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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亲眼目睹有人用枪杀人,你会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赶快找警察啦!
(至少我会这么做。)
但若死者是个流氓的话。那么或许我会为虑看看。
更何况他刚才还端了我好几脚呢!
假如陈尸地点是在无人的沙滩上,行凶者不久前还和我一起聊天,而且还是全班最漂亮的美少女呢?
(天哪!谁来告诉我答案?)
猛烈的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女孩子的辍泣声,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地划过我心头。
桂木紧紧握着手枪,神情恍惚地坐在沙滩上。
她手上的枪是河原崎随身携带的祖父遗物,也是自从腊巴尔战争结束后,六十年来第一次开火,而挨枪者就是那个踹了我腹部两脚的流氓。
自从桂木开枪射杀流氓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卧倒在沙滩上的流氓仍是一动也不动。
他俯身趴在沙滩上,突然一道闪电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人感觉就像电视里死亡的尸体般真实。
安斋和久美子两抱头痛哭,在这种情况下平时神气活现的两个人马上变成柔弱无助的模样。
(鬼冢跟河原崎他们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买烟火)
虽然鬼冢只担任三个星期的代课老师,但怎么也算是我们的导师吧!
自己的学生正面临危险的处境,他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
他们只是去买个烟火,应该很快就回来的才是。
不对!下雨了,他们一定是去躲雨了……可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跑去躲什么雨嘛!
鬼冢见惯了这种场面,鬼点子又多,应该可以想出好方法才对。
怎么办?这里只我一个男生,我应该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
我必须想个法子处理眼前这个流氓的事情……不对,我应该找警察!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一定都会先报警,然后把前因后果述说清楚……
咦?前因后果?说到前因后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为了什么事被这个流氓揍呢?
刚才流氓叫桂木"小暮绫乃?……而且他还说要她还钱。
(糟糕!我忘记还妈妈钱了。)
妈妈警告过我,如果这个星期我没有把上次借的钱还她,那她就不给我零用钱了。
啊!说到零用,今天星期几呀?
对了,今天不用上课,所以是星期天嘛!哈哈哈!
(我自痴啊!我!干嘛想这些没用的事来逃避现实。
市川乐啊!市川乐!你要振作一点!)
我用右手拍拍脸颊,左手紧握拳头重重地打在沙滩上。
手中传来微微的痛楚,刺激了原本几近麻痹的神经。
我站起身,走到茫然无措的桂木身边,鼓起勇气夺下她手中的枪。
"桂木,振作点!"
大概是连续剧看多了,我居然也说出这么有男子气概的话。
桂木一惊,原本失神望着天空的视线慢慢转移到我身上。
"市……市川……"
她有气无力地喊着我的名字。
"哇——"
桂木突然扑向我,放声大哭。
"姨?"
桂木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顿时像泄气的气球般,咻地不见踪影。
"市川,怎么办?我杀了人了!我杀人了……"
桂木紧抓着我的手臂,无助地大叫。
受到桂木的影响,安斋和久美子两人也嚎声大哭起来。
耳边已经听不到雷声轰轰作响,雨声也停止了,这一刻,沙滩上只有女孩惊惧不已的哭声。
(真是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嘛!)
我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气,我像只被雨淋湿的狗甩甩头,下定决心再次叫道:
"总之……"
听见我出声,三个女生着带泪眼,纷纷抬起头看我。
我倒抽一口气稳定心情,认真地说: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不过眼前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不行!"
桂木打断我的话,尖声叫道。
"绝对不行!我不要!我也不想杀人啊!"
桂木激动地猛摇头。
"对啊!绝对不能找警察!"
安斋随后也开口了。
"那样绫乃太可怜……市川,都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你要赶快想办法解决!"
安斋伸出右手指着我。
"我?"
(因为我?为什么?)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绫乃看到你被流氓揍,想帮助你,才会用一朗太的枪射他,如果叫警察来的话,你要承担全部的罪名!"
久美子也跟着站起身指责我。
"我……"
久美子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一时之间,我天知如何回答。
(开、开、开什么玩笑!)
我是想帮助桂木才会被流氓打,为什么这会儿我却从受害者变成杀为犯?
我不满地看向桂木,她紧咬嘴唇,抛给我一个委屈的表情。
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我的胸口仿佛有重物压着,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见她红肿的双眼,霎时间,我几乎想接受久美子她们任性的主意。
如果我为桂木顶罪,她一定会很感谢我吧!
如果我跟警方承认人是我杀的,那么我一定会被送进少年感化院。
到那时候,我会穿着灰色的囚衣,每天被逼迫反省,还要接受职业训练,下田工作,跑马拉松等;至于读书时间,则必须每天阅读那些感人肺腑的励志故事。
虽然我没进去过感化院,不过我想大致上应该都是这些事。
过个一、两年,当我从少年感化院出来的时候,个子长高了,感觉也会比较像个男人。
到时,桂木会在我踏出感化院的那天,哭着奔向我的怀抱,于是我们两为便在少年感化院高耸的围墙下,不顾他人眼光,热情的拥吻……
(笨、笨蛋!我想到那里去了?)
我连忙甩甩头,想借此把脑中的绮想挥去了?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发吊下去,大家应该赶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再一次声明。
怎知三个女孩子都低着头,眼睛往上看着我,异口同声回答:
"想什么办法?"
"我……"
(噢!又来了,女孩子就是这样。)
每当她们任性地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就把解决问题的责任交给男生。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跟我一起当值日生的广赖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老是埋怨板擦破了擦不干净,又说什么打板擦有好多粉笔灰等,每次都抱怨一大堆,可是当我问她该怎么办时,她却又说:"你是男生耶!应该要想办法啊!"
真是气死为了!难道男生就活该倒楣要替女生解决问题吗?
然而在她们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找他不敢再说要找警察了。
可是再不赶快想办法,如果流氓的同伴来了。
同伴?对了,这个流氓没有同夥吗?
如、如果他的同伴来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对方可是流氓耶!稿不好他们身上还有枪咧!要是他们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搞不好会气得把我们全打成蜂窝!啪!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哇……"
我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敌、敌人来袭了吗?)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呀!"
"啊!"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哇哇哇……救命啊!"
我惊恐地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狂笑声。
"阿乐,你真是胆小,看你害怕得像只蟑螂一样。"
(咦?这是鬼冢的声音!)
"只是鞭炮啦!看你吓成那样。怎么啦?难道你以为是抢劫?"
中条和河原崎站在鬼冢后面,手上抱着装满爆竹的塑胶借袋。
"老、老、老师……"
起又惊又喜地结结巴巴叫着。
不、不、不得了了!那、那、那个……
我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告诉鬼冢。
可是满腔的恐惧和害怕却像气球一样,慢慢地在心中胀长……
"哇——"
眼泪像缺堤的洪水,不断夺眶而出。
看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鬼冢、河原崎和中条三人都不知所以然地面面相觑。
这些家伙实在太过分了,干嘛突然丢鞭炮吓人……害我经为我们即将被杀了哩!
他们三个优哉游哉地去买东西,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也就算了,居然还拿鞭炮吓人。
三个女生只会哭个不停,而且还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
"阿乐,你太夸张了吧?只是鞭炮而已,真的有那么可拍吗?"
鬼冢把装满啤酒罐的袋子放在地上,走到我身边。
"别管什么鞭炮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
我抽抽噎噎地说。
"阿乐,那是什么?"
鬼冢指着我的右手问。
"手枪啊!这把手枪杀了人了……"
我低头看了看,据实回答。
鬼冢、河原崎。中条三人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环视周边环境一眼,最后,他们终于看到倒卧在沙滩上的流氓,也注意到女孩们在哭泣。
"咦?"
鬼冢叫了一声,口中的香菸旋即掉落在沙滩上。
"是血耶!他头上流血……"
中条丢下手中的袋子,大呼小叫地跑过去。
"他死了吗?"
河原崎站在距离流氓一公尺的地方问。
"我、我不知道,不过子弹好像打中头部……"
"阿乐,你在搞什么鬼啊?"
猛然间,鬼冢在我耳边大声吼道。
"我只叫你把色狼赶走,可没有叫你拿枪射人。"
"不是我、不是我!"
我连忙挥手否认。
"那么你告诉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鬼冢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哇——"
我吓得把手上的枪丢掉。
手枪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掉在营火旁的石块上。
"碰!"手枪发射了。
"啊!"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混账!谁叫你用丢的!"
河原崎跑到营火旁捡起手枪。
"喂!阿乐……"
鬼冢露出一脸恐怖相走近我。
"刚才子弹就从我耳边穿过……你是想帮我再多打个耳洞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打完色狼换打我了是吗?"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人不是我杀的!老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是……"
我边将边将视线移到桂木身上。
桂木已经停止哭泣,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到平时常见的不在乎模样。
我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越来越大,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霎时,我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流氓好像是来讨债的,他还说出"小暮绫乃"这个名字。
另外,桂木以前好像住过东京,而且班上没有一个去过她家。
现在遇到这种事,她居然可以很快就停止哭泣,想必她心中一定有个很大的秘密。
"人是我杀的。"
桂木别开和我相对的眼神,平静地说。
"桂木,这说的是真的吗?"
"桂木,为什么你会……"
桂木话一说完,河原崎和中条两人同时惊讶地大叫。
"很简单,因为他来找碴,所以我就拿枪射他。"
桂木若无其事地回答。
"事情就是这样?"
鬼冢似乎不太相信桂木的话。
"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同伴在附近?刚才那声枪声我也有听到,如果还有其他人听到枪声跑过来的话,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
鬼冢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喃喃说道。
"呼——"
他从嘴巴里喷出一个烟圈,脸上露出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哎呀!真伤脑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鬼冢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怎么解决?当然是赶快想办法啊!喂!你不是我们的导师吗?"
中条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冷静一点。OK!我想到了三个办法,问题是不知道哪一个比较行得通。"
鬼冢身中条比出ok的手势安慰他。
"那三个?"
中条心急地发问。
"埋掉他,丢到海里,或放火烧了他,嗯……真伤脑筋呀!"
鬼冢认真地扳着手指数。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身为一名教师,鬼冢居然想出这种毁尸灭迹的犯法行为。别开玩笑了,这次我绝不当帮凶1
鬼冢这家伙绝对是强xx妇女的杀人魔!
(没错!这次我百分之百确定!)
"你那是什么烂建议,我们应该先找警察才对、"
看来中条也不赞成鬼冢的狗屁主意。
"嗯……"
正当大家苦恼之际,"尸体"突然一边发出呻吟,一边翻过身。
"哇!"
中条立刻举起双手,后退好几步,找他本能性地躲到鬼冢身后。
"嗯……嗯……"
流氓像赶苍蝇似的,挥着手慢慢起身。
(他没有死!太好了!这样桂木就不是杀人犯了。)
不对!这样真的比较好吗?事情会这样就结束吗?
"搞什么嘛!这家伙还活着。哔,他还活着,这家伙想站起来,他要站起来了……"
中条像是高兴又像害怕地自言自语着,还捡起一根木棍摆好架式。
"呜……"
流氓甩了甩头,又呻吟了几声。
"嘿咻!"
鬼冢吆喝一声,整个身体向流氓的腹部倒去。
咚!原本想起身的流氓再次倒地不省人事。
"你在做什么呀?"
中条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表情质问鬼冢。
"我让他再一下,这段时间我们要赶快想办法。"
鬼冢叼着菸,蹲下身注视着流氓。
"教师,他被手枪射中了,不赶快送医的话……
他既然没死,那么我们应该马上送他就医,这样医能洗清杀人嫌疑。"
鬼冢打断我的话,对我大声嚷嚷:
"笨蛋,没事啦!子弹擦过他的头部,引起轻微的脑震荡,他才昏倒的,他头上的血其实只是擦伤而已。"
"可是他待会儿再醒过来的话,我们医完蛋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乐,你的胆子太小。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出好方法,不过事情若要圆满解决,那么……喂,桂木!"
鬼冢转头叫唤桂木。
桂木看着鬼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可要把实情一五十一地说出来。"
"什么实情?"
桂木带着防卫的语气回答。
"你少给我装傻!"
鬼冢强硬的口气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任何事都瞒不过我鬼冢的眼睛。"
说完,鬼冢还睁大他的那细长的小眼睛。
桂木沉下脸,黯然的神情真让人心疼。
"这个家伙嘴里镶满金牙,还穿开领衬衫,拳头又那么大,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不提他了,现在我们必须赶快进行作战计划。"
"哈!碰恰恰……恰!碰恰恰……"
鬼冢哼着"间谍大作战"的主题曲,俐落地拍身材壮硕的流氓扛在肩膀上。
2
震耳欲聋的回音吵得流氓不得不醒来。
"呜……嗯……"
他挣扎着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脸,登时,映入眼里的是天花板光亮的灯罩。
他意识模糊地盯着天花板瞧,耳边隐约传来女孩子唱歌的声音。
"呜……"
流氓的神志似乎渐渐回复了,他按着头,想止住一波波的头痛。
他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几乎是睡死在床上。
床单和棉被皱成一团,大床周围还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罐。
这间房间看起来不小,可是光线十分昏暗,装潢得医像色情宾馆一样。
流氓因为酒醉未醒,视线十分模糊,他不停地眨眼睛,似乎想借此看清楚眼前的景像。
他眯着眼睛仔细瞧,眼前出现两名穿水手服的少女在唱卡拉OK,还学着"PuFFY"的招牌动作边唱边跳。
流氓想站起身,无奈眼前的景物立刻旋转起来,他只好乖乖坐下。
虽然对这地方没什么印象,但这种宿醉的头疼他是再熟悉不过。
"喂!你们两个……这里是哪里呀?"
流氓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询问两名唱歌的少女。
"这里是爱情旅馆啊!是你说想玩新鲜玩意儿,才把我们带来这里,你该不会是醉昏了吧?"
长发少女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回答道。
长发少女长得十分可爱,虽然身上穿着高中制服,可是看起来却像个国中生。
流氓眼睛一亮,马上露出龌龊的眼光来回扫视两名女孩。
"你们是谁啊?什么玩新鲜玩意……噢…!我的头好痛……可恶!我到底喝了多少?"
流氓双手抱头,痛苦地说。
"我们怎么知道?"
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个高个子的短发女孩。
"你开口问我缺不缺零用钱的时候,已经醉得很厉害了。来这里之后又喝个不停,你看,那些,都是你一个人喝的。"
流氓低头一看,地板上果真散落二、三十瓶啤酒空罐。
"真的吗?我根本不记得了……我真的有喝那么多吗?"
"叔叔,你怎么这样!是你说想玩新鲜玩意儿的,还说有各种方式……
我们已经陪你玩过了,你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你想耍赖不付钱吗?"
长发少女生气地双手叉腰。
"我们真的玩了新鲜玩意儿吗?"
流氓一边说,一把手移向大腿。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裤子已经脱掉,像块烂布一样被丢在地毯上。
"我真的做了吗?真的和你们玩了吗?"
流氓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两名穿水手服的美少女搭讪。
当然也记不得是否真的喝了那么多酒,是不是真的做了爱做的事……那些事他全都想不起来。
"可恶!怎么连那些好事也想不起来……咦?我记得好像在沙滩上找到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我在做梦吗?"
流氓双眉紧锁的回忆着,脑中出现一些似幻似真的影像。
"梦?"
长发少女不禁震了一下。
"对、对,是梦!因为你睡得太熟了,所以才做了个好梦嘛!"
短发少女也赶紧答腔。
"是呀!你在作梦啦!叔叔,时间到了,你赶快付钱。"
"就是嘛!如果你还要玩,我们可要加钱哦!"
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催促着,打散了他的思绪。
"开什么玩笑,我连站都有问题了,哪还有体力跟你们玩。"
流氓动作迟缓地套上长裤,拖着脚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啊!对了!"
正当他握着门把要开门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
"你干、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两名少女紧张地反问他。
"你们在怕什么?钱啦!我还没付钱啊!"
流氓招手要少女过去。
"对!你还没付钱,还没付钱……"
长发少女心不在焉地不停点头回答。
"虽然叔叔是流氓,可是我是个好流氓,绝对不曾欠债逃走的。这里有五万块钱,应该够了吧?"
流氓掏出黑色皮夹,抓了一叠纸纱。
短发少女颤抖地伸出手收钱。
"呵呵呵!这些够了吧?"
短发少女苦笑着,偏头询问隔避的同伴,长发女生表情有些僵硬地说"够了,这些够了。"
"来,叔叔给你们名片,你有空可以到东京的事务所找我,我会给你零用钱的,哈哈哈!
流氓又拿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们。
"谢谢叔叔,有空我们一定去的!"
长发少女向他弯腰说道。
"呃……我们还想唱歌,旅馆钱就麻烦叔叔付罗!"
说完,短发少女随即拿起桌上的麦克风。
"没问题,我先走啦!哈哈……"
流氓摇晃着笨重的身体,兴高采烈地走出房间。
3
"卡!大家辛苦了!"
鬼冢从床底下爬出来,拍拍手说。
(这个白痴!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电影导演。)
我满身大汗地从拥挤的橱柜里逃出来。
"啊!差点窒息……"
河原崎张大嘴,动作夸张地大口大口呼吸。
中条也满脸通红地对着鬼冢怒吼:
"鬼冢,为什么我要跟一郎太、市川挤在那么小的橱柜里,而你自己却跟桂木躲在床底下?"
中条嘴里不停地抱怨,两条腿却不自觉地抖个不停。
我看他是想借着对鬼冢发脾气来掩饰内心的害怕。
"中条,难道你喜欢桂木?喔……我知道了,嘿嘿嘿!"
鬼冢奸笑着,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他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也不想想看,我们可能会没命耶!)
桂木并不在意他们说的话,她好像是全身力气用尽般,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
"算了,这件事情总算圆满结束。"
河原崎把手搭在桂木的肩膀上。
"废话!我想的方法当然顺利。"
鬼冢对自己的计划相当自豪。
"顺利?那是我们运气好,才能安我度过。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是因为你跟那个流氓属于同一类人,所以才会想出这种下流的方法。
河原崎马上"吐糟",不让鬼冢太过得意。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把我这个天才跟那个败类想提并论。"
鬼冢像个小孩一样,气得直跳脚。
"哈哈哈!你说这话就证明你跟他是同类。"
回想起这一段惊险过程,河原崎和鬼冢两人的态度倒是一直很镇定。
鬼冢那家伙镇定如常并不稀奇,可足我没想到河原崎也一样。
其不知道该说他们两个人的胆量大,还是脑袋少根筋。
"老师,真的没问题了吗?等一下那个流氓会不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中条有些担心问道。
"暂时是没问题了,我看那个家伙挺白痴的,搞不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哩!"
鬼冢露出开心的笑容,乐观地回答。
(你居然骂人家是白痴!我想这世界上再上也找不到比你更白痴的人了。)
鬼冢这个大蠢蛋,做事从来不先孝虑前因后果,还想出一连串荒唐的点子。在海边射杀流氓未遂之后一个小时,我们进行了一项冒险计划。鬼冢趁着流氓昏迷之际,扛着他偷偷潜入北文馆学苑。
他从工艺教室拿出瞬间胶,把流氓头上的伤口沾起来。
"小时候解剖青蛙时,我曾经用瞬间胶把青蛙的肚子黏起来,结果没想到青蛙竟然活过来了。"
鬼冢一面述说往昔的荒唐故事,一面替流氓"上药"。
解决了伤口的问题,鬼冢还异想天开地想灌流氓喝酒。
只是流氓失去意识,根本无法把酒喝下。
鬼冢本来提议要我嘴对嘴把酒灌进流氓的肚子里,当然我死也不肯。
看到我边哭边拒绝之后,鬼冢最后决定把流氓的裤子脱掉,然后从仓库里拿出加油器,从流氓的肛门把酒灌入体内。
我们张口结舌地看着鬼冢进行这个骇人的计划,没有人敢出声阻止。
"原以为难得有机会可以玩烟火,还买了个大堆啤酒助兴,没想到全灌进这家伙的屁股里……气死人了,其是越想越不爽……我灌灌、我灌灌灌……"
鬼冢极不悦地抱怨着。
不知道是不是直接灌入肠子里比较容易吸惦,一瓶三百五十cc的啤酒完,流氓已经满脸通红。
鬼冢再次扛起他,带着我们来到位在"樽波银座大道"上,镇上唯一的家色情宾馆。
我们让"灌"得烂醉的流氓半裸躺在床上,再到自贩卖机旁的垃圾桶了许多空啤酒缺罐,散布在床的周围。
接着,还命令久美子和安斋换上水手服,再拍麦克风的声量调到最高,等流氓自动醒过来。
就这样过了十五分钟,最后流氓在久美子两人的目送下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五万块钱的零用金。
"你们还挺会演的嘛!流氓都被你们骗过去了。"
鬼冢称赞两人说。
"本来差点被杀的人,结果却变成跟两个美少女玩"三人行",而且还付了五万块钱……太好玩了!他现在可能正高高兴兴地跟柜台的欧巴桑算帐,踏着愉快的脚步,心满意足地回家去呢!哈哈哈!"
鬼冢纵声狂笑,一点也不担心流氓改变念头突然折返。
"你还笑得出来,如果被拆穿我们就完了。"
安斋颇为生气地说。
"就是嘛!那个流氓刚才还摸了一下我的屁股,晒心死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做噩梦!"
久美子也拉尖声音跟鬼冢抱怨。
"那有什么关系,为了朋友,你们就忍耐一下嘛!接下来呢,我们要在计谋被拆穿之前赶紧想好下一步对策,是不是,桂木?"
鬼冢无所谓地抽菸,不理睬她们两人的反应。
"对策?什么对策?"
桂木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这时,鬼冢换成怜悯的语气。
"你别再隐瞒了,我听阿乐他们说,那个流氓好像是来讨债的。"
闻言,桂木转头狠狠地瞪着我们。
"如果我说那是真的,你又能想出什么好方法?"
她咬着牙,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我又要跟爸爸开始过着逃亡的日子……"
桂木说着,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双颊。
"为什么?为什么我曾遇到这种事情?我不要!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不要!"
桂木两手抚着脸,不停地摇对辍泣。
"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拉面吧!"
鬼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拍桂木的背。桂木抬起头,一双大眼不解地看着鬼冢。
"不管事情多复杂,有这么多人在,我们一定可以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法。"
桂木吸吸鼻子,默默地点点头。
4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已经超过晚餐时间满久了。
我们七个人坐在距离樽波银座不远的一间拉面店里。
餐饮店晚上八点多没有半个客人,这在乡下城镇里可一点也不奇怪。
真正想听吃喝到很晚的人,多半会到距离这里有三十分钟车程的心樽市。
更何况,应该不曾有人喜欢在这种只卖拉面、饺子、炒饭的小吃店里喝酒谈天的。
我们各自点了餐之后,桂木马上打电话回家告诉父亲,安斋和久美子则忙着帮大家倒开水。
回到座位定后,桂木立即拿起桌上的白开水一口气喝光。
冰冷的水通过喉咙,多少可以缓和一下激动的情绪。
"桂木,现在你在可以告诉我们,刚才那个流氓是谁了吧?"
鬼冢看大夥儿的心情差不多都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
桂木先是扫视在座的每人一眼,按着才缓缓地说:
"他是来讨债的。"
"你说啥?你小小年纪就跟地下钱庄借钱。"
鬼冢惊讶地轻呼一声。
"不是我!是我爸爸借的。"
桂木赶紧挥手否认。
(难道他们是趁着夜晚逃来这里?)
"那……难不成你们是连夜逃亡的?"
鬼冢和我心有灵犀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被鬼冢说中心事,桂木有些不悦地回瞪他一眼。
"事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是连夜潜逃,为什么你能念私立学校?你的学费从哪儿来的?"
鬼冢不理会桂森的瓜,直截了当的说。
(鬼冢就是这点让人讨厌!
他每次都这样率直地提出令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可是桂木并不在意,只见她微微一笑回答:
"详细的情况找他不清楚,可能是我爸爸把钱一起带着跑,所以那些流氓才会追得这么紧。"
"原来如此!"
鬼冢两手交费,神气地点点头。"
"而且爸爸跟我说过,就是因为在跑路,所以更要念私立学校。"
"是因为户籍的关系吗?"
河原崎突然开口发问。
算他还有点头脑,居然想得到这一点,不过这个问题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户籍?是指到区公所办的那个资料吗?考驾照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有那种东西……咦?那跟学校有什么关系?你们赶快告诉我啊!"
鬼冢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
"我也是看书才知道的。"
河原崎喝了一口白开水,才解道:
"听说为了方便讨债,黑社会的人会想办法拿到潜逃者的户籍影本。细节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这样可以很快就查到潜逃者逃到什么地方;也因为这样,所以桂木才无法上公立学校。我说的对吗?桂木。"
说完,河原崎徵求桂木的意见。
"没错!我们住的公寓就在附近,可是户籍上填写的却是青森县,学校资料填的也是青森县的住址。"
"转学的时候,我们是用搬家的借口蒙骗校方,如果是公立学校,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所以爸爸才会要我念私立学校。"
桂木顿了一下,按着又说:
"因为逃债的关系,爸爸要我尽量拒绝同学到家里,也要求我少跟同学交道……说到这里,我要跟久美子和安斋说声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很想招、你们到我家里……"
"没关系,我们不会介意的,对吧,久美子"安斋心急地打断桂木的话。
"当然!"
久美子对她会心一笑。
桂木也对她们报以微笑。
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悲伤,可是却又带点放心的感觉。
当桂木把秘密说出来之后,我觉得她以前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也随之消去不少。
然而搬到镇上一年多来,桂木到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跟同学接触呢?
想到这儿,我的心又不知不觉地沈重起来。
(桂木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即使身边有这么多朋友,她一定还是觉得很孤独。
我了解地无法在朋友面前展现真实的心情。
或许是这种微妙的事情,所以找才会在无形中被她吸引。
(原来我早就喜欢上桂木了!)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喜欢她……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爱的种子就在心里萌芽。
"那个流氓叫我小暮绫乃,其实那是我一年前还住在东京武藏野市时的名字。"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桂木在海边问我的话:
"你还记得武野市的卡尔地吃茶店吗?"
我注视着桂木的侧脸时,隐约感觉到她在回忆过去。
"我父亲在那里开了一家公司。"
"是社长吗?"久美子好奇地问道。
"嗯!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可是生活过得还不错……直到有一天,爸妈要我收拾行李,我才知道我们家已经破产了。当时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我和爸妈拿着证件,一家人匆匆地彻夜逃跑,从此亡命天涯。
桂木说着,脸上浮现愁苦的表情。
"当时我喜欢的衣服、鞋子、学校的制服、书包,还有我最喜欢的布娃娃、最爱看的书、CD都不能带去……后来在我哭着哀求下,爸爸才勉强让我带走小学的毕业纪念册。
桂木红着眼眶说。
"我们漫无目的的坐上电车,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在这里下车。从那天起,爸爸说我不再是"小暮绫乃",而是"桂木绫乃";桂木是我妈妈娘家的姓,我爸妈办了假离婚,我归妈妈抚养,所以改妈妈的姓,他们说这样比较不曾起别人的怀疑。"
听桂木述说往事,我实在不能想像一个柔弱的女孩是如何度过那段艰苦的日子。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很寂寞,也很害拍,如果没有海野教师开导,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段不愉快的日子。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心里的重担也因此减轻不少。"
桂木苦笑着说。
"你跟海野老师谈过?"
河原崎好奇地问她。
"嗯!海野老师察觉到我不怎么开心,希望我把心事说给她听。可是老爸告诉过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我根本就不理她……直到老师告诉我她过去的事情,我才相信她是真的关心我。"
"等一等!你说过去的事……难不成是指那件事?"
久美子突然插嘴道。
"对!就是那件事。"
听完她们说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据说就是那件重大秘密,才使海野老师被迫离开学校。
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把秘密告诉学生,目的只是为了解决桂木的烦恼。
海野老师果然非常爱护学生,她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海野?是一朗太说的那个老师吗?过去的事指的是什么?"
鬼冢看着河原崎,眼里充满问号。
"就是让海野老师辞职的理由。"
河原崎没有多做解释,他很快便转换话题说:
"桂木,以后你要怎么办?"
我了解河原崎的心情。
虽然河原崎已经认同鬼冢,但海野老师在他心中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
"那个流氓今天既然会追到这里,那就表示你们还是有危险,难保不会再被他找到。"
河原崎说出实际的问题。
"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
桂木笃定地说。
桂木坦然接受命运的态度,真是让我觉得心疼。
"卡"的一声,拉面店的门被人粗鲁地打开。
"绫乃!"
一位中年男子莽莽撞撞地冲进来。
(他应该是桂木的爸爸吧!)
"你有没有受伤?"
桂木的父亲焦急地巡视女儿。
"谢谢你!谢谢你帮助我的女儿。"
桂木的父亲一个劲地跟鬼冢鞠躬答谢。
"爸爸,他是我们的导师,鬼冢老师。'
桂木向父亲介绍。
"啊?他是老师?"
桂木的父亲惊讶地瞪大眼看着鬼冢,一会儿才低下头说;
"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真的很感谢,谢谢、谢谢……"
他不断地重复"谢谢"这两个字。
目睹桂木的父亲诚恳道谢的模样,我想他应该不是那种奢侈、好高骛远而将公司搞垮的人。
对我们学生来说,"不景气"这个名词根本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不过看到老实的人因为还不出钱来被迫逃亡,内心还是些许的感慨。
"伯父,你们还要继续逃亡吗?"
鬼冢有些不知所措地搔搔头说。
听见鬼冢的疑问,桂木的父亲再次低下头回答:
"是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给你带来麻烦。真是抱歉!还请老师帮忙瞒着学校,我会马上帮绫乃转学,所以……"
"还有一个星期,请您把她借给我吧!"
鬼冢突然提议。
"啊?"
桂木的父亲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惊愕地张大嘴。
"我希望能让绫乃上到这个暑假为止。
"可是……"
听见鬼冢的话,桂木的父亲有些困扰。
"再一个星期学期就结束了,现在转学反而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伯父,你们可以先搬走,等学期结束之后再把绫乃接过去。至于这段期间,我会尽为保护她,请你相信我!"
鬼冢拍拍胸脯说。
桂木先是惊讶地看了鬼冢一眼,接着也开口对父亲说:
"爸爸,我想去学校。"
"绫乃,你还不明白吗?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啊!被抓到的话,我们的下场会很凄惨的!"
"爸爸,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
"绫乃!"
桂木的父亲大喝一声,阴止她继续说下去。
"伯父,你放心吧!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她。"
鬼冢再次保证。
"爸爸,拜托你!"
桂木眼中擒着泪水哀求父亲。桂木的父亲不发一语,定定地看着她。此放慢,拉面店的老板两手捧着煮好的面,一脸因惑地看着我们这群人。看到他手中的食物,我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噗哧!"
坐在我隔壁的安斋听见我肚子发出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紧接着,久美子、河原崎和中条也跟着大笑。在这欢笑的气氛下,桂木的父亲嘴角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许多。
"爸爸,你放心好了,鬼冢老师曾经开着推土机冲进火场,还安然无恙的出来,所以那些流氓根本威胁不了他!拜托你,让我继续去学校上课好不好?"
桂木趁机说服父亲。
"我知道了,老师,这孩子就拜您了。'
桂木的父亲终于点头答应。
"伯父,你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绫乃的、"
鬼冢例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绫乃要住在哪里呢?我又不能让她一个住在现在的公寓……"
桂木的父亲低头思忖。
"伯父,这个你不用担心!对吧,阿乐?"
"啊?"
鬼冢没头没脑的问我,让我不知道如何接话。
"多一个人住你房间没问题吧?"
鬼冢边说边拍我的背。
"咳咳咳咳咳!"
(噢!差点被他的铁砂掌拍死。)"老师!你不要擅自作主张好不好?"
我生气地警告他。
"你不愿意吗?"
鬼冢歪着头,狡猾地看着我。
霎时,我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大家都默默无语地看着我。
(天啊!我会被鬼冢害死!)
实际上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我之所以会那么说,还不都是因为鬼冢乱说话。
(惨了,现在我该怎么回答?)
假设我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一定会被他们看穿我喜欢桂木,可是装得不在乎,我又怕桂木以为我不欢迎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故意装得很因惑地回答:"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这个答案真是差劲透了!)"让你您久等了!"
在这同时,老板把我们点的拉面都摆在桌上。
5
"唷——阿乐,带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回家,你还真有两下子。"一见桂木进门,妈妈惊喜交加地猛拍我的背。
我知道妈妈误会桂木是我的女朋友,可是桂木不但没有否认,还一直低频微笑,这不禁让我心头小鹿乱撞。
谁知道得意不到三秒钟,鬼冢立刻泼了我一桶冷水。
"伯母,这个女孩不是阿乐的女朋友。因为她家里有事,可能曾往府上打扰一个星期,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收留她?如果是因为房间不够的问题,那么我跟阿乐可以睡走廊。"
鬼冢这个自大的家伙,他又在那里任意帮别人做决定。
虽然我的想法跟他一样,可是这里是我家耶!再怎么说,这种话都应该出我开口。
"是呀!我睡走廊就可以了,妈,拜托你让桂木住在这里。"
为了保住面子,我卯足全力,尽可能说服妈妈。
在家一条龙,出外一条虫,回到家里,我说话多少也伶俐些。
听到我向妈妈请求,桂木对我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仿佛受到鼓舞似地接着说:
"妈,我睡走廊,桂木睡我的床,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看见我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妈妈有些震惊,但随即微笑说道:"当然没关系!有这么可爱的女孩来家里住,我们欢迎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拒绝她呢?来,赶快进来。"
妈妈热情地招呼桂木。
"伯母您好,我是桂木绫必然伴乃,请多多指教!"
桂木有礼貌地跟妈妈自我介绍。
现在仔细一听,我发现桂木说话的口音似乎改变了。
原来她约北海道腔就不重,但不知何时,她已经恢复标准的东京腔。
桂木跟妈妈有说有笑地走进客厅,望着她的背影,我又陷入沉思。
我猜想桂木一定是对自己即将四处流浪的未来有所体会。
一星期之后,她不知道又要搬到什么地方,还要记住当地的方言,习惯那里的生活方式。
她是不是想在搬离这里之前,恢复以前小暮绫乃的生活方式?
"再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听见妈妈开心的声音,我把思绪拉回,静静地看着她。
妈妈的个性开朗,喜欢热闹的感觉。
以前住在东京的时候,她就经常招待朋友到家里玩。
搬来北海道之后,她好客的个性依然没变,三不五时就请左右邻居来家时吃饭、聊天。
与其说妈妈好客,还不如说是因为她太无聊了,所以上次才会对鬼冢提出永远住在家里的要求。
不过看妈妈高兴的样子,我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其实住在北海道也不坏嘛!)_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住在北海道是件好事。
"绫乃,这是新的棉被,你拿到阿乐床上,记得把床单翻过来。"
妈妈的一句话把我的美梦打散。
(翻床单!那怎么可以!)我的床单下面藏了一大堆色情杂志,如果被桂木看到了还得了。
我连滚带爬地早桂木一步冲进房间,把所有的色情杂志统统丢到窗外。
6
草丛里传来稀稀落落的公叫声,就像是谴责我们卑劣行为的大合唱。
鬼冢像是捕捉猎物的禽兽,一步步轻轻地往前走。
"老师,我们回去啦……"
我用手指戳戳鬼冢的腋下。
"笨蛋!不要搔我痒。"
鬼冢扭动着身体说。
"你不想看桂木洗澡的样了吗?"
"可、可是……"
"入浴耶!洗澡哦!那可是要全裸的唷!"
鬼冢怪声怪调地在我耳边说着。
"但是……"
我有些犹豫。
"阿乐,你给我听好,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牺牲的哟!你想想看,我是GTO耶!怎么可以做那种偷看可爱国中女生洗澡的下流勾当!"
鬼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义正词严地说。
"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桂木,我才懒得帮你咧!"
"我、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根本没有喜欢桂木!"
我下意识地辨驳。
(奇怪?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她?难不成我的脸会浮字?)
我知道自己在桂木面前,行为举止就会变得很不自然。
(等一等!这么说来,桂木也应该知道喽!)
我全身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冲,脸颊在可以煎蛋。
(奇怪?怎么突然有尿意!)
平常鬼冢若是提出偷看桂木洗澡的鬼点子,我绝对会断然拒绝。
但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当我听见鬼冢形容桂木入浴的样子,我的脑神经突然断裂,等我回过神时,人已经来到浴室窗外。
"阿乐,你快看……她一定是以为外面没有人,才没有关窗户。"
鬼冢兴奋地指着窗户。
阿乐,你记住,像你种纱窗,就算从外面偷看,里面的人也很难察觉,所以你可以靠近一点看。"
说完,鬼冢把我推向前。
"还有,你不可以贴得太近,不然你的脸会被浴室的灯照到,那么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鬼冢接着又补上一句。
(这个人不会一次把话说完吗?)
知道桂木就在窗户后面,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咦?我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
"阿乐,你在磨菇什么?你不看的话,我要先看罗!"
见我迟迟不行动,鬼冢在我身后出声。
听见他的话,我不禁提高声音回答:
"不行!你不能看!"
"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那么不上道,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鬼冢立即安抚我。
"阿乐,你要记得老师的恩惠,所以待会儿别忘了告诉我哦!"
"告诉你什么?"
我不懂鬼冢所言为何。
"少装了!当然桂木胸部乳头的大小跟颜色啊!还那里到底长毛了没有?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鬼冢不知羞耻说出他意图。
闻言,我张大嘴,呆楞楞地看着他。
然而鬼冢丝毫不理会我的瓜,继续笔着说:
"那里到底长了没有?实在很让人好奇。照理说,女生的发育比较早,国中三年级的毛应该已经长了才是……再来就乳头的问题,国中生女生的乳头到底是什么颜色?大小又是怎么样呢?"
鬼冢眼珠子往上吊,露出一副淫秽的表情。
"前不久我一个警察朋友借我一卷录影带,里面的女主角听说才高一,可是你知道吗?她的乳头是黑的耶!而且还跟奥动的标志一样大。"
鬼冢又看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地说:
"她那里的毛很浓密,我看了真是吓跳,害我晚上一直梦到她。
我一直在想,高中一年级的女生会长成那样吗?搞不好她是三十好几的脱衣女郎也说不定……唉!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睡不着。"
听着鬼冢胡言乱语,我越来越厌恶自己。
(我怎么会被这个下流的人煽动,跑来这里做这种卑劣的偷窥行为?)
"我才不要!"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他。
"你说什么?"
鬼冢瞬间换上狰狞的表情。
"阿乐,都已经到这里了,你还装什么清高!你喜欢的人正裸身站在里面洗澡,你早就想看了吧?机会只有这个礼拜,你可别后悔!"
鬼冢说话的语气充满威胁的意味。
"我不后悔!"
我不顾一切大叫。
"笨蛋!小声点!"
鬼冢已经准备好逃跪的姿势。
不知怎么地,我激动地大叫:
"对方是我喜欢的人,没有她的同意,我绝对不会看她的裸体!我才不做那种下流的事,所以你别想……"
"谁?谁在外面?"
霎时间,我像被人点了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
浴室纱窗条地被人打开,桂木将头伸出窗外察看情况。
我看着她,死命地摇着头。
(不!不是我!)
我在心里极力反驳,无奈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我、我没有偷看!我本来还想阻止:
对啦!这一切都是鬼冢搞的鬼,都是他提出来的馊文章。
鬼冢,你赶快跟桂木说明啊!跟她说这不关我的事。
鬼冢!你快开口说话呀!鬼、鬼、鬼冢……
我回头想暗示鬼冢解释原因,谁知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跑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丢下我跑了!
桂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俯瞰着我。
(完了!她一定很鄙视我。)
今天我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情,结果当天就失恋了。
搞不好明天学校里就会传遍我偷窥的谣言:
"大家赶快来看!就是那个人偷看桂木洗澡。"
"好恶心哦!大变态!"
"喂!偷窥狂,给我过来!"
"哼!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被狠狠地揍个半死。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如此坎坷?)
一想支往后要适应那种悲惨日子,我就感到一阵晕眩。
以后北海道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乾脆现在就杀了我吧!让我一死了之算了。)
"嘻!"
桂木突然没来由地对我微微一笑。
当下,我踉跄地倒退几步,整个人跌坐在草地上。
桂木竟然对我这个无耻的偷窥狂微笑。
(噢!感谢上天的恩宠。)
虽然最后发生许多令人永远难忘的事情,但这个笑容我真的、真的永远也忘不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转过身背对她。
随后,我听到身后传来桂木关上窗户的声音。
再回头看,我听到玻璃那一端传来桂木进入澡盆的声音。
我站起身,拍掉脚边的杂草,转身离去。
回到屋里,鬼冢早已轩声大作,进入熟睡状态。
我拉起他身旁的棉被,跑到走廊的储藏室门口,整个人缩在棉被里。
(今晚我应该不会再见到桂木了,可是明天呢?唉!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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