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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 正文 第82章 别哭,赢了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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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别哭,赢了不好吗?(二更合一)

    贺浮说完,当即有臣子怒然而上,“此举名不正言不顺,我等誓死不从!”

    他话音刚落,贺浮一剑而去,血溅当场。

    百官纷纷大惊出声,那臣子捂着脖子喷涌而出的血,双目瞪直往后倒去。

    贺浮脸溅了半边血,满身戾气,“还有谁放肆君前?!”

    一时间百官惊吓而退,混乱至极。

    “你!”酆惕不妨他下手这般狠绝,上前竟没来得及救,“你竟连从小看你长大的世伯都杀!”

    “何处世伯?朝堂之上只有君臣,臣不从君乃乱臣贼子,当杀!”

    周围早已埋伏的人纷纷跃出,城墙之上都是弓箭手戒备。

    百官一片骚动,皆是惊吓万分,见这情形聚成一团。

    御林军团团围来,一拥而上。

    酆惕当即护在夭枝面前,对着贺浮的剑,“贺浮,你我自幼相识,我劝你一言,大殿下今日一定会坐上帝位,你方才所为乃是死罪,如今若改之,还有机会不牵连你族中!”

    贺浮见他这般,一时怒极,“酆惕,你我同窗数载,自幼相识,你真的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做乱臣吗?”

    “我等顺应先帝的意思,按照旨意,大殿下才是真正的新帝!

    而你不遵旨意,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贺浮高举手中的剑,大声喝道,“擒拿大殿下,其余贼子皆就地斩杀!”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剑拔弩张,宋听檐站在高台上八风不动,显然早已预料如今这般景象。

    贺浮当即攻向夭枝,却被滁皆山拦了回去。

    贺浮心中一惊,他的刀少有人能接到,一时更不敢小看,只能后退一步,虎视眈眈,寻找机会。

    他在乌古族早已见识到了夭枝的厉害,如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后退出安全距离,眼神示意远处的弓箭手动手,不过一夕之间,箭如雨下。

    可下一刻,所有射向夭枝、宋衷君的箭全被周围人挡了下来。

    宋衷君更是被人团团围住,护在中间,半点伤不到。

    这箭哗啦啦射去,所有的御林军都往他们这处而来,文武百官皆乱了阵脚,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人仰马翻。

    乱箭之下,惨叫声连连,一片厮杀之下,血流成河。

    丞相带头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几乎同时,众臣纷纷跪下,高呼万岁,“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声震耳欲聋,所有人臣服于他,只有他们这处的人站在原地,对着刀剑。

    宋衷君在这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竟是有些站立不住,这分明已是一败涂地。

    夭枝慢慢闭上眼,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贺浮当即拿剑指向他们,冷声道,“乱箭射杀!”

    夭枝猛地擡起手,手中握着赤色瓷瓶,她看向宋听檐,扬声喝道,“既有两个王,那么杀一个,另一个一样是王!”

    一时间百官皆惊呼出声,惊吓不已。

    夭枝话落,手中用力一捏,瓷瓶应声而碎,瓷渣碎片扎入她的手心,血从她纤细的手腕蜿蜒流下,趁着肌肤雪白,血分外鲜红,观之触目惊心。

    手中的蛊虫疼痛之下,剧烈挣扎不已。

    宋听檐看着她这般,周身忽而一阵细微的疼意传来,轻轻麻麻不易察觉。

    他微微敛眉,比任何人都先意识到了是什么,慢慢擡手按上心口,眼中神色未明,下一刻,一股钻心裂骨之痛瞬间袭来,叫他面容白了一瞬,险些没站住。

    常坻连忙扶住宋听檐,“陛下,你怎么了!”

    宋听檐五脏六腑搅乱一般疼,他猛然跪倒在地,吐了一口鲜血,额间早已聚起细密的汗珠。

    高台之下百官惊呼不已,“陛下?!”

    常坻见状想到什么,惊愕看来,“你使了什么邪术!”

    他不是开口问,而是笃定!

    夭枝却看着宋听檐一言未发。

    贺浮回头看去,一时顿住,“速召太医!”

    夭枝缓缓开口,“此蛊只有我有解药,太医无法。”

    贺浮闻言一惊。

    丞相站起身,看向夭枝,垂垂老矣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有不祥预感,“她手中是蛊,快取蛊!”

    贺浮见她手中捏着什么,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须知杀她容易,可她杀蛊虫更容易!

    夭枝捏着手中的蛊虫,看向高台上的宋听檐,满目通红,眼含湿意,她话间确实果决,“殿下,今日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我!”

    宋听檐看着她,眼中不可置信,却已痛到连道一字的气力都无了。

    夭枝见他这般,眼里似被风沙迷了眼,慢慢落下一道泪,她却未擦,扬声而道,“无论是八十万将士还是三万精兵,抑或是这里的御林军,都拦不住本官!本官为天子师,尊先帝旨意,扶正统皇帝,万死不辞!”

    群臣一时间惊愕不已,夭枝的手段,他们自然都是一一见过的,如此心狠之人,真要杀一个人,岂能容纳人逃离。

    一时间皆是踌躇,不知如此情形该如何?

    丞相疾声开口,“护陛下先走!”

    下一刻,凌空一箭而来,正中丞相胸口,丞相还未说完的话,断在口中。

    贺浮避开偷袭的箭,看向丞相,“丞相大人!”

    “大人!”常坻惊呼出声。

    丞相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颤抖着手看向宋听檐,“快……陛下快走……”

    宋听檐已痛到面容苍白,如此剧痛之下,他能一声不吭,已是唯一一人,便是嫪贳常年在身上施蛊实验之人,都忍不住痛得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他却还能忍。

    他看着丞相倒下,视线慢慢落在夭枝身上,眼中神色不甘、失望、哀伤、愤恨掺杂其中,复杂到让人看不懂。

    丞相一死,群臣惊惧。

    无数人从宫墙屋檐飞跃而来,动作迅速,悄然上前一刀抹了弓箭手的脖子,勾着铁绳索从屋檐一跃而下。

    太子昔日在死士处下了大功夫,这些全是太子旧部。

    她费心找寻了这么多太子旧部,自然不可能全放在凉州。

    嫪贳拿下腰间悬着的红布袋,手拿袋底往地上一落。

    蛊虫而去,群臣慌乱无措,四散乱走,场面混乱至极。

    夭枝看着群臣四散,顺应命簿冷然扬声道,“今日本官尊圣意扶大皇子登基,不服新帝者,杀!”

    这话一落,百官皆心口一凉,合着他们在陛下和相师手里就是夹生的饭,怎么样都得煮熟了事!

    旧部一拥而上,混在人群之中,一时间漫天血染,血雾重重之间已分不清敌我。

    贺浮握着手中的刀,“陛下先走,待臣等处理这些反贼!”

    他这话才说完,夭枝缓缓开口,“他走不了。”

    贺浮闻言猛然看向她,大怒喝道,“胆敢对陛下下蛊,其心可诛,我杀了你们!”他说着一剑而来,御林军当即围上来。

    其余人扶着宋听檐快速离开。

    “抓紧时间,捏死母蛊。”酆惕交代完就提剑迎上了贺浮,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而滁皆山对上了御林军和弓箭手,神仙对凡人轻而易举,莫说以一抵万,便是再翻上几倍,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滁皆山有山门法器,叫这些人靠近不了她太过容易了。

    夭枝轻易便脱离出来。

    他转头看来,“师妹,时间不多,速去。”

    夭枝看着宋听檐离开,片刻后,终究提步追去。

    常坻带着人扶着宋听檐快速离去,两旁宫道快速略过,凉风阵阵,耳旁全是刀剑声响。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如蛆附骨,人虽不多,却足以致命。

    他们走得越快,宋听檐胸口便越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扭曲殆尽。

    常坻也发现了问题,当即扶着他拐进一处宫道角门。

    他扶着宋听檐坐下,连忙和众人上前关上了宫门,外头人紧追而来,一剑刺过宫门缝隙,暴虐凶狠。

    常坻与周围死士死死抵上门,将后面跟着的人尽数拦在外。

    再一转头却发现靠坐在身后的宋听檐,已不见踪影。

    他思绪空白的意思,冷汗直起,惊惧万分,“陛下!!”

    …

    大殿之上,龙椅在前。

    宋听檐一步一蹒跚,慢慢走进宫殿门。

    他胸口血已不止,已有破口让血渗出,滴落在地。

    如此剜心之痛,他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站在宫殿之中,便是如此情形,他依旧平静,只是看着座上龙椅,不知心中何想。

    夭枝一步步上了台阶,风不知为何大了许多,追着她吹,裙摆纷乱飞起,如繁花骤然而开,明明是晴空万里好天色,却是如今满目疮痍。

    若是没有这场宫变,没有这俗务缠身,她应当会恭贺他一句,陛下万岁罢?

    没有她,他必然已经是皇帝了,这位置也早已经坐上去了。

    宋听檐静静站在殿中,显然就是在等她来。

    他慢慢转身看向她,衣上染血,发冠早已掉落,一缕发丝垂落,他实在太过好看,君子如玉,行之有度,临风之姿,即便是这般狼狈都依旧好看,不减半分天家风度。

    他眼里神色已归于平静,却又复杂难言,话间难过带着了然和失望,“先生那日是在骗我?”

    夭枝听到这话,唇瓣微动,终是没说出什么,只声音微微轻下来,“我奉先皇之意立新帝,先皇既不属意你为帝,你便好生将这位子让出来罢。”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话间轻道,“倘若我不让呢?”

    夭枝听着他的话,只觉有些听不清,她只听到殿外呼呼风声,像在催促她,她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我这还有一道圣旨,一废一立,你听了立的,那么废的你应该知晓是什么内容了。”

    宋听檐唇角微起,苍白一笑,“你我之间还有虚言?”

    夭枝眼睫微微一颤,苦笑几番,“圣旨是假的,是我冒充先帝笔迹所写,你应当知晓,我模仿的字迹无人能看出来。”

    宋听檐闻言未语,他自然早猜到了,只是亲耳听到总归不一样。

    “陛下!”

    常坻慌忙从外头奔进来,见了夭枝,当即拔剑上前,站在宋听檐面前护着。

    宋听檐却微微擡手,让他退出去。

    “陛下,这……!”常坻惊恐万分。

    “退下,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宋听檐冷声道,话间不容商量。

    常坻闻言看了一眼夭枝,眼中带着恨意,却不得不听命退出去。

    常坻带着御林军步步退后,却没有完全离开,守在殿外盯着她,她稍有举动,那刀自然便要落到她头上。

    夭枝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慢擡脚走到他面前。

    宋听檐疼得视线模糊一旁,却还是站着,风过殿内拂起他的衣摆,天家公子,气度不减分毫。

    一阵接一阵的刮骨之痛接连袭来,他面色微微苍白,额间已有细密的汗珠,他按着心口,血却不断从他指间流出,“你与旁人没有两样……”

    “……不对。”他看过来,微微苍白的薄唇轻启,“还是不一样,只你欺我最甚……”

    夭枝心一下揪起,心口细微而来的疼,她唇瓣微微动了动,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她什么都辩解不了。

    因为事实如此。

    他玉面苍白,笑了一笑,有些苍白,“何时下的蛊?”

    她眼睛微微一睁,擡眼看向他,“断指的木匣下了蛊……”

    他莫名一静,慢慢垂下眼,苦笑几许,“还是叫我猜对了,你能断指,必是已有决心,又岂会轻易放弃……

    此间数年,我步步为营,没有错过一次判断,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如今,唯一一次凭心而行,竟要了我的命。”他轻扯嘴角,轻轻笑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终究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夭枝眼睫一颤,只觉眼眶酸涩难挨,她又能说什么?

    即便那日她是真心想他做皇帝,可如今结果又叫人如何相信?

    “他们守在殿外,你走不脱。”宋听檐微微擡眼,“如今我与你交易,母蛊给我,我让他们放你安然离去,你我二人皆可活命。”

    夭枝呼吸微顿,看着他慢慢摇头,她开口声音暗哑,“……簿辞,我是一定要杀你的,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宋听檐闻言一怔,看着她许久,眼尾微红,似乎身上的痛苦已经无足轻重,“你便是抛去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我?”

    夭枝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宋听檐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至极,“皇兄于你就这般重吗!”

    “我呢!”他声音渐低,到最后越发的轻,轻到轻易就能听出他有多失望,“……那我呢?”他似乎怕她听清,怕听见她说抛弃二字。

    夭枝哽咽出声,“不是因为他,是因为……”

    宋听檐已然撑不住,在她身旁慢慢跪倒在地,疼得面色苍白至极。

    酆惕下的蛊自然是最厉害的,只怕便是不捏死母蛊,他也会生生疼死。

    他额间的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眉眼,一滴滴掉落在地。

    她当即跪倒在地,俯身扶住他,不管不顾,哑声开口,“我与你说过命数一事罢……我与凡人不同,乃是神仙。”她一句话完,熟悉的痛感瞬间传来,疼得她说不出下一句。

    宋听檐无力靠下,倒在她怀里,连呼吸都越加沉重,唇边鲜血不断流出,也不知能不能听见她说的话。

    夭枝揽着他,眼里满是水意,视线一片模糊,她咬着牙执意道,“他们说你是仙人,如今下凡不过是吃尽百苦,这皇帝你自然是做不了的……”

    她说着,眼眶润湿,话间哽咽,带了几许哭腔,“……你死之后,劫数便历完了,就能回到仙界做仙人,如今不过历劫罢了……”

    宋听檐听着她一字一句说着,他忽然嘲笑出声,“便是不想让我做皇帝,也不必撒这样的谎。”

    夭枝见他不相信,急声道,“我若不是神仙,我怎能预知后事?你信我,先生不会害你,等你历劫之后,便知晓了……”

    宋听檐听着她的话,眼中平静至极,“我自幼过得便不容易,所求所盼皆是不成。

    我没有神明庇佑,亦没有父母长者相护,只有你屡屡救我,如今连你都想我死……”

    夭枝一怔,呼吸间都有了几分艰难。

    “你说我死后能成仙,便真是如此……”宋听檐慢慢擡眼看来,“那还是我吗?我半生苦心孤诣算什么,所历之难,毕生渴求又算什么?”

    夭枝闻言一窒,一时竟连呼吸都透不上。

    他眼神平静而又夹杂着苦涩,“我只求这一世有错吗?”

    他太过平静,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是啊,他怎会相信?他如今是凡人,怎会相信这些?

    他已是皇帝,却忽然和他说神仙下凡历劫,皇位要拱手让给别人,他怎会信?

    夭枝手一颤,竟是恍惚起来。

    他话间皆是苦涩,“夭枝,你真的信吗?”

    夭枝猛然一顿,竟没有回答出来。

    对。

    她真的信吗?

    自是不可能。

    她也不信。

    若是仙者历劫,怎会如今才认出来,又怎会到这个时候才告诉她?

    无非就是要让她心安杀他。

    她不过心存侥幸,希望是真罢了。

    只是在二者之间,她选自己罢了……

    她惯来心狠,自不可能为了旁人抛去自己的性命……

    夭枝一时间眼眶瞬湿,满心悲凉。

    宋听檐似乎极力克制都压不住痛,他睁开眼,已然双目通红。

    她心一阵阵拧得疼。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选好了,就不敢再让他如此痛苦。

    她猛地闭上眼睛,手中用力,下一刻,瓷片渣子扎进她的手心,钻心的疼传来,里头的母蛊瞬间而死。

    夭枝抱着他,话间哽咽,“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宋听檐靠在她怀里,疼到意识模糊,他看着她的手,嘴角慢慢溢出了血。

    殿外的风卷过她的裙摆,飘然而起,衣衫飘带落在他面前,若即若离,他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已说不出话。

    夭枝伸手而去,却是不断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手。

    他眼尾尽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擡手,擡手抚上她的脸,慢慢落在她的脖颈处。眼中尽显杀意。

    天罚越发的重,压得她身子不住发颤,她感觉他牢牢抱着她,一时心痛如绞,难掩痛苦,眼泪落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宋听檐感觉到滴落在面上的一滴泪,炙热滚烫。

    他看着她嘴角慢慢流出血,他忽而苦笑几许,声音轻得微不可闻,“我输了……”

    他的手慢慢松开她的脖颈。

    夭枝看着他的手慢慢垂落而下,再无气力,一时间怔住,心像被狠狠碾了一番,又沉又疼,连忙握住他的手,支撑着他。

    他越发猛烈咳嗽起来,嘴角的血越溢越多,却慢慢擡手而来,指尖拂过她的眉眼,细细描绘,像是要记在心里。

    夭枝感觉他的手轻轻触碰她的眉眼,眼泪再也止不住。

    宋听檐唇角微微弯起,苦笑出声,血却越流越多,他慢慢开口,声音很轻,“……别哭,赢了不好吗……”

    夭枝瞬间怔住,一时泪如雨下,再也克制不住满心悲戚。

    慢慢的,他缓缓闭上了眼,手无力垂落而下,最后一点气息也尽了……

    他自始至终都如此温和,即便是她要了他的命……

    夭枝的泪一滴滴落在他身上,染湿了他的衣衫。

    像第一次见他一样,他也是如此,只是睡着了。

    呼啸而过的风像是带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带走。

    剧烈的疼痛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瞬间席卷她的全身,她身子一软,险些倒到宋听檐身上。

    她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子,额头还是无法克制地磕上了他的肩膀,一丝疼意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擡头看着殿外满天星辰,便是白日是一颗不缺,可她怎么看,都没有仙星升起。

    她眼中光芒黯淡下来,心也一点点凉透。

    无仙星升起,就意味着没有神仙归位……

    他就是凡人呀……

    什么蓬莱岛,什么仙人历劫,果然是诓她的……

    百劫已过,她的簿辞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她真的杀了他。

    他此去,便是真的不存在了,那个在凡间苦苦挣扎,悲苦半生的皇子便烟消云散了。

    轮回转世又有何用,终究不是他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后一别无归期,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夭枝再也克制不住,忽然笑起来,苦涩至极,“果然是假的……”

    她眼泪不断落下,却看见了他落下的手,她思绪瞬间空白。

    他手腕之间带着机关袖箭。

    只要轻轻按动机关,那箭便可轻易要人性命。

    他方才抚过她的脖颈,只要轻轻按动机关,便能顷刻间要了她的性命,本不费事……

    可他没有……

    他没有……?

    为何到了如此地步,他不动手杀她?!

    夭枝一时间茫然无措似孩童般无助。

    为何不动手?!

    他明明这般狠绝,为何不杀她!!

    为什么?!

    这叫她这般选择,如何自处!!!

    “殿下!”常坻察觉到什么,一时血红了眼,带着御林军正要冲进来,忽然便是狂风大作,天瞬间暗下。

    乌云密布,雷鸣电击。

    一时间众人皆风吹起离地,翻滚而下,几近飞离此处。

    远处的滁皆山和酆惕一同拦人,见天色突然暗下,二人皆是一顿。

    滁皆山当即转头看向乌云汇集之处,他神色一凛,飞快伸手摸向腰间,早已空空如也。

    他心中空了一拍,登时大惊失色,“遭了,移魂器在她那里!”

    …

    一青年神色匆匆,飞快奔进院中,“掌门不好了!大师兄千里传音而来,大师姐那处出事了!”

    掌门听闻此言,看向外头天色乌云密布,面色微重。

    如此正午时刻,天却如黑夜一般,已然是阴阳颠倒,要生大乱。

    远处,忽然一声兽啸遥遥传来,似乎在天涯海角之远。

    可倾刻间地动山摇,似要天开地裂。

    掌门当即眉间深皱,迈出门去,平地而起,飞身跃走空中,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青年见这地动山摇,没站稳脚,一时间不知所措,感觉心口大慌。

    白日转黑,日月尽食,乃大凶之兆!

    掌门一跃而出,眨眼之间便到了乌古族外的丛林。

    丛林之中,一蛟猛然挣扎而起,兽啸长吟,欲要挣扎突出此阵,飞身而出。

    掌门当即施展仙法,一道金光阵法无限扩大,从天而降,将蛟硬生生压至丛林之中。

    蛟还是挣扎不已,却终是被重新按入丛林之中,不断哀鸣。

    丛林之中金光浮现,原先便似有阵法。

    蛟落下,地动山摇瞬间停下。

    掌门悬于空中,居高临下看着漫天乌云密布,雷电聚集千里而去,伸手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叹道,“小树杈子这么点大,要闯下的祸当真是不小啊。”

    …

    夭枝此处风云大作,大殿屋顶已被掀翻而去,滚滚云层之中,雷电聚集于顶。

    她却无动于衷,任由衣摆翻飞而起,垂眼闭目默念口诀。

    前面的移魂器慢慢浮起,悬在空中。

    “凝魂聚魄,汇于其中,祭吾之血,供吾之气,供以生息,越世而行,以改天命。”

    外头酆惕、滁皆山匆匆而来,见眼前这般景象,一时间双目圆睁,胆裂魂飞。

    “夭卿,你这是逆天而行,不行的!!”

    滁皆山目眦欲裂,却不想天罚已成,靠近不了半分,“夭枝,你疯了!此乃天罚雷刑,若引下你必死无疑!”

    周遭混乱嘈杂,夭枝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今日她非要留住人不可!

    管他什么命簿命数,皆拦不住她!

    既说命数不可改,她今日非要改!

    她闭上眼,只觉四周有无限法力涌来,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快速而来,萦绕她周身。

    她用尽法力灌入移魂器中,催动法器,逆转乾坤。

    天雷快速凝聚扭缠,形成巨大天雷,下一刻,猛然劈落而下。

    夭枝只模糊听见耳旁喊叫,让她住手。

    下一刻,似有千山万山压来,剧烈疼痛而来,叫她瞬间五觉尽失。

    她魂飞魄散之前,唯一的念头便是,如此也好。

    她自来公平得很,一道死了还他便是,也好叫他心中不生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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