼,师焱对她点点头,她便无所畏惧地伸手去拈了那支梅花扣。

    一拈,受到阻力,再用些劲,一根手指长短,木签粗细的黑色金属刺就从包袱上被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黑气从包袱皮里窜出,陈姜没防备,被它喷了个正着,又腐又臭的气息呛了一鼻子的,她皱起脸呸呸吐着,另只手不停地在脸前扇风。

    怨怒地再瞅师焱,他一双星目里满是揶揄,笑得很开心,牙齿都露出来了。

    他是故意的吧?早知道这包袱里是什么了,还假装没事地让她去拔刺,就是想看她被尸气熏到的样子。可恶!

    黑气一出,屋里另三人也吓一大跳,郭纯嘉左手拉着郭夫人,右手还不忘拨一把林娘子,一起往后退去:“天师!那是什么!”

    “没事,尸气,吸个三口两口的死不了。”

    陈姜屏着呼吸待那阵臭气散去,拎着梅花刺看看,又有意无意地瞥了林娘子一眼。她不仅面如死灰,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随手扔了梅花刺,陈姜三两下把包袱掀开来,一具黑漆嘛乌干巴瘪瘦的小尸体现于眼前。

    很小,大约只有成人小臂的一半长短,形状却很完整。四肢蜷缩着,五官勉强能分清眼鼻口,天灵盖处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洞,全身如被火烤过一样呈碳化,肚脐上有裂口,便是插了那梅花刺的地方,还连了一截短绳状物体,陈姜判断,那应该是脐带。

    观察完毕,她对着已经快缩到门边的三个人招招手:“都来看看,就是这个东西搅得贵府不宁。”

    郭纯嘉哪里敢看,别着头急道:“天师你快收了那邪祟啊!我不想看,我只想知道它是怎么进了我家门,又是如何害了我夫人的?”

    郭夫人趴在他胳膊上小声啜泣,手里的佛珠撚得飞快。而林娘子仍然一声不吭,霸着郭纯嘉的另条胳膊作骇怕状。

    陈姜不紧不慢地坐下,将桌上的箱子推开了些,道:“真正阴邪之物已经进了郭夫人的肚子,这不过是个用来作法的小工具,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郭夫人总算敢正眼看看陈姜,弱声道:“天师,鬼胎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腹中有个孩子吗?”

    陈姜摇头:“没有真正的孩子,只有一团阴气凝化出来的东西。这具从你床下挖出来的婴尸并未完全成型,应是个落胎儿,被人炼化过,以邪术将其魂魄封于体内,让其不能投胎,但又没有完全封死,阴气便会外泄。你想想,一个从没出生过的孩子,它会有什么愿望?”

    郭夫人紧紧攥着郭纯嘉的手臂,面对这么恐怖的现实,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悲戚的表情。

    “出生。”

    “对,它已经死了,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但它又想出生,怎么办呢?”陈姜站起来,指着婴尸头上的小洞道:“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每一缕阴气都在寻找母体寄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渗入人身之内。天长日久,阴气凝形,这女子就会出现孕态,月事会停,肚子会大,有滑脉,有胎动,外表看起来就和其他有了身孕的女子一模一样,连大夫也判断不出真假。”

    郭夫人眼含热泪,眉头蹙得让人心碎:“好可怜的孩子,它它想找一个娘”

    “呵呵。”陈姜冷笑,“郭夫人,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就算是个鬼娃娃,若能生下来,也可以喊你一声娘,也能让你好好的抚养长大?”

    “陈天师!”郭纯嘉爆喝一声,小眼睛一眯:“请慎言。”

    陈姜耸耸肩:“无意冒犯。只是想告诉郭夫人,同情心不要用错了地方。事实上这个鬼胎是不可能生下来的,它会一直附着在你肚子里,侵蚀你的阳气。到了该临产的时候,你生下的只能是一团空气,空气懂吗?空的,什么都没有。因为它的魂魄在死的那一刻已经定型了,就是个胎儿,不去投胎,它永远没有出生的机会。”

    郭夫人悲戚更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老爷是谁害我,为何要害我?”

    郭纯嘉无言以对,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夫人的手,精明的小眼睛里出现了一抹内疚。

    林娘子一直在旁默默地听,此时突然像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开口道:“是啊,夫人吃斋念佛,心地纯善,怎会有人拿这等阴邪之物害她?”

    “是谁害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此人为何害你。”陈姜理也不理林娘子,打了两个响指,把郭纯嘉二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有两种可能,第一,害你之人希望你空欢喜一场,十月怀胎到最后什么都生不出来,身体也被阴气浸坏。第二,害你之人只是想你出现孕相,至于出现孕相之后,可以借题发挥的事情就太多了,郭大人郭夫人你们自己想去吧。”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年纪虽小,但做这行见过内宅阴私无数,人的心啊,真是比鬼可怕多了。”

    郭纯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站在两个女人中间,身体明显倾向郭夫人。林娘子贴在他身上,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她心里已经慌到极点,看向陈姜的眼神犹如两道冰锥飞射:“陈天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下老爷身边只有夫人和我伺候着,难道你想说是我害夫人的吗?”

    陈姜似笑非笑地回盯她:“没说过,就事论事,看在贵府有诚意的份上,多提点郭大人几句而已。谁害人,谁被害,这阴招又是谁在背后指点,不关我事。”

    林娘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强制镇定,咬紧了牙关没再说话。

    郭纯嘉沉默了一会儿,道:“多谢天师提点,现在可以驱除我夫人体内的邪祟了吗?”

    于是陈姜随意弹了两个兰花指,嘴里念念有词,空手往郭夫人小腹处一抓,懒洋洋地甩了两下拳头,道:“好了,去了,郭大人要不要再开一回天眼验验货?”

    其实早在一天前,师焱就已经把鬼胎从郭夫人肚子里给弄出来了。

    郭纯嘉连连摆手:“不必不必,驱除了就好,我夫人这就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亏得二夫人请我来得及时,再迟两月,这肚子说不定就要大起来了呢。”陈姜装作无意地左右扭头看看,目光在这间屋子左拐角的一个多宝格架上停留了一会儿。

    一直关注着她动作的林娘子浑身一凛,见她不怀好意地投来一眼,再也压不住慌乱,脸颊和嘴唇一起抖动起来。

    交代完大夫人日后清除体内残留阴气的方法,陈姜又在同知府里视察了一圈,告诉郭纯嘉他的老通房和林家九姨娘都已经被自己收走,府里恢复干净太平,随后告辞。

    郭纯嘉亲自步行送她出府,热切地询问她神棍门安于何处,若再遇异事如何寻她。陈姜把装着一万两银票的匣子随意夹在腋下,跟他边走边唠,递了名片,又把纸扎业务推销了一通。郭纯嘉闻言大喜,有这个生意在做,日后还怕笼络不住小天师吗?忙矜持地表示他可帮忙推广,陈姜欣然受了。

    离开郭府,身后一切与她无关。郭纯嘉会不会调查此事,林娘子的邪术从哪里得来,冥君都不管,关她啥事!但同时她也预感,林娘子还会来找她的,如果没有师焱,一般人真识破不了她的计中计。

    来看热闹却全程都离陈姜老远的赵媞在出了门后,才对她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谁?”

    “就是这个妻弱妾狠后宅不宁的五品小官,郭大人。”

    “在哪儿见过?”

    赵媞已经想了一下午了,这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反正我肯定见过他。”

    “这人一看就是个投机倒把善于钻营的家伙,他三年前来的青州,那不就是大楚杨贼任命的第一批官员吗?说明你爹还没下去呢,他就已经站队了,我不敲他一笔都对不起你和你爹。”陈姜嘿嘿笑,大钱进帐后也有心情说两句好听的哄哄赵媞。

    赵媞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不是见过他,我是见过他夫人!这位郭夫人娘家姓朱,大儒之家,一门清贵,我王兄们都曾跟过她父兄读书。有一年中秋,八王兄带我溜出宫去玩,遇到郭夫人的兄长们在摘星阁上饮酒吟诗,八王兄上去凑热闹,便把我交与朱家女眷看管了一阵,当时,她也在那里。”

    “噢,所以呢?”陈姜没明白赵媞想表达什么。

    赵媞神色恍惚:“原来是她,郭夫人,朱太傅的妹妹,朱家的姑奶奶,他的姑母啊。”

    “谁的姑母?”陈姜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赵媞看了陈姜一眼,淡淡一笑:“谁的都无所谓了,忠君之臣,誓不投杨,世上已无朱家了。”

    极少见到赵媞这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陈姜疑惑:“怎么突然深沉起来了,这不像你啊。”

    赵媞白眼:“少惹本宫,烦着呢。”

    赚到了大钱,也从郭纯嘉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陈姜没把赵媞的深沉放在心上,甚至连找师焱茬的打算都忘记了。府城之行收获颇多,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临睡前,陈姜又请师焱出去执行前期侦查任务,自己和廖氏做了一番长谈。最后一日早起,她便催着廖氏梳洗打扮,换上她新买的衣裳,绾了个半朝天发髻,面上薄施脂粉,能戴起的首饰一股脑全戴上了。

    廖氏坐立不安,手抖心跳,几次把头发绾歪,为难地道:“要不,下次再来吧?”

    陈姜替她簪好发钗,整好袄裙,道:“我只陪你这一回,下次要来你自己来。”

    廖氏无法,拖拖拉拉被她牵出门去,在小二那儿留了给陈碧云的口信,娘俩就上了客栈叫来的马车。同行者除了师焱外,还有天天笑嘻嘻,今日却拉着脸不高兴的影子。

    在路上,陈姜根据郭纯嘉给出的信息,给廖氏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赵大老爷,本名赵重瑞,的确是府城富豪榜上数得着的人物,家中兄弟三人,俱已成亲,但因老母在世尚未分府。其中老二老三都在外地为官,赵重瑞独掌万贯家产,给弟弟们做坚强后盾,是府城酒楼业的大拿。

    赵家祠堂就在凤来镇下的一个叫赵家洼的地方,离大槐树村有点距离,但也不远。祭祖时会跟随相熟的村长儿子去她们村玩一玩也是有可能的。

    最关键的一点,赵重瑞的老婆真的死了好几年,而他并未再娶。

    廖氏心潮澎湃:“我就知道,瑞郎不会骗我的,他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姜干笑:“如果,他没正妻但有很多通房妾室你能接受吗?”

    师焱昨天去赵府游了圈园子,回来告诉她,子时前,赵重瑞同一女子阴阳吧啦吧啦,繁衍巴啦巴啦,然后子时后,他又同另一女子阴阳繁衍了。

    陈姜简直不能忍,忿忿然找不到发泄处,就对着师焱骂了一句:“你们男人真恶心!”

    对于这种以偏概全的骂法,师焱并没发表意见。

    陈姜知道她的想法不能代表这时代女性的想法,所以还是带廖氏来了。听完陈姜的话,廖氏懵然:“啥是通房妾室?是小妾?”

    “嗯。”

    廖氏难堪地红了脸:“啥接受不接受,你个小丫头不懂这些,不要瞎说。”

    陈姜明白了,好吧,你高兴就好。

    马车到了内城城东一处叫和源里的地方,经过一座溪水桥,掠过几排香樟树,那有别于普通民居的高宅大府便现于眼前。

    陈姜刚扶着廖氏下了车,就见赵府侧门打开,从里头驶出一架马车来。

    车夫见了他们正停在大门口,吁住了马,探头问道:“何处来客?”

    陈姜忙上前:“您是赵家的人么?郭同知郭大人遣我来给赵大老爷送个口信。”

    “郭大人?”浑厚男声响起,车帘子一掀,车厢里钻出一个方脸阔腮锦袍黑靴的中年男子,他也不用人扶,也不踩凳,一纵身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向陈姜娘俩走来:“亏你来得巧,迟一步我就出远门去了,郭大人带来什么口信?”

    陈姜先把廖氏往车边推了推,笑道:“您是赵重瑞赵大老爷吗?”

    “正是。”

    陈姜这才拉过廖氏,让她上前,“不是我找你,是她。”

    她想看赵重瑞惊慌失措张口结舌的囧样,岂料廖氏与赵重瑞目光相接,两人都一脸茫然。

    廖氏小声道:“姜儿,他不是瑞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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