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国际私家侦探社。他们派出了克劳斯与罗伯茨,两人都是私家侦探中的精英。”
治安官的手掌依然搁在钢琴琴键上,似乎想弹奏出一段和弦,可惜出来的声音根本不是。史密斯微微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 昨夜,”治安官接着说,“在谋杀发生时,除了老头子——就是卡洛斯·佩里——别墅内外空无一人,当然那两个国际私家侦探社的侦探要除外。沃尔特通宵都在城里,先是看了一场演出,然后住在旅馆里,他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核查过。他确实去了旅馆,但我们无法证明他是否整夜睡在自己的客房内。他在午夜时候入住旅馆,要求服务员早上八点叫他起床。他轻而易举地就能从城里赶回这儿,杀了人后再赶回旅馆。
“ 至于仆人——我告诉过你,管家已经辞工,还未新聘人手。十分巧合,另外三位仆人均不在别墅。厨子的母亲患重病;她至今未归。园丁那晚恰好休息,照例去了达镇的他妹妹妹夫家。另外一个,就是那位马夫还是驯马师,随便你怎么称呼,他去了镇上看医生,他脚踩在钉子上,伤口感染了。他开着佩里的卡车,卡车却在路上出了故障。他打电话给佩里,佩里吩咐他将卡车送到通宵营业的修车店里修理好,在镇上睡一觉,然后到早上再把卡车开回来。所以,除了马匹和两只猫眯,昨晚上别墅里的人只有佩里和两位私家侦探。”
史密斯先生严肃地点点头。“验尸官说谋杀发生在凌晨两点左右?”
“ 他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他也有一些证据。佩里大概在午夜时分爬进被窝,就在他走进卧室前,他吃掉了冰箱里的一块点心。有一位私家侦探——罗伯茨——当时与他同在厨房,能作证他在什么时候吃了什么点心。所以——我猜你知道验尸官是如何判断死亡时间的——通过分析消化进行到什么阶段。以及——”
“是啊,我当然明白。”史密斯先生说。
“让我们上屋顶去。”治安官提议说,“我会向你介绍其余的案情,到屋顶上更容易解释。”
他从钢琴凳上站起身,向楼梯走去,史密斯先生像颗硕大无比的彗星身后的小彗尾,尾随治安官上了楼梯。治安官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午夜时候,佩里爬进被窝。两位私家侦探彻底地搜索了整栋别墅,里里外外全都搜遍了。那时,别墅内外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俩愿意对此发誓,而就如我之前提到的,他俩是十分出色的私家侦探。”
“那么,”史密斯先生兴奋地说,“如果假设有人在午夜时候早已经躲藏在别墅内,那人就不可能是沃尔特·佩里先生。你查证过,他午夜时入住了旅馆。”
“是啊,”治安官嘟囔道,“只是啊,别墅附近也毫无一人。罗伯茨和克劳斯说,如果别墅附近有人,他俩愿意交出自己的私家侦探执照。他们上了屋顶,就像我们这样,因为昨晚明月生辉,屋顶是最佳的监视地点。就在这儿。”
他们从二楼的后门廊上,攀上扶梯,穿过一扇开启的天窗,此刻站在了平坦的屋顶上。史密斯先生朝栏杆走去。
奥斯本治安官挥舞大手。“瞧一下,”他说,“无论是哪个角度,你都能望见差不多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有月光的时候,光线也许不够明亮得看清人的面容,因为月亮低挂在天穹中,可是从午夜到凌晨两点半,两位私家侦探都待在屋顶上。他们发誓说,没人穿过周围的空地,也没人走在道路上。”
“他俩一直在监视四周?”
“ 是啊,”治安官回答说,“他们轮换地监视,首先轮到克劳斯休息,但屋顶上风景不错,况且他也并无睡意,于是仍然待在屋顶上,不停地和罗伯茨聊天,而不是进屋睡觉。他们并非每一分一秒都望着所有的方向——任何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来跑过私家侦探的观察盲区。他们说,要从别墅里悄悄溜走是无法办到的。”
“在两点半时呢?”
治安官锁紧双眉。“两点半时,克劳斯决定下楼去打个盹。他正要钻进天窗,铃声遽然鸣响——电话铃声,我说的是。电话在底楼,但二楼也有分机,于是两个电话同时响起。
“克劳斯不知该不该接电话。他知晓在乡村,打给不同人的电话有不同的铃声,他不清楚这通电话是否是打给佩里的。他重新登上屋顶,问罗伯茨他是否了解,罗伯茨果然知道,确认这通电话时打给佩里的。于是,克劳斯走下楼,接起电话。
“ 这并非重要的电话,只是一场误会。那位马夫梅克尔告诉过那家通宵营业的修车店,他会打电话给他们,问询卡车是否已经修好。他的本意是早上醒来时打电话。但修车店的员工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等他完成卡车修理,梅克尔就会打电话过来。他不知梅克尔住在村镇上,就打电话给别墅,准备告诉别墅主人卡车已经修好。他是那种傻乎乎的人,深更半夜还在修车店干活。”
奥斯本治安官又将帽子往后拉,一阵微风吹过,帽子差点就被吹落,于是他赶紧伸手攥住了帽子。他继续介绍案情:“克劳斯接着纳闷起来,这通电话怎么没吵醒佩里先生,因为电话就安装在他的卧室门外,他也知道佩里睡眠很浅;这是佩里亲口告诉他的。因而,他走进了佩里的卧室探察一番,结果发现佩里已经没气了。”
史密斯先生在一边顿头,并说:“那么,我猜测两位私家侦探再次搜查了别墅?”
“ 不,他们更为聪明。我告诉过你,他俩是很精明的侦探。克劳斯径直回到屋顶,将情况告诉罗伯茨。之后,罗伯茨继续留在屋顶上监视,心想也许杀手依然在别墅里,那么他就能见到杀手的逃脱过程,明白了吧?克劳斯走下楼,给我打了电话,在我带着两名手下赶来前,他又搜索了一遍别墅,罗伯茨从始至终都在屋顶监视。他搜索了别墅、马厩和其它地方,等我们赶到后,我们又帮他再次四处搜查了一遍。别墅内外毫无一人。明白吧?”
史密斯先生再次严肃地点头,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干净,然后绕着低矮的栏杆走了一圈,细看别墅四周。
治安官跟在他身后,说:“看啊,月亮就低挂在西北方向。那意味着别墅的阴影将投射延伸至马厩。凶手要潜行到马厩那边,很容易,可他要从马厩那儿逃走,必须穿过那块大空地,跑到路口的树丛。他在那块空地上,会十分显眼。
“在马厩之外,那块树丛是凶手能找到的最近的掩护。要穿越空地,得花上十分钟,他没法不被私家侦探发现。”
“我不信,”史密斯先生评议道,“有人会愚蠢得尝试如此逃跑。月光对双方都有好处。我的意思是,他能清楚地看到屋顶上有人,除非两位私家侦探躲在栏杆后面。他们有没有躲起来?”
“没有。他们没试图给任何人下陷阱,只是在屋顶上监视,多数时候都坐在栏杆上,一人盯住一个方向,同时不停聊天。正如你说,凶手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两位侦探,而侦探也能轻而易举地瞧见凶手。
“嗯嗯,”史密斯先生说,“但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拘押了沃尔特·佩里。我猜想他继承了叔叔的遗产——这能成为他犯案的动机。不过,根据你告诉我的惠斯勒音乐公司的斑斑劣迹,还有许多人拥有犯案动机。”
治安官阴郁地点头。“有几十个人。尤其是假如我们相信那份恫吓信的话。”
“你们难道能不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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