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四和梁文秋所说的这个姓胡的小丫头叫胡霜,在明慧女校任国文老师,平时喜欢自修学一些洋文,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能读些原著文章。梁文秋一路上信心满满,将如何询问那藏宝图上的洋文、如何借机套些近乎、又如何顺便请她去吃饭等等一套说词都想的妥妥帖帖,刚到女校门口,便见学校大门敞开,许多学生正从校内走出,原来已是放学时间。
梁文秋生怕胡霜也走了,连忙加快脚步进入校内,三转两拐来到教员办公室,探头望去,只见办公室内唯有两三个人在收拾书本,另有一个面貌清秀、长发披肩的小姑娘坐在窗边一角,在批阅学生的作业,正是那胡霜。梁文秋心中一乐,暗想:“果然是大好机会,该我的就是跑不掉!”正了正衣衫,稳步走入办公室中,来到胡霜身边,道:“小笼包!”那胡霜抬起头,双眼带笑,道:“板刷头!”
原来他们两人、还有那华老四都曾住在一片里弄内,梁文秋比胡霜大出七、八岁,是当时的孩子王,常带了一群小孩调皮捣蛋。而胡霜则混在其中,因为年纪小,干坏事有她的分,抓住了挨骂被打却全是由梁文秋顶着。胡霜小时候长的圆圆滚滚的,大家都叫她“小笼包”,而梁文秋一直剪个短平发,所以也叫“板刷头”。后来华老四搬到了别处,两人年纪又渐长,梁文秋搞起了私人侦探社,胡霜师范毕业后当了老师,来往也就不似以前密切了。
胡霜请梁文秋坐下,又泡了一杯茶给他,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了?”梁文秋道:“我听说你现在做了先生,所以专门来瞧瞧。以前那个捣鬼第一、逃跑最快的小笼包,可别误人子弟、教坏了小孩子呀!”胡霜掩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道:“我哪里有?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现在可是规矩的很。”顿了一顿,问道,“你在巡捕房做的怎么样?可没有以前自己开侦探社轻松了吧?”梁文秋摆手道:“这你可想错了,我现在依旧来去自如,犹如闲云野鹤一般!最顺意的是,每个月还有工钱拿,不用象以前那样,月底都要发愁交不出房钱。”胡霜呵呵一笑,道:“这么说起来还不错嘛!你可进步了,说话都带了成语典故的。”梁文秋听了,心中得意,暗想:“这可不都是我刚才一路走来时想出来的么?对付你这个国文先生,当然得文明一点。若是太流氓了,岂不是就不相配了?”口中说道:“我一直就是如此,难道你以前都没有发现?”胡霜“呸”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以前不是一直满嘴‘老子’、‘他妈的’、‘臭狗屎’么?”这话刚一出口,就引得几个同事侧头笑着看她。胡霜吐了吐舌头,小声骂道:“你看看你,害的我都说脏话了。”
梁文秋哈哈大笑,真想用手去拍拍她的头,但是终究还是没敢,道:“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请教。”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张藏宝图,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华老四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刮来的,但是他却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这是一张藏宝图,要我帮他去找。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而且他现在的境遇也实在不好,我就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不过这图上的文字却是洋文,我们都看不懂,只好来找你瞧瞧了。”
胡霜好奇的接过那藏宝图,眼睛在那段洋文上一瞄,说道:“这个很简单嘛,上面写的是‘TheSecretGarden’,也就是中文里说的‘秘密花园’。”梁文秋道:“秘密花园?这是什么意思?”胡霜道:“秘密花园就是秘密花园,还能有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这个花园很秘密,一般人不知道在哪里;又或是这个花园中隐藏了什么秘密。”梁文秋点点头,道:“有道理,这上面还有没有写别的?”胡霜又将图从上至下看了一遍,摇头道:“有倒是还有一点,不过我就看不懂了。这些好像不是英文,而是别的国家的文字。”梁文秋惊讶道:“还有别国的文字?是哪国的?”胡霜道:“这我真的不知道,而且那里被烧了几个洞,许多字母都没了,就更难看出来。”将手指点了图的一边。梁文秋看去,那里果然有一些字母隐藏在焦黑的纸中,若不是胡霜心细,还真不易发现,说道:“那如此说来……根据上面写的文字,这是不是一张藏宝图都还不能肯定,就更不用说其他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即使这真的是有关于什么宝藏,但是仅仅凭了‘秘密花园’四个字,也是不晓得究竟说的哪里?”胡霜点头道:“你讲的不错,大概也就是这样。华老四也穷疯了吧,连藏宝图这种东西都想得出的。”
梁文秋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啊!”将小华被打伤等事情和胡霜说了。胡霜听完,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些红头阿三真是可恨,明明自己也是被侵略了的国家,他们不思报国,反而甘做护院狗,还帮着来咬别人。唉……小华真是可怜。我这里也有点钱,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有点用处,你替我送去吧。”这是胡霜的一番心意,而且华老四那里也确实需要钱,梁文秋就不推辞,代为收了下来。他本来对于藏宝之事就不太在意,眼看希望已经不大,更是乐得自在,便与胡霜闲聊起来。两人越聊越投机,梁文秋适时邀她吃晚饭,胡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匆匆收拾了提包,便与梁文秋一同离去。
第二日一早,梁文秋笑嘻嘻的来到华老四的家。华老四见着他,笑道:“呵呵……看老弟你今天神采不错,昨天可是有好事了吧?”梁文秋笑道:“多亏了老哥的指点,昨天与胡霜一同去吃了饭,还约定下周去看戏。”华老四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弟果然有一手,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看来这杯喜酒也是早晚的事情,老哥哥我就先恭喜你们了。”梁文秋摆手笑道:“哪里有这么快的,老歌你就别取笑了。”
华老四招呼梁文秋坐定后,开始问道:“那么……那藏宝图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梁文秋将图拿了出来,交还给华老四,道:“我问了,胡霜说那洋文的意思是‘秘密花园’,根本没啥用处,老哥哥你就别心存妄想了。”华老四听了这话,满脸尽是失望,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梁文秋又将胡霜的钱拿了出来,道:“这是她给小华治伤的钱,你可收好了,小华已经送去医院了吧?”华老四点头道;“送去了,昨晚送的。难道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就没有说什么别的了?”梁文秋本想仔细问问医生验伤后的说法,但见华老四对于藏宝图的关心远胜自己的儿子,不禁心生不满,道:“老哥,我看你是中毒了吧?就为了这么一张破图,至于这么上心么?”华老四叹了一口气,道:“这……我还真的不晓得怎么和你说好。反正你就相信我这一回,再拿去好好研究研究。这可真是如假包换的‘藏宝图’,万万不可大意啊!”
梁文秋素知这华老四玩世不恭,对什么事情都是嘻嘻哈哈的不上心,但这一次竟是一反常态,不由隐隐觉得也许真有其事,但是心底总是存着几分疑虑,道:“你让我去找这宝藏,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总的让我知道这图的由来吧?你究竟是怎么得到这张图的,又为何这么肯定它就是藏宝图呢?”华老四听了梁文秋这话,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道:“老弟你也不是外人,那做哥哥的就说给你听。可是老弟你知晓后,可千万要替哥哥我保密,不能说了出去。”梁文秋望着华老四,点头道:“好,我绝不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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