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划破鲜嫩的白肉,浸染出殷红的血,里面鲜血淋漓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新鲜的血滴答滴答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易尘良把刀随手扔在一旁,嘴里叼了根燃着的烟,目光阴郁,似乎残忍的屠戮一个鲜活的生命并不能让他感到愉悦。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耳朵边响起,他伸手把鱼扔进了油锅里,厨房顿时散发出一阵香气。
他拿起手里酸菜鱼的料包仔细看,结果发现需要先爆炒料和酸菜再放鱼,登时就有些暴躁。
去他妈的。
他把料和酸菜扔进锅里,拿着锅铲的架势像是要杀人。
他站在锅前,噼里啪啦的油炸声有点吵闹。
突然,两只胳膊凭空出现从他背后将他抱住,对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满是睡意,“哥,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呢?”
易尘良头皮一炸,下一秒动作利落地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到了地上,刚杀完鱼还在滴血的刀抵在了对方的大动脉上,他低喝一声:“什么人!?”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进来了人,甚至人已经到了背后他都没有察觉,想到这里他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卧槽!”被他压在地上的人痛呼了一声,“哥你这下手也太狠——卧槽!?”
对方的声音突然惊讶。
看清对方长相的易尘良也愣住。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甚至连眼角细小的疤都一模一样。
看向对方的时候如同在照镜子,虽然对方看起来很无害。
半晌后,他们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我也叫易尘良。”对方揉着被摔的腰,“嘶,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易尘良一脸冰冷的盯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他满身杀气,甚至胆子很大地凑到他面前冲他笑:“我去,哥,你真是太酷了。”
易尘良微微蹙眉,很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
“你可以叫我小易。”对方说:“今天是我三十五岁生日,你还给我买了个蛋糕。”
易尘良:“…………”
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是个疯子。
“我许愿能见一见三十五岁的你,竟然成功了。”小易笑道。
易尘良不喜欢处理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对方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在确认对方无害之后,就想把人赶出去。
小易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是,哥,这外面寒冬腊月的,你赶我出去?”
易尘良拿着布子坐在沙发上擦刀,冷声道:“出去,或者死,选一个。”
结果对方眼睛一亮,“哥,你这样好酷。”
易尘良:“…………”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小易不仅不怕他的威胁,还得寸进尺坐到了他身边,“易尘良。”
易尘良皱眉。
但是对方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喊他:“易尘良。”
易尘良面如冰霜起身,拽起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扔到门外。
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有两下子,竟然还能跟他过上几招,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招式照门克制他,把他抵在了门上。
小易嘶嘶地抽着凉气,把地上的刀踢到一边,很是欠揍地说:“惊讶吧?哥你专门教给我的,怎么破你的招。”
易尘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易突然讪讪一笑,松开他举起了手,冰凉的枪口抵着他的腰,“哥,没必要,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
易尘良的枪口抵到了他下颌上,冷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啊。”对方虽然被枪抵着,但是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害怕,好像笃定他不会开枪,反而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哥,我真没有恶意,今天是你三十五的生日,我就是来陪陪你。”
易尘良愣了一下,眼底的戒备和杀意并没有消散,“为什么喊我哥?”
“因为你回到过去把我养大的,你在新南巷拦住我杀王有为,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进少管所。”对方目光温和,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们一起度过了高中三年,还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你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我是个考古专员,咱们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后来还去国外结了婚,你后腰上有块三角形的胎记,大腿内侧有颗黑痣,你那个啥的时候喜欢不出声……”
听着他越说越离谱,更离谱地是竟然还对上了,易尘良眼里不知道是杀意更多还是恼羞成怒更多,“闭嘴。”
小易笑得揶揄,“哥你别害羞嘛,你可是天天老公老公地喊我呢。”
易尘良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气得,耳朵梢有些发红,枪始终没有挪开,“胡说八道!”
打死他都不会喊个男人老公。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对方的细节说得太具体准确,除了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再加上对方和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下意识完全一样的小动作,他勉强相信了几分。
“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易尘良收起了枪,把地上的刀捡了起来,冷冷盯着他,“这里不欢迎你。”
对方看上去有点委屈,还有点无奈,“哥,我就是想陪你过个生日。”
易尘良没回答他,进厨房去看炖的鱼。
对方很是厚脸皮地跟了进来,毫不吝啬地赞美,“好香啊。”
易尘良关了火,就见他端着个碗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看在今天都是三十五岁生日的份上,易尘良还是勉强分给了对方一碗鱼汤。
结果对方还不满足,“哥,来点肉吧,只喝汤吃不饱。”
可能是他说得太自然了,好像他们真的认识了很久一样,易尘良鬼使神差地,把鱼肚子上最好吃的那块鱼肉给他舀到了碗里。
对方心满意足地抱着碗出了厨房。
易尘良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鱼喝汤,氤氲的白色热气在灯光下升腾而起,散发着淡淡的鲜香。
对方捧着碗吃了两口鱼,感慨道:“哥,你这厨艺果然还有待进步。”
易尘良吃着鱼,没搭理他,结果下一秒碗里就被放进来几根酸菜,对方那熟练的动作像是做了无数次。
见他看自己,小易很是自然道:“你不是喜欢吃酸菜吗?”
易尘良皱了皱眉。
他确实喜欢吃酸菜。
“我尝不上这个味。”对方很是纳闷,“按理说咱俩口味应该一样。”
易尘良没吭声,夹起酸菜来几口吃了。
“哥,今天你生日,开心一点嘛。”对方冲他笑。
笑得傻了吧唧的。
易尘良有些嫌弃地收回目光,闷头吃鱼。
快吃完的时候,正在唏哩呼噜喝汤的人突然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易尘良没打算理他,结果对方咳得越来越厉害,整张脸都涨红了,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易尘良嫌吵,走过去给他使劲拍了两下背,结果不是很管用,他又给对方倒了杯水,结果对方呛得根本没功夫喝。
眼看他快喘不上气来,易尘良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从背后抱住他,拳头抵在他肚子上,往后狠狠一勒。
对方痛苦的咳嗽了一声,吐出来一块鱼骨头,猛地喘了一口气。
易尘良把人松开,嫌弃中带着一丝纳闷,“你真有三十五?”
小易喝了口水,委屈地望着他,“我习惯这么喝。”
“怎么没卡死你?”易尘良头一次见人这么唏哩呼噜的喝,简直就是找着鱼刺卡喉咙。
“因为每次你都会给我沏好啊。”对方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我这不是忘了么。”
易尘良想象了一下自己给别人沏鱼汤,简直比他一刀杀六个人还离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但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他冷笑道:“难怪把你养得这么废物。”
突然变废物的某人:“??”
吃晚饭,对方很积极地去刷碗,易尘良懒得管他,自己坐在沙发上抽烟。
结果下一秒烟就被人拿走了。
易尘良眼睛一眯,压迫感十足地盯着他。
对方把烟熄了扔进垃圾桶,“你肺里不好就不要老抽烟。”
那理所当然的口吻仿佛是他老婆。
易尘良不耐烦地垂下眼睛,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点上,冷笑道:“多管闲事。”
结果又被人抽走扔进了垃圾桶。
易尘良啧了一声,“你他妈找死?”
结果对方还气呼呼的瞪他,“当初你就是这么逼我戒烟的。”
易尘良:“……”
自称小易的人给他刷完了碗,夺走了他抽烟的乐趣,还要硬凑到他跟前。
易尘良不习惯和别人挨这么近,伸手推了他一把,“离远点。”
结果被人一把抓住了手,他条件反射差点把人给掀出去。
“你这儿怎么有道血口子?”对方皱了皱眉。
易尘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不甚在意地往裤子上一抹。
“哎脏不脏啊?”对方拽住他的手,“医药箱呢?”
然后不等他开口,像是知道他习惯把箱子放哪儿一样,从茶几底下拖出来个纸箱子,拧开里面的酒精拿棉签沾了,一只手握着他的手给伤口消毒。
易尘良觉得别扭极了,他俩挨得很近,他习惯开枪的手被人握住,就像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头皮有些发麻,他动了动手,想抽出来。
结果对方没好气地拍了他的大腿一把,“老实点。”
易尘良:“……”
我看你小子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