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蛋!
流苏帐内,架子床上。
当卫陵拿出一个紫檀螺钿木盒,并将它打开,曦珠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禁怔住,目光落在里面的那些东西,诸如缅铃、白续带、悬玉环、相思套……
她缓慢擡起头,看向身边跪坐的人,他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唇瓣几乎难张,终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来的?”
在天落了第三场大雪后,这日十四,他终于从繁忙的公务里,抽出两日的空暇,带她出城,到这个名叫月川的山庄游玩。
与在小琼山的那座庄子不同,这座山庄位于湖畔,冬景也是一等一的好,还可以垂钓。
正值隆冬,天气严寒。
今日午时两刻,他们才乘车出城,坐了大半日的马车,近申时末,到达的这个地方。
天色已黑,瞧不清周遭的景色,只在檐下灯笼的晕黄光照中,夜雪影绰地纷落,看到不远处的大片湖泊。
太黑了,望不见到底有多大。
更远处,似乎还有连绵的群山。
也太困了,坐车久了,累地人直打哈欠。
连晚膳都没吃多少,洗漱过后,曦珠便在暖热的炭火旁,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醒来是近两个时辰后。
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吃过递到嘴边的一碗红豆粥,肚子里热乎,更有了精神,他便来缠她,要与她做。
左右无事可做,曦珠点头应了,却不想他会拿出这些助兴的东西。
卫陵坦然道:“早些时候,我便想用这些,但才刚成亲,怕你不肯。今早我放进包袱带来的,现在我们试试,好不好?”
说着,他将她的腰揽地更紧些,凑过来亲她。
曦珠挨着他的胸膛,摇头道:“不行,不用这些。”
卫陵揉弄她的腰,一面俯首亲她的腮肉,一面低声笑问:“为何不行?”
曦珠手抵住他的肩膀,躲着落在身上的炙热气息,瞪一眼明知故问的他,颇有些愤愤道:“你自己清楚,问我做什么?”
她抿紧了唇。
成婚初时,他尚知轻缓,但这些时日,却有些不知“分寸”。
遑论他的本器大,倘若再用这些,只怕她……
卫陵眼中笑意更深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放到自己腰间的革带上,啄吻她饱满的唇瓣,在她泄出的吟声中,从盒子里拿来那个缅铃,再次恳求道。
“我们先试试,我会小心的,不会弄伤你,表妹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不用了。”
“我不要!”
曦珠哼了声,才不听他的话。
但那清脆的铃声响起,扭过头来,见他都拿在手里,只是轻轻晃动,那泠泠的声音便响个不停。
她陡然心颤了下,又见近在咫尺的人,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眼尾下垂,嘴角撇着,过来贴着她的脸蹭亲。
“求求表妹了,夫人,我们就试一试。你说哪一回,我没让你舒服?”
脸上一片痒意,曦珠垂眸望他,禁不住咬住了唇。
她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
顶着这样一张英朗风流的面容,却在做着同人撒娇的事。
“表妹,行行好,表妹……”
他拉长着语调,一声声地叫着。
手上的揉捏也没停下过,直将曦珠撩弄得酸软,方才腰身弯下,伏在他的肩膀,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小心些来。”
一听她同意,卫陵情不自禁地将她抱紧,笑地点头。
于是她搁放在他腰上的手,将他的革带解开,给他松开颈间的盘扣,把他身上的石青刻丝锦袍脱了下来。
……
朦朦晦涩的光影里,曦珠眼前半是清醒半是混沌。
她仰躺在床上,一错不错地看着身上人的神情。
他浓眉微拧,乌沉的眸子微眯,正垂低着,额上冒着细密的汗水,顺延硬朗的下颌,滴落下来。
喉咙里不时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其实她知道许多次,他都在克制忍耐。
因她见过一个男人如野兽般的模样,狰狞到面无全非,但当他下床穿衣后,又会恢复人前人人畏惧的模样。
如今,她第一次这样审视着卫陵。
她现在的丈夫。
这两世,唯一娶了她的人。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并不大喜欢说话,即便开口,也是叫她的名,或又说什么喜欢她,爱她这类的话。
以至于一场下来,她多听他的气息声。
只有起先的央求,和结束后的温存,方又变得爱说话。
抱着她,不是说自己的事,便是听她在府里这一日都做了什么,再是无聊,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笑着回应她。
自始至终,她从未见他有过那样的神情。
忽地,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分离。
一条青色的绢纱遮在了她的双眸上,隔绝了她对他的凝视。
“做什么?”
她被他作弄得嗓音发颤,擡起泛软的手,要拉开纱,但很快,那条纱被他系在她的脑后。
如何都扯不下来。
他系得很牢,以捆绑犯人的绳索方式,若是他不解开,她自己是弄不开的。
因而卫陵笑地舔她的唇,低声道:“等会儿我给你松开。”
一时半刻,他还不想让她看到他的那副样子。
他将她翻了个身,宽大的手掌顺着雪白的手臂而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紧扣在床上。
而后他伸长另一只手臂,捂住了她的唇。
一片迷蒙的青色里,曦珠只能听到他落在耳边的灼热气息。
卫陵俯身侧首,笑了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一瞬滞涩中,他朝自己身前的拢高打了一记,又揉了一把,将旁边的缅铃取了过来。
……
“你滚!别碰我!”
当一切停歇下来,她披着衣裳,抱膝在角落,望了一眼湿掉大片的被褥,朝靠过来的人恨踢了一脚。
卫陵见她眼角湿红,任由她踹到小腿,却眼眸弯笑说:“怪我,是我没忍住,怕什么,只我看到了,算不得丢人。”
“你混蛋!我以后都不会信你说的鬼话!我方才都说不要那样了,你偏要……”
她又推了他一把。
卫陵趁势拉住她的手腕,曦珠不防,猛地把他拉进怀里,靠在他的胸膛,听他笑问:“你骂我什么?”
“混蛋!”
曦珠擡头看他,又骂了一声。
却见他不要脸地颔首,“嗯。”
竟还凑来亲她,“那混蛋还不是弄得你舒服?”
话音未落,卫陵的肩处倏地一阵痛痒。
低头看去,她正一下子趴在上面,张嘴咬了好大一口,却当吃到血腥味,又愤然地松开了牙,望着他的伤,有些不知所措。
卫陵有些好笑地擡起她的下巴。
目光相触时,见她双眸闪烁,似含泪光,委屈得不行。
他瞬时心软地一塌糊涂,立时收敛笑意,搂住她的腰认错。
“我错了,不该那样对你,下回没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曦珠闷闷地瞧着他,质问道。
“你还想有下一次?”
那哪里说得准?
卫陵可不会给自己挖坑跳,他也看出她不是不喜欢,只是第一回害羞罢了。
不经意地稍稍动胳膊,他皱起眉来,看向肩膀上的伤。
曦珠也跟着望去。
一排咬破皮的青紫痕迹中,血还在冒出来。
他却在玩笑。
“表妹都咬地我出血了,我的血难不难吃?若是你还不消气,接着咬,哪怕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我都心甘情愿。”
曦珠见那血都要往下淌,没有心思跟他说笑,忙抓来那块青纱捂住他的伤,急问道:“这里有没有药,我拿来给你擦擦。”
她对他,总是心软的。
卫陵望着担忧的她,笑起来。
……
寂静的雪夜中,在陌生的床上。
一番云雨折腾后,他抱她去沐浴,吹灭灯后,她很快精疲力尽地睡过去。
临闭眼前,还不忘让他明早叫她起来,她要出去看看这处的风景,还要垂钓。
卫陵知道一直让她待在公府后宅,其实很无聊,每日无所事事。
可他没有办法,实在不能放心。
好不容易出来,她便惦记这个事。
但在府中,她从不跟他提要出来玩,是知道他会担心。
卫陵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晦暗的帐内,他俯看她安静平和的睡容,指腹轻柔地摩挲她的眉眼。
这次,他t试探到了她身体上的极限。
他明白身体上的欢愉,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适才,她又为何那样看他?是在拿他与傅元晋对比吗?
那么在她的心中,到底谁赢谁输?
那一瞬间,他很想让她叫他一声夫君,以此应证他在她心里的地位。
亦或是很早之前,在大婚那日就想让她叫的,但最终,他没有开口。
他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