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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乃出乎意料,大妻警部归国后的第二夜,留宿在远离东京的四国,在富有乡村气息的旅馆,他竟辗转难眠。
——从小西那儿肯定能了解到些情况……大妻抱着很大希望——
然而,来到伊予三岛市时,大妻却意外地看到小西被杀害,这对大妻来说是很大的打击……30多年前的线索断了……
想到这些,大妻警部难入梦乡。
乡镇旅馆的被子很沉,在法国已经睡惯了床铺的大妻苦于失眠。突然!
——“对啦!……”
大妻警部猛然掀起盖着的厚被,鱼跃而起。此时,已经夜半更深。
他急匆匆地打开手提箱,取出了一本旧的簿册。这是在濑户内造纸东京分公司借来的1944年度的职工手册。
前面几页是空白,后面写着公司的简历和守则,并印有职工名册。
看来,职工中大部分是住在三岛市的,与东京分公司有关系者寥寥无几。
和总公司有关的职员则有:总务局总务部、营业总局承接定货部、产品检验部、成品供应部、业务局印刷部、造纸部等所属部门。属造纸部的人最多,因为他们都是最基层的造纸工人。
——从名册中,也许能发现当时的知情者。
大妻警部想到这,竟不管夜已深沉,给三岛警察刑侦部挂电话。宗政警部曾说:他睡在值班室。
“我是东京来的大妻警部,我有急事,能否请他接一下电话?”
大妻警部请接电话的人,喊一下宗政警部接电话。
“怎么啦?这时还……”
宗政警部睡眼空空的,吐字不甚清晰。
“对不起,您已经休息了吧?”
“会议一直开到11点。”
“太对不起了,打搅啦。有个问题。无论如何想麻烦您一下……”
大妻警部说明了34年前职工名册的情况。
“对!就是说,可以找到生产过假美钞用纸的人吧?”
“是啊!只要找到那些人,也许能够追溯与假钞案有关的订货途径,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发现杀害小西罪犯的线索呢。”
“明白了。若是知道您持有这样重要名册,我早就来拜访了。”
“我一时忘了,是刚刚想起来的。”
“总之,我现在立即来取那份名册。”
“我想麻烦您去査问一下,那名册上的人员中健在的,有无住在三岛市的,请同公司方面联系一下。”
“知道了,马上就布置。”
大妻警部挂上电话,再度审视着名册。
这些工人之中,肯定有生产过造假美钞使用的含有粘土纸张的工人,也许那些人只是奉命生产,全不知事情的深奥。不过,顺利的话,至少能搞清订货人或者纸张的数量等等。
——担愿这次会发现知情人!……大妻警部怀着祈求般地心情,抚摩着名册的扉页。
此刻,走廊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地板声,不一会儿,隔扇门外传来宗政警部的话音。
“能进来吗?”
“请进……”
宗政警部跨进房内,大妻警部大惑不解地盯视着宗政。
“派您手下人来拿就可以了,何必您亲自……”
“不,不,也许这是最重大的线索,另外,他们也都累了,正休息呢……”
宗政警部说了声,失礼了……盘腿坐在寝席的旁边,望着大妻警部手中的名册。
“就是这一本吗?”
“是啊。这是东京分公司的历史编汇资料,对獭户内造纸厂是一份珍贵的史料,我硬是借来了。”
“明白了。我也一定珍惜地使用它。”
“拜托了,因为必须还给东京分公司的。”
大妻警部把名册递给了宗政警部。
“问题在于找到造纸车间工人吗?”
“当然了!濑卢内造纸厂专门生产日本纸,生产特殊的工艺纸,职工们对此肯定执有疑惑。这样,询问技师则是必然的。我认为,那位技师就是小西主任。”
“大概是,如果由此找到杀害小西主任的线索,对我们确实太有帮助?我这就去田所常务那里。”
“现在这么晚去?”
“夜袭晓攻并不是记者的专利。我已经同田所专务电话联系好,他正等着我呢。”
“很报歉,给您添麻烦了。”
“那儿的话,我一听您的电话,立刻就振奋起来了,我是飞跑来的,好了,我马上去办。”
“那拜托您了。”
宗政警部起身,推开隔扇门刚要出去,又回身看了看大妻警部道:
“假如从名册上发现了可以佐证的人员,我决不会不通知您单独行事,请您安心地等待吧。”
“拜托了。”
大妻警部送走了宗政,心里如同卸下了个大包袱,一直酣睡到天亮。
睁眼醒来,已经7点多钟了。他匆匆用过早餐,付了房租,朝外面走去。
也许是清晨之故吧,空气清新,嗅不到烟雾气味。然而,朝北方的天幕望去,造纸厂烟囱林立,喷放着大股大股的灰尘的烟幕。
该市似乎以造纸业为主,与造纸无关的服务性商店,好象也以造纸厂有关的人为主顾。
远眺海滨,停泊在三岛港的数十艘货船中,掺杂着几餿蓝色或黑色的烟囱上涂着红漆S大字的货船。那也许是来自美国、加拿大或者东南亚的运输纸浆原料的船只。这些船员们,对伊予三岛的街区,也是不可小觑的主顾呢。
当然,也不能一看这情况就评为这是公害城市。这也就是工业都市的缩影吧。
大妻警部一边走向三岛警察署,心里回顾着3年时间里他生活过的巴黎街景、绿树成荫的大道,归国途中经过的新加坡、曼谷、香港的风景。
那些颇有吸引力的观光城市,天空澄净、住宅区素雅幽静。而这里……
来到三岛警署,径直跨进为小西被杀案而设立的侦察本部。
“哎呀,请、请。”
宗政警部无精打采地望着大妻警部。
“刚才给旅馆去了电话,说您出来了。”
“散步走来的,发现什么了吗?”
“嗯……首先把它还给您。”
宗政警部把桌上陈旧的名册,还给了大妻警部。
“这个,已经不需要啦?”
“是啊。余都复印好了。”
“那么,结果怎样?”
“请看这个吧。”
宗政警部取过桌上装订的复印本递给大妻警部。
这是复印的职员名册,每个名字上面都有用红钢笔划的X或者△记号。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记号……”
“X是战死、病死者,△是未返回者。”
“未返回者?已经战后30多年了。”
“是的,可是,应征人伍后再没有回来,竟连阵亡、病死都难以确认。因此,公司作为未返回者处理的。”
“这些是公司做的记号吗?”
“是啊,田所常务昨夜动员总务科的科员,做了全部核査,今天7点把复印件送到我这里,可是……”
宗政警部双手一摊,大声叹息。
“太平洋战争真残酷啊,把濑户内造纸工人几乎全部送上了战场。”
“不仅是漱户内造纸公司吧?一般的年轻人差不多都被赶上了战场。”
“是的,留下来的,不是未应征的超过50岁的老人就是残疾人,应征当兵的300多职工中,战后活着回来的还不到10%。”
“造纸车间的工人呢?”
“几乎全部应征人伍,大概都是些年轻力壮者,而且,大部分战死,幸存者则均未返回。对我们来说,最不幸的是:造纸车间里似乎没有老人和残疾人。”
“等一下,当时的造纸车间主任是已被枪杀的小西,副主任长空健一,这里怎么未作任何记号?”
“噢,那人很幸运,战后由上海直接回国,据说六七年后就退休了。”
“住在川之江町长须那个地方。”
“我已派侦察员去查过,可是……”
“可是什么?……”
“10年前业已病故了。”
“肯定是病死的?”
“是呀,不会错,可能由于应征当兵后过度劳累的原故,患有老年性肺结核病,若是在今天,这种病是可能治好,不至于死的。”
“全部人员不是战死,未回来,就是园满退休后病故。是这样吧?”
“请仔细看一看名册,还有一个人未曾应征入伍,也是年老退休人员。”
“大泉良夫。他是普通工人?”
“是呀,也是一个从华北返回后退职的。听说现在住在他老婆的故里,滋贺县的大津。”
“在大津的什么地方?”
“所说括大津铍解雇后,就在雄琴干事,已故的小西曾和田所常务谈起过,住址却不清楚。”、
“那么,滋贺县方面怎么样?”
“不,还没有派遗人员,也没有同滋贺县的警方联系,因为大泉的地址不淸楚,正想判明情况后再去呢。”
“这桩差使交给我办吧。”
“大妻先生您?”
“是的,反正回东京的途中,顺道去大津看一看吧,弄清问题后,即同这里联系。”
“那太好了,麻烦您了,寻找大泉的住址挺困难呀。”
“侦察工作哪有不费劲的。”
大妻警部从皮箱内取出时刻表,看了看手表,已经8点5分了。
“乘8点20分的特快‘潮风1号’能赶上吗?”
“坐巡逻车火速赶去还来得及。”
“那就对不起了,请送我去车站吧!赶上的话,10点30分到松山,而后可坐去大孤的11点45分班机波音737……”
在宗政警部的帮助下,大妻警部登上了“潮风1号”列车,朝昨天来的反方向——松山而去。然后,他按照预定的安排,又坐在737班机的座席上,机票也是宗政警部通过爱缓县警方帮助买到的。
班机飞行了50分钟,12点35分到达伊丹机场。
机场公共汽车终点站里,停留着去京都、大阪火车站、神户等地的长途汽车。询问出租汽车司机,得知沿名神高速公路,到达京都车站,公共汽车大约要50分钟,出租车为40分钟,而后者车费一定很贵,仅仅为了10分钟,不能浪费侦察费。
大妻警部在售票处花470日元买了一张去京都火车站的车票,乘上了即将发车的长途汽车。^
公共汽车每隔15分钟发车,从大阪机场,沿着名神高速公路疾驰,到京都车站,用了50分钟。
13点35分,大妻警部在京都车站的八条口下车后,租了一辆汽车。他觉得,从大津到雄琴到处跑,没有车是不方便的。
10分钟后,他在大津交叉路口离开名神高速公路,经问询后,找到了大津京町四丁目的滋贺到警察本部。他准备先同当地警察打个招呼,说明警视厅人员来到滋贺县警管辖范围,到雄琴去作调査。岂料县警一科科长竟说出了令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大泉良夫?……这个男子是在雄琴的土耳其浴室宇宙人,任经理的吧?”
“只听说在雄琴做事,干什么工作却不知道。”
“不,请稍等一等。”
一科科长翻了翻桌上的记录……
“果真没错。大泉良夫是土耳其浴室经理。”
“那又怎么啦?”
“死啦!”
“死了!?病死的?”
“正等着解剖呢。也许是患病。总之,尸体是在12点左右发现的,从鉴定和尸检的结果看,推断死亡时间大约是发现尸体前的10分钟,即10点50分左右。死后马上就发现了。”
大妻警部玩味着11点50分这句话,他从松山机场起飞是11点40分。换言之,起飞10分钟后,大泉已经魂归九泉了。
说到底,这一次还是赶在凶手之后。仅仅迟了几个小时,和小西没有谈上话,这一回,晚了不足3小时,永远失去了会晤大泉的时机。
“解剖结果还没有出来吗?”
“现在可能已有初步结果,问一下吧。”
一科科长拿起听筒,要了市立医院,谈了一会儿,他的脸色逐渐严峻起来,猛地掷下电话道:
“白药症!”
“白药症?!”
“是海洛因患者。似乎是自己注液过量。据说是胳膊上注射超量毒品致死。”
“我想问一下大泉的年龄?”
“他62岁。”
“那种高龄还需麻醉剂刺激?”
“不能因上了年纪就断言不是麻药毒品患者。”
“不可以这么断论,但使用麻醉毒品,兴奋剂的不全都是年青人吗?”
“10人中8人是青年。可是,余下的2人不一定是青年,大泉就有可能是中毒患者。一般讲:土耳其浴室经理等人,接触毒品和兴奋剂的机会较多,这是因为要强制女人们干剧烈的体力劳动,就要使用这些麻醉毒品。为了使这些女人兴奋、振作精神,做其示范,开始往往在自己手臂上注射。所以不自觉地也成了中毒患者,这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剧烈的体力劳动?”
“是啊。每天要接8到10个客人。对于女人当然是剧烈的体力劳动。总之解剖医说:血液中有海洛因反应,结论,不外乎过失死吧。”
“明白了。”
大妻有礼貌地向一科枓长点头致谢,步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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