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义成信北京分号后院。突然阿城喊了一句:“祁少东家,恭王爷有请。”恭亲王似乎漫不经心说:“祁少东家,我有个事跟你商量商量。”祁子俊忙说:“王爷尽管吩咐。”恭亲王说:“外有洋夷蚕食,内有长毛作乱,国无宁日啊。
我想仿照明朝的旧制,挑选禁旅八旗里的精锐,建立一个神机营,来守卫紫禁城,只是正在筹备当中,预算里没有这笔开销,国库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祁子俊爽快地说:“王爷说个数目。”
恭亲王说:“也用不了很多,先期有个三五十万两的,就能应付了。”
祁子俊有苦难言,立刻说:“没的说,国家有事,自当尽一份力量。”
祁子俊一回到北京义成信票号分号,就嘱咐袁天宝准备三十万两的银票,给恭亲王送去。
春草园戏园里,下午,正在演戏。润玉正在舞台上演出,还是那出《卧龙吊孝》。润玉韵味十足地唱着:“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叹周郎论用兵孙武一般……”
戏园子后台,祁子俊等待着润玉,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润玉走回后台,看见祁子俊,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她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来了?”祁子俊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润玉手里,一字一顿地说:“我把菊儿胡同的房子给你买回来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润玉看着那把钥匙,心里一阵激动,但她还是把钥匙还给了祁子俊:“祁公子,这份谢礼太重了,我担当不起。”
祁子俊一个人呆在后台,陡然感到一阵凉意。他看见桌上放着一颗戏珠,上面刻着润玉两个字,就悄悄藏在身上,想了一下,还是把老宅钥匙挂在润玉平时化妆时对着的墙上,然后转身怏怏离开。
那把钥匙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祁家大院一棵大树下,关家骥愁眉苦脸地站在关素梅面前。
关素梅说:“爹让你去,你就去呗。”
关家骥皱着眉说:“哎哟,云南那苦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诸葛亮七擒孟获,就是在那儿,能去吗?”
关素梅心疼弟弟:“要不,你先在这儿住一阵子。”
关家骥说:“你求求姐夫,给我找个差事。”
这里,祁子俊还正在四处寻找世祺,迎面碰上了关素梅。
祁子俊问:“看见世祺了吗?”
关素梅说:“没有。”顿了顿又说:“家骥让我爹给赶出来了。”
祁子俊中:“家骥年纪不算小了,还是那么不着调。”
关素梅说:“我担心他这么混下去,真变成二流子了。他想求你,让他去上海。
我想,自己家里人,总还信得过。“
祁子俊蹙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时,他的目光正好与关素梅相遇,他看见关素梅的眼神里流露着深切的期盼,就不再犹豫,说:“那就让他去试试吧。他人呢?”
院子里漆黑一片。祁子俊跳到院子里,看看四周没有动静,径直走向掌柜房。
房门虚掩着。祁子俊正要进去,突然,几支长矛在黑暗中从各个方向伸出来抵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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