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也不相信。”我微叹一声说:“但从我自己的经历来看,世上真的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也许在当时真有妖魔也说不定。不过我相信那时的妖魔和许多现在暂时解释不了的神秘事物一样,一定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只是当时的人不了解其中的道理而已。”
大笨插话道:“说来说去,这塔到底对我们有没有害处?”
这时,光线照射的角度又发生了变化。眩目的异彩随着光线的挪移而黯淡下来。玉龙身上的血纹也隐去不见。洞开的塔门重新闭合。我们方才亲眼所见的奇景仿佛都只是一场幻觉。
“天王伏魔塔是妖魔秽物的克星,对人本身来说有益无害,可以净化人的心灵,让有罪恶之心的人消去龌龊肮脏的念头。”
听了我的回答,尤忻的神色舒缓下来,大笨突然抽出“猎鹰之王”指着尤忻。看他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开枪。
尤忻楞了一下,紧接着向后退了一步。
我劈手把大笨手里的“猎鹰之王”夺了过来,冲他吼道:“你疯了!”
大笨甩甩头,说:“刚才我看见有个黑影站在大妹子后面,我担心又是什么恐怖的玩意,准备先下手,干掉它再说,没想到黑影一晃就闪到塔后面去了。”
尤忻急忙转过身去,只有金塔安静地立在她身后,哪有大笨说的黑影。我不放心,转到塔后察看了一番。塔后十米外就是通向更深处的洞口。如果真有什么黑影,肯定也从这个洞口溜掉了。
刚才我正忙着解释尤忻的疑问,没留心周遭的情况。尤忻站在塔前,正对着我。大笨在我左边,离我有三米多的样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的确能看到我的视线被金塔挡住的死角。
“王哥,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尤忻对她的身手相当自负,她说如果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摸到她身后,那个“人”肯定已经不是人了。
大笨把胸脯拍得山响,大声道:“大妹子,我刚才千真万确看见你身后有东西,要是我看走了眼你就拿枪崩了我。我老王可是侦察兵出身。”
我很清楚大笨的为人,他虽然有些嘻哈,却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动身前,我再次叮嘱他俩提高警觉性。我越来越感到这“鬼洞”大不简单,比我想像中还要诡异神秘。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的“阴阳锁魂阵”和“天王伏魔塔”一一在这里出现。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震撼,后面还有什么玄奇的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就算这座“鬼洞”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我们也要翻上一翻!
我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在第三个广阔的山窟真看到了一座五指山。
这个山窟的空间没上一个广阔。一座比“天王伏魔塔”略小的假山矗立在我们面前。假山造的惟妙惟肖草木毕现,有大大小小五六个山洞。山巅上还有一座样式古朴的凉亭,凉亭中有几有案,围着案台坐着两个对弈的假人。假人只有真人一半大小。第一眼带给我的感觉却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缩小了一倍进到了亭子里!
而这假山恰好有五座峰头,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象一只摊开的手掌。
“我的天。”大笨惊呼道:“竟把五指山都搬了进来,孙头,你说这下面会不会压着孙猴子,那两个老头会不会是如来佛和玉皇大帝?嘿嘿,孙头,我说的可是孙猴子可不是你,用不着这么看我吧?”
我还没说话,尤忻笑嘻嘻的说:“王哥,你怎么知道那是两个老头?没准是两个帅哥呢?”
大笨撇着嘴,不屑地说:“只有老头才会闲得发慌,跑到荒山野岭上去下棋。我说大妹子,你们这些小姑娘只会注意什么帅哥,那些家伙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虽然在山洞里看到一座五指山是件极不正常的事,但比起我们之前看到的景象实在不算什么,我们的神经也暂时放松下来,大笨和尤忻说着说着又逗起嘴来
突然,一道墨光袭面而来,我还没来得及抽刀,身子已被墨光卷了起来。
我只感到身子一紧,腰上已经被一条海碗碗口粗细的黑色长蛇的蛇身缠了好几圈。
这条黑蛇是从山腰上的一个洞口中弹出来的。卷住我的只是蛇尾的部分,蛇头还在山洞里,粗略估计一下,这条黑蛇的身子也有十几米长。
黑蛇扯着我把我向前拖。我一面运集腰部的力量和它对抗,一面去拔缠在裤腿上的匕首。
我在当副连长的时候就有和不知名的触手接触的经历。就在不久前还和大王章鱼打过交道,对眼下这种情形并不陌生。我沉住了气,扎稳马步,黑蛇一下没能拉动我。
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拔出匕首也很不容易。黑蛇的拉力很强,趁我取匕首的时候马上把我向前拖了两步。我踉跄着站稳脚步。双手拽住蛇身,朝大笨和尤忻喊道:“你们倒是过来帮把手啊。”
这经过说起来也就在两三秒的样子。我的话音未落,大笨已经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身子。尤忻挥动猎刀一刀斩了下去。
这猎刀锋利得连怪蝎都能砍成两半。在我预想中,这一刀下去不不把这怪蛇砍成两段还真见鬼了。
我还真他娘的见鬼了!尤忻这一刀不但没能劈断黑蛇的身子,刀口反而被弹了起来。尤忻怔了一下,又是一刀直剁下去。看得出来,这刀用得力道更大,她被刀身传出的反弹力震得一连退了两三步才站稳脚跟。
大笨好像跟黑蛇较上了劲,他的臂力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大,再这么一发狠,楞是把我向后拖了几米。
黑蛇也在用力拉扯着我的身子,我的内脏一阵翻腾,眼前顿时金星乱冒。我放开抓住蛇身的双手死死掰住了缠住我的蛇尾,窒息的感觉才稍微消去一些。
“用……用枪!”我艰难地提醒尤忻道。
“孙头,你还好吧。”大笨喘着粗气说:“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把你抢回来。”
我心想照这样下去被你抢回来八成也没气了。但我现在实在没精力说什么,索性闭住了嘴。
尤忻在我的提示下从背后取下“蜻蜓”微冲,照着黑蛇的腰身就是一阵狂扫。子弹把蛇身射出一个个半指的凹坑,黑蛇吃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把我卷起来摔到身后的洞壁上。接着一尾巴把大笨也抽得翻了两个滚。
我在身体碰到洞壁的时候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虽然被摔得七昏八素,骨头象散架了般难受,却没受什么硬伤。
大笨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鼻血涌了出来,流到下巴上,样子很是狼狈。大笨大吼一声,冲着扭转摆动着的蛇身就是大半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蛇尾本来向尤忻卷了过去,现在却被大笨这大半梭子子弹打出了火,凌空“啪”地甩了一下,改向大笨抽去。
大笨低头躲了过去,滚到一边又是小半梭子子弹吐了过去。
大笨换子弹的时候,尤忻马上接着开火。蛇尾又冲她猛挥过去。尤忻连着两个漂亮的侧翻闪过了蛇尾两次抽击,第三次却被抽中了肩膀,持枪的胳膊软软地垂了下去。
这时,我已经抽出了“猎鹰之王”,大笨的“猎鹰之王”前面被我夺了过来,一直没还给他,现在,我左右手各举着一支大口径手枪,朝着蛇身连连射击。
“猎鹰之王”的威力和“蜻蜓”明显不在一个等级上,前者的爆发力和冲劲不但更强,而且在射中目标后还能产生螺旋式钻劲。在现在的情况下,用手雷容易造成误伤,最好的选择就是“猎鹰之王”了。
我双手连着扣动了五下扳机,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情形,但我敢肯定十发子弹中有六发都一定射进了两个相同的弹孔中。蛇身爆出两蓬紫黑的血雨
黑蛇藏身的山洞中传来一阵很闷很低沉的声音。尤忻刚站起来就被到处挥舞的蛇尾甩中,打了个趔趄。
我连滚带爬地躲避着蛇尾的攻击,翻到了尤忻身旁。还好,尤忻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的关节脱臼了。
那边大笨发了狂劲,牢牢地拽住蛇尾和黑蛇比起了力气。他们的力气相当,一时间谁也没能拖动对方。我把剩下的子弹全打了出去。换上两支新弹夹,又是两梭子子弹毫无保留地打到了蛇身上。
黑蛇接连负伤,终于抵不过大笨的蛮力,硬生生地被大笨从山洞里扯了出来。
看到黑蛇被拖出来,我和尤忻都倒抽了一口气,蛇头和蛇尾根本就是一个样子,是一个黝黑的椭圆形流线体,这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分不出头尾的黑色大长虫!
大笨突然间失去了重心,向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洞壁上。黑色长虫马上卷了过来,一段身体缠住了大笨的双腿。大笨立即被拖到了地上。另一段身体则向大笨的脖子探了过去。
他刚倒地,我已经冲了过来。两支“猎鹰之王”都打完了子弹。冲过来的时候就被我甩到了一边,顺手拔出了匕首。
眼看大笨的处境已经极其危险,我来不及多想,一手掐住了马上就要卷住大笨脖子的虫身。这虫子的力气大得出奇,受了伤依然能发出强猛的力道。
没过两秒,我就坚持不住了,扭摆着的虫身随时都可能挣脱出去,勒死大笨。而此时的大笨双脚被缠了好几圈,完全使不出力气。
我也不管有没有用,右手的匕首狠狠地扎了下去。大出我的意料,随着“扑”的一声,匕首直没至柄。
“它肚子是软的,戳它肚子。”大笨躺在地下看得比较清楚,见状大喊道。
我抽空看了一眼,匕首扎进去的位置,长虫的肤色果然要浅很多。我抽出匕首,一股紫黑的液体喷了出来。然而这一刀扎下去把这虫子的凶性彻底激发出来。我只有扔掉匕首用两只手箍住它的身体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
这虫子的气力和大蟒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动东西!就在我感到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尤忻手持猎刀窜了过来。
她双手握住刀柄,从我刚留下的那个创口刺进了长虫的身体,猎刀刺进去一小半,大概在顶住长虫柔韧的表皮后就变刺为拉,沿着长虫的肚皮直划下去。拉出了一道将近一米长的大口子。
紫黑的污血和一些软组织器官翻了出来。长虫在剧烈地扭动几下后终于软了下来,瘫成了一摊肉泥。
我帮尤忻接好骨的时候,大笨已经解开了缠在他脚上的虫身。
我们三人靠在洞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大笨踢了踢在他脚下缩成一团的长虫尸体,问道:“孙头,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比那些蝎子还难缠!”
我活动着发麻的手腕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电脑,这虫子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其实也有弱点,肚子就是它的弱点,造物主在造出一些很强大的生命的同时往往给它们留下了致命的弱点。”
“哈,我就知道。”大笨大笑了几声说:“咱福大命大,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嗝屁。”
稍作休息之后,我把丢掉的两支“猎鹰之王”捡了回来。把大笨那支还给了他。继续往更深处进发。
这次只用了前几次一半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下一处洞窟中。如果说前几次我们看到的景象只能用惊讶来形容的话,这次,我们却感到了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惊。
“哎呀,我的妈呀!”大笨感叹道:“孙头,咱们莫不是跑到白骨精的老巢里了?”
“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白骨精?”我马上说道:“王大强同志,你要是再敢扰乱军心,八十一条军规处置。”
“靠,我他娘的真比窦娥还冤。”大笨扯着嗓子道:“让大妹子评评理,这不是白骨精的老窝还能是什么?”
我和大笨毕竟见惯了生生死死,虽然震惊,但抽支烟的工夫也就回过神来了。尤忻一个黄毛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半天还没缓过来。大笨这一嗓子让她震了一下,她随即闭上眼,喃喃地念了几句话。声音太小,我和大笨只能看到她的嘴唇极快地上下蠕动,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
也难怪,别说尤忻,随便拉一大老爷们过来没准早捩着膀子往外逃了。连在裤裆里来上一泡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这个洞窟的空间比前几个都要开阔,光线却很暗淡。整个洞窟里散发着一层青幽幽的绿光,就象鬼片里老宅的墙面上地上爬着的青苔的颜色。让人一看胃里就直翻苦水。
我们面前是一片青蓝色的火海。准确地说,在和我们腰部平行的地方漂浮着一层阴森森的青蓝色的磷火。
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密密麻麻地一层!!
明灭不定的青蓝色的磷火在灰暗的绿光的照映下显得分外渗人。洞窟里明明没有风,但一缕缕阴风有如实质似的直往我们的衣领子里钻。
在我们脚下有一道差不多一人
多高的缓坡,缓坡下是一大片白里透青的惨淡颜色。也许是这里的光线太黯淡,以我的目力,一眼竟望不到头!
而这片青白的惨淡之色正是从不知多少具人骨的骨殖上发出来的!
换句话说,此刻,我们脚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的尸骨!
尤忻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很难看。可能是光线的缘故,泛着一层青灰的颜色。就象……死人。
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脑袋里快速地闪过一个让我很不安的念头:尤忻的条件简直太完美了,几乎百分之百符合我们的期望值。
在经历了飞机上的变故,海上的历险以及在那艘邪门的潜水艇里的遭遇。尤忻不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比我的态度还要坚决。就算她喜欢凑热闹,但经历了这么多危险还这么有兴致,只有一个可能,她脑子有水。更何况刚上岸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了她,就算她退出,我也会按合同付给她酬金。甚至给她双份酬金。但她依然选择跟着我们冒险,她到底图什么呢?
退一步说,这件事和她没一点关系。神秘的声音找的是我和大笨。就算她退出也没什么顾忌。何况她的身手,胆识和意志力都比我们部队里的好些老爷们还要强出一大截来!回想一下,旅途中的大部分异常现象好像也都是尤忻先发现的……
“王哥,你说这里有多少副骨架?”尤忻的声音有些低落:“他们之中应该有很多老人和孩子吧!”
大笨挠挠头说:“我也说不好,看着架势,少说也有小两万吧。要是这下面是个大坑,装上个几十万副都有可能。”他接着得意地笑道:“咱老王当年可是全团最拽的侦察兵,说起侦察的本事,那可不是盖的,别人不知道,我们孙头最清楚。”
大笨说着捅了我一下。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们说话,脑子里还在想尤忻的事,当下随便支吾了一声。
“孙哥,你不要紧吧?是不上刚才受了内伤?”尤忻关切地问我,一只手同时搭到了我的额头上。
“还好,没发烧。”尤忻松了一口气,说:“要是外伤的伤口感染了不打抗生素也很麻烦!刚才就孙哥受伤最重,孙哥,你要难受就说出来,千万不要硬撑啊!”
“别介,咒你孙哥呢。”我笑着在尤忻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孙哥皮实着呢,连这两下都受不了早死十回八回了。”
大笨插话道:“这我可以作证,大妹子,告诉你,我一直怀疑孙头是不是孙猴子变的,你说他怎么和孙猴子一样,长了一身铜皮铁骨呢?嘿嘿,孙头,我可没说你长得象猴子,孙猴子可不是猴子。”
尤忻笑道:“孙猴子不是猴子是什么?”
“他可不是一般的猴子,那可是猴子的祖宗。现在的猴子到他面前都是猴崽子了,要真有孙猴子,哪个敢不尊称一声:猴爷。”
“那不还是猴子啊。”尤忻揪着大笨的话头问。饶着大笨这家伙能言善道也没了言语,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说实话,要说一点都不难受那是蒙人的。那条虫子还真挺变态的。抽得我身上到处都疼。但咱好歹也是部队里出来的爷们,说句难听话,上了战场,肠子打出来了你他妈的也得给老子塞巴回去继续冲,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能当逃兵!
虽然这里的光线很昏暗,但当尤忻把手伸到我脑门上的时候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紧张的表情。
我上军校的时候净看些军事方面的书了,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说起来也是大老粗一个。可我这三十来年也不是白过的。我知道,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别的不说,就冲尤忻救过我,我也不应该怀疑她!我一向认为在战场上背弃自己兄弟的人该拉出去枪毙!
现在,这就是我们的战场!而我,一个老兵中的老兵,居然怀疑救过自己命,并肩作战的战友!枪毙我也不冤枉!
这些念头叙述起来有些罗嗦,我其实也就是在眨两次眼的工夫里想了这么多。
“你同意你王哥的话。”我冲尤忻说:“我认为这里至少也有几万具骨架。在古代象这样一次性杀几万人扔一堆的例子有很多。象战国时期,秦国一次性就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兵,到了汉代,刘邦和刘彻更是有大规模屠杀战俘的习惯。”
大笨和尤忻凑到我身边聚精会神地听我说。我沉吟道:“不过象在这样诡异的山洞里坑杀这么多人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鬼洞又不宽,几万人钻进来就要费不少工夫,而且这里未必能同时容下几万个活人。再说到了唐宋时期,正是封建王朝发展的鼎盛时期,这时候已经不再大规模屠杀战俘了,如果那个神秘的声音没骗我们,这确实是唐宋时期的遗迹的话,那么无论从情理哪方面来说都说不通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笨和尤忻异口同声道。
我摊开双手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说实在的,我比你们还糊涂。这里的一切都违反常理,或者说和我们掌握的知识和常识相违背,在这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我确信,我们离谜底不远了。我敢打包票,这里的局是为克制什么东西而设的,前面八成有什么邪物。”
这次是大笨抢着问道:“邪物是什么意思?鬼?僵尸?妖怪?粽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的回答差点让大笨跳起来:“你肯定是看鬼怪小说中毒了,粽子?还年糕呢!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才说是邪物,这都不明白,白当我的排长了。”
大笨嘟囔道:“还不知道是谁让我别掉钱眼里去了,让我追读那本《鬼吹灯》呢!”
他说着往坡下跳去。还不忘对尤忻喊了一句:“大妹子,我们孙头可发话了,等他闲下来,非写出本比《鬼吹灯》更拉风的……”
“孙头!你们快下来!”大笨突然煞住话头,急切地叫了一声。
我和尤忻急忙跳下了缓坡。
“你们看!”大笨指着前方,诧异地说道。
方才我们在缓坡上看得青白一片,入眼全是森森枯骨,在震惊中看得并不真切。这一下来才发现在左前方不远处骨架和骨架之间开始留出间隙,竟形成了一条还算整齐的小路!
“他娘的!这条路不会是专门给咱们留的吧?”大笨咂舌道。一说完,他的右拳在左掌心重重地击了一下:“就算是黄泉路,大爷也要闯上一闯!”
这家伙,不赖!和我一样都成了奸商了,还没丢掉军人的本色。我在心里赞了一句,嘴上却不客气地说:“王大强同志,要闯你自己闯,我们小尤同志还是祖国的花朵呢,而且是一朵正在盛开,给我们敬爱的祖国母亲增光增色的……”
我转向尤忻道:“的……什么来着,你自己说吧,想当什么花就挑什么花。”
大笨长叹道:“什么叫高人?看看咱孙头,这就叫高人!这境界,没别的字形容——牛逼。”
这时,我们已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不光是我,大笨和尤忻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正逐渐往下走。
脚下还是森森白骨。我们身旁的白骨却逐渐高了起来。说也奇怪,用一座山来形容这里的骨架一点也不为过,但却没什么腐败的气息。空气也还能说得过去。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
我们身旁的骨架以错落有致的结构交叉在一起。相互间插得很牢固。倒象是出自建筑大师的手笔。
这个洞窟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估计走了快一公里了还没到头。由于戴着防毒面具,彼此间不方便交谈,气氛显得有一种异样的沉闷。
如果能喊的话,我相信大笨此时一定早就叫出来了。小路两旁的骨架已经形成了两堵骨墙,而两堵骨墙间的距离随着我们的深入越来越宽,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五米的样子。我们三人并排走着,尤忻在中间,我和大笨分别牵住了她的一只手。
在我们头顶上空还能看见一片闪烁着的青蓝色的磷火。两旁的骨墙刚好到我的肩头,也就是说我们正在骨架平面下一米半的地方行走。绿色的幽光照到脚边变得极其微弱,我们都拧亮了手电。
“鹰眼”的光和洞窟里的绿光混合起来投到身侧的骨墙上,景象显得愈发诡异。在大笨和尤忻说话的时候我留心看了一阵,发现了一件让我更困惑的事。
从我们经过的地方算起,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骨架。要不就是几根腿骨塞在了胸骨里,要不就是颅骨和盆骨挤在一堆。我推断这些骨架都是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的,被当时擅长建筑学的人以某种手法摆成现在的样子。
我的推断很大胆,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但这样一来,先前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这些骨架的主人很可能并不是战俘,只是死后被人把尸骨移到了这儿。
但另一个问题马上随之而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别说古代,就拿现代来说,还有很多人深信,毁坏他人遗骸是很伤阴德的事情,要遭天打雷劈的。当时把这些骨架弄到这里的人除了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外还要具备很强的财力……
刚想到这,尤忻狠狠地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她的脑袋转向了左边的骨墙。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尤忻耸了耸肩头表示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虽说女人的感觉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制造不少让男人头疼的麻烦,但有时候真的很灵验。不由你不信,这点还真有些邪乎。我提着“鹰眼”又朝尤忻示意的地方晃了晃,还是没什么发现,这次也许真是她太多疑了。
大笨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往下延伸的大坑。但坑的坡度很小,走到现在,估摸着也该有三里路的样子了。好像还在往下走。照这么推算,这个洞窟的空间确实大得有些惊人了。
“看!那是什么!”大笨憋不住了,一把扯掉了防毒面具。我和尤忻看这座洞窟里的空气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也相继摘掉了防毒面具。
大笨手中的“鹰眼”正照在前方五六米远的一个物体上。我和尤忻也看见了。走近一看,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圆柱。粗细约莫一人合抱,大概一米六的样子。圆柱顶端支着一根三角形的支架。
支架非金非玉,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所制,触手十分冰凉。在支架的三个角上各悬着一个白生生的骷髅头。
三个骷髅头的脑门上各刻了一只相貌狰狞的怪兽。我们把骷髅头取下来细看了一阵,都没看出什么名堂。在尤忻的提议下,又按方才的顺序放了回去。
圆柱的正面和背面分别雕刻了七个大小一致可以装下一个西瓜的方形孔洞。每个孔洞中都放着不同的物品。有瓷器,有陶器,还有一些怪模怪样雕刻着一些我们看不懂的文字的玉片。
“孙头,你看,这东西和你戴的那玩意象不象?”
大笨从圆柱的背面转过来,手里捏着枚象是动物爪尖的东西。我接过来一看,这东西象鹰喙般锐利,弯曲的弧度和我从新疆得到的那个爪尖很相似。我把那个爪尖从脖子里拽出来,一对比,还真有几分相象,但这东西比我戴的爪尖分量要沉,长度上也要多出好几公分。
我左右手各捧一枚,端到了眼前,刹那间掌心象被电流击了一下,全身都颤了一下。但这股电流并不强烈,好像只是为了将我左右掌心里的东西连接起来似的。
“孙哥。那个神秘的声音没骗我们。”尤忻打着手电,对着一件很象花瓶的彩瓶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从这色彩,纹路还有下笔的勾折,我能肯定,这是唐代的文物!”她接着说了一大通我和大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概括起来一句话:这肯定是处唐代的遗迹,而且还是盛唐的遗迹。
“等等”大笨拍掌道:“大妹子,你的知识只能证明这不是唐代以前的遗迹,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唐代以后的人留下的呢,宋代和元代的人也可能收藏唐代的古董啊,就好比说我哪天高兴了,去潘家园买了件唐代的古董,你不能说我是唐代的幽灵吧。”
尤忻被这个问题卡住了,一下没回答出来。我把大笨拿给我的那东西揣到了身上,说:“你说的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从这东西的样子和这些骨架来看,这一定是某种祭祀的阵式。而在古代祭祀的时候通常只用当代的物品。从我们之前见过的阴阳锁魂阵,天王伏魔塔,还有那五指怪山不难推断出来,这必定也是起某种震慑作用的阵式。依我看,这鬼洞八成是唐朝人留下的东西。”
“我知道了!”大笨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这里一定镇着一只大肉芝!”
肉芝是太岁的一种。属于一种地怪。在旧时的文献中多有记载。一般的模样就是一大肉球。据说根据等级的不同,能生出一到数只不等的眼睛来。更有传说说成气候的太岁能长成人的样子,吞云吐雾,日行千里。
在《神州奇事录》中有关于太岁的记录,但不是很详细。一般只有在所谓的逭年才会出现这种东西。也就是天灾人祸聚集的时候。在古代朝代变更,出现暴君或是大旱大涝之年都能在地下挖到太岁。
据说在明代嘉靖年间,蝗灾成风,加上百年难见的旱灾。一时间民不聊生枯骨盈野。有怀远县通化县滦县三城的老百姓在野地里挖出大量太岁。当时饿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能活下来的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了。有的人连死人都吃过,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一只算一只,只当成鲜肉,美美地吃了个够。
后来这三座城在一夜间成了三座死城。城里的居民都成了“恶魔的化身”。当然,这只是流传了不知多少代的传说,充其量也就能当故事听听。再加上关于那三城的老百姓后来的遭遇都是语焉未详,更看不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但就象我之前说的,在“鬼洞”里,无论发生什么,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怪物都不足为奇,很显然,“鬼洞”中的一切,都是为震慑某种极其强大的邪物而设的。这种邪物,可能是任何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大笨口中的“肉芝”而一个大肉芝,很可能比我们身处的洞窟还要巨大。
我现在只能靠想像去体会那是什么概念。所谓的“太岁”到底长什么样,恐怕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你们猜,我们现在会不会就在一只大肉芝的肚子里。”大笨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说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尤忻把目光从那些瓶瓶罐罐上收回来,朝大笨笑道:“王哥,你真把我们当成孙猴子了。就算那肉芝是牛魔王变的,它还有一座山那么大不成?”
大笨满不在乎地道:“大妹子,你要是看过写那玩意的书就不会这么说了。嘿嘿,不是就算了,要他娘的真是一块大肉芝,就算是牛魔王的肚子我老王也要给它捅个洞出来。哈哈,大妹子,看看我有没有几分齐天大圣的风采?”
大笨说着拉开膀子,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架势。尤忻掩口笑道:“齐天大圣嘛……哪有王哥神气,瞧王哥这气度,明明就是齐天大圣的哥哥哟。”
大笨咬牙切齿道:“牛……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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