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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疯人滋味

  疯人院里的警察

  第二天早上,我吃完张静宜给我送来的早点,躺在床上盘算着怎么让医生相信我是一个正常人,让我出院,这个时候,韩娟拿着几张报纸来了。

  “你先看看这些报道。”韩娟把报纸递给我,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我按照韩娟的指点,打开报纸的第二版,在警方在线栏目里,头条的标题赫然是:《三年冤案一朝得雪,派出所长跳楼自杀》。看完报纸的内容,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报纸的内容是,三年前有一个叫做姜满银陕西商人来本市做买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因为涉嫌嫖娼被某派出所的两名警员马彪和鲁大有当场抓获,带回派出所。在派出所内,所长曹长江伙同马彪和鲁大有为了勒索五千元钱罚款,对姜满银进行了长达两天两夜的非人折磨,最终导致姜满银重伤死亡。三名警察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连夜在关押姜满银的房间内挖了一个大坑,把姜满银埋葬在里面。

  三个警察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心安理得的逍遥自在了三年,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的罪行终于在七天前曝光了。

  七天前的上午,那个派出所内来了五个奇怪的人,他们自称是某电视台法制栏目的摄制组,一个导演,一个记者,一个摄影师,还有两个群众演员。两个群众演员很有特色,他们身穿陕西农民的传统服装,都是女的,一个四十多岁,嘴里镶着两颗金牙;一个十八九岁。年轻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出落得楚楚动人,然而眉宇间却闪露着淡淡的哀伤。

  那个导演亮出有关证件,声称为了节目的需要,希望所里能够让他们进入关押犯罪嫌疑人的临时监房去实地拍摄几个镜头。派出所的赵所长不疑有它,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且把他们带到一个监房的门口。然而,当监房的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那两个女性群众演员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高声惊呼了起来。

  紧接着,中年女人指着监房里的一张破烂的床铺放声大哭了起来。众人不知所措,连忙走进监房一看,却意外地在床上发现了一颗金光闪闪的大金牙。而这颗大金牙,和中年妇女口中的金牙一模一样,在牙齿的中间部分有一道深深的沟渠。

  这个时候,这五个人才亮明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原来,他们当中一个是本市南市区公安局的一名指导员,一名是陕西某地派出所的一名干警,两个女的是姜满银的妻子和女儿,另外一个人虽然没有亮明身份,但是看样子却是他们当中的领导。

  原来,自从姜满银失踪之后,他的家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在两个月前,一个神秘人物给姜满银家里寄了一封信,在信中告诉姜满银的家人,姜满银很可能在这个派出所的监房里,并且已经死亡三年了。姜满银的家人在那个神秘人物的帮助下,首先和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系,然后来到B市,导演了上面的一段剧情。

  指导员命令在场的公安干警挪开床铺,很快就找到了一只人手骨。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挖掘工作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很快,姜满银沉睡三年的骨骸被挖了出来,一个杀人埋尸案也就此浮出水面。

  然而,正当警察准备缉拿三个凶手的时候,却发现主犯曹长江已经爬上了派出所的办公大楼。曹长江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甚至有些不正常,他竟然倒退着向大楼边缘走来,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臂,嘴里大声喊叫着饶命。

  曹长江就这样当着上百人的面,仰面朝天从大楼上掉了下来,当场气绝身亡。本案的另外两个犯罪嫌疑人当中马彪当场被捕,而鲁大有却因为出外公干逃过一劫,目前正在追捕之中。

  看到我已经读完报纸,韩娟说道:“目前网上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纷纷猜测究竟是谁帮助了姜满银的家人。网上一共有两种论调,一种是说派出所里有人良心发现,偷偷告诉了姜满银的家人。另外一种倾向是姜满银含冤而死,化成厉鬼,指引他的家人来寻找的。目前,持第二种论调的人越来越多。”

  “怎么可能呢,难道大家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鬼魂在作祟,但是我并不能代表大家,毕竟绝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世界上没有鬼的。

  “本来持第一种观点的人居大多数,可是曹长江和马彪的死却让人们逐渐倾向于第二种猜测。曹长江跳楼的时候,似乎极不情愿,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逼迫跳楼的。大楼的楼顶只有曹长江一个人,如果真的有人逼他跳楼的话,那一定是看不见的鬼魂。马彪被逮捕的当天,就如实交代了他们的犯罪事实。可是随后马彪却突然发疯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哭喊,说看到了姜满银的鬼魂。三天后,马彪在看守所离奇死亡。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似乎是被惊吓而死。”

  韩娟翻开一张报纸,我一看,里面果然有马彪突然爆毙的消息。杀人凶手,死有余辜,可是如果马彪真的是被姜大炮的鬼魂给吓死的话,他所遭到的报应也的确够惨烈的。

  韩娟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一个神秘网友突然发了一个帖子,声称本案最重要的证据之一,姜满银的大金牙竟然在戒备森严的公安局资料库中神秘失踪了。一连串的事情,经过太神秘了,只能用鬼魂之说才能解释得清楚,所以论坛上才一片喊鬼之声。”

  我心中暗叫不妙,我手里的大金牙原来是从警察局里面偷出来的,万一被警察看到,我跳进黄河也洗刷不清了。

  “那颗大金牙,一定打了你的手里了吧?”韩娟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自信。

  “你怎么猜到的?”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信封,让韩娟捏了捏里面的金牙。“除了那个发信人之外,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了,连张静宜也不知道。”

  “你看看这字迹,这是小江写的。今天早上,小江给我打过电话,询问你的消息。”韩娟笑着说道:“另外,我跟张静宜去公司拿信的时候,我曾经接触过这封信。我虽然不能确定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里面的东西是一粒花生大小的金属物质,而且是硬度不算很大比重却很大的金属物,非金即银。再结合金牙失踪的事情,我要是猜不到金牙到了你的手里,我就白做好几年的私家侦探了。”

  小江叫江天,就是我陕西的那个同行。曾经有一段时间,小江疯狂地追求过韩娟,经常给韩娟写信,因此韩娟对小江的笔迹很熟悉。

  现在问题已经清楚了,一定是小江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出于职业的本能,认为这中间一定包含着一个大秘密。因此小江就和姜大炮的家人一起,联合设计了这起千里寻亲的剧情。否则,作为农民的姜满银的家人,是不太可能请得动警方高层人物参与的。

  “林先生救命!”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的跑进病房,跪在我面前不住的叩头。

  “鲁大有,你怎么跑到疯人院里来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警方通缉的杀人嫌疑犯鲁大有!

  按摩房里的小姑娘

  现代社会,早已经废除了跪拜礼,如果有人对你下跪,一般情况下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恳求你,另外一个可能是你已经变成了死人。

  当我看到鲁大有冲我下跪的时候,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可是鲁大有却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我的大腿,不断的哀求,甚至还流出了眼泪。

  这个鲁大有早已经不再是往日威风凛凛,作威作福的警察了,他变成了一个可怜虫,一个被吓得几乎要崩溃的可怜虫。

  鲁大有是个通缉犯,全国各地的警察局里都有他的资料,然而警察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们通缉的人竟然住进了神经病医院。

  看来一个人想要藏起来,冒充疯子住进疯人院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鲁大有,你怎么成这样子了?”我和韩娟都是练家子,我们不怕通缉犯,更不怕疯子,因此我说话的语气很生硬。“快起来,否则我就要动手了。”

  “林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吧!”鲁大有根本不听我的话,依然抱着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我找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混进来的,不要赶我走啊!”

  一个杀人通缉犯,自然人身安全不能得到保障,警察随时都可以找到他。早知道今天的下场,当初何必为了几千块钱把人活活折磨致死呢。“投案自首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警察局里也不安全,马彪就被害死了。我去了,等于自杀啊!”

  “马彪是被害死的?谁干的?”我一愣,因为报纸上明明说了,马彪是畏罪自杀。

  “姜满银。”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确信鲁大有是真的疯了。姜满银已经死了三年了,怎么可能出来杀死马彪呢?突然,我心念一动,曹长江不是也死了吗?死了的曹长江可以来追杀我,那么死了的姜满银就有可能去追杀马彪和鲁大有。

  可是问题是,如果姜满银的鬼魂有这个能力,他为什么不在三年前就杀死他们报仇呢?

  “你遇到了鬼?”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也遇到了鬼,并且是姜满银的鬼。

  我没有想到,听了我的话之后,鲁大有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竟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我,把我紧紧搂进怀里。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样子一定很滑稽,很怪异,即便是在疯人院里也一样。我看到,站在一边的韩娟嘴角已经露出笑意,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动物园铁笼外的看客一样。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我伸手往外推鲁大有。可是这时候,我感觉到了颤抖,一种从鲁大有身上传来的剧烈的颤抖。看样子,他正处在极度的恐惧中,他似乎把我这里当作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虽然对方是一个罪犯,但是我却无可避免得产生了同情心,我的手僵在半空,不忍心去推开他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助我!”鲁大有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先坐下来,有话慢慢说。”总是抱在一起实在令人别扭,我扶着鲁大有,坐在病床上:“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捉鬼,把那个鬼魂抓起来!”鲁大有虽然坐了下来,但是依然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鲁大有告诉我,当曹长江自杀的时候,他正在本市的一家洗头房内作保健按摩。那是一个面积只有四五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只能摆下一张床,灯光很昏暗。按摩小姐坐在他的身上,一粒一粒的解他衬衣口子。

  鲁大有虽然没有说按摩小姐为什么会解他的衬衣口子,但是我却已经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一个警察利用公务之便,去洗头房找小姐做脱衣服的事情,亏他还有脸说出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规矩。大规矩叫做法律,小规矩叫做道德,但是无论哪种规矩,都是人来制定的,因此,就需要依靠暴力让所人遵守规矩的执法者。然而人都是自私的,往往订立规矩的人期望别人遵守规矩,而自己却可以游离在规矩之外。因此执法犯法的事情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作为一个警察,鲁大有经常会以一个执法者的身份去抓那些卖淫嫖娼的人。然而在某些时候,他又会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嫖妓。我在想,他在嫖妓的时候会不会也亮出警察的身份,那个妓女也许会给他打折,甚至连钱都不敢收。

  总之我对这样的警界败类是很痛恨的,因此我向一旁挪了挪,看鲁大有的目光多了一丝鄙视。

  不过鲁大有并没有觉察出我的情绪,依然在叙述着:“那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她的手,很嫩滑很细腻。我之所以看上她,就是因为这双手。”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群审美变态的人,看人不看全面,只看其中一个部分。既然有露阴癖,那么就会有窥淫癖,既然有人以手为美,那鲁有有这个嗜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时我闭着眼镜,用心去体会从她手上传来的那一丝嫩滑和温暖。那的确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来的感觉,太美妙了,我从来没有这样顺畅过。”鲁大有继续说,脸上显出一种陶醉的神情。

  我皱了皱眉头:“请你说重点,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鲁大有急切地说道:“林先生,问题就出在这双手上,请你耐心地听我说完,相信我。”鲁大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经常去她那里,每次都会做同样的事情,当她解开我的第三粒钮扣的时候,会展开双手,在我胸前按摩。我喜欢那种感觉,真的,喜欢那种麻酥酥暖洋洋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不同,当她把双手放在我的胸前的时候,我发觉,我发觉……”

  鲁大有浑身颤抖了一下,努力把身子向我靠近:“我发觉他的双手突然变得很粗糙,非常粗糙的那种,就像砂纸。而且,本来很暖和的双手,竟然变得冰凉冰凉的。我很不满意,于是我睁开眼睛。可是我看到坐在我身上的那个人竟然已经不是那个按摩小姐,而是……”鲁大有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好半天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

  既然鲁大有不说,那么我就替他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很容易就猜出了坐在鲁大有身上的那个人是谁。我说道:“是姜满银。”

  “就是他。”鲁大有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当时我并没有认出他来,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我早就忘记了他的长相。更何况当时他穿着一件很破烂的衣服,上面还沾满了血迹,他的脸上黑乎乎的,似乎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年轻美丽的小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怪男人,我吓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任何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反应都是一样的。一定会先跳起来,离开这个可怕的人。我问道:“后来呢,你做了什么?”

  “我拔出枪对着他,我问他是什么人。”

  “你们警察真勇敢,动不动就拔枪。”国家赋予他们配枪的权利,但是并没有赋予他们随便拔枪的权利。

  “我真的很害怕啊!”鲁大有为自己的行为叫屈:“我说过,这是一个只有四五平米大小的房间,一扇门,没有窗户。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把门反锁上了,里面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第三个人。我也可以确信,当我躺在床上,坐在我身上的人的的确确是那个小姑娘。可是仅仅过了几秒钟时间,美丽的小姑娘竟然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浑身是血的男人,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韩娟说道:“如果是林峰,绝对会先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他制服了再说。”

  “那个人没有回答我,而是冲着我笑,很大声地笑。在他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口腔里露出两棵大金牙。”鲁大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我立刻就想到这个人是谁了,他是姜满银。姜满银就有这样两颗大金牙,我记得清清楚楚地。三年前,我还用镊子拔下来一颗。我本来想把两颗都拔掉的,可是我只拔了一颗,他的嘴巴就开始流血,流了很多血,我害怕了,给他留了一颗。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姜满银没了金牙之后竟然发疯了,他在禁闭室里哭闹了大半夜,然后就……”

  “你们害死了姜满银,他的鬼魂回来找你们算帐,活该!”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当时姜满银在禁闭室里的感受,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姜满银发疯的时候,也是这样哈哈大笑。我吓得要死,我问他,你要做什么。他说他要我偿命。然后他就冲我扑了上来,于是我就开枪了。”鲁大又说完,低下头默默垂泪。

  “你杀死了姜满银的鬼魂?”我很想知道,对鬼魂开枪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死的不是姜满银,而是那个小姑娘。”

  来报恩的鬼

  病房里一下子寂静了,只有我和鲁大有粗重的呼吸声。我是因为愤怒而喘不过气来,这个鲁大有竟然又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而鲁大有则是因为极度恐惧,只能用剧烈的喘息来让自己安静一些。

  过了好半天,鲁大有才继续说道:“林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成心要杀死那个小女孩啊,那是一场意外。”

  “意外也好,有意也好,结果都一样,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为你而失去了。”我站起来,不愿意再和这个杀人犯坐在一起:“再后来呢,你就躲进了这家疯人院?”

  “没有,当时我跑出洗头房,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郊外。我在大山里过了一夜,最后我决定回来,投案自首。”

  我点点头:“这还算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在进入警察局之前,我先给我老婆打了一个电话,想要告个别。”这是人之常情。我点点头,鲁大有继续说道:“我老婆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立刻告诉我让我快跑,说警察正在找我呢。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毕竟在闹市区杀死了一个人,而且洗头房里的老板也认识我,警察很容易就会确立疑凶。可是我又听了几句,就发现问题有些不对头了。我老婆说的竟然不是我杀死按摩小姐的事情,而是姜满银的事情。她告诉我在昨天中午,姜满银的案子发了,曹长江畏罪自杀,马彪被捕,警察正在搜捕我呢。”

  鲁大有喘息了一会儿,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这一次我真的害怕了。因为按摩小姐的事情毕竟是一场意外,如果我能解释清楚,我罪不致死,可能判个十年八年。可是如果再加上姜满银的事情,我将必死无疑。两条人命啊,投案自首也是死路一条。”

  “你这是死有余辜。”韩娟有点不耐烦了。

  “在我和我老婆的通话中,我了解到,警察并不知道我昨天杀了一个按摩小姐。因此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当天晚上潜进了洗头房老板的房间。”

  “你要杀人灭口?”我彻底愤怒了。我双拳紧握,一旦鲁大有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就准备替天行道了。

  “不是,我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情况。”鲁大有连连摆手:“因为当天下午,我乘车曾经经过那家洗头房,我看到他们还正常营业呢。我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我怀疑昨天我根本没有杀人,那只是一种幻觉。如果我的怀疑被证实了的话,我就有勇气走进警察局自首了。”

  “结果你的猜测错了,那个女孩子的确已经死亡了。”韩娟“啪”的一声,把一张报纸甩在鲁大有面前:“于是你和老伴合伙,把女孩子的尸体抛进了护城河。”

  我扫了一眼,看到那张报纸上有一幅女孩子尸体的照片。那的确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只可惜在额头上有一个枪眼。

  “是的,就是她。”鲁大有看着报纸上的照片,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不是我抛的尸,是洗头房的老板。我找到洗头房的老板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情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老板绑架来的。因此她死了之后老板不敢报案,把尸体装在编织袋里扔进了护城河。”

  我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悲剧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人绑架来从事色情职业已经够凄惨的了,竟然被糊里糊涂的一枪打死,尸体还被抛进臭水沟里。如果这个女孩子在天有灵的话,我倒是真的希望她下来把鲁大有活活掐死。

  我说道:“既然这件案子暂时落不到你的头上,你为什么还不投案自首去呢?毕竟姜满银那件案子你不是主谋,而且姜满银是自杀,你顶多被判十年八年。”

  “如果不是马彪死了,我早就住进看守所了。”

  “马彪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死了你就不自首了?”

  “因为姜满银的鬼魂又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说,是他逼得曹长江跳楼自杀,然后又是他在看守所里把马彪吓得心脏病发作死掉的。”

  这样的解释似乎有道理,因为曹长江和马彪的死都很蹊跷。曹长江是倒退着从楼顶上摔下去的,临死的时候还大声喊叫着救命。试问一个打算自杀的人怎么会这样呢?而马彪是一个身体强壮的人,胆子也特别大。当时警察逮捕马彪的时候,马彪的反应很平静,交代问题也很爽快,并没有很害怕的样子。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大胆的人,竟然因为惊吓过度诱发心脏病死了,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鲁大有脸上带着绝望的神情,哭泣道:“死我一点也不害怕,不就是一颗枪子嘛,我犯了罪,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可是那个姜满银并不打算让我这样死,他每天都来找我,变着花样恐吓我,我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李先生,救救我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摇摇头:“鲁大有,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尚且能帮一点小忙。可是对方是一个鬼魂,你应告去找和尚道士之类的人做做法事,只有他们才能帮助你。”

  “你能的,李先生,你有这个能力。”鲁大又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姜满银的鬼魂曾经说过,是你替他申冤昭雪的,他一定要报答你。他说他把我弄死之后,就会来找你的。本来我不相信,可是后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天你在警察局的时候,曾经给姜满银烧了一条香烟。这证明你见过姜满银的鬼魂,你们之间还有一些交情。因此昨天晚上,我回到派出所里,查阅有关你的资料。”

  一个杀人犯在城市内潜伏了一个星期,不但没有被抓捕归案,竟然还让他大漠大样的回到原单位查阅资料,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绝对是本市警界的耻辱。我猜测,这家警察局内部一定有鲁大有的内线,很可能就是他的老婆。

  果然,鲁大有说道:“我老婆告诉我,昨天你曾经来过警察局,你声称是你杀死了曹长江,新所长认为你疯了,把你送进了疯人院。别人认为你疯了,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曹长江是因为你才死的,一定是他的鬼魂去找你报仇。你对姜满银有恩,而你又能打败曹长江的鬼魂,因此我才决定,到疯人院里来找你。”

  鲁大有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我,似乎我是救世主。

  我心中有气。鲁大有的逻辑完全错了,曹长江明明是因为自己作恶多端才死的,怎么会是因为我死的呢。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是没有我的参与,这件血案也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替你向鬼魂求情吗?”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我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回家,而你必须去警察局。”

  “我不去警察局,我不要像马彪一样!”鲁大有的反应太激烈了,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指着我的头部吼叫道:“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呆着。七天,我只需要你陪我呆七天。我听人说过,鬼魂存在的日子只有双七,再过七天,姜满银的鬼魂就从禁闭室里面出来双七了,就要去投胎了。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投案自首的。”

  鲁大有进来已经接近半个小时了,我一直把他当作一个被鬼魂吓坏了的人,而忽略了他原来的身份,他是一个警察,而且是一个带着枪的警察。

  当黑洞洞的枪口指住我的头部的时候,我稍微愣了一下,我心中有些后悔,应该提前把他的枪给下了。可是只过了一秒钟,我就笑了。因为我看到,在鲁大有一侧的韩娟已经开始行动了。

  韩娟距离鲁大有大概有两米多的距离,如果她直接扑上去的话,很可能把事情搞糟,在扑击的过程中,鲁大有有充足的时间扣动扳机。不过对付鲁大有这样的菜鸟,根本不用扑上来,因为韩娟有一项很有用的技能。

  现在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把小手指上的指甲留得很长,有的是觉得漂亮,有的是为了当作自卫的武器。韩娟小手指上的指甲也很长,不过别人的指甲是自然生长的,而韩娟的指甲却是专门定做的银质假指甲。这就是韩娟的暗器,她可以在五米之内用指甲击中一枚硬币。

  在鲁大有拔枪的那一瞬间,韩娟的小手指头就突然弯曲了。韩娟用大拇指按住小手指轻轻一弹,“啪”的一声,银指甲飞了出去,击中了鲁大有握枪的手腕。

  与此同时,我身子一侧,左肘一个撞锤击中了鲁大有的胸口,右手顺势一撸,夺过了鲁大有的手枪。

  短短三秒钟。从鲁大有拔枪指向我,到韩娟发射暗器击中鲁大有的手腕,再到我击倒鲁大有,躲过手枪,仅仅过了三秒钟。

  终于变成了疯子

  “哈哈哈,精彩,精彩。”一阵掌声从床底下传来,和我同室的一个疯子钻了出来。那个疯子一屁股坐在鲁大有身上,指着我哈哈大笑道:“根据我的判断,你的神经很正常,已经排除了疯子的可能。而他却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必须送到疯人院去。”

  床底下藏着一个疯子,半个小时居然没有被发现。我和韩娟对望一眼,立刻各自上前一步,成犄角之势站在疯子身体两侧。

  我和韩娟这样做是有一定道理的,病房很小,一个大活人能在不被我们察觉的情况下,在床底下钻了半个小时,一定有问题。多年来的职业生涯告诉我们,此刻一定要控制局面,争取主动。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监视你啊。”疯子一脸得意的神色:“我们三个都商量好了,为了防止你突然发疯伤害我们,要对你实行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昨天晚上看着你的是老大,今天上午轮到我了。”

  韩娟已经乐不可支了:“林峰,恭喜你,你终于被疯子鉴定为不是疯子了。”

  我不禁也笑了。同室的三个疯子太有意思了,昨天晚上盯了自己一夜的稍还嫌不够,竟然还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着我。

  那个疯子高兴地说道:“欢迎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哈哈,以后打牌就不会三缺一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鲁大有被疯子坐在屁股下面竟然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我心中一惊,连忙对疯子说:“快起来。”

  疯子连连摇头说到:“不行,他是疯子,我起来他就会打人的。”

  我急了,因为我发现鲁大有的身体出现了痉挛的迹象。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把那个疯子提起来扔到一边。那个疯子尖叫一声,口中呼喊着“疯子杀人了!”连滚带爬地跑出病房。

  此刻的鲁大有,身体筛糠似的颤抖,嘴唇哆嗦着,口中吐出了白沫。不过鲁大有并没有昏迷过去,他依然清醒。鲁大有的眼睛看着我,里面种满了绝望。

  “鲁大有,你怎么了,起来啊。”我伸出手,去拉鲁大有。

  “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折磨我的!”鲁大有喃喃地说着,赖在地上不起来。

  “他是一个疯子,你不用害怕的。”我把鲁大有扶起来,放到一张椅子上。

  “疯子?他是姜满银啊!一个鬼魂坐在你的身上,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鲁大有胸口急速起伏:“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找到你,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让鲁大有退却啊。好几天了,他每天都来找我,殴打我,恐吓我,我快承受不了了呀!”

  “他真的是一个疯子,和我一个病房里的。”我解释道:“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鬼魂。”

  “他是一个鬼。”韩娟弯腰拔出插在鲁大有手腕上的假指甲,一边擦拭一边严肃地说道:“一个疯子不会没有呼吸,在这间房间里就不会被我们忽略。”韩娟又指了指门口的一张床:“他出去的时候是从这张床上方横着飞过去的,他没有助跑,速度很慢,竟然没有从半空中掉下来,已经违反了物理常识。唯一的解释是,他不是一个人类,他可以做出超自然的事情来。”

  韩娟这一提醒,我立刻也想到了。刚才我抓住疯子的肩膀往外甩的时候,并没有使用很大的力气,我只是想把疯子从鲁大有的身上甩开而已。可是那个疯子竟然被我一下子甩了起来。这样的情况,在曹长江的鬼魂追杀我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两个体重都超过七十公斤的人,怎么可能被我一只手轻易的甩飞呢?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姜满银的鬼魂呢?”虽然有些蹊跷,但是刚才的疯子和姜满银在外观上还是有着很大差别,不可能被认错。

  “我熟悉那种感觉,冰冷而又邪恶,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那个刚刚跑出去的疯子带着三个高大的医生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医生手拿一根警棍,说道:“是谁杀人了?”

  “是他!”那个疯子手指一抬指向我。但是他接触到我凌厉的目光之后,又犹豫了一下,指向韩娟。韩娟微笑着,在手中摆弄着那枚假指甲,疯子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又把手指指向鲁大有。

  “你是谁,哪个病房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医生一步步向走向鲁大有,警棍一晃一晃的,脸上带着渗人的微笑。

  人多的时候,鲁大有的勇气又回来了。鲁大有拿出警官证在医生面前晃了晃,骄傲地说道:“老子是警察,没事给我滚开,别妨碍我办案子。”

  没想到鲁大有不提警察还好,一说自己是警察,那个医生立刻就火了。医生的警棍没头没脸地落在鲁大有身上,打得鲁大有在房间内四处乱窜。医生一边打,还一边狠狠地说道:“我叫你冒充警察,我叫你冒充警察,你要是警察,老子就是中南海保镖了。”

  也活该鲁大有倒霉,亮身份也不挑地方。警察的名头如果在别的地方,绝对是一种震慑力量,然而在疯人院,代表的是一个疯子即将发病的先兆。在疯人院里不要说冒充警察,即便是冒充总统,冒充蜘蛛侠,冒充外星人的疯子大有人在。医生对付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采取一种比疯子更加疯狂的方法,从气势上压倒疯子。

  医生不停地打,鲁大有不停的跑,惨叫声不断,很快,鲁大有的脑袋上就起了很多各大包,甚至鼻子里,嘴里开始往外喷血。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头了。虽然说这里是疯人院,医生治疗疯子的方法不能等同于常人,但是也不能用这样残忍而又疯狂的方法啊。如果让疯子的家属看到了,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投诉。

  我想到了这一点,另外两个医生也想到了,他们两个连忙冲过去,抱住那个发狂的医生:“老张,快住手,你这样会把病人打死的。”

  缓过劲来的鲁大有突然跪倒在张姓医生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满银兄弟,大哥,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有罪,我该死,你干脆给我一个痛快的,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啊!呜呜……”

  姜满银?我心中一惊,目光一下子就注视到那个姓张的医生的脸上。而此刻,张医生也正向我这边望过来,我们两个四目相对,他竟然对我奇怪的眨了眨眼睛。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更不是一个刚刚暴打了别人一顿的医生能做的事情。

  “姜大炮!”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张医生突然身子抖动了几下,眼睛里的光芒由混浊转向明亮,他奇怪的看了看夹住他双臂的两个医生:“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病人呢?”

  “哈哈哈,病人在这里,病人在这里,哈哈哈……”鲁大有突然站立起来,在房间里又蹦又跳。鲁大有跳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神秘兮兮的说道:“大金牙,我家里有颗大金牙,哈哈哈……大金牙会说话,好有意思,哈哈哈……”

  疯了,鲁大有终于经受不住连番打击,真的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小陈,小刘,过来帮下忙,把他拉到治疗室去。”张医生命令道:“然后去查一下,这是谁的病人,怎么让他混到我的病区来了。太不负责任了,一定要严肃处理。”

  “三位医生,我看你们应该首先报案,因为这个人不是这里的病人,而是一个通缉犯。”我把鲁大有的手枪亮出来,递了过去:“他以前的确是一个警察,这是他的佩枪。”

  我本来以为,医生看到了手枪,一定会很害怕,会很严肃的处理这件事情。可是我错了,我犯了和鲁大有一样的错误。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疯子,医生会以对待一疯子的方法来对待我的言行。

  张医生看到我手中的枪,脸上立刻显出愤怒的神情,一把抢过去,一边指向韩娟,一边责备道:“你这个家属怎么搞的,没有看探视守则吗?这里除了吃的和软包装饮料之外,连玻璃瓶子都不让带进来,你怎么还给他送来一把仿真手枪呢?”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医生太鲁莽了,手枪的子弹已经上膛,万一他扣动板机,后果不堪设想。在第一时间,我飞身跳过去,一掌向医生的手腕拍去。

  然而我的动作快,却没有韩娟的快,韩娟在枪口向她那一侧转动的那一刹那,右脚已经抬了起来。同时左手伸出,抓住医生的手腕向上一举。

  “唉吆……砰……哗啦。”一连串的声音传来。

  医生的裤裆实实在在的被韩娟的皮鞋踢中,连声惨叫着摔倒在地上,连带着撞倒了一张床和一个茶几。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呼啸而出,把房顶的吊灯击得粉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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