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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 正文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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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这次,没有倒头就睡。

    大白米团上有浅浅的一个印。

    二公子这样叼着不放,还是第一回。莫非他是迷恋起她了?

    她闭上眼睛,听见慕锦说:“再给你一个抱着我睡的机会。”

    二十立即抱住了他,狠狠的。

    她不懂男女之间深情如何。只想,若是二公子将她疼进了心坎里,她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小十曾说过一个红颜祸水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男子爱美人不爱江山。

    男人疯起来,简直失去理智。

    慕锦的下巴枕在二十的头上,低嗅她淡淡的发香,夹杂她这个人的味道。

    不是香囊的气味,走近了凭味道就能认出她。

    这女人若是将他装进心里,他就不必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了。

    二人紧紧相拥。

    ——

    太子终于不去那家茶铺喝茶,去了另一间常去的茶园。

    啜一口,他说:“这才能称之为茶。”

    李琢石喜欢粗茶。越是稀罕的茶叶,她越是不爱喝。她叫了一壶开水。

    “琢石,你要习惯我的生活。”萧展右掌抓住了她的左手。

    她抽出手,“在东宫能喝水,这里为何不能喝?”

    他温和地笑:“我说不过你,你面前我总是投降的。”

    二人静了一会儿,朱文栋觉得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刻。“太子殿下,向阳城有了一个新发现。”

    “说。”

    “有一个来自西埠关的戏班子,编的戏是皇上和前皇后邂逅时的。”

    萧展擡眼,声调下降:“谁给的胆子?天子的故事也敢编?”

    “是当年皇上在西埠关允诺的。戏有两场,皇上鲜衣怒马的年纪。关键的是,戏班有一个名叫甄妧妧的女子,和前皇后长得十分相像。同一家乡,同一姓氏。太巧合了。”

    “哦。”萧展放下茶杯,“像到何种程度?”

    “约莫有八分。”朱文栋说:“探子回报,甄妧妧身形纤弱,画了妆五官像极了前皇后。戏班子打出了小甄的名号。”

    小甄当年是皇上给前皇后的爱称。

    “这名字要是让皇上听见,能惹出事了。”萧展用杯盖轻轻地磕扣玉杯,发出清脆急促的“叮叮”声。

    朱文栋又说:“慕二公子也去听了他们的戏。之后,和甄妧妧单独见了面。”

    萧展冷眉飞起,“单独说了什么?”

    “甄妧妧回来和戏班主讲,聊的都是起西埠关的风俗民情,和戏里皇上台的对白。”朱文栋又生硬了,“慕锦对男女情爱起了兴致。”

    情爱二字,让萧展看了李琢石一眼。

    李琢石低头喝水。萧展和朱文栋说话时,她一直沉默着。

    萧展说:“继续说。”

    朱文栋说:“慕锦和这位女子聊完,去文屋买了几本风月话本。”

    “风月?”萧展失笑:“这慕二公子着实逗人。听你这么说,他一天到晚没有正事。”

    “是的。”这本就是慕二公子的形象,不足为奇。

    一个纨绔子弟,自己对他莫名敌意来自哪里?萧展擡眼,“你派人去上鼎城查查林季同以前的事。父母是谁,师从何人。”

    “是。”

    萧展又说:“把这名小甄给杀了。”

    “为什么?”李琢石蹙了下眉,插话说。

    “她长了那一张脸,便是过错。”萧展说:“皇上至今留存前皇后的画像。我母后每当想起那一张脸,纡郁难释。”

    萧展转向朱文栋,说:“派暗卫去。任务倘若失败,格杀不论。”

    “是。”朱文栋应声。

    李琢石这时看了萧展一眼。杯中水被她一口饮尽。

    朱文栋说:“慕府也有一发现。陪同慕锦出游的那名哑巴,有些蹊跷,”

    萧展品茶,问:“如何?”

    “这名哑巴本是慕三小姐的丫鬟,被慕锦强占,才收到他房中。没有名分,后来伤了嗓子,变成了哑巴。慕锦在人前三番五次伤害她,更有甚者,他尚未查清偷情小妾是谁,就误会这名哑巴偷情,将她丢在了水中,险些丧命。我想,她对慕锦,应该怨念颇深。”朱文栋迟疑了下,“不如派人去探探她的口风?”

    “不。”萧展放下玉杯,“她原是个丫鬟,这些普通女人不大聪明。她和慕锦日夜相处,没有一定的机智冷静,当了奸细也容易露馅。其他小妾与慕锦见不到几回,由她们去跟这个哑巴套话,更安全。”

    “是。”

    朱文栋离开后,萧展笑看李琢石,笑得耐人寻味,“琢石,你也该看看风月话本,这样才能体会男女妙处。”

    李琢石僵了僵。有时,她觉得萧展间歇性失忆;,明明是他在二人缠绵之时呼唤别人名字,她才厌恶风月。这时见他眼眸含笑,她不说话了。

    他一人爱演独角戏,就演去吧。

    “对了,琢石,有一事。”

    李琢石回眼看他。

    “你喜不喜欢看戏?不去向阳城走走?”萧展笑。

    ——

    第二日。

    白天,甄妧妧远远见到逛戏场的二十,她跑上前,邀请二十来看戏。

    盛情之下,二十没有拒绝。

    温柔的慕锦没有来,二十身边跟着杨桃。

    甄妧妧对慕锦的直白眼光,念念不忘。他那样眷恋的眼神,她以为这位公子相中了她。

    可,那日聊了天,他没有再找她,也没有来看戏。

    甄妧妧知道二十是慕锦的女人。大家公子本就三妻四妾。甄妧妧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若是能找到一个男人依靠,哪怕是做妾,也比戏子好上几倍。

    况且这个公子贵气俊逸。

    戏唱完了。

    甄妧妧和二十说:“姑娘……能不能说几句私下话?”二十的衣裳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甄妧妧很是羡慕。

    虽然二十觉得,她一个哑巴能聊什么私下话,但看着甄妧妧期盼的眼睛,二十点了头。

    二人去了戏台后的房间。杨桃在外面守着。

    房间摆了乐器,戏服,凳子。极窄极拥挤。

    甄妧妧领着二十,站到后门边。

    甄妧妧知道二十说不了话,选择了是非问句。问:“姑娘,你是那位公子的女人吗?”

    二十点头。

    甄妧妧再问:“公子的女人多不多的?”

    走了许多。二十比了一个手势:六。

    “哦。”甄妧妧松了一口气,低声说:“不少了……不在乎多一个吧。”说完,她看着二十。

    二十瞪了瞪眼,明白了甄妧妧的意思。这个姑娘胆大,直接询问,也不怕二十嫉妒。

    二十不知慕锦对甄妧妧何意。她还没将他收服,要是他有了新欢,岂不是要一刀把她灭口了。

    二十正犹豫如何回答,转头见到窗户那边,忽然垂吊下一张人脸。

    五官倒立,分不清是死人还是活人。

    男子翻转,五官正了过来,是一张不起眼的国字脸,嘴唇抿得很紧。手上拿着一把短匕首。他坐在窗上,“甄妧妧,你死期到了。”

    甄妧妧睁大眼睛,惊恐得忘了躲闪。

    二十立即拉起她向外跑。

    男子追了过去。

    路上仅有一名紫衣女子,背一个长包袱。听见甄妧妧的呼喊,她回头,露一张英气脸庞。

    她见到男子紧追两名女子,话不多说,解开长包袱,抽出一把长宽利剑。

    二十和甄妧妧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男子在混战中突袭二人,就麻烦了。二十眼观巷道,拉住甄妧妧,疾步走到墙角水缸边,蹲身躲起。这样的话,男子要过来抓人,多少有些障碍,可以拖延时间。

    紫衣女子看向二十。

    如此惊乱的场景,这女子躲得十分迅速。虽然满脸惊慌,可是比起甄妧妧,已经够冷静了。

    “二十姑娘。”杨桃追了过来。她和紫衣女子同时攻向男子。

    男子向上一跃。

    紫衣女子跟着跃起。

    杨桃没有追。她到了二十的面前。比起杀敌,二十的安全才是杨桃的首要任务。

    直到紫衣女子手臂受伤,杨桃才加入战局。

    二十这时才知,原来杨桃也习武。

    紫衣女子逮着空档,利剑戳中男子右肩。

    男子左手多了一把小匕首,横臂一扫,划过她的右腰。

    她偏了身子,这一刀刺得不深。她沉住气,举剑向男子。

    男子想逃,犹豫的一刻,被杨桃擒住了双手。

    杨桃踢他一脚跪下,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男子面无表情地说:“杀手。”

    杨桃再问:“受何人所托?”

    男子答:“江湖规矩,无可奉告。”

    杨桃狠狠地向他的左脸挥了一拳。

    甄妧妧走出来,抖身子说:“他……说了我名字……想杀……”

    男子说:“招摇撞骗,死有余辜。活不过雅戏赛。”

    杨桃正想问多几句。

    男子嘴角渗血,头歪下了。

    杨桃大骇。她是暗卫,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随身携带毒药。任务失败,回去一样是死,服毒反而不受折磨。

    她丢下男子,赶紧走到二十身边,扶住她,“二十姑娘,没事吧?”

    二十低下眼,没有再去看男子的尸体。

    甄妧妧哪里见过死人,今日这一劫,三魂七魄都吓走了,她恐惧地跌在地上。

    杨桃问:“你可知,为何要杀你?”

    “雅戏赛……招摇撞骗……”甄妧妧连连摆手,“这不关我的事……”她惨白一脸,索性全招了:“我不是和前皇后一个家乡的,我没去过舞长县,我家乡不在西埠关,我更不姓甄。是戏班主说……他说我长得与前皇后很像,才喊我进来唱戏。我没见过前皇后的雕像,我自小无家可归,凭唱戏维生,我就是图一口饭吃……”

    紫衣女子背起包袱,就要走人。

    甄妧妧爬了爬,“你……上医馆治治吧。”

    “医馆在哪?”紫衣女子问。

    二十看一眼,这才认出,原来紫衣女子是南喜庙解签的那人。

    李琢石转头,对上了二十的视线,她皱下眉:“是你。”

    ——

    这天的事,让二公子的温柔烟消云散了。

    他和杨桃说:“回京自己去领罚。”

    “是。”杨桃退下。

    寸奔回来,和杨桃迎面而过。

    她没有表情地向他行礼:“寸奔公子。”

    寸奔平静地回应:“嗯。”

    他进了房。“二公子。”

    “寸奔。”慕锦坐在太师椅,惬意地问:“你要暗杀,当是如何?”

    “月黑风高,一刀毙命。”寸奔杀采花大盗便是如此。

    “那个死了的杀手。”慕锦说:“暗杀甄妧妧易如反掌,却没有选在甄妧妧落单的时候。”

    一个杀手,留下满满的破绽。没有道德操守。

    寸奔讲起自己所闻:“杀手是另一戏班子派来的。戏班子有一中年人坦白,是他请的江湖杀手。他解释,杀手急于拿钱,觉得甄妧妧是一介女流,想杀就杀。”

    杀手的言行举止,正说明他不是一个老练的杀手。与寸奔的描述相符。

    慕锦不信。看向窗外的竹林,盯在竹根处。“杀手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尸体被义庄的人拉走了。我去了义庄的停尸房,没有见到如杨桃所述,服毒自杀的尸体。”翻查尸体,寸奔说得轻描淡写。

    “有些蹊跷。”慕锦问:“那个路过的女子,李什么的,是何底细?”

    “自称李石,京城李氏染坊的五小姐。”

    “何时离京?何时抵达这里?”

    “昨日从京城乘船,今日午时到的向阳城。”

    向阳城离京城不远,比岭洲更近。慕锦为了看戏,走的返程。

    “查查她。怎就那么刚好,去了一条无人经过的巷路。杀手的手法,像为了故意让谁英雄救美。”慕锦又想,他今日怎么就那么听那女人的话,没有跟上她。有他在,哪轮得到别人救美。

    “是。”

    “从暗卫调人过来,找找尸体去了哪里。”慕锦低眼看着锋利的扇尖,说:“死不见尸,恐防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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