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鲍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顿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刚才竟然只是一梦,见一名探员正站在自己的身边,满脸都是焦急之色,道:“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倒底出了什么事?”那探员说道:“那周肃……刚才被车撞死了!”郑鲍听后倒也是吃了一惊,问道:“在哪里被撞的?”那探员道:“就在我们巡捕房门口。”郑鲍道:“走,去看看去。”连忙站起身来,与那警员一同出了巡捕房。
此时巡捕房外不远处已经聚了一堆人,另有一辆卡车斜停在那里,还有不少警员在维持秩序。郑鲍匆匆赶了过去,只见地上躺了一人,用白布盖了,旁边地上都是血迹,附身下去揭开白布,只见周肃一脸扭曲,已被撞的七孔流血,死相很是难看。一旁的黄妙玲只哭的呼天抢地,连说自己也不要活了。另有一位警员正在询问站在车前的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脸委屈,应该就是撞死周肃的司机。
郑鲍开口问身边一位警员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那警员拉来一个中年男子,道:“报告郑探长,车祸发生时这位白先生正巧路过,他看见了全部的过程。”郑鲍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那白先生说道:“我姓郑,是巡捕房的探长,能否请白先生说一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白先生道:“刚才我路经这里,迎面来了一男一女,只见他们笑嘻嘻的,好似在说什么办酒结婚的事情。我也没加注意,便与两人擦身而过。可是没走出几步,却听到那女人的尖叫声,大喊:‘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去啊!!’。我连忙转身一瞧,只见那男人竟好似发疯了一样,直挺挺地往飞驰而来的卡车冲了过去。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那男人被卡车撞飞,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转眼间便已断了气。”郑鲍听罢,只觉大是惊讶,说道:“按白先生这样说,这人竟好似是自己要死一般?”白先生道:“正是这样,要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冲了过去呢?”
郑鲍心中暗想:“这倒是奇了,周肃刚死了旧妻,自己也洗脱了杀人的嫌疑,恰似那如鱼得水。而且照这白先生所说,他也正与黄妙玲商量结婚的事情,又何以会突然自杀呢?这于情于理可都说不过去呀!”眼见了黄妙玲那凄惨模样,也不由得心生不忍,长叹了一声,想去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得交代属下要细心处理此事,然后慢慢走回了巡捕房。
郑鲍坐在椅子中,感慨了一番人生无常,世事多变,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境来,暗道:“我的这种怪梦做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每都与之后的事实互有应证,就好似在提醒我该如何办案一样。难不成……刚才那一梦也是对我有所指点么?”将那梦又细细回忆了一遍,寻思:“梦中那女的说自己就是黑纱女人,而且还说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谁。这可真是怪了,我若知道谁是黑纱女人,现在还会如此头痛么?她又说让我去看照片,那照片已在我的手上。我的手上哪有什么照片了?等一等……莫非她说的照片就是这一张么……”他连忙将拍有周肃和黄妙玲的照片拿了出来,但见那上面只有黄妙玲一人是女子,其余都是男人,不禁更是迷惑:“那黄妙玲基本已可确定与本案无关,虽然她也曾身穿旗袍、头戴黑纱,但此黑纱女人却非彼黑纱女人,两者可有大大的不同。难不成……”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奇怪的想法涌了上来,心想:“难不成那‘黑纱女人’也许并非是女子,而是一个男人假扮的?!嗯……这样一说虽然有些牵强,倒也勉强可以解释的通。若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再头戴黑纱将面容遮住,说话时又吊高些声音,倒还真的难辨雌雄。”
郑鲍又将那照片拿起来,想找出这么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但照片上的人站的前后远近各有不同,一时也看不出到底谁高谁矮。他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拍着额头,心中又想:“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人琢磨不透的事情。在一开始那一串鬼魅的笑声中,她为什么要连说几句‘我恨的人马上就要死了,我好开心呀!’呢?究竟她恨的这个人是谁?那人又何以立刻要死了?”当想到这个“死”字时,脑中突然一个激灵,暗道:“若说刚死的人倒还真有一个,那周肃不就正是么?只不过如此一来,这事情未免也巧合的太过诡异了吧!难道那黑纱女人痛恨的人真的就是周肃?”疑问接踵而来,他只被搞得心烦意乱,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从座椅中站起,反而在办公室内开始练起了拳脚。
说起郑鲍打的这套拳,也是有些名堂的。他这一路叫心意六合拳,拳法招式模仿了龙、虎、马、猴等动物的扑击闪躲之势,步法直退直进,稳重坚实。他在凯撒克宾馆与众警卫对敌时,用的就是这一手拳法。当年郑鲍也是年轻力壮,为考巡捕房特意拜了名师学来,之后在捉拿逃犯时往往手到擒来,着实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后来荣升探长,便少有机会再用,但每日的练习还是少不得的,有时推敲案情觉得累了,也会站起来打上几下,既长了身手,也松了脑子。
郑鲍对心意拳的招式早已烂熟于胸,此时一拳一脚刚劲有力,越打越觉得周身畅快,动作幅度也渐渐加大,猛地一个转身摆拳,只听“哗啦”一响,竟将一旁矮柜上摆的文件尽数打落。郑鲍一笑,先用手帕将额上的汗水擦去,再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那些文件全是与李金凤被杀一案有关的,将案发开始到当前查探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郑鲍每捡起一张都顺便看上一眼,这也等于同时将案情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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