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应当并且能够照管雅基夫人了,也就是说处理她丈夫的问题。
我早已给”幽径”旅馆打过电话,也就是那家旅行者经常下榻的旅馆。对方很客气地作了答复,说珍珠小姐、马里奥先生和古斯塔夫先生将在他们旅馆居住,直至他们和旅馆附近的那家马戏团的合同终止。
十一点一刻,我来到了珍珠小姐下榻的旅馆。
她同她照片一样,身材高大而灵活,清澈的蓝眼睛象在遐想,面庞清秀动人。淡金黄色的头发也许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美丽。
当她给我开门时,我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十的大小伙子同她在一起,脚上没有穿鞋。这人不是雅基。他剃着短平头,脸长得很粗糙,下巴颏呈方形。他也穿着一件袍子,背上印着他的姓名:马里奥。他站在衣柜镜前,我从镜子中看到了他的背部。
马里奥脸上堆着微笑给我递来一把椅子。我坐下了。
“您想了解些什么?”女杂技演员问。
“我想提几个问题。”
“请吧,伙计,”她鼓励我,态度热情而诚挚。
“好吧,是这么回事,”我接着说,“我要谈的是雅基,保尔·雅基。”
我拿出照片,以避免弄错人。我把照片给她看。
“是的,是的,”她重复道。
我又给马里奥看。
“别让我看见这张嘴脸,”他作了一个发怒的手势,“我看够了。”
“我负责寻找雅基。”
“很遗憾,伙计,我这儿没有他。”
“他在哪儿?”
“在伦敦……听着,伙计。我爽爽快快,您也该如此。您说得不错,这种谈话不会让我愉快,我给您提供情况,您也不要用这事再来纠缠我。对于她,这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他指了一下女杂技演员,她象是很不自在。至少,我觉得她不自在。
“请原谅,”我说。
“是这么回事,”马里奥打断了我的话。“这个雅基,他先跟我们到了伦敦,后来又去布鲁塞尔,接着又去伦敦,在那里我开始有些怀疑,您瞧,我花了不少时间。他们是在那里停止来往的。就这么回事,伙计。我不知道他是否留在伦敦。”
“在伦敦他住哪里?”
“我不知道。”
“您肯定,不是在泰晤士河底吧?”
“啊!您,瞧您说的!”
她眼光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她同我握手,我感到她把一张纸塞在我手心里。
当我走出“幽径”旅馆,离开这对夫妇后,我看了一眼她塞给我的东西:一张马戏团演出的优待券。
我想,珍珠小姐有话对我讲,请我去看她在马戏团的演出,也许,在那里她有机会能避开她的搭档,同我交谈。
我便去看戏,马戏团场内挤满了快活的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我看了一下节目单,珍珠小姐大约在下半场中间登台演出,紧接着魔术师米歇尔·塞多。这之后,在杂技演员节目结束后,就是马里奥上场了,他和另一个搭档有一场演出,我应当趁这机会到后台去找珍珠小姐。
幕间休息到了,我们去后台找我的魔术师老朋友。一个小伙子给我指了指方向。
“你好,”塞多看到我就打招呼。
“马里奥还我钱了。那么……”
“啊!”
“是的。一路巡回演出中,他大约存了一些钱。但愿长此以往。”
“你知道珍珠小姐的化装室在哪里?”
“珍珠和马里奥合用一间。只有古斯塔夫,另一个搭档,他一人单独用一间。”
我们说话之间,珍珠小姐同她的搭档们在柔和的乐声中走上台来。空中飞人在大篷下慢悠悠地摆动起来。
在音乐声中,杂技演员灵巧地升到了平台上,从平台上,他们将起飞,开始表演美妙的空中芭蕾舞。现在,音乐声越来越轻,几乎听不到了。两千名观众抬着头、嘴张得大大的,注视看他们每一个动作。空中飞人飞了出去,又被接住,又在空中交叉。乐声完全停了下来,只有一面鼓发出沉闷的声音,突然间,鼓声也停了。
全体观众站了起来,发出惊恐的呼声。
原来,空中对接出现了误差,一公分,也许还不到。但是,这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对空中飞人来说却是性命攸关。当珍珠小姐向他飞奔而来时,马里奥没有能接住她。她摔下来,躺在在舞台中间,象一个散了架、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台上的擦鞋垫被德国女郎的鲜血染红。
马里奥从一条绳索架上滑下,全然不顾他的皮肉会被磨破。他扑向少妇的身体,把她紧紧抱住,抽泣起来。古斯塔夫和其他人硬是把他扶起来送到后台去。
我走进化妆室,马上奥坐在沙发上,低声地叹息着。
我问了他一些情况,他惊叹起来,又说:“那么,您在找雅基?”
“是的。”
“您该上别处去找他,别在这里纠缠好人,这已经够烦人的了。去年十一月,确实,这个雅基盯着珍珠,还给她写信,等等。他甚至还想跟着我们走。可是,他没有跟。”
“啊?”
“听着,伙计,”马里奥说。“我是个蠢蛋,是个可鄙的人。这一切,全是为了这肮脏的钱。妈的!可是您要知道……我不会害死珍珠的。伙计们……”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不同意……她不愿意我参与这种勾当中去……我没有听她的劝告……她为这事十分紧张……神经紧张,她才没抓住,您明白吗?……她出了闪失,摔了下去……全为了这臭钱……”
“什么钱?”
“今天早上。一叠钞票,有十万。我用这笔钱还清了债……您可以去问这是不是真的……问我是不是还了债……总之,一部分债……”
“我知道。”
“哦,好吧。还有,我接到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
“一个人对我说,我该做些什么才可动用这笔写着我的姓名、留在‘幽径’旅馆的钱。”
“他要你做什么?”
“告诉他,是不是有人向我们打听过关于雅基的事,问他是不是跟我们一道去了国外,还有在国外我们不知他的去向啦?”
“是这样。”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您吸什么冷气?”
“白痴!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不道德吗?有人要你告诉他这些事,那是因为雅基出了事。你本该留着这些钱,可不能惨和进人家的阴谋诡计里去。”
“是啊,”他说。“不道德!……我已到了这一地步,我可以把一切全说出来,嗯?要是我一丝不差地照他们的指示去做,他们答应再给我一笔钱。”
“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人?”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是个男的?”
“说话嗓音象个搬运工。”
“是吗?”我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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