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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星期四这一天,X市一中的江兰兰没有课。一中虽然对教师采取坐班制,但具体执行起来并不很严格,对学校来说,最重要的是最后的升学率。江兰兰不当班主任,平时除了上课,没有太多杂务,因此,头一天她只和同办公室的赵老师打了个招呼,说第二天有点事要办,就不来学校了。如果学校方面有什么事情,请赵老师晚上给她家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赵老师问:“行,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江兰兰想了想,说:“星期五一早有课,我得准备一下教案。最晚不会超过八点回家,八点之后打电话,我应该在家。”
赵老师说:“好。你爱人出差还没回来?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吧。”
江兰兰说:“都一个半月了。真烦人,老是出差,就这还动员我要孩子呢,我跟他说,嫁给你整个儿一离多聚少,有了孩子你倒轻松,想累死我呀?你说现在男人是不是挺自私的,没什么本事吧,还满脑子的‘三从’、‘四德’,动不动总想摆出大男人的架子!”
赵老师边改着学生作业边笑着说:“你们家小邓挺体贴你的,每次出差回来都记得给你带这带那,哪像我家那位,回来时除了宾馆里的小牙膏、小肥皂,连根草也多不出来。知足点吧。”
江兰兰叹了口气说:“唉,好男人真是凤毛鳞角,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好容易碰到一个,却又是个有主儿的啦。”
赵老师笑着说:“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感慨。”
江兰兰微微一笑说:“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好啦,你接着改作业吧,我先走了。”
星期四一早,江兰兰刻意打扮了一番,脸上恰到好处地施了适合外出的日妆,显得十分俏丽。一件质感柔软的真丝衬衫,同样质地的裙子刚刚过膝,衬衫下摆扎进裙腰,将江兰兰的身材勾勒得风姿绰约。她对着镜子来回看了半天,觉得颇满意,便背起装日用品的小皮包出了门,一出门,就取出一个墨镜带上了。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约定的地点,车停下来付钱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在十来米外的地方等着了。
江兰兰看司机慢条斯理地翻着零钱,有点着急地对司机说:“算了,不用找了。”便推门下了车。
司机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江兰兰快步上前,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便挽着那人的胳膊走了。司机有点得意,平白无故多得了八块钱,哼着歌将车调头开走了。
江兰兰问:“现在我们坐什么车去千佛寺?”
他说:“今天我们不去千佛寺了。”
江兰兰问:“不去了?那去哪儿呀?”
他偏过脸笑了笑,温和地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你今天比平常还漂亮,很性感。”
江兰兰脸一热,她想起了上次和他在一起的场景,腿有点发软,便将上身紧紧向他靠了靠。他伸过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停车场,他拉着江兰兰的手左绕右绕,到了一辆蓝色的“桑塔纳”前,他开门上了车,又为江兰兰开了另一边的车门,等江兰兰上车后,慢慢将车开出停车场,然后顺着出城的路一路向前开。
江兰兰摘下墨镜放进自己包里,问:“没想到你会开车来。是自己的车吗?”
他把一只手放到江兰兰腿上,隔着丝质的薄裙轻轻抚摸,说:“朋友的车,放在我这儿玩两天。”
江兰兰微闭起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到底带我去哪儿?不是说好先去千佛寺请愿,然后回城,找个地方吃饭休息的么?”说到休息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表情妖娆地斜着他,嘴边带着妩媚的笑。
他把墨镜摘下来,身子凑过来在江兰兰唇上亲了一下,说:“小妖精,现在别招惹我,让我好好开车。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兰兰吃吃地笑了,说:“我看你才像妖精呢,几天功夫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小心我缠住你不放。”
他笑了一下,看看窗外说:“今天的朝霞真灿烂。”然后就没说话,只是专心开车,江兰兰也不再打扰他,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车开进了一条山路,没有什么人迹,路也越来越窄。
江兰兰问:“这是什么山呀,好像还没开发过,风景倒真是不错,又没什么人。”
他说:“地图上叫灵山,不过当地老百姓叫它归魂山。我有一次无意中到过这儿,非常美,而且完全自然,没有遭到一点人为的破坏。你喜欢吗?”
“嗯,真是很美,只是名字怪吓人的。不过,这么美的地方,以后死了当作墓地也不错啊,总比送到烟囱里烧成灰好。”
他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腿,安慰地说:“这么漂亮的美女,烧成灰不是很可惜?”说着话,他将车停在路边一块小小的空地上,前面的路车已经不能通过了。“好,我们就在这儿下车吧,终点站到了。”他说。
下车前,江兰兰拍拍自己的小皮包问:“包带上吗?”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说:“带上吧,里面有纸巾吗?等会儿说不定会出汗。”
江兰兰说有,便将包带上了。
下车以后,他牵着江兰兰的手,沿着一条曲折陡峭的小路往山上爬。
除了东边一片绚烂的朝霞之外,整个天空一片秋日的湛蓝,一层淡如轻纱的薄云缓缓飘浮,山谷里布满大片大片的红叶,清越的鸟鸣声处处响起,空气清爽新鲜,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爬上一段坡,又拐了一个弯,来到一片小小的平地,浓密的野草一片金黄,美得让人窒息。江兰兰喘着粗气,带着点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美景。
他牵着江兰兰的手走进草地。江兰兰仰脸看着他,半开玩笑地用戏剧化的腔调说:“呵,怎么办,我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了。”她扔掉手里的包,热烈地与他拥吻。
他们躺在草地上,赤裸在自然的空气里。他从上至下一点点吻着她的肌肤,江兰兰酒醉一般,眼睛半开半闭,面色如花,身体一阵阵颤栗,发出梦呓般的呻吟。他又从下至上地亲吻江兰兰,等到她按捺不住地搂紧他的腰时,他伸手从扔在旁边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避孕套戴上,然后慢慢进入江兰兰的身体。
他们进行得很久,江兰兰一次次被他引导至巅峰,山谷里充满了江兰兰的呻吟。
他看着江兰兰的眼睛,哑着喉咙问:“你好吗?”
江兰兰目光迷乱,喘息着说:“从没这么好过。噢,我喘不上气了……”
他又问:“现在你感到幸福吗?”
江兰兰又哭又笑地叫起来:“幸福,我想现在就死在你怀里……”
他的喘息骤然间粗重起来,说:“闭上眼睛,我来帮你——”
江兰兰紧紧闭上眼睛,身体波浪般涌动。
他重重地用吻堵着她的嘴,身体用力起伏着,伸手从旁边拿过江兰兰扔在地上的皮包,将细长的包带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绕在江兰兰的脖颈上。
“来,用心体会吧……”他声调低低地说,双臂突然猛地向上勒紧皮包的带子,江兰兰的叫声还没冲出来就被勒回喉咙里,身体本能地剧烈挣扎,双手狂乱地去扯脖子上的带子。她的力气很快消失了,只有身体依然一波一波地抽搐。而他却在这种垂死的抽搐中,狂暴地冲撞着江兰兰的身体,在那具身体完全平静下来的瞬间,他在猛烈的抽动中达到了高xdx潮,从江兰兰身上翻下来。
此起彼伏的鸟鸣声衬托出山谷的静谧。他仰身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静静看着湛蓝高远的天空中,渐渐堆积起来的云层。然后起身穿衣,检查了江兰兰的呼吸、脉搏,将用过的避孕套收好,拿起地上的皮包,向山下走去。
走了几步,他弯腰从地上摘了几朵野花,走回到江兰兰身旁,将花一朵朵扔在她身上,怜悯地说:“满足你的愿望了,很美的一块墓地。归魂山,归魂山,魂兮归来——”
回程的途中,车里的收音机播报着当日的天气。他轻松愉快地哼起《秋日的私语》那支曲子。车快进城时,雨水开始滴滴嗒嗒地打在玻璃窗上,车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随手打开刮雨器,踩动油门,让车子在雨雾中加速前进。
2
一段时间里,普克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除了手腕上的伤还时时隐隐作痛外,其他的伤很快就好了。彭大勇帮他查的事有了结果,找到了姓贾的包工头,证实张建民在王敏被杀当日一直在新居监督装修工程,中午到楼下买了一次盒饭,是另一个小工陪着一起去的,前后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因此,张建民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
普克的消沉来自于对陈志宇的感觉。一方面,因为在案情调查方面,陈志宇若有若无地存在着嫌疑,普克既无法证实这种嫌疑,又无法消除这种嫌疑,使普克对案情的推理陷入两难的境地;另一方面,一种男性本能的自尊,使得普克在与陈志宇接触之后,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挫折感。
出院之后,普克曾经去市政府查过陈志宇的个人资料。他心里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想了解更多与陈志宇有关的信息。从档案看,陈志宇的经历不算太复杂。邻省S市人,当过三年兵,上过四年大学,之后一直在本省范围内各部门工作,职务升得很快,五年前进入市人事局后,便没再离开,一路升到副局长的位置。从档案上,没有任何普克所需的内容。
普克查过陈志宇的资料之后,局里催他赶快开始资料管理网络工作。他只得暂时将王敏的案子搁置起来,坐在微机房开始着手这项工作。此项计划的程序是,先由全国各市局建立各自的信息库,将建国后所保存的文字资料,全部输入统一设计出的软件系统,按类别进行管理。然后实现联网。
对普克来说,这项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大量的资料整理与输入十分繁琐,是普克内心不喜欢的机械性工作。工作开始之后的第三个上午,普克正在微机房操作电脑,同事来叫他接电话,说有人找,普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办公室,有点麻木地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是普克吗?你好,我是陈志宇!”
普克愣了一下,只说了一声“我是”,脑子立刻转动起来,猜测着陈志宇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陈志宇和第一次与普克谈话时一样,语气平和自然地说:“上次我们谈得很愉快,不是有个小小的约定吗?说你如果什么地方还需要我帮忙的话,直接来找我好了。”整个句子里,只有“直接”两个字咬得比其他字重一些。
普克马上想,陈志宇不会平白无故地打电话来说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有所指?指的是什么?他也用很平和的态度说:“对,多谢你配合,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需要。”
陈志宇笑了。“我年龄长你几岁,或许经历的稍微多一些,档案只是很简单很抽象的记录,如果你对此有兴趣的话,有空儿我们好好谈谈。来我这儿也行,找其他地方也行,随你。我的电话号码,相信你已经掌握了吧。”
原来是查资料的事让陈志宇知道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干部人事的资料管理在人事部门管辖范围之内,陈志宇想了解这个情况,实在轻而易举。普克考虑的是,陈志宇为什么会对普克的举动这么敏感?说到电话号码时,用的又是“掌握”这个词汇。
普克也笑着说:“好啊,只是局长公务繁忙,最近我又在忙一个档案管理网络工作,哦,就是上次我们谈过的,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等过段时间,我来约局长。”
陈志宇说好,又随便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普克原地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心里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兴奋,它刺激着刚才陷入麻木的神经。此前对普克来说,陈志宇几乎是个无懈可击的谜,让普克感觉谜中有底,却找不到进入的途径。
而现在在普克眼里,陈志宇像个出色的演员,成功地扮演着他的角色。然而前后之间有着本质性的差别。无论是蹩脚如张建民的演员,还是成功如陈志宇的演员,作为观众的普克已经知道,他们表现出的都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一个面具,用这个面具来帮助他们掩盖他们所希望掩盖的真相。
再出色的演员,也有剧终谢幕的时候。普克想着,忽然之间有了信心。接着去做那项机械性的工作时,他不知不觉变得很有耐心。
下午快下班时,普克又接到了米朵的电话。普克觉得很高兴,他想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米朵打来的电话。
果然,米朵也在电话里笑着说:“我现在的心态很奇特,虽然在打电话找你,可打的时候又觉得可能根本找不到你,可我还是得打过电话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你。你看,我打过那么多次电话,这是第一次找到你。”
普克笑着说:“你在绕口令吗?要比口齿伶俐,我现在就认输。我还不如表现主动一点,现在就正式邀请你吃晚饭。”
米朵说:“我们轮流坐庄吧,上两次都是你请,这次我来。”
普克说他要先将手头的事告一段落,可能还需个把小时。最后两人约定七点钟见面,还是在第一次吃饭的那家小餐馆。
普克是骑摩托车去的,在门口停车时看见米朵坐在里面靠窗的位子上,米朵看见他,笑着冲他摆摆手。普克走进门时,心里忽然产生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米朵的等待里包含着另外的意义。
米朵说:“摩托车修好啦?人家骑车摔过之后,都需要一个心理修复期,你倒是恢复很快哦。”
普克边放头盔边说:“我小的时候,很想学会游泳。可开始总是呛水,一呛就怕,怎么也不敢摘下游泳圈。我母亲也没逼我,只问,你是想一辈子套着游泳圈游泳,还是宁肯现在多呛几口水,以后再也不用游泳圈?后来我游泳游得不错,碰到类似的事,胆子就变大了。”他坐下后,服务小姐送来菜单,他们便各自点了两个喜欢的菜,要了一瓶红酒。
等菜的时候,米朵接着刚才普克的话题,若有所思地说:“你母亲会让你自己做选择。我呢,从小到大,几乎每一步路都是大人安排好的。如果我对他们说,我能不能不用这种办法做,而用那种办法做?我母亲就说,你老是跟人家孩子不一样,人家都是老老实实听大人的话,你倒好,我辛辛苦苦为你做这做那,你却老是要和我别着劲儿干。你是我生的,我还能害了你?喏,就是这样,让我总是有种感觉,我要是不听大人的话,就是个坏孩子,就是欠了他们的情。”
普克认真地听着米朵说完,问:“你父亲什么态度?”
“他很少在家,我们家三个孩子,基本上都是母亲带的。我母亲很要强,父亲是资本家出身,“文革”时,被下放到很远的一个小山沟,一年难得回来一两趟。母亲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诉苦,也不肯把我们送回老家。一个人带孩子确实很难,所以在家里她脾气有点急躁,小时候我们几个都挺怕她生气的,因为她会骂我们,还会哭。她吃了很多苦,我们都很感激她。不过,有时候我心里悄悄想,她要不是那么喜欢控制我,也许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
“为什么?”
“我也说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她为我们掏心掏肺,而我从来就没觉得幸福过。”米朵有点茫然地看着远处,想了想又重复一遍,“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怜,活这么大,竟然没体会过幸福感。我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父母爱我,我也爱他们,可我怎么就不能感到幸福。”
普克问:“你和父母谈过这种感受吗?”
米朵说:“当然没有。要是这样告诉他们,还不是自找麻烦。而且,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学会乖巧了,知道怎么说比较容易让他们高兴,使自己讨人喜欢,虽然自己心里并不快活,但总比被大人抛弃好。你看,小孩子的心理也很复杂,并不像大人看到的那样天真无邪,我想这也许是人类的本能。”
普克说:“小时候表达能力不够,不能谈。长大了,你明明知道你们之间存在问题,为什么还不尝试解决呢?”
米朵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倒没想过这么深。也许内心深处虽然有反抗,但表层意识却已经习惯于屈从了。而且我几乎不敢想,我不幸福是因为我和父母之间有问题,一直认为只是自己的问题。尤其看到别人表现出幸福感,就更是会怀疑自己,为什么别人能做到,自己就不行?”
普克回忆着说:“我们好像讨论过这个问题。这和每个人内心敏感程度不同有关。”
米朵说:“我怎么向他们证明这一点呢?另外,年龄越大越是想,有什么好谈的,都已经这样了。就算能谈通,难道能够让时间倒转,一切重新来过?”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普克便让服务小姐开了红酒,给米朵和自己各自斟上。米朵说自己不会喝酒,只能少来一点,普克也不勉强,只给米朵倒了小半杯。两人吃了一点菜,中间有一小段沉默。
普克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不过我还要认真想一想才能说。对了,我有时候真是很粗心,一直想问你这次回家去情况怎么样,一见你又忘记了。”
米朵抿了一小口酒,说:“不太好。母亲脾气变得很怪,大家都和她处不来。她对我辞职的事意见很大,又怪我到现在还不找对象。在家两个月,一会儿逼我赶快去找个工作,一会儿逼我赶快找个对象,真让人哭笑不得。后来被逼不过,到我哥的公司里帮了半个月的忙,可总觉得那种工作不适合自己,勉强做下去,还不如以前在医院的感觉,就算了。母亲又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懒得跟她解释,就去见了两个,然后找个什么借口说不行。我看这样待下去我会被逼疯了,就跟她说我还是先回X市,看看能不能再回原来的医院,然后才算脱身。想想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家居然变成一种樊笼。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都不敢随便结婚。”
普克问:“原来的医院,如果真想回,还可以回吗?”
米朵说:“我办手续的时候,我们院长就劝我慎重。后来见我态度挺坚决,便说医院可以先为我暂时保留半年档案,半年后还是决定要走,才把档案送到人才交流中心。院长以前是我的科主任,对我挺关心的。”
普克说:“你知道吗?上次在医院看到你,我有种感觉,觉得你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你只是心里有一个结,现在还没解开这个结。你在医院,显得很充实,也很自信,而且你身上有种沉着干脆的气质,能给病人一种安慰和支持。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米朵说:“这件事,我还要认真考虑考虑。做出辞职决定的时候,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想了很多天,包括以往和以后的事,思索了很多问题,改变决定的事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当做儿戏。所以,我想再给自己一段时间。”
普克点点头说:“你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我支持你。也希望你能早点解开心里的结。如果什么地方我能起到一点作用,那我会很高兴尽自己的努力。”
米朵笑了笑说:“嗯,我会的。哎,光谈我的事儿了,你呢,那个包工头找到没有?还有陈志宇那个人,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普克将情况详细讲了一遍,包括上午陈志宇打来的那个电话。
米朵说:“嗯,这个人好像真有点问题,我觉得他像是有点在和你挑战的意思。不过,今天那个电话,他可没像第一次那样占到上风。”
普克说:“一下子还抓不住他的把柄,最近又很忙。我想等网络建立起来了,可以把大范围内的原始案例都调出来看,说不定会有帮助。我干这一行时间太短,实践经验实在有限。”
米朵说:“这个我明白,就跟我们医生差不多,应该算是越老越值钱吧。”说着两人都笑起来,碰了碰杯,接着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3
普克告诉自己要耐心等待,但他没想到,转机这么快就来到面前。
10月21日,普克资料管理网络化的工作到了尾声,虽然是星期六,他还是留在单位微机室里加班。临近中午时,寻呼机响了,却是局里值班员打给他的,问他在哪里。普克说自己就在局里,值班员说那正好,有几个大学生打电话报警,说在市区东郊灵山一个小山谷里发现一具女尸,他向领导请示过,领导让他通知普克、彭大勇和法医一起去现场处理。他已通知过彭大勇和法医,他们正往局里来,车已经派好了。
普克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接近下午两点钟了。报案的是三男一女四个大学生,他们在发现尸体的小山坡下等着,都显得很惊惶,尤其那个女学生,脸色十分苍白,眼睛里充满恐惧。由一个看起来相对镇静的男生陈述了发现尸体的经过。
男生说,前段时间他们听人提到灵山,听说是个未经开发的天然风景区,便计划着要结伴来看看,但上个星期一直下雨,直到前天才停,便在这个星期六一早,搭了一辆从附近公路经过的远郊车,在山脚下了车,沿着一条简易山路进山,到了路头又顺着小路往山上爬,等爬上一个小坡后,便发现那片草地上的尸体。起初他们看不太清是什么,等走近一点看,才知道是一个显然死了很长时间的人。那个女生当场就呕吐了,他们马上用身上的手机报了警,不敢离开,也不敢靠尸体太近,就在山坡下等着。报案后,没有其他人来过。
作过必要的检查和记录后,普克便让几个学生离开了。
现场这具女尸全身赤裸,旁边草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和鞋子。经检查确认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判断为窒息死亡。死者身高约一米七零,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长发为漂染过的棕黄色,体态较为丰满,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估计死亡时间在八至九天左右,由于十月天气已经转凉,前几天又一直在下雨,尸体只是呈现轻度腐败,面孔清晰可辨,但已无法从身体组织检查死者生前是否与人发生性关系。除了现场散落的衣物外,没有任何可以确定死者身份的物品。从现场衣物的质料及式样来看,估计死者为城市职业女性。
由于前段时间连绵雨水的破坏,虽然经过干警全面仔细的搜寻,现场及附近仍然找不到任何可疑痕迹,现场已没有保护的价值,当天下午便将尸体运回局里进行尸检,普克他们也一同返回局里。
彭大勇说:“先跟各派出所联系,看看最近有没有人报失踪吧。”
普克点点头,从一到现场开始,他心里就隐约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
两人分头跟各派出所电话联系,询问最近十天内是否有人报告一女性失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零,染过的棕黄色长发。
很快,城南分局柳巷派出所就有了回音。10月17日,柳巷派出所接办一名姓邓的中年男性报案,称自己的妻子江兰兰失踪。详细情况是:江兰兰,三十岁,职业为本市一中高中部英语老师。10月11日下午和单位同事打招呼,说第二天有事不到学校,如果学校有事找她,请同事在12日晚上8点以后给她家里打电话。12日江兰兰课表上没课,但教务处有教学上的事情找她,晚上同事便给她家打电话,但始终没有人接。13日江兰兰依然没来学校,她的课也没有上。同事知道江兰兰的丈夫邓辉于一个半月前出差不在家,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但无法与邓辉联系。接下来两天是周末,学校不上班。16日即本周一,邓辉从外地打电话到学校找到江兰兰同事,说周末两天打电话到家里,一直找不到江兰兰,问江兰兰同事是否知道情况。同事便将具体情况告诉邓辉,邓辉听后,当天便乘飞机返回。他与江兰兰同事一起四处寻找,问遍了所有的亲属及朋友,均不知江兰兰下落。次日一早,邓辉到住区柳巷派出所报案。
普克马上与邓辉联系,请邓辉到公安局认尸。经邓辉确认,死者正是邓辉12日起失踪的妻子江兰兰。与此同时,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江兰兰于10月12日上午因颈部被扼导致窒息死亡,是他杀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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