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手边曾经放过一本书,是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那时大概是11点左右,在一盏昏黄的灯光下,借着电暖气的温度,翻开这本包装精美的集子。
作为一个快30岁的读者来说,谈论安妮宝贝的书一定招来微词。因为在一个人们喜欢谈论博尔赫斯、卡夫卡,马尔克斯的世界中,人们会根据你说出的人名来做高下判断。挂名人贴标签,这样的事从不曾绝迹。
我最初读到安妮宝贝是在《收获》上,一篇叫做《四月邂逅小至》的小说。眼前一亮。她文字中的疏离感和以及对事物的品味及表达方式让人惊喜。
同年的一本《莽原》上,刊载了一篇郭敬明的《黄梁六梦》,也很生猛。当时大概是01年左右,我读了大量的杂志,在图书馆中,我曾用廉价的励志书鼓舞自己,马克思曾在图书馆坐个坑出来,我也要坐个洞来,结果在高考来临之前,我顺利被招安。事后也证明,我幸亏也没那么做,要不然会丧失很多乐趣。人总是在某个时候执拗的过分,像个偏执狂。
因为读了大量的安妮宝贝书,尽管后期批判过,但是不可否认,人总是在不断的抛弃过去,寻找更新鲜中活着。人的偶像在不久后被抛弃,然后在若干年后被重新捡起,这大概与历史的进程相吻合。于是我在进步,如王菲所唱:偶像一个一个消失。
在我读完《彼岸花》和《瞬间空白》之后,发现这是一段虚妄的旅程。换句话说,当一个人陷入自我的焦虑之中时,你也会跟着陷入。我觉得那时的她写作的东西是一种心理治疗,像一个深度抑郁患者写出的东西。
但很可悲的是,她的这种叙事手法影响了诸多后来人。我在做杂志编辑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写手发过来的文字,三四个字就句号,一句话说完就折行。这种形式的写法造成大量的盲从,大量的文字十分阴郁,散发着绝望。
小资大概也源自于此,棉布衬衣,喝冰水的习惯也许影响了不少人,甚至糜烂到绝望,这都是时间的诱惑,大概每个人都有一段时光,是找不到自己看不到未来不愿流俗又不能理性思考的时光,那时就喜欢颓废,因为颓废也是一种自我调整,正像电影中主人公总是颓唐之后,才会被某种东西触动顿悟后走向成功。
但是在《二三事》时可以看出她的转变,远离媒体,开始有了敬畏,笔下的文字不在迷恋外界世界更多描写内在心境。像是一个信佛的人。或者说,开始有了信仰。
现在读她的东西,能感觉她的转变,这样很好。假如她还是保持以前风格,也许读者会更加多,但是就流于类型化的写作。像郭敬明一样,我十年前读他和现在读他都是一个样子,时间在他脸上没怎么变,在他心里也没怎么变,他一如始终的写着,而我们在进步,于是一代一代的人,像是看新闻联播一样看着他出产的东西。
一个人与一个人相识就是一段旅程,就像爱情一样,只存在于某些时间,相信爱情的人爱情一定不长久,因为不能忍受相处中诸多平淡无聊。相信纯粹的人生活一定是无奈的,因为纯粹就像惊鸿一瞥,大多时候,当四目相顾时,也会平淡无聊。
所以我庆幸的看到安妮宝贝的变化,她的博客不留评论,只接受信件往来,看到她极少出现在媒体,她的笔端越来越多了细微处的清醒,比许多当代作家强。只是我害怕她的后来者,那些捎带疯狂的追随者,以为这就是写作。其实望远看一点,杜拉斯就是安妮宝贝的升级版。
对于安妮宝贝,在一个作家都浮在天空的时代,很难看到主动沉在海底的。尽管我和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已经告别,但也算是一段难忘的旅程。尊重一个作者,就是尊重她曾经彷徨,焦虑的过程,一如我们的人生。能容忍与宽容这些,是因为看到她所做的改变,也一如我们正在发生着的改变。至于说有多少人关注,有多少追捧,已经无关紧要了,哪怕只有一个读者,就写给一个读者,哪怕一个也没有,就写给自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