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而去。
陆姩弯起了唇。
彭安面露尴尬:“不是,我对你没有……没有。”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我想向你借点钱……”虽然羞惭,但他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我不是把全副身家都交给你了吗?”
“不止,我——”
“欠了高利贷?”
“不不不。”彭安连忙解释,“我的钱被套在股票里了,借你的钱周转一下。”
“你自己去办。”
“按规矩来吧。你签借条给我,将来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带利?你能还多少利?”陆姩笑了,发自内心地调侃,“看你智商不高的样子,能追上通货膨胀就谢天谢地了。”
彭安告诉她:“其实,我大学入学成绩全校第一。”
“不就证明你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吗?”她哈哈大笑,比窗外啸啸北风更嚣张,
彭安:“……”
陆姩止住笑,弯起食指,朝他勾了勾。
他盯着脸红,低下了头。
“拿来啊。”她说。
他惊了惊,立即捂上领口,发现衣领已经密不透风。他问:“来什么?”
“借条。”
“哦。”他的手指停在领口上,“陆小姐,我会还钱的。”
“我不怕你不还。”陆姩是打趣,眼波流转时又像在挑逗,“你要是不还,我就追你一辈子。”
“还还还,一定还。”彭安摊开协议,“这是金律师拟定的条款,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尽管说。”
她的眼睛定在某一行,说:“利息随意,不为难你。”
“……”他偏不,一定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两人签订了协议。
彭安小心翼翼收起借条,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小姐,你还有家人吗?兄弟姐妹呢?”
“没有。”
彭安只是随口问问。陈展星早就调查过她,她只身一人在上海。
彭安:“你很不容易。”
“好好照顾自己。”陆姩威胁他,“我不允许欠我钱的人,比我早死。”
“好。”彭安听话地点头。
*
落叶飞过。
彭安迎着凛冽的寒风,解开了风衣的第一个扣子。每次过来探视陆姩,他都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占了便宜。
面对陈展星,就没必要拘谨了。
彭安静静地等了十多分钟,又解开了第二个扣子。
这时,门开了,对面响起轻佻的口哨:“干嘛见到我就解衣服?”
陈展星的头发又剪了一次,胡子拉渣,比上次更加狂野。
彭安把陈展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照过镜子没?你现在出去,谁敢认你是陈大少爷?”
陈展星坐下:“这几天睡眠不足。”他回到了少年开荤时,禁不起一丁点刺激,稍加联想,燥火就直往头上冲。但这些男人的东西,和一个禁欲的人讲不明白。彭安只会讥嘲这是定力不足。
彭安:“看来你是流连忘返了?”
陈展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去看了那个女人。”说白了,陈展星是一件附属品,彭安有时间了,才“顺便”过来见一见。
“又去?”陈展星挑眉。
彭安闲适地靠着椅背:“我被调查,暂停一切工作,无事可做,我过来消遣一下。”
“你?为什么?”
“情况不明。”彭安接到的通知并未注明原因,“也许例行调查。”
“有麻烦吗?”
“暂时没有。”彭安说,“哦,对了,我向那个女人借了钱,正好打发时间。”
陈展星扯了一抹笑。梦中的陆姩,已经和他交战过几百回了。每一回,她都想杀他,又被他一一化解。他以前不知道自己有杀伐的兴致。但确实兴奋,兴奋不已的兴奋。
昨天半夜醒来,他才坐起。
旁边的钱进轻轻发问:“陈哥,你做了什么梦?半夜忽然吼一下,吓死人了。我以为谁来劫人了,幸好没有惊动狱警。”
阴冷昏暗中,陈展星飞过去一个眼神。
钱进立即噤声。
陈展星是监房老大,哪怕他频繁换裤子,其他人也不敢多说。都是男人,懂的都懂,不是他一个人憋得慌。
想想夜里的梦,陈展星的火苗又燃起来了。
冷血的彭安浇不灭陈展星的火气。
彭安似乎没有看出陈展星的欲/求不满,轻快地问:“对了,你缺不缺生活用品?我让金律师给你置办。”
陈展星沉沉看着彭安:“如果可以给我弄一个女人过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彭安事不关己,“你要是不延期,刑期满了出来,多少女人排队等着你陈大少爷。”
“那个女人恨不得杀了我,想起这个……”陈展星指着胸口,“这里‘咚咚’直跳,阻止我离开东五山。”
彭安瞥向陈展星:“之前没见你‘咚咚’她,坐牢竟然能培养出新感情?”
“我在这里见过她。”
彭安好奇:“哦?”
“她就盼着我欲/火焚身而死,假如情况允许,她已经爬上我的床,等待机会把我一刀毙命。”
彭安听出什么:“那个女人在东五山还能勾引你?”
“她上辈子是狐貍精。”她和男朋友一起时,只是个美丽少女,不妩媚不妖娆。不过,她眼里的深情足以迷人心窍。
“祝你们两败俱伤。”彭安纯属看戏。
*
回程路上,车子经过一个银行分行。彭安停车,进去跟分行经理说了几句话。
彭安用陆姩的身份,开了一个股票账户,当是消遣。
他再出来,视线掠过某个身影,他假装看不见。
对方眼尖,迈着轻盈的小步子,靠近过来,软软甜甜地叫着:“彭先生。”
彭安不冷不热:“嗯。”
懂得看脸色的,听到这敷衍的回答,应该识趣地离开。柳枝反而举高了手里的袋子:“这是梁助理要的文件。”说完,她半天听不到回答。
梁助理曾告诉她,彭先生不近女色,唯爱工作,倾国倾城的美女也别指望得到他的怜惜。
柳枝正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她并不气馁:“彭先生,我要回总行,与你顺路吗?”
“不。”彭安的车子坐过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非常不幸,让女人上车的后果是他被摸了大腿,陆姩连续占了他两次便宜。事不过三,他不会让女人再上他的车。
他不给柳枝说话的机会,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