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初见
我得离开,离开这,就现在。
诺斯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手指发麻,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雨水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脸。他仰头望天,充分感受到了自然的力量。
他扯开沉重的防弹衣,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走着。
他汇入人流,弯着腰,曲着背。要躲开它。躲开它。可是后背还是能感到它的呼吸。它在加快步伐,脚踏着地。他感觉被驱赶着,成了猎物。他绝望地向人群挥舞着双臂,可是人群依然如故,无动于衷,对死亡毫无察觉。他推搡着他们。推着,挤着。
……
半个小时后,警察们在两个街区外的一家便利店里找到了诺斯。他坐在两边都是罐装食品的过道上,防弹衣被扔在了一旁,他脱下了T恤衫,手里拿着用指甲挫刀撬开的蜂蜜,正在往伤口上抹着。
蜂蜜像一条缎带,粘粘的,和血肉混杂在一起。
其他人到的时候,他从T恤衫上扯下几条布,当作绑带捆着胳膊。老板和几位困惑不解的顾客站在门口,老板手里拿着一支棒球棒,心里盼望着不要用上,警察们也在犹豫不前。
布鲁德穿着雨衣进了商店,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听到滴答声,诺斯抽搐了一下。
“探长?”
诺斯没有应声,又往深深地伤口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蜂蜜,然后把伤口绑紧。
“嗨,老兄,你怎么离开现场,跑这儿来了?呼叫你也不回应。”
“清理现场。”
诺斯说道:“好像一切正常。”
身旁有了一位警察,老板心里塌实多了。他扬了扬球棒,抱怨着店里的零落。布鲁德一手拍了拍枪托,一手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说:“先生,我来收拾,可以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沿过道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离开?现场处理中心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处理对了没有。所有人都在找你。”
“我有事要做。”
诺斯抬起头,眼睛红肿,布满血丝。
“天哪!”
布鲁德回头看了看门口的另一个巡逻警察,面对一个自己人,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至少他并不存在危险。
诺斯看了看外面,“你们找到他了吗?”
“没有,他跑掉了。”
诺斯点点头,又好像是摇了摇头。他好像正和自己进行着交谈,其他人都无法听懂。
“你替我把钱交了。”
诺斯结巴了一下,大脑中仍是一片混乱,“我……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你买了一辆自行车?”布鲁德挠了挠头,想弄明白这句话。“好吧,我来交钱。你可以先欠着我。”
“谢谢。”
“坐车走?”
诺斯看了看外面飘泼的大雨,说道:“当然。”
他们让他上了警车的后座,在他肩上披了一条毯子。诺斯看上去像被鬼魂附了体,失魂落魄,一脸茫然,但因为受到了保护而显得镇静了许多。
他们开车到了现场,现场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正穿着雨衣,戴着胶皮手套忙碌地工作。
收集证据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雨水把证据冲得一干二净。终于在一个暗蓝色,满是灰尘的垃圾桶下面,他们发现了那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仍然有残留,是一种暗红色的液体。他们把它放进一个纸袋,就像所有的有机证据一样,得维持它的原状。
罗伯特艾什,一名法医,他来到车的近前,透过车窗给诺斯看纸袋,像是展示一件战利品,可是当他看到诺斯的样子,脸上满意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关切。
诺斯甚至都没能认出他的脸,可他已经曾经与他合作过很多次了。
艾什问布鲁德,“他碰这个了吗?他需要马上验血。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别担心。”布鲁德友好地笑了笑。
一位急救队员过来给诺斯检查了一下伤口。诺斯看起来很稳定,只是显得极度疲倦,需要好好睡一觉。
可是诺斯的意识却已不在这儿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根本无力分辨眼前晃动的影像。他们开车把他送回了家,那是伍德赛德街的一栋没有电梯的褐色公寓楼的三层。
“我已经给你们局里打了电话,”布鲁德说,“他们给你放几天假。”
要多久才能从这一片黑暗中出来呢?
一个人躲在公寓里,探照灯的光又射了过来,然后是一些混乱的影像。一个影像朝他袭来,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像接连而来。
斗大的汗珠……成群的蚂蚁……开裂的墙……骷髅的手……树枝……地形图……通往充满着绝望的黑暗角落……
突然一阵剧痛从左太阳穴传到右太阳穴,诺斯的头都快要炸开了,接着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逃掉了,他不知道我在这儿。”
“他不知道?”
“他在值班。我们有整个晚上。整个晚上。”
他撕开她的衣服,扯掉胸罩,贪婪地吮吸着她丰满的双乳,用牙齿玩着乳头,双手紧紧地抚摸着她滑滑的,饥渴的,白皙的皮肤,掐着她圆圆的屁股,尽力发泄着。疯狂的肉欲一刻不停地冲撞着。上千声的呻吟、尖叫,甜蜜与苦涩融合,不加节制的欲望。
就快要释放了,彼此的罪恶就要结束了,她抚摸着他的背,迷失在他神秘的眼神中,而他也沉醉于他所熟悉的躯体中。他终于释放了。她颤抖着,尖叫着,他的母亲。
诺斯哭泣着醒来,赤裸着全身,蜷缩在被里,浑身汗透。
那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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