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得地把顾安支开了,我抓紧时间和魏离交待,“魏大夫,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避开他,但是你得帮我。你应该有可以将他迷晕的药吧?”
魏离道:“有是有,只不过即便你迷晕了他,他醒来后发现你不见了还是会去寻你。据我所知,这一带都是锦门的地盘,到处都有锦门的线人。”
我道:“所以剩下的只能靠魏大夫你了,只要你能拖得住他三日,我便有把握从他眼皮下离开。”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毫无武功任由人揉捏的顾晚晚了,现在的我即便是单身上路也无所惧。
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只有我毒人的份,到沧澜山只是时间问题。
我一摸袖袋,正欲拿出地图向魏离询问一些问题,未料却摸了个空。
我懵了下。
而此时,顾安进了来,“晚晚,这是什么?”
我擡眼望去,偏不巧我要拿出的地图如今就在顾安手中!我心中一惊,顾安又接着道:“我拿你的衣裳去洗时看到的,幸好是羊皮,沾了水也无妨。”
我咽了口唾沫。
我在锦门住的这段日子,我的衣裳换洗皆是由顾安经手。我蓦然想起,前几日我在细看地图时,心里又有些暴躁,最后干脆扔到一边去了,想必是那个时候和要换洗的衣裳堆在一起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魏离。
“为何有你字迹的地图会在晚晚手中?”
估摸魏离是个不善撒谎的人,顾安这么一质问,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目光躲闪得厉害,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我也无法继续编造下去,只好如实说出。
“我要去沧澜山。”
顾安的目光移向魏离,“你们之前瞒着我商量了什么?沧澜山上又有什么?”
我道:“你别为难他,是我逼迫他的。魏大夫,你先出去,剩下的我来解决。”魏离望望我又看看顾安,最后还是默默地出去了。
门一关,房里就剩下我和顾安两人。
顾安轻声问道:“和阿爹有关?”
我颔首,“山巅上有犀兰草,用作药引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其身边有两条剧毒无比的雪蟒,一旦碰之,五步之内必死。”
顾安眼里有明亮的色彩,“我去,深海的蛟龙我都无惧,更何况只是两条雪蟒。”
“蛟龙不比雪蟒,受蛟龙一击,兴许还有命拾回,可雪蟒之毒却是无药可医。而且,你似乎总忘记了一事,我不再以前的顾晚晚,我是人造人,雪蟒伤不了我。”
“可是……”
我抿唇,“没有可是。你看,我都说过了,我不要事事都由你承担。你还说你会改,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佯作恼怒的模样,刚要从案前起身,顾安就急急地握住我的手腕,“没有。”他看起有些慌,仿佛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
“呆子,你若怕我受伤,那你护我去沧澜山好了。但是我要事先说明一点,到山巅之处,只能由我一人去取犀兰草,你不许过来。”
他目光闪烁。
我哪里会看不透他,“也不许背着我去!”
他道:“……好,我应承你。”
我补上一句,“也不许去烧魏大夫的药草园子。”
沧澜山离锦门有数千里远,为了保存体力好攀上沧澜山巅,顾安和我一块坐了马车。此行前去沧澜山,仅有我和顾安两人。
一个半月后,我们到达了沧澜山下的一个小镇。
镇子不大,客栈的位置一眼便望见了。此时已是初夏,微微有些炎热,我拿着折扇摇了摇,对顾安道:“我去客栈里等你。”
“我很快就去和你会合。”
这一个半月来,我和顾安都是如此分配的,我去找客栈,他去买路上要用的物什。顾安离去后,我仰首望了眼高耸入云的沧澜山,攀上山巅估摸着需要不少的时日。
“让开!让开!”
若干道马蹄声骤然响起,路人纷纷往两边闪躲。有人拉了我一下,道:“姑娘小心。”
我方是反应过来,连忙道了声“谢”。
我隔着帷帽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男子,从穿着看来,应该是镇子上的当地人。
那人笑眯眯地道:“不客气。”他又道:“是朝廷的人太嚣张了,仗恃着有朝廷撑腰,便在街上乱跑。这阵子也不知是怎么的,镇子里无端端地涌入了不少朝廷的人。”
听到“朝廷”二字,我不由得望了下那几个已是远去的人。
“朝廷的人?”
那人颔首,“是呀,他们还雇了不少我们镇子的人,说是要上沧澜山。只不过沧澜山哪有这么容易上,便是有家财万贯,也不敢哩,只怕没命享用了。”
我斟酌了下,问道:“他们是上沧澜山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听姑娘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可是要寻客栈?我们这镇子小,客栈的厢房也少。在茫茫人海中和姑娘相逢也是种缘分哩,不若姑娘来我……”
微冷的声音响起,“不必了。”顾安牵着马车出现,整张脸冷若寒霜,他握上我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那人懵了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去。
我笑道:“呆子,你吓他作甚。”
顾安握紧我的手,“这镇子是出了名的男多女少,当地的男子想尽心思要拐外地来的姑娘。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
我轻哼一声,瞥了眼他的手,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娘子了?嗯?”
他有些窘迫,却也未松开我的手。
“那人说客栈厢房少,我们还是快些去客栈吧。”
到客栈里时,我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小二领着我和顾安上楼时,我听到一道曾经相当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停了下脚步,侧首一望,果真是苏锦阳。
他坐在四方桌旁,相貌一如既往的俊朗,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身后站了两个侍卫,神态颇是恭敬。
进了厢房后,我仍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苏锦阳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苏锦阳在这里,那么赵媚呢?
用过晚饭后,顾安拿出瓷瓶,“晚晚,该用药了。”
我吃下后,顾安忽然来了句,“我看到了。”
我一怔,“什么?”
他道:“我看到他了。”一顿,颇是别扭地道:“苏锦阳。”他语速极快,“他休了赵媚,另娶了文平郡主。”
我诧异地道:“文平郡主?”
他道:“汾亲王的女儿。”
我不由咋舌,“那赵媚呢?”
“武林大会后,苏家就与凌山派决裂,苏锦阳亦是主动休了赵媚。”
我甚是感慨,苏锦阳当初以为赵媚是玄飒后人便娶了她,发现真相时竟是一点也不顾及夫妻之情,如同当初和我那段情一样,毫不犹豫地弃之。
顾安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的。
我道:“你想说什么?”
他小声地道:“晚晚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我毫不犹豫地道:“没有,我早已看清他的面目,怎么可能还会惦记他?”我想起一事,又道:“我听镇子里的人最近有不少朝廷的人想要上沧澜山,恐怕苏锦阳来这里也是因为此事。呆子,你说他们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吧?”
顾安往地上铺了被褥,听到我这话,他道:“知道犀兰草的人不多。”
我道:“也是,即便目的一样也无妨,那两条雪蟒不是常人能应付得了的。”
本以为不会再与苏锦阳相遇的,未料在沧澜山上却是于苏锦阳撞了个正着。他身后跟了五六个侍卫,看起来个个皆是武功不凡。
苏锦阳温和地一笑,对顾安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这位是?”
顾安淡道:“与你无关。”
苏锦阳道:“你们来沧澜山做什么?”
顾安仍道:“与你无关。”说罢,顾安揽上我的腰肢,“我们走。”
“且慢。”苏锦阳道:“你们若是要犀兰草的话,我们可以助你。正所谓人多好办事,我这六个侍卫皆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
我心里只觉好笑。
怕是苏锦阳也想要犀兰草,但是却没有把握,所以才会和顾安这么说吧。这江湖里如今有谁不知道顾安的武功堪比宇文墨泽。
我拉了拉顾安的衣袖,示意快些远离他们。
顾安会意,对我颔首。
他道:“不必了,我们不需要。”
话音一落,杀气顿起。没想到苏锦阳谈判不成竟是起了杀意,他身后的侍卫纷纷出招,向我和顾安袭来。顾安揽着我避开杀招,他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苏锦阳笑:“是么?可是你手里有个不会武功的。”苏锦阳笑意扩大,“晚晚,我说得对么?
他认出了我。
所有杀招通通向我袭来,我的帷帽在过招时掉落,一阵冷风吹过,我的面上微凉。
苏锦阳极是震撼地看着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