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各报社记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福地来到我身旁。
“她很年轻,为何要自杀?在‘波尼尔’时,看起来不像苦恼的样子,……”
“你似乎也常去?”
“是的,坦白说,我有点喜欢她,曾经邀她去看过一次电影。”
“被拒绝了?”
“不,陪我一起去,然后,吃消夜,各自回家。”
“就这样?”
“什么意思?”
“没带她上温泉旅馆?”
“怎么可能!才第一次约会啊!”
“或许她等你带她去呢!”
“岂有此理!”
福地似乎认为我随口胡说,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花村比奈子就是那样的女人!
我并非指比奈子是娼妓般的女人。如果她不愿意,就算摆上一百万元在面前,她也会拒绝;但相反的,如果她想要,不管别人有什么样的眼光,她仍会依自己的需要去行动。
“反正,必须送稿子回报社。你就写成‘状况上有可疑之点存在,目前警方正循自杀和他杀两方面侦查’。”
“有他杀的可能吗?”福地抗议。
我并未说明,只说:“我有事要进行调查,你照我所说的和报社联络。”
说完,我冲出门外。
目的地是“波尼尔”。那是在巷道内一家不甚引人注意的咖啡屋,老板石狩和我约摸同年。石狩最拿手的绝活是冲泡咖啡,他冲泡的咖啡既香且醇,毫无挑剔的余地。
一见到我,石狩就紧抿着嘴,一副“终于来了”的神情。
“老板,我们出去一会吧!”我说。
“为什么?”
“很快的,大伙都会赶来了。”
“所以,我正在考虑是否要关上大门。”
“既然这样,何不快点关上?”
“那样的话,只有你能向我问出资料了。平常看你不像斤斤计较的人,没想到……”
“老板,你是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但这种时候,你可以不勉强自己。”
“我谈的是你!”
“你应该明白我的为人才对,所以,也该知道我不是只为自己而想知道她的事。”
“……”
“我想,你也是一样由衷悼念着她的死。对我而言,即使挖出有关她的任何事实,也不会全部据实报道。”
“我明白了。”
石狩拿出“今日休业”的牌子挂在门外,将大门上锁。同时,叫女服务生和专门送货的男职员回家。
“要冲杯咖啡吗?”
“有的话最好了。”
石狩一面准备一面说:“方才大贯先生来过电话,问她住的地方。”
我脑海中浮现出大贯那机敏的脸孔。“然后呢?”
“我回答说不知道。”
“那家伙一定不会就这样作罢!至少会追问,即使现在已离开这儿,但三四个月前还在此地工作,不可能不知道,是吧?”
“没错。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在这里工作时,她住哪儿?”
“你认为她会住哪里?”
“不知道。难道是你家?”
“正是我家。”石狩垂下头来。
我不知自己的表情是否有了变化,可能有。一旦知道花村比奈子曾和石狩同居,我为何感到狼狈?
“是这样吗?”
“是这样。”
我们互相对望着,也互相在说些无意义的话。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店里工作后不久。辞掉工作时,她只带着手提包就潇洒离去……”
“你不知道她住哪儿?”
“大致上知道,好像在准备与她结婚的摄影师家里。”
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听力,但这次真的怀疑耳朵有了毛病。我实在无法把花村比奈子和结婚这两个字连在一起。
“她打算和摄影师结婚?”
“她对我这么说的。”
石狩递给我冲泡好的咖啡。我们都未加糖和牛奶,好苦!那种苦涩该如何说明,我不知道。不过,很适合当时的心境就是了。
石狩开始谈起那位摄影师。姓名是新藤英吉,据说是社会派极有潜力的人才,年龄27岁。和比奈子认识于深夜的酒廊,当时,他替比奈子拍照。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当然了,当时我也在场。不过,那时候我就发觉了,那两人像磁铁般互相吸引。该怎么说呢?反正,我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对了。”
有人用力敲门。我们动都不动。敲门持续了很久,后来似乎死心了,声音也停止了。
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但也未持续太久!
“看来结束了。”
“已经结束啦!”石狩淡淡地接着说。
石狩所谓的结束指的大概不是电话铃声,而是告诉自己,由于比奈子死亡,两人之间的一切已告结束。
“老板,你认为她会自杀吗?”
“或许吧!如果和那摄影师的感情破灭……”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比奈子。现在明白她看起来很幸福的理由,也悟出方才石狩的话极为有理。
“知道摄影师住在什么地方吗?”
石狩点点头,告诉我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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