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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长安 正文 第183章 掘坟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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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掘坟验骨单更

    姜离奔波整日,回盈月楼不久便上楼歇下。

    灯火熄灭很快,可陷入黑暗的闺房内,主仆二人无一人躺下。

    怀夕正紧张地帮姜离更衣,“姑娘,奴婢不跟着去能行吗?”

    姜离颔首,“有裴晏在,不碍事,此去掩人耳目,人越少越好,你在楼中候着,也好免府中生变。”

    姜离换好夜行衣,又将发髻珠钗拆去一半,待复上面巾,便自二楼东南角的窗棂一滑而出,怀夕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半晌才关上窗棂。

    翻出薛府高墙时,宁珏和裴晏正站在暗巷中等她,见她一袭黑衣从天而降,宁珏惊讶道:“倒是利落,且你这一身,是早有准备啊。”

    看一眼墙头,他又道:“这翻墙也是熟门熟路!”

    “少废话,快去快回。”

    姜离撂下一言先一步爬上马车,宁珏倒喜欢她这一斥,待他也上了马车,驾车的赤霄马鞭高高扬起,直奔明德门而去。

    车内仍是三人分座,宁珏在昏暗之中打量她,“不亏是江湖上长大的,这装扮都能去做刺客了,薛泠,你回长安之后,这是头一次穿这衣裳罢?”

    姜离拧眉,“宁公子哪来这么多疑问?”

    宁珏怀疑不减,“莫非你不是第一次翻墙了?你父亲也没怎么拘着你罢,你一个小姑娘夜半翻墙去做什么?”

    “此去要近一个时辰。”

    裴晏忽地开口,他此言一出,宁珏摸摸鼻尖不好再问。

    姜离看看裴晏,再看看宁珏,道:“就算程秋实死的古怪,也无法证明和皇太孙的案子有关,且我们是为了淮安郡王的案子才查到了此人,他如今死了,淮安郡王的案子便算是彻底断了——”

    裴晏不语,宁珏敏锐道:“这两件事虽相隔了七年,可别忘记了,这中间还有一个白敬之呢,师兄把白敬之替淮安郡王诊病的前因后果都与我说了,你想想,当年肃王调查淮安郡王死因之时偏偏自己带了个大夫,这是为何?一定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怀疑,如果淮安郡王的死因与那位明大夫无关,而是与白敬之有关,那肃王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宁珏天性聪明,见姜离似陷入沉思,继续道:“如果当年肃王用了什么手段保下了白敬之,那这些年来白敬之一定是肃王的人,而师兄告诉我,白敬之私下里和段国公府走得近,亲近段国公便是亲近肃王,这更证明了我所疑不虚。”

    相隔七年之事被串联起来,矛头直指肃王,宁珏眉眼间冷意横生,又道:“六年之前,皇太孙出事之时白敬之虽并未入东宫看诊,可他在太医署是八名医正之一,并非籍籍无名者,他若想做点儿什么,也并非全无机会。”

    姜离见他自己想通了前后关节,便问:“若白敬之如你所料,那他当年指认广安伯岂非是为了嫁祸栽赃?”

    姜离问完,几乎屏息看着宁珏——

    半月前裴晏未隐瞒宁珏淮安郡王之事时,她心底还有疑问,到了如今,她方知裴晏用心良苦,当年魏阶之罪被钉死,宁氏一族根深蒂固地认为魏阶罪有应得,她和裴晏查出真相再喊冤,必定比不上宁珏自己查出真凶另有其人。

    宁珏默了默,“可当年魏阶施针之错,也是板上钉钉。”

    姜离道:“因为他那义女的证词吗?”

    宁珏颔首,“除了那义女,还有白敬之和另外几个御医也做了证,那魏阶自诩伏羲九针出神入化,治病时从来喜欢剑走偏锋,却不想医道多有相通,其他大夫不会施针,却也能看出他施针取穴之法与皇太孙彼时病况多有不符,可不是白敬之一个人便能颠倒黑白的,甚至,又有谁知道那魏阶不是也受了肃王指使呢?”

    李翊之死多年来令宁氏和太子耿耿于怀,宁珏即便怀疑肃王与白敬之也有害人之心,却不代表他能轻易打消对魏阶的憎恨。

    姜离未等到想要的答复,却也不显失望,“宁公子所言也有理。”

    宁珏未听出异样来,犹豫一瞬,语气莫名软和了些,“薛泠,此事本与你无关,你愿意掺和进来,我真是十分感激——”

    姜离心底哭笑不得,她顿了顿道:“也不能说无关,这些年宁氏与薛氏不睦,不就是因为当年还有些事不清不楚吗?若能洗清薛氏之疑,于我们两家都是好事。”

    宁珏朗然笑起来,“不错!就是这个理!我从前对薛氏多有芥蒂,可真轮起来也没什么真凭实据,倒是我狭隘了,若能查个明白,以后我们两家也能解除误会多有来往,到时候我与你见面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不是?”

    他语速轻快,也不觉此言有歧义,姜离听得有些古怪,想反驳点儿什么,奈何宁珏不觉有他,继续说起了宣城郡王的病,“小殿下一直用你的药,这几日冷热不定,但也没见他染过风……”

    “城门快到了。”

    裴晏忽地出声,宁珏的滔滔不绝一断,掀帘看去,果然见明德门近在眼前,他定了定神,又往车璧敲了敲,外头赤霄利落地应了一声。

    “放心吧师兄,他们不敢拦。”

    马车直奔城门而去,时辰不早,城门已关闭,马车刚刚靠近,便有守城军高声喝问,便听赤霄盛气凌人回道:“好好看看这是谁的马车!”

    守城的军士近前一看,“啊,是宁……可是二公子?”

    宁珏将窗帘掀开条缝隙,“小爷有急事出城,速开城门!”

    守城的军士们互视一眼,也不敢耽误,忙将厚重的城门打了开,赤霄马鞭起落,马车穿过黑幽幽的门洞上了官道。

    虽顺利出了城,可宁珏瞅着姜离解释道:“可别见怪啊,我平日里可不是喜欢仗势欺人的主儿,何况我们宁家没那么大威势,全是因我入了拱卫司……”

    “行了。”裴晏冷冰冰地,“安静会儿。”

    宁珏闭了嘴,又对姜离挤眉弄眼一番,仿佛在控诉裴晏无趣-

    肃王给程秋实安排的墓园在城南白河镇上,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南,走了半个时辰后转西,至墓园时已是子时时分。

    十安正举着火把在墓园外候着,见众人赶来,他一边带路一边道:“公子,已经打探过了,这墓园乃是镇上一户姓王员外家的,当初买墓地用了二十两银子,程秋实下葬之后,他们只见过一个面生的年轻人前来祭拜过两次——”

    沿着墓园田埂一路往东,没多时便到了一处荒坟前,便见坟头蒿草齐膝,墓碑上也灰尘满布,又因墓园内坟茔棋布,这等深夜,莫名给人诡异阴森之感。

    宁珏看了看四周,道:“看样子许久无人来祭拜了。”

    十安道:“不错,最近一年没有人来。”

    裴晏也打量了墓园一圈,利落道:“速战速决。”

    宁珏挽起袖子搓了搓手,招呼一声,赤霄几人立刻拿着锄头上前来,众人各分一把,在飘忽不定的火把映照下掘起坟茔来。

    姜离插不上手,便拿着火把在旁照亮,两刻钟的功夫之后,宁珏惊呼一声,“挖到了!薛泠,这应该是人骨无疑罢?”

    程秋实过世六年,棺椁腐烂,尸骸也化作了白骨,宁珏此刻便举着一截疑似小腿胫骨一般的灰白骨头示意给她。

    姜离忙倾身近看,很快点头道:“是人骨。”

    他们挖了半晌,宁珏虽有些嫌弃,但终于见到尸骨又有些振奋,几乎是同时,十安几人也挖到了骨头,姜离退至一旁,“小心些递给我——”

    众人动作放慢,没一会儿,便有几十块人骨被送出来,姜离将火把递给裴晏,小心翼翼地在坟坑旁的平地上查验起来。

    “是成年男子之骨,按照四肢骨骼推测,死者身量当有五尺过半,死的时候应过而立之年,四肢、胸骨肋骨未见骨伤,也无明显中毒痕迹。”

    姜离边查验边说,坑中又陆陆续续送上新找到的人骨,忽然,九思惊喜道:“头骨找到了——”

    待头骨被送上来,姜离已在泥地上拼出了个人形,眼见泥坑之中骨头所剩无几,宁珏拍了拍身上泥土跳了上来,“如何?”

    姜离摇头,“暂未发现异常。”

    宁珏看向裴晏,“师兄,难道此人当真是病死?”

    裴晏并未答话,眼见还有诸多碎骨未齐,只紧盯着坟坑中的动静,半炷香的时辰之后,又有数十块碎骨被送了上来,这些尸骨埋在泥中已久,姜离需得仔细清理方才能查验清楚,没一会儿,她双手也沾满了泥渍,裴晏这时自袖中掏出一块儿雪白巾帕递上,姜离看他一眼,接了过来。

    宁珏见状也连忙递上自己的,“给——”

    姜离看也不看他,只继续验骨,“不必了宁公子。”

    宁珏悻悻收回鸦青丝帕,见裴晏那块儿雪白的帕子被擦得满是泥土脏污,又被姜离随手丢在脚边泥地上,他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怪异来。

    他一时纳闷道:“都说过了不必和我客气,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若是为了我们两家的芥蒂,那我……”

    宁珏话未说完,姜离微蹙的眉尖猛地拧了起来。

    她手中握着块儿碎骨,也不知发现了什么,往裴晏手中火把迅速靠近,裴晏也配合地弯下身来。

    宁珏屏住呼吸不敢再说,下一刻,姜离沉声道:“死者舌骨骨折过——”

    宁珏眼皮一跳,裴晏迅速道:“是被勒死?”

    姜离点头道:“舌骨形似马蹄,位于颈部前侧、下颚与咽喉之间,因其不曾与任何头骨或颜面骨相贴,其是被肌理悬吊着,且前后被颚骨及颈椎包围着,除了勒死、扼死等被害死法之外,几乎不可能造成舌骨的骨折损伤。”

    宁珏猛地一挥拳,“果然如此!这便是说程秋实的确是被肃王害死!当时皇太孙出事还不到半年,肃王竟处置了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府医,除了杀人灭口我想不出别的可能,而要走到这一步,一定是他用这个大夫做了极见不得光极危险之事,想想那前后半年的变故,便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宁氏多年来本就对当年得利的几家多有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如今发现肃王身边出过这样巧合的人命案子,莫说宁珏,便是外人也要往皇太孙之案联想。

    姜离与裴晏互视一眼,眼底皆有雪亮明光闪过,一旦证明当年的案子为肃王主使,再加上肃王和白敬之私下里的关系,便足以怀疑白敬之当年的指证乃是嫁祸,如此,为魏阶翻案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

    见她二人不语,宁珏激动道:“师兄,一定是我推测的那样,肃王其心可诛,他身边有程秋实,还有那个白敬之,程秋实虽只是一介布衣,可那白敬之却是官身,他彼时为正八品医正,能进出太医署和尚药局,还能接触那些天天出入东宫给皇太孙治病的同僚,彼时又正值时疫,四处都忙乱有加,他若有心,一定能找到机会动手!”

    比起宁珏的激动,裴晏则要沉定许多,“你说的不错,但眼下还需从长计议,先把坟茔恢复原样,不得打草惊蛇。”

    宁珏深吸口气,先按裴晏的吩咐行事。

    为了不令尸骨受损,足足小半个时辰众人才将坟头恢复。

    蒿草已除,如今的坟茔看起来像被仔细打理过,再三确保没有留下明显线索之后,一行人方才离开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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